在網上瀏覽,看到“孔子故里曲阜將建41.7米高大教堂 距孔廟僅3公里”新聞,當時沒有在意,瀏覽陳來先生的博客《曲阜不宜建造大教堂》,才發現是建造大教堂。
既然陳來先生的博文標題就是“曲阜不宜建造大教堂”,我想這肯定就有一場文化地盤的搶爭。在百度上一搜索,好家伙,果然已經鬧得很兇了。一些中國儒者中的名流人物和團體還就此聯名發了一份公告,呼吁立即停止教堂的建造。
要在一年以前,我肯定與諸位名流一樣也要大呼“是可忍,孰不可忍”了。但不知何故,瀏覽了這些以后,我的心態竟然出奇地平靜。我并不想為此大叫些什么。
喝了杯水,稍微想了一下,造成我的這種心態的原因,可能有以下幾點。
一、儒門淡泊,勿怪耶教。儒門受到挑戰,在唐宋時代的佛老就很盛。那時的儒者就高叫排佛老,結果宋明的大儒個個非禪即莊。到了明清之際,儒門又受到基督教的沖擊,人們又大叫這大叫那,結果很多人生老病死還要受到人家教堂的庇護。這種情勢一直弄到現在。這種情形的發生,我想不是基督教想怎么怎么,更不是儒家不想怎么怎么,這是形勢所在。請看,儒家本是中國的東西,中國人自己就看不上,如我儕深深浸潤其中的所謂專門人才,連個吃飯的地兒都不找到,更別想讓其他十來億非專門人士能指望儒家施舍一點飯菜了,哪怕精神食糧也好。但是,人家基督教就能給五六千萬人以精神食糧,據說有些人還有得到物質享受。所以,儒門淡泊,不是耶教的錯,是中國人自己的問題,中國人自己不相信自己的東西,但中國人自己的心靈又必須吃飯,那耶教又哪里能被擋住?
二、我懷疑這是一場文化陰謀。中國人自己不相信中國自己的東西,老是相信外國的東西,這也就罷了,中國人還老是不讓中國人相信自己的東西,更害怕中國人相信自己的東西。就說這儒家的東西,中國人就害怕中國人讀,就害怕中國人吃這碗飯。看看我們的課堂上,充斥的都是些什么?都是幾個老外的那一套東西。再看看各學校的招聘信息里,招聘的都是學老外的東西的人,而又有幾個學校會招聘學習儒家學說的人士呢?不讓中國人教中國人自己的儒家的東西,最有效的辦法就是用外國的東西充分占領中國人的思想地盤。如果這幾個老外不夠用,就再請一個有影響的老外來幫忙,請人家來幫忙,肯定得給人家送一所大房子吧,于是就在曲阜建造一個大教堂。(當年玉皇大帝就是請印度得道成佛的王子釋迦牟尼幫忙才制住了造反的孫悟空。)我想,這才是更深層的原因吧。
三、叫停不應是建教堂,而是建教堂的命令。我一向認為,一種學說如何,不能叫停,也不能倡導,只能說出來大家聽聽,辯辯,誰好誰孬,自然明白。如果一種學說不敢辯,那么它就是心虛;如果一種學說因為心虛而借助其他手段壓制別種學說,那么它就必定令人可惡。當年韓愈排佛,公開叫“人其人,火其書,廬其居”,結果自己被整了一頓。說實在的,韓愈這種態度不夠厚道,是一種把意識形態斗爭實體化的可怕方式,實在不可取,試看“三武滅佛”,你滅得了嗎?到了宋代,人們就聰明一些,感到韓愈那種意識形態的方式行不通,就采取了韓愈接下來的那種方式,即“明先王之道以導之”,這才是正道嗎,雖然宋儒也老是罵佛,但其方法已經陽剛多了,不搞陰的。我們現在這種情形,不更象韓愈嗎?這是行不通的。所以,我們不能學韓愈,老是叫“人其人,火其書,廬其居”,而應該仿效宋儒,把自己做強,不應叫停建教堂,而應該叫停建教堂的命令,讓那些在位者都來為儒家做一些事,多給一些飯碗。這樣,儒家才有更多的機會與那些老外辯一辯,看誰的學說更能收服人心。這才是陽剛的正道。
所以,對于曲阜建造大教堂,我們不能學韓愈,不能搞意識形態斗爭并把它實體化,不能搞“人其人,火其書,廬其居”那種不厚道的方式,而應該學宋儒,立足于把中國人自己儒家的東西搞好,讓更多的學儒、信儒的人得到更多精神和物質上的好處,“明先王道以導之”——注意:這里的先王是中國人的先王,是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素王)這些人,不包括那些老外。長此以往,老外的歸老外,儒家的歸儒家,中國人自然成其為中國人——而不如現在,皮是中國人的黃皮膚,而腦子卻是長著長毛的老外的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