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次出軌的機會擺在你的面前,你會如何選擇?
很多人都是輸在一個念頭上,反正,要盡量控制住自己,因為,人是要為自己的沖動負責(zé)的。
離婚也是需要資本的
我唯一感到不快的一件事,就是嫁給了洪偉。嫁給洪偉之后,我一切的夢想破滅,我一切的愛好受阻,我一切的熱情喪失。
洪偉束縛了我,洪偉影響了我,洪偉讓我活得斤斤計較,很不灑脫,我忍受著,可是當(dāng)我想到要忍受一輩子的時候,我怕了。
陳清說在中國很多夫妻很多家庭都是這樣過來的,可以找一種渠道,分散一下精力。我說別的渠道都不是最好的渠道,離婚才是最好的渠道,我想離婚,然后找一個比洪偉好一千倍一萬倍的男人。陳清說不能動不動就離婚呀,就像不能動不動就去死一樣,婚姻是一棵樹,根系發(fā)達著呢,你以為是一棵小草你想拔就拔?我知道,可是我不能硬著頭皮跟著洪偉繼續(xù)生活,不是他多讓我討厭,而是與他在一起的生活讓我討厭,說不上來,就是覺得沒勁透了,死水一潭。陳清說,其實離婚也是需要資本的,你覺得自己有離婚的資本嗎?
我連離婚的決心都沒有,我只有離婚的念頭。喝著茶的陳清就笑了,人這一生真不知道有多少個念頭呢,出軌的念頭有過,而且不止一次;瘋狂的念頭有過,而且不止一次。死的念頭也有過,而且不止是一次,但那也不過是一個念頭而已,不等這個念頭孕育成熟,理智就會把它們扼殺在搖籃里。念頭,終究不能太當(dāng)回事的。
說好請陳清的,聽了他的話,我變卦了。我說:陳清,你只要安靜地傾聽我的話就好,說那么多只能讓我討厭,我決定,不掏茶錢了。
陳清又笑。我其實不喜歡他笑,他笑起來顯得很淺薄。我喜歡陳清嚴(yán)肅一點,那樣顯得深刻。
別誤會,陳清只是我的一個算不上太好也算不上太壞的男性朋友而已。事實上,我?guī)缀鯖]有女性朋友。我以為,女人,優(yōu)柔寡斷,凈添亂;男人才好,干脆利落,客觀睿智,可陳清讓我失望。
不想回家的夜晚
茶涼了,沒有再繼續(xù)喝下去的必要,只好起身離開。秋夜風(fēng)緊,陳清要送我,而我只想一個人在風(fēng)里走走。陳清的車開到我的面前,遲疑著,然后不見了。
行人匆匆,我不匆匆,想陳清說的那句“離婚,也是需要資本的,你,有離婚的資本嗎?”這句話對我打擊很大,我原是一個多么清高的人,覺得自己雖不是大家閨秀,也屬小家碧玉;雖不是精英,也有才華。跟洪偉多年被他管束得自卑不堪,今日陳清又來打擊我,看來男人,都是一樣貨色。哎,這世間怎么就沒有一個讓我百看不厭的男人呢?
走著,忽然看見陳清,他雙手插在褲兜里倚靠在車前望著我。我走到他跟前,繞開他,拉開車門坐上去。陳清上來,并不開車,看了我一會兒,說:我此刻也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想和你,睡一覺,在這車?yán)铩?/p>
我想我的臉肯定紅了。陳清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呢?這話讓我怎么回答呢?看著陳清認真的表情,我心動。何況,他這話對我來說挺新奇的。但是,我仍然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回答合適。陳清說:對不起,只是一個很強的念頭而已,你別太在意。你不讓我在意,我就不在意?你不讓我在意,你干嗎說出來呢?既然你這樣說出來,你就是為了讓我在意的。
我還沒有和洪偉以外的男人有過親密接觸,我覺得陳清這個念頭比起我離婚的念頭好得多。離婚的念頭實現(xiàn)起來不容易,能讓人身心俱疲,而親密接觸的念頭實現(xiàn)起來卻很簡單。
我問陳清我們剛才是不是去酒吧喝酒了?陳清說:對,是去了酒吧,喝了酒。我問陳清是不是喝了很多。陳清又說:對,喝了很多。我這個人肯定有毛病,一提醋我就酸,一提酒我就醉。
酒壯膽,能讓人豁出去,可我們喝的是茶。我清醒地明白自己,真的不想回家,想驗證一個結(jié)果,一個不回家的結(jié)果。
我知道,結(jié)果有兩個,一個是離婚,一個是照舊。如果今晚,我打破了這個常規(guī),我勇敢地走出了這一步,哪個結(jié)果我都不抱怨。
陳清將車開到超市,超市里有一大片廣場可停車,最重要的是,超市里有酒。
酒喝了,人醉了,水到渠成地,陳清要吻,吻了;陳清要抱,抱了;陳清要撫摸,撫摸了。接下來,陳清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已經(jīng)無力拒絕,或者說我從沒想過要拒絕。如果拒絕,就該從事情沒有發(fā)生前開始。
我覺得自己不夠好,足夠壞。陳清的汗流下來,滴到我臉上。我隔著貼了玻璃膜的車窗看外面的行人與燈火。我還拿陳清與洪偉比較,區(qū)別就是,和洪偉是若干次,和陳清是第一次。第一次,總是特別一點。
一個念頭,那么一閃
必定要離開,在天亮之前。可陳清不舍,纏住不放。晨練的老人陸續(xù)到達,開始擺好錄音機,拉開架勢,氣運丹田,揮拳,踢腿,舞劍。
我看得癡起來,洪偉說過的,等我們老了,就這樣,清晨鍛煉,黃昏散步。
尷尬。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陳清也是,訕訕的,許久才吐出一句語無倫次的話:冷,吃早點嗎?或者,還是,先送你回家?哦,你決定。哦,對不起,真的。
我倒覺得恍惚,昨夜的事,似真似假。
回家。順便買了早點。
洪偉沒有醒。我在他身邊躺下,不多時,洪偉醒來,將響著鬧鈴的手機塞到被窩里,打哈欠,抓頭皮,還放屁,告訴我他做了一個夢,夢見我丟了。
我等著洪偉問我一夜未歸的原由。洪偉沒有問,只說我加班辛苦了 ,他沒有等我,睡得早。聽了,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我知道,結(jié)果只能是一切照舊。
但我的心不能照舊了,本不想見陳清了,甚至下了老死不相往來的決心,但還是沒忍住給他打了電話。之前,除了一些念頭,沒有別的,自從那夜起,就有了欲望。
陳清一次次點燃我的欲望,一次次澆滅我的欲望。點燃了,澆滅;澆滅了,再點燃。如此反復(fù),一次次歡愛。陳清說:跟我吧,跟了我有酒可喝,有肉可吃,有車可睡,有夜可消磨,好在,我離異,要不然,你沒機會的。
我以為他玩笑,他倒嚴(yán)肅起來,無比真心的模樣,說:我發(fā)誓,現(xiàn)在就可去領(lǐng)了結(jié)婚證,辦婚禮,擺酒席,告知親朋好友。
還是調(diào)情的話而已,不足信,即便不是調(diào)情的話,是真的也沒什么,又不是他要娶,我便要嫁。至于與洪偉離婚,我不過喊喊,就像眾人喊活著真累,還不如死了清靜一樣,純粹是念頭,那么一閃而已。
我覺得欠了洪偉的,一旦,一個人覺得欠了另一個人的,就會想著要還,要補償。
男人改變了我
自從我?guī)状螞]有接陳清的電話,他便知趣地不再聯(lián)系我。男人和女人,常常如此,要么走近,要么走遠,向來少有不近不遠的狀態(tài)。
洪偉經(jīng)常會滿足而又詫異地說:你變了,不是變壞了,而是變好了,以前,你多事兒啊,不是從雞蛋里挑骨頭,就是從骨頭里挑雞蛋,現(xiàn)在倒是寬厚了很多,誰改變了你?
陳清改變了我。陳清只是一個符號,任何在那晚出現(xiàn)的男人都可以改變我。但是,我不能對洪偉說真話。真話,有時候是一把利劍,最容易把人刺傷。
我問洪偉:那天晚上,我沒有回家睡,你真的覺得我是在加班嗎?洪偉說你不加班還能做什么呀。我說你就沒想到別的?就像肥皂劇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情節(jié),和別的男人有故事?洪偉說:這樣說吧,那天晚上,你加班,加到很晚,本想打車回來,但因為要穿過一條足足有400米長的狹長的沒有路燈的巷子才能打到車,你膽小,怕,于是,就在辦公室的沙發(fā)上湊合了一夜,反正辦公室條件好,有暖氣,有毯子。
我后來查了洪偉的電話記錄,打到辦公室的有若干個,打到我手機里的有若干個,那晚,我關(guān)機。我跟洪偉解釋,那晚,我,實在是太忙了,手機關(guān)了,辦公室里的電話根本就顧不上接,是我不好,應(yīng)該跟你說一聲的,你肯定擔(dān)心了。
洪偉就笑了,在我頭上撫了一下,說:一家人,要相親相愛。
看,他把我看作是與他一家的人,不是愛人,不是情人。
他的信任讓我心虛
如果有一次出軌的機會擺在你的面前,你會如何選擇?
我拿這句話問好多人,好多人的回答都不如洪偉回答得令我滿意。有人說,出呀,干嗎不出呢,機會難得。有人說,不出吧,這樣多不好,讓老公知道了,非離婚不可。有人說,別提那事兒,真夠惡心的。也有人說,悲哀呀,這世道。只有洪偉若有所思地說:那,要看當(dāng)時的情況,如果能控制住最好,如果實在控制不住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很多人都是輸在一個念頭上,反正,要盡量控制住自己,因為,人是要為自己的沖動負責(zé)的。
我想了想與陳清的那晚,以及后來的一些纏綿,算不算不理智?應(yīng)該是不理智。但是,在這一點上,我顯然是輸在了一個念頭上。
和洪偉的日子一如既往地前行,但多了一些歉疚,這歉疚不是因為我的背叛。事實上,我從沒有把與陳清的關(guān)系看做是對洪偉的背叛。我只是覺得,陳清他不知道,并且,他一直相信著我。我原本可以憑借著他對我的信任更加肆無忌憚,但他的信任讓我感到無比心虛。
對于洪偉,感動是有一點的,更多的則是因為,看景不如聽景,與男人的那點事兒,愛久了,容易厭;而如果沒有愛,又最容易膩。
(編輯 王詩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