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沃爾夫岡#8226;伊瑟爾(Wolfgang Iser,1926-)是德國康斯坦茨大學教授,美學家、批評家、比較文學學者。伊瑟爾廣泛吸收并運用了西方當代現象學、解釋學、心理學、符號學、發(fā)生認識論、結構主義以及文化人類學的有益成果,從閱讀活動的具體細節(jié)入手,進行精微的討論,并實現了文學批評研究第三次重心的轉移,即從作者中心、文本中心到讀者中心,并在當代西方文學批評與當代中國文論建設中產生了深遠影響。
關鍵詞:現象學;召喚性;意義空白;未定性
伊瑟爾最初是從研究“新批評”和敘事理論開始的,而后轉向了文學接受理論的,伊瑟爾在建構其閱讀理論體系時,對文學閱讀中的主要要素一一做了現象學闡釋。他說:“文學作品有兩級:可將它們稱為藝術的和審美的;藝術的一級是作者的文本;審美的一級則是由讀者完成實現的”,“作品本身既不是等于文本,也不同于文本的實現,它必須被確定與兩者之間的中途點上”,“文本與讀者的結合才形成文學作品”[1]p70文本與讀者在閱讀行為中的相互作用則成為了伊瑟爾“效應研究”理論的中心內容。
伊瑟爾最早在1970年發(fā)表的《文本的召喚結構》闡述了“文本的召喚結構理論”。伊瑟爾認為,只有在讀者的閱讀過程中文學文本才能轉化為現實的文學作品——經由讀者參與和作者共同創(chuàng)造的“第二文本”。“文本和讀者的相會使文學作品真正進入存在,但這種相會絕不能被準確定位,當它既不等于文本的實現,又不等同于讀者的個別意向時,它總會留下有待填補的空白部分”[2]p309。這些“留待填補的空白部分”的作用就在于激發(fā)喚起讀者作為接受主體主體進行審美再創(chuàng)造的欲望,成為了作品意義產生的“催化劑”,這就是文學文本的召喚性。
文學閱讀是典型的意向性主體(讀者)——意向性客體(本文)間的意向性活動。為了突出閱讀的這種意向性,伊瑟爾用“游移視點”來描述本文中讀者表現的方法或手段:作品的詞句組成了一個個“關聯指涉”,讀者猶如移動的視點,在本文內部的指涉網中游移,游移的方式是“保留”和“延伸”。“延伸”指的是由本文——讀者互動造成的讀者對下文的期待,“保留”則是上文一系列期待對讀者造成的影響、變化。“延伸”和“保留”在本文中不斷起作用,由本文語句通過意向性關聯提供的本文視野也不斷地處在背景與前景的交替轉換之中,從而連接了閱讀過去、現在、未來這三個不同的時刻,使閱讀成為一個綜合、辯證的過程。
伊瑟爾本人也間或使用格式塔的某些原理作為自己的理論依據。但格式塔中的“完形”卻和伊瑟爾的初衷相悖,因為體驗的完整、一致的建立預示著感知活動的結束,表達的也不是互動、生成的過程。伊瑟爾的格式塔內部總含有“開放性”,“完形”中孕育著不完全,預示著“完形”的連續(xù)產生。連貫化的建立實際上也是讀者對本文零散的材料進行綜合的過程。綜合過程主要靠讀者完成,但也離不開本文的符號相互作用來誘發(fā)和引導。所以讀者展開綜合活動是不為主觀意志所左右,也不為自身所明察,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為,伊瑟爾稱之為“被動綜合”。由意象建立起來的各種意象性客體在時間流程中不斷構成一個序列,它們在這個序列中顯現出矛盾和差別。而讀者可以通過本文提供的各種暗示對這些意象進行重新整合,于是這種意象性客體的整體序列便形成了本文的意義。
讀者通過意象的建構,發(fā)現了本文的整體性意義。“游移視點”、“連貫性結構”、“被動綜合”構成閱讀行為的三個方面:“游移視點”展示了讀者內在于本文開展閱讀活動的方式,“連貫性結構”揭示的是讀者進行閱讀的心理學基礎,而“被動綜合”則突出表現了讀者開展閱讀活動的下意識性。三個方面相互聯系,互為動因,清楚闡釋了讀者集合本文意義的基本運作程序。
我們知道,文學作品中描寫的世界與讀者的經驗世界是絕不會相同,后者是現實的,而前者是虛構的;因此從一部作品中得到的道德與審美結論也必然會不同,有時差異甚至相當大,而這種差異正是因為作品的意義空白與未定性的存在。在閱讀過程中讀者不僅要調動自己從生活世界獲得的經驗,還要動員他的想象力,賦予未定性不同含義以及填補意義空白不同內容。伊瑟爾據此解釋了為何一部作品盡管每個字母、每個單詞、每個句子并無變化,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它的意義卻在不斷地變化、更新。伊瑟爾總結為:“未定性與空白在任何情況下都給予讀者如下可能:把作品與自身的經驗以及自己對世界的想象聯系起來,產生意義反思。這種反思是歧異百出。從這種意義說,接受過程是一種再創(chuàng)造過程。”[3]
伊瑟爾接受并發(fā)揮了英加登的“圖式化綱要結構”的觀點和加達默爾的“視域融合”學說,指出既然作品的現實化需要讀者在閱讀中對未定性的確定和對空白的填補,空白本身也就是本文召喚讀者閱讀的結構機制;既然文學本文不斷喚起讀者基于既有視域的閱讀期待,而喚起它又是為了打破它,使讀者獲得新的視域,這種本文的否定性,也是一種召喚讀者閱讀的結構性機制。
由“空白”引導的閱讀活動,在本文中勾勒出一道統(tǒng)攝全局的中軸線。在這條軸線上,“空白”通過不斷的否定自身而使審美活動得以實現。基于對文學閱讀交流本質的認識,伊瑟爾把本文意義空白與未定性作為其全部閱讀理論的出發(fā)點,強調它們作為引發(fā)文學交流活動的前提條件的重要性,也就由此將一直被人們所忽略的讀者提升到了一個顯要的位置。伊瑟爾的思想不僅具有強烈的思辨色彩,而且體現出獨具特色的思維方式。
作為一種文學理論,伊瑟爾的文學閱讀理論具有重要的理論價值和現實意義,為我們進行文學本文的創(chuàng)作和閱讀研究提供了堅實的理論支撐,也為我們進行文學批評實踐提供了厚實的理論資源。
參考文獻:
[1]朱立元.接受美學導論[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4.
[2]朱立元,張德興.西方美學通史:第七卷[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99.
[3]沃爾夫岡#8226;伊瑟爾.審美過程研究.霍貴桓,李寶彥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88:45-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