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梁祠西壁畫像石賞析

摘 要：武梁祠漢畫像石包含了政治、經濟、文化、道德等諸多方面，既是漢代社會文化的一個縮影，又是中國一部不可或缺的歷史寶典。

關鍵詞：武梁祠，壁畫像石

“唯漢人石刻氣魄深沉雄大--魯迅。

公元前206年，漢高祖劉邦斬蛇起義，滅了秦朝，戰敗了項羽，在公元前202年稱帝，建都長安（現陜西西安），國號“漢”。漢代是中國封建社會早期的一個強盛的王朝，從公元前年206年到公元220年，長達406年，共經歷了24位皇帝。漢代前后分為西漢和東漢，或者說前漢和后漢。

處于封建社會上升時期的漢代，由于以農業為主的經濟發展，造成了文化等多方面的繁榮。漢代盛行黃老思想，道教興起，反映到畫像石上則是大量的“伏羲女媧”和“東王公、西王母”等。漢畫像多分布在當時經濟比較發達的區域，如河南南陽、山東、蘇北、四川等地區。

山東武梁祠或稱武氏祠，位于山東嘉祥縣城南15公里的武宅山北面，是東漢末年武氏家族墓地上的石構裝飾建筑，這一祠堂規模不大，為單開間挑山頂式房屋建筑，前面敞開，未設門扇，屋面雙坡，瓦楞是在石板上刻出來的。整個祠堂由五塊石板搭建而成，其中三塊作墻壁，兩塊作屋頂。武梁祠的三塊主要石板都分為五層刻滿畫像，題材內容分為神話傳說、歷史故事和現實生活三大類。

下面，我們一起來鑒賞武梁祠西壁畫像石：該畫像石為一整塊石材，頂端中間高起，呈銳角形。畫面分五層：

第一層刻有西王母和祥禽瑞獸。西王母亦稱王母娘娘，是中國古代神話中的女神，掌管長生不死藥。她正面端坐，頭戴山形冠，背上有羽狀雙翼。圍著西王母的有玉兔和蟾蜍、三足烏和九尾狐，以及羽人等仙靈。在當時，黃老思想彌漫的氛圍下，人們都想延年益壽，甚至成為神仙。玉兔和蟾蜍（俗稱癩蛤?。┴撠煘槲魍跄笓v藥，不僅為畫面增添了活躍的氣氛，也體現了仙界的神秘感。三足烏即三條腿的烏鴉和九尾狐即九條尾巴的狐貍，他們為西王母取食物，是西王母的隨從，為西王母增加了威嚴感。羽人即仙人，當時的人們幻想成為仙人在空中自由地飛舞，想象在人的身上長出翅膀或生出羽毛在仙界遨游。他們在西王母的身邊也渲染了無憂無慮、與世無爭的神仙世界。

第二層從右向左刻著傳說中的歷代帝王：伏羲和女媧、祝融、神農、黃帝、顓頊（zhuān xū）、帝嚳（kù）、堯、舜、禹、桀（jié）。伏羲持規，女媧手中沒有矩，可能原石脫落破損，孟子《離婁上》中有“離婁之明，公輸子之巧，不以規矩，不成方圓”，可能當時漢人是想表達“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的理念吧。伏羲女媧均人首蛇身，雙尾相交，這與陰陽交感、男女構精、天人合一在原型上是同一的，表達了漢代人的生殖崇拜。他們中間有一小孩，雙腳如尾，可能表達子孫繁衍，生命力旺盛吧。圖左欄上的題字是“伏羲倉精，初造王業，畫卦結繩，以理海內?！弊Ｈ谏仙砺郧皟A，頭戴斜頂進賢冠。左邊的題榜是“祝誦氏無所造為，未有耆（qí）欲，刑罰未施”。 據山海經記載，祝融的住所是南方的盡頭，是他傳下火種，教人類使用火的方法；神農也頭上戴帽，手拿耜（sì），作翻土狀。左欄的題榜是“神農氏因宜教田，辟土種谷，以振萬民”。 神農氏是傳說中的炎帝，還說他是農業之神，教百姓耕作，他還是醫藥之神，相傳就是神農嘗遍百草，創立了醫學；黃帝的左欄題榜為“黃帝多所改作，造兵井田，垂衣裳，立宮宅。”黃帝，他首先統一了中華民族，他還播百谷草木，大力發展生產，創造文字，首作衣冠，建造舟車，發明指南車，定算數，制音律，創醫學等，是中華文明的先祖；顓頊是側面像，上身略傾，雙手抬至胸前。左欄題榜為“帝顓頊高陽者，黃帝之孫而昌意之子。”顓頊是傳說中的神話人物，他有非凡的經歷和超人的力量，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傳說顓頊生前懲治黃水怪，死后仍可退水救民；帝嚳（kù），右手置于胸前，左手位于腹部。其左題榜為“帝俈（嚳）高辛者，黃帝之曾孫也?！钡蹏浚茖W探索天象，把握變化規律，劃分四時節令，指導人們按照節令從事農牧活動，極大地促進了社會生產力的發展；帝堯右手放在腰部，左手向上抬。其左欄題字為“帝堯放勛，其仁如天，其智如神，就之如日，望之如云?！钡蹐蚴俏覈忌鐣┢诘牟柯渎撁碎L。堯在帝位70 年，90 歲禪讓于舜，118 歲時去世；帝舜的姿勢和帝堯的略同。其左邊欄題字為“帝舜名重華，耕于歷山，外養三年。”帝舜是中國傳說中父系氏族社會后期部落聯盟領袖，堯去世后繼位，又咨詢四岳，挑選賢人治理民事，并選拔治水有功的禹為繼承人。以上五位均頭戴旒冕（liú miǎn）。夏禹，頭戴斗笠，手拿農具鍤，其左欄題榜為“夏禹長于地理，脈泉知陰，隨時設防，退為肉刑。”禹是夏朝的第一位天子，因此后人也稱他為夏禹。他是當時與堯、舜齊名的賢圣帝王，他最卓著的功績，就是歷來被傳頌的治理滔天洪水，又劃定中國國土為九州；夏桀坐在兩個女子身上，《史記》說他“虐政荒淫”，以示他是個暴君，荒淫無度，夏桀為了滿足其奢侈的享受，無休止地征發夏民，強迫他們無償勞役，拼命宰割人民，榨干了百姓的血汗，人民對他的暴政已達到忍無可忍的程度，所以畫像石上只刻名字，不刻事跡。

第三層為孝子故事，從右向左依次是曾母投杼，閔子騫失棰、老萊子娛親和丁蘭供木人的故事。曾母投杼：指曾參的母親連續三次聽到“曾參殺人”的謠傳，便信以為真，曾母害怕，扔掉自己織布的梭子而翻墻逃走了，說明了流言可畏。閔子騫失棰：子騫，孔子的弟子，在孔門中以德行與顏淵并稱?？鬃釉潛P他說：“孝哉，閔子騫！”（《論語#8226;先進》）。他生母早死，父親再娶，又生了兩個兒子。繼母經常虐待他，冬天，兩個弟弟穿著用棉花做的襖，而給他穿用蘆花做的襖。有一天，父親出門，子騫牽車時凍得打顫，將繩子掉落到地上，遭到父親的斥責和鞭打，蘆花隨著打破的布縫濺了出來，父親知道了原委，回家后要休逐后妻。子騫跪求父親饒恕后母，說：“留下母親只是我一個人受冷，休了母親三個孩子都得挨凍?！备赣H十分感動，就聽從了他。繼母聽后，知錯悔該，從此對待他如親生孩子一般。老萊子娛親：老萊子是春秋時楚國的一名隱士。他非常孝順父母，想盡辦法討父母的歡心，讓他們健康長壽。因為他對父母無微不至的照顧，所以自己已七十歲了，父母還都健在。 為了愉悅父母，專門做了一套五彩斑斕的衣服穿在身上，連走路也裝成小孩跳跳跳蹦蹦可愛的樣子，使雙親看了高興。比喻子女想盡辦法孝敬父母、贍養父母。丁蘭供木人：丁蘭，漢朝河內人，從小就喪失父母。長大成人以后，一直遺憾未能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于是就回憶著父母的樣子，刻了兩個木頭人，供在桌上。每天用好菜好飯供奉不停，丁蘭和他的妻子每天早晨和晚上還跪在木頭人面前請安，有事向木人匯報請示，簡直和父母生前一樣。在漢代，儒家思想處于主導地位，孝順在漢代的影響力非常深遠。直至今天，孝道仍是中華民族的一個傳統美德，人們把忠孝視為天性，甚至作為人區別與動物的標志。

第四層為人事故事，從右向左依次是曹子劫桓、專諸刺吳王和荊軻刺秦王的游俠故事。曹子劫桓：春秋時魯國的勇士曹沐，曾幫助魯莊公劫持齊桓公收復被侵占的領地。畫面選取了曹沐以匕首逼近齊桓公時激動人心的一幕，讓人感覺生動逼真。專諸刺吳王：春秋時，吳公子光（闔閭hélǘ）為了爭奪王位，陰謀刺殺吳王僚而自立，一天，他請吳王僚喝酒，喝到暢快的時候，讓刺客專諸將短劍放到烤魚的肚子里，然后把魚進獻上去。到僚跟前時，專諸掰開魚，趁勢用短劍刺殺吳王僚，吳王僚當時就死了，侍衛人員又殺了專諸，吳王僚部下也被全部消滅，于是吳公子光自立為國君，這就是吳王闔閭。荊軻刺秦王：文武雙全的俠客荊軻來到燕國，經田光推薦成為燕國太子丹的門客。幾經策劃，太子丹請荊軻以燕國使者的身份出使秦國，借投降為名，伺機刺殺秦王，逼他立約不侵犯燕國。畫面截取荊軻拿匕首直向秦王政扔過去，秦王政往邊一閃，那把匕首就從他耳邊飛過，插入柱子里的驚心動魄的一幕。

第五層為車馬出行圖，圖中有一輛軿（píng）車、一輛卷棚車、都用一匹馬拉，導從六騎，還有一手持便面（即扇子）的人跟隨其后。這里的車馬都是向左邊行駛，左西右東，即車馬都向西方行駛，據說掌有長生不死藥的西王母就住在西方的昆侖山，這也許表達死者是要奔向西方尋求再生甚至是永生的意念吧。

武梁祠漢畫像石內容廣泛、思想獨到、雕刻技法精湛，名列全國漢代畫像石之前茅。這些畫面內容包含了政治、經濟、文化、道德等諸多方面，既是漢代社會文化的一個縮影，又是中國一部不可或缺的歷史寶典。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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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張道一：《漢畫故事》，四川：重慶大學出版社 20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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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朱錫祿：《武氏祠漢畫像石》，濟南：山東美術出版社198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