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刻才懸疑背后的真相

摘 要：畢飛宇作為一名人物形象的塑造大師，憑借對人物性格和心理的細膩描寫與拿捏，更兼有對女性人物形象的獨到見解，素稱“寫女性心理最好的男作家”。在這篇《唱西皮二黃的小朵》中，畢飛宇充分地展現了在女性角色刻畫上的功底，通過略帶懸疑的故事結構，斷斷續續的敘述風格，精妙回轉的人物心理，給我們展現出一個在迷亂時代中掙扎的女性形象，并與作者小說《青衣》暗合一二，共同展現出新時期藝術工作者的不同故事，折射出時代變遷的滄桑凝重。本文旨在淺析以上方面，分析小朵這一決定的內涵。

關鍵詞：畢飛宇 人物形象 小朵

畢飛宇的文章一向凜冽，這凜冽不是他描摹的東西有多么殘酷，而在于他觀察的角度和敘事的方式，總是有那么一點點故意的錯位，又總是有那么一點點歧義，讓人目不暇接，又忍不住掩卷長思。

這篇《唱西皮二黃的小朵》也不例外，從內容上來說分此文可以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部分是一朵走上藝術舞臺的成長史。在這一部分，作者注意了對一朵過去和現在、臺前和幕后生活狀態的對比描寫，營造了貧窮與富貴、古典藝術與現代生活的強烈的視覺沖擊。一朵的成長經歷是以現代社會發達的物質文明為背景的，她的成長史同時也暗含著一部心靈的墮落史。第二部分是圍繞著賣西瓜的女人展開的，是文章的主要部分。第三部分是一朵和兩個男人的復雜關系。作者刻畫了一個在藝術上是成功的而在生活上是腐朽的一朵，通過一朵和兩個男人利用和被利用的關系的描寫，展現了一個在物質文明掩蓋下充滿了肉欲的現代社會。一朵在這樣的社會下，表面是風光的，實質是單薄的、脆弱的。

要解析這文章的社會歷史背景并不難。改革開放以后，文化市場對資本的開放，導致市民文化和商品經濟在一夜間搶占了中國大眾文化的近乎所有陣地。與少數人堅持立場的文人們相反，一大批迎合市民心理的所謂“明星”浮出水面。他們收入豐厚，形象俊美，但同時又文化水平不高，素質低下，在大眾和媒體的矚目之下特把自己當回事兒，這就是所謂的“腕兒”、“范子”、“派頭”。此外，單從題目和文中那句：“這年頭的男人和女人，唯一動人的地方只剩下戲臺上的西皮和二黃，別的還有什么？”這文章也可以說來是反映男女感情關系在時代背景下的糾葛和變化。然而，畢飛宇絕對不止于此，也無法止于此，因為，這篇文章最大的亮點就在于，還有一個賣西瓜的老女人！

這個老女人的出現打破了一朵的心理平衡。乍看這下，像一朵這樣驕傲無比，甚至不許別人長得像自己的心態近乎病態。但是我們也應該看到，雖然一朵現在有名有地位，但在心底深處又無論如何也忘不了自己曾經是個“袖口和褲腳都短得要命”的鄉下女孩，前衛而又另類的外形并不能給一朵更多的幫助，一朵的心理無論如何也是“現代”不起來的。這樣，在現代化的城市生活和落后的市民心理的沖突下，產生了一種既滑稽可笑又令人觸目驚心的效果。為了保持自己所謂的“個體的絕對的獨立性”，不惜使出辣手，這種“我是流氓我怕誰”的頑主習氣與賣瓜女人永遠面帶微笑的純樸個性形成了異常鮮明的對比，從而將現代都市一族的丑惡形象抽剝得筋骨分明，淋漓盡致。文章的最后當然是弄巧成拙，老女人沒有除掉，而且還“看著一朵，滿眼都是溫柔，都像媽媽了。”行文至此，筆者不禁一身驚悚，倘使那老女人確是一朵的媽媽（或許就是真的），這豈不是一出天大的弒母陰謀！作者一直掩藏的這條隱形線索，直到最后一句才呼之欲出。透過這條線，我們清楚地看到一些當代女性面對生活的誘惑，在無助的掙扎中身不由己地跌入人生欲望的陷阱，最終導致人性的扭曲與自我價值的失落。

寫到這里，或許，我已經沒什么可以對一朵說的了。但是，讀了《青衣》后，我總是有種感覺：一朵沒這么簡單，她應該有更深的內涵。或許這只是我的一種臆想，可我還是要說出來，因為，我堅信，單憑她們的老師都叫“李雪芬”這一點，我的猜測就還是有據可依的，雖然這“據”少得可憐。同是李雪芬的弟子，筱燕秋身上，雖說有許多人格缺陷，然而，她對藝術執著的追求，把藝術視為自己生命的獻身精神分明閃爍出人性的光彩，這一點上她要勝過一朵許多。此外同樣是在欲望的驅動下，行為上違背了做人的基本原則，但是，筱燕秋人性中尚未泯滅的尊嚴、人格與良知總會自我發出嚴厲的譴責與渴望救贖的呼救。特別是，、和老板睡過后“給她留下的只是刻骨銘心的難受”，筱燕秋在付出貞操與尊嚴的同時心中卻留下一種被侮辱、被損害的傷痛，在她的一生中，犯罪感與恥辱感將永遠成為她心理情感中一片陰影。盡管筱燕秋二十年后又有了重返舞臺的機遇，但可悲的是，藝術已進入了與金錢聯姻的商業化時代，她個人的苦難中，分明折射出藝術在這個時代中所富有的悲劇色彩。我總是隱隱覺得，小朵與筱燕秋的對比實質上就是畢飛宇在對藝術與時代的關系作出自己的注腳。筱燕秋是可敬的，雖然她有很多缺陷甚至也有同樣的悲劇，但是《青衣》更多是女人的悲劇，藝術的悲劇。而到了小朵，則是批判，不僅是對都市地批判，對小朵這樣的藝人地批判，甚至是對這一部分藝術地批判！

這樣對藝術地批判無法集中于學術似地理論，那不是小說家畢飛宇該做的，他所做的就是以社會的形形色色為根據，寫給我們同樣的形形色色，在不盡的對比中，讓我們感受到怎樣的丑惡與悲劇。

這大概就是小朵背后的真相吧！

參考文獻：

[1]自由空間的四面鏡子——評短篇小說《唱西皮二黃的一朵》祁立 《文教資料》2009年18期

[2]《看收獲》 劉曉南 《北大評刊—當代小說點評》2005年第4期

[3]詩性的堅守 深度的探求——畢飛宇《玉米》三部曲解讀 張宗剛 《名作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