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十世紀初年國學運動興起之際,南京國立東南大學的意義是不容忽視的,特別是著名國學大師梁啟超與胡適在此關于國學的講演,對國學新思潮的開展產生了非常重要的影響。現在當國學研究再度興起時,我們重溫這兩位國學大師的講演,他們的意見仍然會給予我們許多啟迪。
1922年秋,南京東南大學國文系同學受到當時國學新思潮的影響,深感國學淪夷,希望群力以挽救,于是聯系本校文科同學商議成立國學研究會,國文系諸位教授極為贊成并愿意指導,全校各科同學紛紛參加。10月13日,召開國學研究會成立大會,由李萬育任主席。研究會下設經學、小學、史學、諸子學、詩文學五部進行研究工作。為指導國學研究的開展,研究會特聘校內外學者到會講演,迄于1923年初作了十次講演,結為《國學研究會講演錄》第一集,由商務印書館印行。這十次的講演題目為:
吳梅:《詞與曲之區別》
顧實:《治小學之目的與方法》
梁啟超:《屈原之研究》
陳延杰:《近代詩學之趨勢》
江亢虎:《歐洲戰爭與中國文化》
陳中凡:《秦漢間之儒術與儒教》
陳去病:《論詩人應有之本領》
柳詒徵:《漢學與宋學》
江亢虎:《中國古哲學家之社會思想》
梁啟超:《治國學的兩條大路》
以上所講多為國學研究專題,僅梁啟超的《治國學的兩條大路》最具國學研究的理論指導意義。梁啟超是1922年10月赴南京東南大學講學的,每日下午講《中國政治思想史》,后整理為《先秦政治思想史》。此外于1922年11月3日為東南大學文哲會講演《屈原研究》,10日為史地學會講演《歷史統計學》,1923年1月9日為東南大學國學研究會講演《治國學的兩條大路》,13日作《東南大學課畢告別辭》。
東南大學國學研究會主辦的《國學叢刊》于1923年創刊,以“整理國學,增進文化”為宗旨,每季出版,發表關于國學論著的通論、專著以及詩文。1924年1月國學研究會邀請胡適為國學研究班講演《再談談整理國故》,講稿載于1924年2月25日《晨報#8226;副刊》。國學研究會成立之前,1921年7月31日胡適曾應邀為東南大學及南京高師暑期學校講演《研究國故的方法》,講稿載于1921年8月4日上海《民國日報#8226;覺悟》副刊,又載1921年8月25日《東方雜志》第十八卷第十六期。胡適前后兩次講演均是整理國故的問題,他在后一次講演里說:“鄙人前年曾在貴校的暑期學校講演過一次整理國故,今天的題目名曰‘再談談整理國故’。那時我重在破壞方面提倡疑古,今天要談的卻偏于建設方面了。”這兩次講演是有內在邏輯聯系的。梁啟超和胡適在東南大學國學會的講演,是講國學研究的方法論問題,是他們研究國學的經驗總結,這在當時是最為學術界所關注的。
梁啟超于1920年3月5日從歐洲回到上海。他通過考察歐洲各國,對西方文化價值的認識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于是決定遠離政治,從事學術著述和講學,希望以全力投入教育事業來培植國民的文化素質。自從離開政治舞臺之后,梁啟超的學術研究基本上是屬于國學研究,曾著有《國學小史稿》,但在編集《最近講演集》時,可能自以為尚不成熟而舍去了。在到東南大學講學之前,他出版了兩部重要的國學專著,即《清代學術概論》和《中國歷史研究法》。它們分別于1921年1月和1922年1月由商務印書館出版,應是治國學者必讀之書。前者概略地總結了清代學者整理與研究中國歷史與古籍的成就,是后世研究國學的出發點;后者從綜合的歷史觀念講述研究中國文獻與歷史的基本方法,也是研究國學的基本方法。雖然梁啟超于后來在清華大學國學研究院擔任導師并講國學,但是我們綜觀其全部學術論著,只有他在東南大學所講的《治國學的兩條大路》是專門的、直接的關于治國學途徑的論述。它最完整地表達了梁啟超的國學觀念,因而此次講演在國學運動史上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關于治國學的兩個途徑,梁啟超以為:一是文獻的學問,一是德性的學問。這二者的研究對象與方法是完全不同的。文獻的學問是國學研究的本體,梁啟超在論述時的邏輯結構是:文獻的學問應用客觀的、科學的方法去研究,對象是中國浩繁的史料——包括歷史、六經、諸子、詩文、小說等。研究的范圍是文字學、社會狀態學、古典考釋學和藝術鑒評學,要求達到求真、求博、求通的標準。在國學運動初期,學術界對國學的性質、研究對象和方法尚在探討之中。梁啟超的意見是接近國學實質的,但在觀念上還不夠清晰,而且因長于史學,以至特別強調史學的重要,出現將史學與國學混淆的情況。他以為治國學的目的“第一條路便是近人所講的‘整理國故’,這部分的事業最浩博最繁難而且最有趣的便是歷史”,而他所提倡的科學方法即是其所著“《歷史研究法》和兩個月前在本校(東南大學)所講的《歷史統計法》”里頭。關于文獻的學問,梁啟超的本意是指對文獻的研究,這與文獻學是關于認識、運用和處理文獻的方法之學是不同的,他卻又將二者混淆。他在談“文獻的學問”的范圍時,變為談文獻學的范圍,所舉的四項之中的文字學、社會狀態學和藝術鑒評學,它們雖然也要使用文獻,但卻非文獻的學問。盡管梁啟超在上述學理方面有一些缺憾,然而其講演中卻有對國學理論的重大貢獻:
(一) 國學研究的對象是什么。梁啟超以為治國學的首要途徑是用客觀的科學方法以研究文獻,這即是當時胡適提倡的“整理國故”。這里的“文獻”包括了中國進入文明社會以來的經學、史學、諸子、詩文、小說筆記、金石刻文等用文字記錄的“文化產品”,它們是“我們的祖宗遺予我們的文獻寶藏,誠然足以傲世界而無愧色”。我們可以概括為:國學研究的對象即是中國的歷史文獻。
(二) 怎樣去研究中國的歷史文獻。梁啟超嘗試提出“古典考釋學”,他說:
我們因為文化太古,書籍太多,所以真偽雜陳,很難別擇;或者文義艱深,難以索解。我們治國學的人,為節省后人精力,而且令學問容易普及起見,應該負一種責任,將所有重要古典,都重新審定一番,解釋一番。
這實即對古典的考證。梁啟超在談到文獻的學問要做到求真時,他提出了“新考證學”,此可視為對“古典考釋學”的補充解釋。“新考證學”區別于清代乾嘉學派的考據學,它在名義上比“古典考釋學”更為確切。梁啟超解釋說:
凡研究一種客觀的事實,須先要知它“的確如此”,才能判斷它為什么如此。文獻部分的學問,多屬過去陳跡。以訛傳訛,失其真相者甚多,我們總要用很謹嚴的態度,仔細別擇,把許多偽書和訛事剔去,把前人的誤解修正,才可以看清真面目來。這種工作前清“乾嘉諸老”也曾努力做過一番,有名的清代正統學派之考證學便是。
關于從學者個人的角度來治國學,梁啟超以為這應根據個人的喜好與學養去分擔二三門做“窄而深”的研究,而且要拼著用一二十年的工夫,才可能做得有點眉目。因此關于古代典籍的考證,只能做窄而深的研究:“窄”則題目狹小,“深”則研究深入,而且要求“從極狹的范圍內生出極博來”。這樣所研究的應是歷史文獻的狹小問題,但卻體現出極博的知識。梁啟超于1920年著的《墨經校釋》和1922年著的《大乘起信論考證》即是如此。
(三) 用什么方法去進行考證。梁啟超特別強調要用客觀的科學方法。他對東南大學的同學說,這種方法已在《中國歷史研究法》和《歷史統計學》里談過了。統計方法得出的數證是科學研究的一種依據或準備工作。關于科學方法,梁啟超在《中國歷史研究法》里說:
歷史上事實,非皆能如此其簡單而易決,往往有明知其事極不可信,而苦無明確之反證以折之者。吾儕對于此類史料,第一步只宜消極的發表懷疑態度,以免真相之蔽;第二步遇有旁生的觸發,則不妨換一方向從事研究,立假說以待后來之再審定。
此過程是:提出懷疑,換方向思考,設立假說,審定假說。這種方法較之“大膽的假設,小心的求證”,顯然可以避免大前提引發的錯誤而失去客觀謹慎的態度。梁啟超不主張單純地從事考證,而主張用考證所得的事實運用思想去進行批評。他說:“夫吾儕修史,本非徒欲知此事而止,既知之后,尚須對此事運吾思想,騁吾批評。雖然思想批評必須建設于事實的基礎之上而非然者,其思想將為枉用,其批評將為虛發。”這樣的科學方法正是歐洲十九世紀以來新史學——歷史語言考證學派所使用的,它促進了新史學的進步。我們可以將梁啟超關于治國學的途徑歸納為:用客觀的科學方法以考證歷史文獻。這是一個文獻的學問,亦即整理國故的事業。他的這種意見較當時章太炎、劉師培、王國維和胡適等國學大師對國學的理解更為全面、更貼近國學的性質,故很值得我們重視。
關于治國學的另一條途徑,梁啟超指出它應用內省的和躬行的方法去研究,是屬于德性的學問。他說:“近來國人對于知識方面很是注意,整理國故的名詞我們也聽得純熟。誠然整理國故我們是認為急務,不過若是謂整理國故外,遂別無學問,那卻不然。”他以為中華文獻寶藏最突出之點是含蘊的人生哲學,這不是知識的問題,而是通過主體的內省并付諸社會實踐的,即“知行合一”的德性之學。此學源于儒家,第二個源泉是佛教。梁啟超從先儒和佛教中吸取了他認為的合理內核,以為儒家偏于現世,佛教偏于出世,但它們的共同目的是愿“世人精神方面完全自由”。他解釋說:
現在自由二字,誤解者不知多少,其實人類外界的束縛,他力的壓迫,終有方法解除,最怕的是“心為行役”,自己做自己的奴隸。儒、佛都用許多的話來教人,想叫把精神方面的束縛解放凈盡,頂天立地,成一個真正自由的人。
梁啟超舍棄了儒家為統治階級服務的倫理道德,超越了佛教的空虛寂滅的消極態度,從中獲得具有積極意義的人生價值觀念。當學者以精神完全自由的人生哲理光照去治國學,這“才算盡了人生的責任”。在《東南大學課畢告別辭》里,梁啟超著重發揮了“求精神生活的絕對自由”之說。他認為這是東方的主要精神,為達到此境界以濟“精神饑荒”的方法是:一,裁抑物質生活,保持精神生活的圓滿;二,先立高尚美滿的人生觀。如果有了這樣的精神來研究學問,則必然會成功的。在當時具有新思潮的國學家們都主張研究國學的目的是求真,國學是一種純粹的學術,它不必負擔提高國民道德和改變世道民心的社會使命時,梁啟超卻將德性的學問視為治國學的根本途徑之一,這是與其他許多國學家的觀念是相異的。梁啟超以為治國學即整理國故,那么“德性的學問”與“整理國故”的關系是怎樣的呢?在他看來“德性的學問”是“整理國故”以外的一種學問。這樣從邏輯關系來看,則“德性的學問”不屬于國學范疇,其內省性質與躬行方法皆與國學完全對立。由此,梁啟超已陷入邏輯的矛盾與錯誤,因而“德性的學問”不能成為治國學的途徑。雖然如此,梁啟超卻提出一個學術信仰問題。國學家若同清代乾嘉的考據家那樣,僅從事支離破碎的窄而深的文獻與歷史事實的考證,而未將所學的知識及所治的學問轉化為學術信仰,從而建立人生的信念,這樣的國學家缺乏思想之光,必然影響其學術成就,也不能去發現具有重大意義的學術課題。此外,如羅振玉、葉德輝、王國維、章太炎等國學家甚至在晚年陷入文化保守主義的觀念之中,以致嚴重地損害了他們的學術成就。因此梁啟超所提倡的“求精神生活的絕對自由”,以期建立崇高宏大的學術信仰,卻又是每一位國學家治國學的一條不可缺少的重要途徑。
在國學運動初期,胡適是最早提倡國學新思潮者。二十世紀初年學者們理解的國學實即儒家的經學,他們視儒家的政治倫理之學為“國粹”,以弘揚國粹來抵制西學和新學。新文化的學者們對國粹主義思潮是持反對態度的,卻引起他們認真考慮在提倡新文化思想時應怎樣對待中國傳統文化的問題。1917年7月10日胡適自海外歸國,旋即應蔡元培之聘任北京大學教授,講授中國哲學、英國文學和亞洲文學名著。他于1919年10月30日《新潮》第二卷第一號發表《論國故學——答毛子水》的短文,回答了對國學質疑的意見。胡適認為國學是超功利觀念的,是“為真理而求真理”的純粹學術,而學者也應抱著“為真理而求真理”的態度。此年12月1日,他于《新青年》第七卷第一號發表《新思潮的意義》,在國學運動中第一次提出“整理國故”的號召。關于整理古籍的步驟,胡適以為要作系統的整理,尋出每種學術思想的發展過程及影響,用科學的方法作精確的考證,在此基礎上進行綜合的研究。這僅是整理國故的一個初步意見,尚待完善。1921年7月胡適在東南大學講演《研究國故的方法》時,其整理國故的概念與思路才較為清晰。他第一次對“國故”的概念作了說明:
“國故”底名詞,比“國粹”好得多。自章太炎著了一本《國故論衡》之后,這“國故”底名詞于是成立。如果是講“國粹”,就有人講是“國渣”,“國故”(National Past)這個名詞是中立的。我們要明了現社會底情況,就得去研究國故。古人講,知道過去才能知道現在。國故專講過去國家的文化。
章太炎的《國故論衡》是于1910年由日本秀光社排印出版的,他理解的國故是以“儒術”為核心的“國粹”。胡適特別將“國故”與“國粹”予以區別,表示了對國學觀念的新認識。怎樣研究國故,胡適提出四種方法:一,歷史的觀念;二,疑古的態度;三,系統的研究;四,整理。關于歷史的觀念,胡適在1923年2月25日《東方雜志》第二十卷第四號發表的《一個最低限度的國學書目#8226;序言》里作了較詳的說明,即將古籍視為歷史。關于系統的研究,這是有待整理國故之后的理論性的綜合研究,即著成各種專門的學術史。關于整理國故,他僅提出在形式上為古籍加標點符號并分段落,在內容上加以新的注釋。胡適的講演共約兩千字,對以上三點僅概略地談到,并未展開。他著重講疑古的態度,有意破壞國粹主義的觀念。疑古的態度是國學新思潮的一個標志,它由胡適第一次鮮明地提出來。他主張對于傳統文化的整體——歷史文化典籍持“寧可疑而錯,不可信而錯”,因而:一,疑古書的真偽;二,疑古籍被那山東老學究弄偽的地方。胡適解釋說:
我們疑古底目的,是在得其“真”,就是疑錯了,亦沒有什么要緊。我們知道,那一個科學家是沒有錯誤的。假使信而錯,那就上當不淺了。自己固然一味迷信,情愿做古人底奴隸,但是還要引旁人進入迷途呢!我們一方面研究,一方面就要懷疑,庶能不上老當呢!
胡適此次講演重新闡釋了“國故”的概念,對研究國故有了明確的計劃與方向。其中疑古的態度對國學運動的進一步發展起到非常重大的指導作用,直接影響到顧頡剛以疑古為特色的古史辨派的興起,導致古史辨派成為國學運動中的一個重要的流派。1923年1月,胡適在北京大學的《國學季刊》創刊號上發表《〈國學季刊〉發刊宣言》,這是其《研究國故的方法》的發揮。他再次解釋了“國故”的概念,并為國學下了新的定義,對國學研究的進行作了全面的論述。關于整理國故,他提出了三種整理方式:一,索引式的整理,即對重要的卷帙浩繁的典籍編制索引,以便檢索;二,結賬式的整理,即對典籍的集注集釋;三,專史式的整理,即著成各學科的、斷代的、學派的、個人的專門學術史。這是胡適在《新思潮的意義》里所談到的系統地整理國故的具體解釋,但尚不是很完滿的。1924年1月在東南大學國學研究班講演時,他再次專就整理國故的方式作了全面論述。此次胡適談到整理國故的意義時說:
現在一般老先生們看見新文化流行,讀古書的人少,總是嘆息說:“西風東漸,國粹將淪亡矣。”但是把古書翻開一看,錯誤舛偽,佶屈聱牙,所在皆是,欲責一般青年能讀之,實屬不可能,即使“國粹淪亡”,亦非青年之過,乃老先生們不整理之過。
此時怎樣整理國故的問題,胡適在認識上更為成熟和全面了。他在《〈國學季刊〉發刊宣言》里概括了整理國故的三種方式,在此次講演里均簡略地述及,又特別增添了“讀本式的整理”,并將它作為首要方式而著重講述。“讀本式的整理”與其他三種方式的性質不同,它屬于普及性的,讀者對象為一般青年。這種讀本式的整理要求具備五個方面:一,校讎,提供正確的文本;二,訓詁,對語言文字和事典的注釋;三,標點;四,分段;五,介紹,對作者及典籍的歷史背景的介紹與批評。整理國故的四種方式,胡適認為都是容易做到的,希望具有中材的和具有國學常識的人都參加整理工作。胡適先后兩次在東南大學的講演,它們之間是有內在邏輯關系的,可以表示如下:

胡適所說的“研究國故”即是“國學研究”,而“整理國故”則是整個國學研究系統的一個部分。如果將整理國故與國學研究等同,則是混淆了兩個不同的學術層面。我們從胡適關于國學論述的考察,可見到他最初在《論國故學——答毛子水》時,對國學的認識是很淺表的;在《新思潮的意義》里提出整理國故的口號,卻并不具體。胡適在東南大學的兩次講演雖然頗為簡短,卻十分精粹,將它們合觀則很完整地表述了他研究國學和整理國故的計劃和基本觀點,可以說這是具有總結性的講演。它與《〈國學季刊〉發刊宣言》均在國學運動中發生了重大影響,促進了國學運動向新的道路發展。
二十世紀初年,北平的高等學校是新文化的發源地,亦在這里產生了國學新思潮,處于時代思想的中心。當時南方以南京為中心的學術界則趨于守舊,并抵制新文化。南京的東南大學是南方國學運動的重鎮,較早地成立了國學研究會。指導教師陳中凡、顧實、吳梅、陳去病、柳詒徵從推動國學研究的角度考慮,先后邀請北方國學大師梁啟超和胡適來作學術講演,進行學術交流,由此帶來了新的思想和方法,大大推動了東南大學的國學研究。梁啟超在東南大學首次系統地闡述了他的國學觀念,以為治國學的途徑是用客觀的科學方法以考證歷史文獻,并設想建立“新考證學”;同時他要求治國學者應有精神的絕對自由和堅定的學術信念。胡適在東南大學則系統而全面地講述了研究國故和整理國故的方法,總結了對國學運動的認識,特別倡導研究國學應持疑古的態度和歷史的觀念。梁啟超的講演是新的課題,考慮尚不成熟,卻提供了新穎而深刻的學術見解。胡適的講演是重復的課題,但使其論題得以完善,對國學運動具有切實的指導意義。我們合觀這兩位國學大師的講演,可見他們就治國學的途徑與方法作了非常重要的論述,其中含有關于國學理論的極為珍貴的意見。現在這兩位前輩大師的意見仍然具有學術的光輝,值得我們認真的學習與發揚。
(作者單位:四川省社會科學院文學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