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
“戴強(化名)到學校來了嗎?”一天上課時,一個高個子婦女隔著防盜窗,邊張望邊著急地問我,全然不顧我正在上課。
“沒有。”我停下課,“他不是在家嗎?”早晨他媽媽打電話說孩子沒做作業,“扣”在家中不讓出來。
婦女收回環視教室的目光:“他媽媽說了兩句,他就跑走了。唉!他媽媽都急死了,到哪兒去了呀?”沒等我問個究竟,她又風風火火地走了。“呀!戴強出走了!”全班學生大眼瞪小眼,一片愕然。
沒弄清情況,千萬不要小題大做。越當作一回事,越會傷害戴強的自尊,引起軒然大波。我暗暗想到。
我穩了穩情緒,面對學生的目光,笑了笑說: “就是不懂事,到街上遛達遛達,也該和媽媽說一聲啊。”全班一陣哄笑。在輕松的氛圍中,師生共同完成了教學內容。
下午,我走進靜悄悄的教室,發現戴強已來到教室,正一臉惶恐地看著我,似乎等待著一場暴風雨的到來。我很平靜地說:“把語文書拿出來,我們復習一下課文。”
“老師,戴強來了!”多嘴的凌霄忍不住了。
我仍保持著平靜,裝著生氣的樣子說:“他出走的準備還沒做好,不來學校到哪兒去?他想等以后有能力再出去。你管得也太多了吧!”全班同學一愣,繼而笑聲一片。戴強也一掃剛才的驚惶,露出慣有的笑臉,我心中的石頭落了地。
放學時,我悄悄地把戴強叫到一處沒人的地方,關切地問: “你真的要離家出走嗎?” 他沉默了好一會,不作聲。“如果你要離家出走,做好準備了嗎?”他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紅著臉說:“沒有。”我一臉嚴肅:“你要嚇你媽媽也得預先打個招呼。你知道嗎?今天,你媽媽是哭著打電話來的,一邊哭一邊叮囑我:‘這件事不要和同學講,我兒子很要面子。’我聽后,心里很難過。一為你的媽媽,對你她沒有一句責備的話,還處處維護你的自尊;二為我,覺得班主任工作沒做好。”說到后來,我聲音低沉,心中隱隱作痛。戴強的眼圈紅了,內疚得頭更低了。我用手撫了撫他那根根豎立著的短發,嘆息一聲離開了。此時,該讓他一個人靜一靜了。
第二天,我在班會課上與學生們一起討論離家出走的話題。
師:如果要出走,一定要計劃好如何掙錢?調查好所在地住宿、吃飯的費用情況。
生1:出走還這么麻煩,別折騰了。
師:做好睡街頭、吃餿飯,甚至是挨餓、受凍、被別人拐騙的心理準備#8943;#8943;
生2:太可怕了,我可不敢!
師:特別要設想好回家那一天的情形,是蓬頭垢面,在鄰居注視的目光中回來,還是像劉備一樣,風風光光地回來#8943;#8943;(我說得很夸張,并配以新聞事件)
生3:我可不想遭這樣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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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以這樣一句話結束了班會課:“孩子,如果想離家出走,你準備好了嗎?”
上學,學習,放學#8943;#8943;日子一如既往,但我發現那個黑黑的戴強在悄悄改變著。
【反思】
六年級學生,已慢慢進入青春發育期,除了“指點江山”“激揚文字”以外,也不時與父母、老師、朋友發生矛盾與沖突。他們情緒不穩定,容易感情用事,遇到一些問題,就會喜怒無常、焦躁不安,容易失去控制。因此,對于戴強來說,急功近利在此時最不適用。
在學生的心目中,所謂出走,就是暫時離開家幾小時, 發泄心中的不滿,表達對父母的反抗——總之是嚇嚇大人,讓他們急一急,看他們還敢這樣對待自己不。而世界上黑暗的一面——被人拐賣、誘騙成為童工、被人騙去器官、被人致殘上街乞討#8943;#8943;對孩子而言是遙不可及。
所以,對于離家出走的戴強來說,此時,他考慮的不是事情是否嚴重,更多的是面子問題。老師、同學會用什么樣的目光看他?以后,在班級如何呆下去?#8943;#8943;保持尊嚴,是孩子此時最渴望的。蘇霍姆林斯基曾說:“教育者的教育意圖越是隱蔽,就越能為教育的對象所接受,就越能轉化成教育對象自己的內心要求。”我的兩次掩飾,看似玩笑,卻都巧妙地淡化了同學們對該生的批判,無形中保護了孩子的自尊。
當然,我們并不是說,教育不需要批評,但大庭廣眾之下的斥責、空洞的說教,只能暴露教師的無能。避開人群,推心置腹地交談,能讓學生避開同學們異樣的目光,產生心靈的觸動。
學生良好道德品質的形成,需要老師用關切的目光去洞察孩子的心靈。站在孩子的角度分析他們的行為,給孩子多一點理解、寬容,少一些抱怨、訓斥,諒解孩子在成長過程中的無知和過失。這樣,孩子就會時時處處體驗到學校生活的溫暖,體驗到學習生活的快樂,并積淀這種積極的情感體驗,獲得成長的幸福。
(作者單位:溧陽市南門街小學
江蘇常州213300)
責任編輯鄭海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