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民國時期《大公報》主筆、被譽為國士的張季鸞,交游廣泛,舉凡民國時期各界人物,皆與之有過交往,不少人樂與之為友,并引以為榮。他作為一介文人,甚至和20世紀上半葉上海灘上最富有傳奇性的人物、青幫大亨杜月笙,建立了傳奇式友誼。
經歷相似,道路各異
杜月笙,1888年8月22日,出生于上海川沙(今屬上海市浦東新區)高橋南杜家宅,小于籍貫陜西榆林、1888年3月20日出生于山東的張季鸞僅僅五個月,可以說是同歲。因為杜是舊歷七月十五(俗稱中元節,是鬼節)生的,取名月生,后改名為鏞,號月笙。他們雖說出身不同,但少年經歷極其相似,不過杜月笙的幼年更加令人憐憫。杜月笙僅僅還是個四歲的兒童時,親生母親便撒手人寰;六歲時,多年在高橋鎮一家茶館當堂倌的父親杜文慶也去世了。這個孤苦伶仃的幼兒,由繼母和舅父養育長大,看盡了人世間的眉高眼低。
他們就在人生最關鍵的時候,分別遇到不同的“貴人”。杜月笙長到十四歲時,發誓要出人頭地,外出打工。他對家人說:“我進攻的矛頭直指五彩繽紛的十里洋場!”舅父就幫著外甥聯系到上海一家水果行當學徒。這個瘦弱的少年,下狠心要學成本領,出人頭地。他先在水果店當店員,練就了一手削梨的好功夫,還得了個外號“萊陽梨”。但是,他發現要在十里洋場混下去,就得適應社會,不得不與地痞小流氓為伍,開始賭博,以適應“潛規則”。他這些惡習被水果行老板發現后,恐以后牽連到自己,就將其開除。他不得不轉到另一家水果店當學徒,為了立足,又拜青幫老頭子陳世昌為師。杜月笙十九歲時,陳世昌引薦他進入時為青幫上海龍頭的黃金榮公館。黃金榮當時任法租界的華探督察長,其勢力不但遍布全上海,還達到了江蘇、浙江的許多地方。他對處事機靈、善解人意的杜很賞識,很快提拔他由“傭差”升格為鴉片“提運”,并負責經營法租界三大賭場之一的“公興俱樂部”。杜月笙善待同伙,和黑白兩道人物及租界搞好關系,很快成為鴉片“提運”中最有勢力的一個,讓黃金榮刮目相看!此后,杜月笙漸漸做大,甚至可以和其他黑道人物稱兄道弟。到了1925年7月,與黃金榮等合伙成立“三鑫公司”,左右逢源,甚至壟斷法租界鴉片買賣,并與黃金榮、張嘯林并稱“上海三大亨”,在上海灘勝出。
張季鸞和杜月笙,一個是西北邊地人,一個是東南十里洋場人,雖說少年后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而且身份差異很大,但不妨礙他們后來建立了深厚的友誼。他們在長相上可以說很相似,不僅身材都長得很瘦弱,而且都是一副長臉,眼神看起來憂郁。更重要的是,他們志趣、愛好、性格,也有共同之處,受傳統文化影響很深。
杜月笙雖出身社會最底層,少年時代沒有讀過多少書,后來又走上黑道,但他很看重文化,可以說在十里洋場三大亨中確乎屬于另類。他一直在努力提高自身文化修養,成為大亨后在自家門廳高懸對聯“友天下士,讀古人書”,時時鞭策自己。然而畢竟識字少,他本人無法讀懂,就重金聘請說書藝人長期為他講“三國”,說“水滸”,從中學習歷史知識,也學古人的處世方式。文化的熏陶,使杜月笙脫胎換骨。杜月笙喜歡人們稱呼他為“杜先生”,他非常注重儀表,不論天氣多熱,他都穿長衫,而且最上面一顆紐扣都不解開;并禁止衣冠不整、赤膊袒胸的徒眾出入杜門。在20世紀二三十年代追隨張季鸞辦《大公報》的著名老報人徐鑄成,晚年回憶他第一次陪張季鸞見杜月笙的情景時說,他原本以為此人定是粗俗不堪,青面獠牙,見了面竟然很吃驚,原來是位言談舉止都很儒雅斯文的瘦削老人,寫得一手好書法,簽名相當漂亮。
張季鸞青年時代留洋,學貫中西,不僅日文很流利,對日本明治維新以來的社會很有研究,而且文史功底深厚,詩、文、書法,自然很有造詣。特別是他受儒學一個重要流派關學“為萬世開太平”思想影響很深。他回國后很少穿西裝,無論春夏秋冬,都是一襲長衫,而且酷愛中國傳統戲曲。他無論兩度從政,還是辦報,始終保持傳統文人的形象,不愿戴高高的官帽,為人處世既嚴正又平和,既堅持了士大夫積極入世、剛正不阿、恪守信念的人格理想,又保持了士人超越世俗、追求藝術化的人生境界與心靈境界,把兩者有機地融為一體。
同樣受蔣介石器重
杜月笙了解張季鸞,大約是在1911年張擔任孫中山秘書時。當時,兩人身份差距很大,杜僅僅是一個小人物,雖然無緣結識張,但對張極其敬仰;后來,張季鸞輾轉京滬辦報,特別是在上海主辦《中華新報》,外國記者每以其社論全文轉發本國。杜月笙常常讓師爺給他讀報,《中華新報》就是最重要的一份,對和他同齡的張季鸞仰慕有加,曾托人打聽張的身世,試圖結識。不料,就在這一年,《中華新報》因披露段祺瑞以膠濟鐵路為抵押向日本秘密借款的消息,張季鸞再次被捕,在首都警察廳拘押半個多月。還沒有發達的杜月笙曾說:“人活在世上要靠兩樣東西,膽識和智慧。張季鸞先生是有血性的漢子!”還派手下到首都警察廳疏通關系,對張多方照顧。后來,經國會抗議,白道張耀曾、黑道杜月笙等多方營救,張季鸞才獲自由。
1927年年初,蔣介石決定對國民黨左派及共產黨勢力等反對派進行清洗,讓戴笠找到杜月笙。以“會識人”著稱的杜月笙,曾經和戴笠結拜為兄弟,與黃金榮、張嘯林組織中華共進會,并組織手下,出面維持十里洋場秩序。在1927年4月11日晚,先設計活埋了上海工人運動領袖汪壽華,隨后又指使流氓鎮壓工人糾察隊,因此深得蔣介石信任。
張季鸞對所謂“清黨”持否定態度,對殺戮青年更極其反感。他于這一年4月29日,在《大公報》刊出社評《黨禍》,不僅抨擊蔣介石殺戮青年、殘害民族精英的罪行,而且把批判的矛頭對準了杜月笙這樣的寄生階層,表示抗議。杜月笙心中有愧,加上張季鸞遠在天津,不在自己的勢力范圍,鞭長莫及,自然也不能再有過分的行為。后來,張季鸞認清國民黨內部紛爭的緣由,不愿看到生靈涂炭,極其憤慨,在1927年11月4日于《大公報》刊發評論《嗚呼領袖欲之罪惡》,一針見血地指出,中國十余年軍閥混戰、政局動蕩的原因,是“領袖欲與支配欲為之祟耳”。
到了1928年,張季鸞、杜月笙,人生都完全轉機,受到蔣介石器重。先說杜月笙,正是因為為蔣介石清黨立下功勞, 1928年,他四十歲時頭銜很顯赫:法租界公董局華人董事、上海總商會監委委員、上海中匯銀行和東匯銀行董事長、中國通商銀行董事長、華豐造紙公司董事長。蔣介石這樣做則是利用其控制十里洋場。就在1928年,張季鸞看到連年軍閥割據的國家有望統一,就他看來,能統一各路英豪者,舍蔣介石之外,誰也難擔重任。因此,在《大公報》發表社論贊揚蔣介石。就在這時,傳來蔣介石即將北上的消息。為采訪這一重大事件,張季鸞請求馮玉祥將軍幫忙。于是,7月1日凌晨,張即偕馮到鄭州,迎接蔣介石和李宗仁的北上專列。一路上,蔣介石得知張的經歷和自己十分相似,惺惺相惜,一路交談甚歡。對比自己小一歲的張季鸞,蔣介石禮敬有加,尊之為“先生”,并稱贊其道德文章,天下無雙,邀請張有機會到南京采訪。這對前半生坎坷、兩度入獄的張季鸞來說,還是有生以來第一遭。蔣鄭重說:“北伐統一后宜亟圖復興,振國防,集民力,以成中山先生之志,國民革命可成而不可收,此國運所系,應大家共勉也。”張季鸞“心事浩茫連廣宇”。他覺得中國歷年戰亂,難得共主,加之日本又虎視眈眈,蔣介石雖然令國人不甚滿意,而似乎差強人意,所以幫助樹立威信,希望華夏從此一統,國家人民乃能安生,而外敵入侵,可以合力相抗。
1931年九一八事變爆發,民族危機,張、杜兩人都不約而同投身到救亡運動中去。九一八事變后第三天,《大公報》召集全體編輯開會,張在會議上宣布《大公報》今后編輯方針為“明恥教戰,救亡圖存”。杜月笙則組織恒社,以“進德修業,崇道尚義,互信互助,服務社會,效忠國家”為宗旨。
1936年4月1日,張季鸞創辦了上海《大公報》,報館設在上海法租界。《大公報》在天津和上海兩地發行。這不是擴張事業,而是形勢所迫。其時,《大公報》涉足上海灘,和老牌的《申報》、《新聞報》搶碼頭,談何容易。上海《大公報》頭三天發行,報攤全部無貨,而讀者紛紛來電說沒有看到《大公報》。原來,報紙全部被地頭蛇收去,印多少,收多少。這是非常厲害的一招。面對這種局面,張季鸞請杜月笙出面調停。杜月笙正好也有和頗受蔣介石器重的《大公報》主筆張季鸞進一步聯絡感情的想法,自然答應。杜對上海報業幾家老板說:“《大公報》已經在上海出版了,有不周之處,請各位多多包涵。”一席飯局之后,雙方和解。自此,杜月笙和張季鸞交情更深。 擠進上海灘的《大公報》,備受江浙讀者的歡迎,1936年底,日發行量一舉超過了五萬份。
毀家紓難圖報國
杜月笙、張季鸞真正密切交往,則是在抗戰開始后。在全民抗戰期間,張季鸞和杜月笙的關系,達到了頂峰。他們一文人名士,一流氓大亨,毀家紓難,居然途殊同歸走到一起,演繹了中國歷史上文人和黑道大亨攜手共赴國難的奇觀。
且說西安事變之后的1937年1月,張季鸞當仁不讓地擔當起國士重任,北上北平,代表蔣邀請胡適等北平名流上廬山參加茶話會,促使胡后來出任駐美大使,爭取美援,并促美參戰,堪稱世界外交史上的奇觀。“七七事變”爆發后,張季鸞協助陳布雷為蔣介石起草《對盧溝橋事件之嚴正聲明》、《最后關頭》兩篇文章,甚至忘掉“四不”宣言,把《大公報》“完全貢獻給國家,聽其統治使用”, 以如椽之筆寫下了《中國民族的嚴重考驗》、《置之死地而后生》、《最低調的和戰論》等振奮人心的社評,批駁汪精衛“低調俱樂部” 散布亡國輿論,猶如給低迷的抗戰形勢打了一劑強心針,在當時影響很大。徐鑄成后來回憶說:張先生“喚醒了多少意志本來并不堅定的人,使國家一時免于陷入‘瓦解土崩’之局。他的一聲棒喝,應該說關系不小”。
杜月笙在抗戰期間,不乏華夏男兒的血性,是一個堅定的民族主義者。單說1937年“八一三”事變爆發后,杜月笙就參加了上海各界抗敵后援會,任主席團成員,兼籌募委員會主任。他參與勞軍活動,籌集大量毛巾、香煙、罐頭食品,送到抗敵后援會;還收容、安置了大量難民,將一批批學生和市民通過自己的門徒送往大后方。更為人所少知的是,杜月笙還直接參與了部分軍事行動。在蔣介石授命下,杜月笙與戴笠合謀,組織蘇浙行動委員會直接參與抗日軍事行動。蘇浙行動委員會別動隊有五個支隊,其中第一、二、三支隊的司令均是杜月笙的門生。他喊出“人之愛國,誰不如我”的口號,利用自己的影響,動員了幫會成員、工人、學生、店員、失業青年入伍;又自己出錢捐贈了五千支快慢機手槍,在上海南市和蘇州河兩岸配合正規軍與日寇作戰。“八一三”抗戰后期,他得知駐守在四行倉庫的謝晉元團缺乏食品時,僅用了一天時間即向謝團送去了二十萬個餅,其速度之迅捷,中外戰爭史上極其罕見。
張季鸞、杜月笙都主張團結中共抗戰到底。20世紀30年代,國民黨要求各個報刊一律稱共產黨為“共匪”,只有張季鸞主持的《大公報》從未服從這個命令,一直把中共當做一個政黨看待,與國民黨放在一個平等地位。在1934年6月,張季鸞派記者到紅區采訪,《大公報》副刊《國文周報》連續發表介紹蘇區的政治、組織、經濟等方面的文章。后來,在抗戰期間,經張季鸞首肯,范長江只身進行西北之旅,寫出《毛澤東過甘入陜之經過》、《從瑞金到陜北》、《陜北共魁劉志丹》等三十余篇通訊報道,為促成抗日統一戰線,起到重要作用。張還參與陳布雷為蔣介石起草的《抗戰周年紀念告全國軍民書》,提出“國家至上,民族至上,軍事第一,勝利第一”的口號,頗受蔣介石稱贊。杜月笙在“八一三”抗戰期間,甚至弄到一些軍中急需的通訊器材、裝甲保險車送給中共將領。他還應八路軍駐滬代表潘漢年的要求,將從外國進口的一千副防毒面具,贈送給八路軍使用。上海淪陷后,杜還不惜斥巨資買了不少中共黨組織設法出版的《西行漫記》、《魯迅全集》等進步書籍,燙上“杜月笙贈”的金字送給租界內的各大圖書館。
南京淪陷之后,張季鸞、杜月笙都“毀家紓難”。張季鸞拖著病體,輾轉到武漢,選擇“九一八”事變六周年這一天,出《大公報》漢口版,這是為了提醒國人勿忘國恥,主張一戰到底,批駁議和派、投降派,宣傳抗日民族英雄。他還通過《大公報》組織各種社會活動,從物質上為抗戰事業盡上綿薄之力。1938年6月,張季鸞在漢口《大公報》組織話劇團演出三幕國防劇《中華萬歲》,不僅調動了廣大群眾的愛國熱情,而且把票款收入全部用來購買藥品分送給武漢各傷兵醫院,用來救濟傷兵,而演出費用則由大公報館捐助。為了給中國空軍培養人才,他在《大公報》首倡中國的滑翔運動,并于1939年購買一架德制滑翔機,命名為“大公報號”獻給國家。據不完全統計,整個抗日戰爭時期,《大公報》發起了募捐救災活動二十多次,勞軍募捐活動十一次,并多次組織報紙義賣。為了使募捐活動收到良好的效果,大公報館常常帶頭出資,有時還發表社評,論述意義,言辭懇切,感人至深。
杜月笙雖然住在香港,但常親自乘飛機到漢口,與政府有關部門統一商定救護方針,成立臨時救護委員會,設置醫療隊三十七隊,后增至一百七十八隊,共有工作人員近三千人。
設計謀抽汪偽臺柱
杜月笙和張季鸞在抗戰期間攜手干了一件轟動中外的大事,就是聯手策反汪精衛干將高宗武、陶希圣脫離汪偽集團,抽汪偽臺柱;并公布“汪偽密約”,揭露汪精衛丑劇。
1939年,做了漢奸的汪精衛,一步一步在賣國的道路上愈滑愈遠,步步加緊與日本人聯系,指使其爪牙高宗武、梅思平,代表他與日本代表在上海進行密談,并草簽了賣國的《日華協議記錄》,聲稱汪要脫離國民政府,成立親日的“新政府”。
汪精衛的行徑,使蔣介石完全沒有退路。當蔣聽說汪偽組織即將登場之際,想抽他幾根臺柱,給汪拆臺。因此,蔣介石一再通過張季鸞,給在香港的杜月笙帶話,要他通過在上海的老關系,在這方面來一個“突破”,甚至不惜用許愿、重金等方法,收買汪的走卒。
杜月笙領命后,讓在上海的干將徐采丞收買汪的走卒。徐采丞通過抗日愛國的實業家黃溯初,探知汪精衛左膀右臂高宗武、陶希圣有脫離汪逆之意,遂立即到香港,向杜匯報。當天晚上,在張季鸞的聯絡下,杜就自港飛赴重慶,見到蔣介石。蔣面授機宜后,杜感到十分振奮,搭中國航空公司的飛機,興沖沖地離開重慶回到香港。他和張季鸞商量后,又找到徐采丞,囑咐急辦兩件事:第一,請黃溯初火速到香港,跟他面談;第二,轉告在上海的萬墨林,只要高宗武說聲走,便不惜一切代價,務必把他和他的家眷,平安無事地送到香港來。
黃溯初得到信息,立即乘船趕到了香港,把高宗武“深明大義,幡然變計”的意思向杜月笙和盤托出了。杜得知高宗武的意圖,擔心有詐,找張季鸞商議。張季鸞分析道:“高、陶之試圖出走,絕非簡單的所謂‘深明大義,幡然變計’。 汪精衛對偽政權成立后之重要人事,也肯定早有所內定的。汪賊讓陶任‘新政府’的‘宣傳部長’,高宗武任‘外交部次長’。兩人心中雖不滿意,而又不敢與汪面爭,自然萌生此意。”杜月笙道:“還是四哥看得清楚!”張季鸞補充道:“高、陶‘壯志’未酬,我方乘其絕望之際,一經誘勸,自然很容易取得成功。”杜立即連夜飛到重慶,再次向蔣介石當面匯報。蔣得此確鑿信息,喜出望外,還寫了給高的親筆信,托杜帶去。
1940年1月4日,高宗武、陶希圣秘密潛入香港,見了杜月笙,親手送上了帶著的《要綱》,作為見面禮。杜月笙按照張季鸞的計謀,還讓他們二人給《大公報》寫了一封親筆信。
《大公報》香港版是在上海淪陷后創刊的。張季鸞經常飛往香港,指導辦報,同時治療多年來越來越嚴重的肺病。但很少有人知道,張季鸞其實還負有極其重要的特殊使命,就是利用報人身份和精通日文的便利,聯絡杜月笙,搜集有關日本和汪精衛的情報,給蔣介石匯報。 1940年1月21日一大早,張季鸞得到了杜月笙送來的秘本《要綱》和有關資料,還收到了高宗武、陶希圣給《大公報》的親筆信。
在得到這些極為機密的賣國文件后,張季鸞立即在22日《大公報》香港版刊登。在《高宗武陶希圣攜港發表,汪兆銘賣國條件全文》、《集日閥多年夢想之大成!極中外歷史賣國之罪惡!從現在賣到將來,從物質賣到思想》的通欄正副標題下,獨家刊登了《日支新關系調整要綱》(原件),另在第九、十兩版整版刊登了日文原件照片,還發表題為《揭露亡國的“和平條件”》的社評。這條獨家新聞在香港和內地引起轟動,22日的《大公報》香港版不得不加印,但還是銷售一空。1月23日,《大公報》香港版還發表了陶希圣關于“日本對所謂新政權的條件”的談話,27日還刊登了陶希圣在日汪密談時的筆錄,對密約的出籠作了解釋。在短短幾天內,《大公報》香港版抓住“日汪密約”不放,連續發表社評,猛烈抨擊。
1941年9月6日,張季鸞在重慶病逝。遠在香港的杜月笙,專程特來吊唁。只見他扶棺痛哭,連聲呼叫:“四哥!四哥!”悲痛萬分。據杜老板的左右說,從沒見過他這樣傷心過。
1949年5月,上海解放前夕,杜月笙避往香港。1951年8月16日下午,六十三歲的杜月笙在香港咽下了最后一口氣。他的女兒杜美如回憶說:“父親回光返照時,對身邊人說的最后一句話就是,我沒有希望了,可你們大家有希望,中國還有希望。”■
(責任編輯/譚玉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