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是唐詩發展的頂峰。這個時期,大詩人相繼涌現,近體詩完全定型,詩歌諸體具備,風格紛呈,題材廣泛。在百花爭艷的盛唐詩壇上,涌現出了一批粗獷、豪放、雄渾、激越的以描寫邊塞生活、戰地風光及征人心態為主旨的詩篇,被稱之為邊塞詩。邊塞詩人中,以高適、岑參、王昌齡、李頎、王之渙、崔顥等人為佼佼者,以其題材、格調的大體相似和相近組成了人們所敬仰、愛戴且影響深遠的“邊塞詩派”。
盛唐邊塞詩在繼承前人已有成就的同時,在內容上進行了多方面的開拓,在這豐富的內容中,盛唐氣象得以充分的體現了出來。在此,僅就常見邊塞詩的內容做一分析。
一、肯定開邊戰爭,頌揚唐王朝的擴邊政策和將士的戰績與英武,抒發立功報國的壯志
盛唐時期的邊塞戰爭,情況復雜,原因各有不同。詩人們對于邊塞戰爭的態度,也受著多方面的影響。“男兒本自重橫行,天子非常賜顏色”(高適《燕歌行》),這是對最高統治者的鼓勵贊賞;“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李賀《南園十三首》其五),這是文人自己希望邀功入仕的抱負。置身這個特定的時代,追求功名,向往邊塞的詩人們,很自然的就在作品中留下了強大帝國的折光。他們用豪邁恣肆的筆觸,寫下了當時的艱巨斗爭,反映了熱情的進取精神。
二、反對唐統治者窮兵黷武,反對進行民族壓追,揭露侵略戰爭的罪惡
這類詩多出于未到過邊塞,但卻關心邊事的詩人之手,其數量不是很多,卻是邊塞詩中最有進步意義的部分。從這部分詩作中我們可以看出,雖然盛唐時期經濟繁榮,軍事強大,但戰爭對民族壓迫以及給人民帶來的災難卻是無窮的。王之渙在《涼州詞》中說:“單于北望拂云堆,殺馬登壇祭幾回。漢家天子今神武,不肯和親歸去來。”他把戰爭的責任直接推到唐玄宗身上,而對少數民族表示了明顯的同情。王昌齡寫道:“將軍鐵驄汗血流,深入匈奴戰未休。黃旗一點兵馬收,亂殺胡人積如丘。”“深入”二字,點明了戰爭的侵略性質,“亂殺”二字,則譴責了黷武者的暴行。
侵略戰爭給人民帶來的災難是無窮的。王昌齡在《代扶風主人答》中就慨嘆道:“十五役邊地,三四討樓蘭。連年不解甲,積日無所餐。”“去時三十萬,獨自還長安。不信沙場苦,君看刀箭瘢。鄉親悉零落,冢墓示摧殘。仰攀青松枝,慟絕傷心肝。”
三、描寫征人思鄉,閨婦思夫的幽怨之情
這些詩除個別的有些許敘事成分外,基本上都是凝練的抒情詩,是流自詩人、邊塞征人及其內地親友的心底的歌。從社會意義上說,它們真實地反映了唐王朝持續多年的邊境戰爭破壞了人們和平美好的生活,給人們帶來了難以解脫的內心傷痛的社會現實。
李頎的《古意》寫道:“男兒事長征,少小幽燕客。賭勝馬蹄下,由來輕七尺。殺人莫敢前,須如猬毛磔,黃云隴底白云飛,未得報恩不得歸。遼東小婦年十五,慣彈琵琶解歌舞。今為羌笛出塞聲,使我三軍淚如雨。”這首詩把士兵們心底的思鄉情真實地表現了出來,這種群愁眾怨的描繪,對認識唐王朝多年戰爭帶給包括三軍在內的人民群眾的疾苦的普遍性有深刻意義,詩人這種烘云托月,欲抑先揚,雄渾豪放中又見含蓄悲涼的藝術描繪亦是上乘的表現手法。
四、描寫軍幕中的和平生活和邊塞奇異壯麗的自然風光
岑參由于兩次出塞,在邊地生活了長達六年之久,因此對邊塞軍幕中的生活有較細致的觀察,寫起來十分逼真。如“雨拂氈墻濕,風搖毳幕膻”,這是寫軍營生活的環境;“諸客愛之聽未足,高卷珠簾列紅燭。將軍醉舞不肯休,更使美人吹一曲”,這是寫將軍幕府中的奢華生活;“曼臉嬌娥纖復裱,輕羅金縷花蔥蘢。回裾轉袖若飛雪,左鋌右鋌生旋風”,這是寫軍幕中的歌姬舞伎的媚姿;“忽來輪臺下,相見披心胸。飲酒對春草,彈棋聞夜鐘”,這是寫只身遠行的快意。一幅幅邊塞和平生活的畫面,歡快、和諧而又生動、美好。
岑參在描寫自然風光時,就像在展現一幅幅雄奇瑰麗的邊塞風景畫。他寫沙、風、雪、寒、火山、熱海,每一種景物都寫得十分奇特別致,令人耳目一新。此外,王昌齡的“青海長云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王之渙的“黃河遠上白云間,一片孤城萬仞山”,都勾勒了荒涼空曠、博大遠闊的塞外風景。高適的《塞上聽吹笛》則寫得十分簡潔利落,韻味深長:“雪凈胡天牧馬還,月明羌笛戍樓間。借問梅花何處落?風吹一夜滿關山。”這首詩的意境優美,不愧為描寫塞外風光的杰作。
通過以上分析,我們可以看到,盛唐詩人從多個側面、多個角度表現了邊塞生活,使邊塞詩在他們筆下得以推進,同時,邊塞詩的繁榮也促進了唐詩的繁榮,體現了盛唐氣象的輝煌。
(責任編輯 劉宇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