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征中的婦女問題研究

摘要：婦女是長征中的一大主體，本文對長征中婦女問題的研究包括女紅軍的參戰狀況及參加革命的起因和動機、在長征中的作用及女紅軍的特殊困境三個方面的內容。女紅軍們建立的豐功偉績將永不泯滅。

關鍵詞：長征；婦女問題；女紅軍

75年前的長征是人類歷史上偉大的奇跡。在浩浩蕩蕩的長征隊伍里，活躍著一批紅軍女戰士，她們懷著對共產主義事業堅定的信念，以堅忍不拔的精神和勇往直前的氣概，走過萬里征程，勝利到達陜北。斯諾夫人稱贊長征女戰士：“中國共產主義運動非常尊重婦女的價值。這不是出于憐愛，而是她們經過長期的艱苦斗爭，在紅星照耀之下贏得了自己的合法地位。”

一

在紅軍一、二、四方面軍三大主力和紅二十五軍的20多萬部隊里，有許多英勇無畏的女戰士。紅一方面軍有鄧穎超、蔡暢、康克清、劉英、賀子珍等30名女戰士。自始至終參加長征的女干部27人，謝小梅等3人中途留下參加地方工作。紅二方面軍有李貞、陳琮英、陳羅英、馬憶湘、等20名女同志。她們分別擔任干部、機要員、護理員、炊事員等，沒有單獨編隊，分編在部隊各單位。女戰士最多的是紅四方面軍，其中，婦女獨立師2000余名女戰士；方面軍總供給部婦女工兵營近500名女戰士；方面軍總醫院700多名女戰士；以及分散在各軍、師婦女宣傳隊和衛生、被服連排等單位的女戰士約數百名。參加紅二十五軍長征的則有周東屏、戴覺敏等7名女戰士，均為醫院護士。其中2人中途犧牲，5人完成了長征。

女紅軍以堅忍不拔的毅力和一往無前的精神，走過了萬里征途，她們參加革命的起因和動機卻不盡相同，大致有三種不同情形。

第一種是最早受到西方女性主義思想影響的、追求進步的知識分子，如蔡暢、鄧穎超、賀子珍等，她們有著境況良好的家庭背景，并非因為自身遭受過封建家庭乃至社會的虐待和歧視，而是“由于身邊婦女的不幸遭遇，激發了她們思想深處的同情與反抗意識，喚起了她們的社會良知，奮起號召飽受壓迫的婦女們站起來，推翻不合理的社會體制”。第二種是一部分出身于城市的貧民，也曾讀過書，接觸過西方文化思潮，如金維映、曾玉、陳慧清等。但其自身由于貧困，仍備受封建社會和封建禮教的歧視和制約，這些可以算是純粹的無產者；還有一小部分是反抗封建禮教，逃離家庭和婚姻，陷于無產階級行列的，如劉群先、周越華、甘棠等，她們的反抗意識最強烈，也最堅決。第三種是覺醒了的農村婦女，她們受封建制度壓迫最深重，在封建的男權、夫權、神權等三綱五常的桎梏下，沒有一點點的自由和自尊，如康克清、鐘月林、王泉嬡等。她們從最樸素的反抗封建家庭束縛開始，走上了以共產主義的自由、平等為信仰的革命道路。

不論從哪里起步，紅軍女戰士們殊途同歸走上了二萬五千里的征程，她們經歷了比男戰士更多的苦難，立下了不可磨滅的功勛。

二

女紅軍為長征和中國革命的勝利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一)英勇參戰，屢建奇功

紅軍在實行戰略大轉移后，幾十萬敵軍圍追堵截，根本沒有喘息之機，只能邊走邊打。在那異常艱難的戰爭歲月里，紅軍女戰士所起到的戰斗作用是不可低估的。建制完整的婦女獨立營、獨立團等戰斗部隊，先后參加了一系列戰斗，創造了輝煌戰績。1933年5月，在反擊四川軍閥田頌堯的“三路圍攻”時，婦女獨立營在鷹龍山遭遇戰中機智勇敢地俘虜了田頌堯左縱隊一個團的殘部。1935年3、4月間，在配合主力部隊攻打劍門關的戰斗中，婦女團擊垮了敵人一個旅的進攻，“敵旅長及其小老婆被婦女團俘虜”。1935年夏，在漢藏雜居的理縣雜谷腦地區，該團又奉命全殲了護守喇嘛寺的藏匪，繳獲糧食、布匹、鹽等無數，被當地藏族同胞譽為“女菩薩兵”。奮戰于河西走廊的婦女先鋒團在一條山戰斗中配合主力參戰，繳獲了30峰駱駝，為后來運送傷員提供了方便；在山丹縣紅砂巖子，該團配合九軍兩個師與敵人連續作戰20于天；

上述史實無可辯駁地說明，女紅軍在軍事戰斗中跟男同志一樣的勇猛頑強、可歌可泣。正如朱德所評價的，“她們在奪取敵人的輜重與武器上，很能勝任”。長征女杰們在戰場上痛擊敵人，高揚了軍威，創造了輝煌戰績。

(二)鼓動宣傳，沿途擴紅

萬里長征中，女戰士們的宣傳作用，顯得極為重要。首先是軍內宣傳，紅一方面軍的蔡暢經常高唱《國際歌》和《馬賽曲》，激勵紅軍指戰員的斗志。在紅軍的軍師宣傳隊中，有許多女戰士，她們演出歌劇、舞劇、雙簧、活報劇、山歌等，以樂觀的情緒鼓舞和感染部隊。紅四方面軍從事宣傳鼓動“這門‘藝術’活動的大都是女同志”，她們想方設法活躍氣氛，給戰士鼓勁。女紅軍們的樂觀精神感染著前進的隊伍，使漫長而艱險的長征路途變得富有生氣。

長征途中的傷亡很大，沿途擴紅也是女紅軍的一項重要任務。每到一地，女戰士們首先以標語、布告、宣言、演說等各種形式向群眾宣傳黨的政策、紅軍宗旨、革命紀律和蘇維埃的法令。在她們的宣傳鼓動下，群眾的革命熱情迅速高漲，踴躍報名參加紅軍，

“有的女學生就是以女紅軍為榜樣來投身革命的”。正是因為女戰士的擴紅，才使紅軍的兵力得到有效的補充。

(三)后勤保障作用

紅軍遠離根據地長征，后勤保障相當困難。很多女戰士毅然擔負了抬擔架、醫護、運輸、修路架橋、籌糧籌款等項工作，付出了艱辛勞動，創造了卓越功勛。

1.抬擔架，救傷員

女紅軍杜文凱回憶說：“我們女紅軍還有一個任務，是抬擔架”。在過瀘定鐵索橋時，部分民夫開了小差，女戰士們就用綁帶把擔架、藥箱等綁在自己的肩頭、手臂上，扶著鐵索，把傷病員和物資運到對岸?？傂l生部擔架連的指導員李桂英和戰友們，帶領200多個擔架員和挑夫長途跋涉，歷盡艱辛。

長征中，許多女戰士擔負了醫療護理工作。她們以女性特有的體貼和關懷，為傷病員包扎傷口、洗滌血衣、喂水喂飯，千方百計地減少傷病員的痛苦。許多傷員在疼痛難忍的情況下，對女紅軍們大發脾氣，甚至用拐杖打她們?！霸谒麄兊拇直┟媲?，女紅軍們默默地忍受著，以姐妹般的親情、友愛，溫暖、撫慰著一顆顆受傷的心?！盵董必武曾這樣贊嘆紅軍女戰士們，“她們是那樣的不怕困難，那樣去完成她們所負的任務，是許多男子所望塵莫及的!”

2.長途運輸，修路架橋

女紅軍身體單薄，卻承擔著繁重的運輸任務。她們運糧食、挑行李、抬擔架、背物資，爬雪山，過草地，克服種種困難，保障了運輸工作的順利完成。紅四方面軍的婦女工兵營是一支堅強的運輸隊伍，她們除了背全營的物資行李外，還要背供給部的銀元等物，“就連衛生部最重要的醫療器械x光機也是由幾個女同志抬著的”。炊事班長賈德福一直背著一口大鐵鍋，遇敵機來襲時“顧鍋不顧命”，深得同志們的欽佩。李富春稱贊這些女戰士“不愧為革命勞動婦女的模范”。

女戰士們還擔負了修路架橋的任務。在馬爾康地區，當剛架起的橋梁遭破壞而大部隊又將通過之時，她們毅然跳進冰冷的河水用肩膀和木板架起人橋，保障了部隊的順利通過。1936年2月，紅四方面軍翻越黨嶺山，婦女獨立師在空氣稀薄的雪山上開鑿“天梯”，為后續部隊疏通道路。婦女獨立師到達爐霍時，2500人僅剩下1000余人，不得不恢復了獨立團的建制。類似的事例不勝枚舉，在這些女戰士身上折射出無私無畏的革命精神和排除萬難的英雄氣概。

3.籌糧籌款，服裝保障

紅軍長征中，缺糧問題十分嚴重。女紅軍一是通過打土豪來籌糧籌款。在斗爭實踐中，李堅真等同志創造了“一眺二聽三看”的好辦法，往往判斷準確，打得準，保證有效地完成籌糧籌款任務。二是通過開展群眾工作，向群眾買糧。1935年5月在藏族聚居的雜谷腦地區，四方面軍派出了以女干部張琴秋為主的談判代表與喇嘛寺進行談判，“達成了成交牦牛1000頭，羊3萬只，青稞麥和炒面45萬斤的協議”。細心地女戰士發現，一些牛糞中有沒消化的麥粒，她們收集牛糞，一遍遍沖洗，積少成多，后來這些“口糧”在過草地時挽救了一些紅軍官兵的性命。

廣大紅軍將士長年累月轉戰野外，衣服破損很快，因此縫制和補充戰士們的戎裝就成為婦女后勤工作的一項重要任務。女紅軍在行軍間隙為部隊趕制軍衣軍鞋，她們不顧疲勞，忍饑受寒，紡線、織布、染色、縫制軍服，提供給部隊。在軍服不夠用，棉花和布又奇缺的情況下，她們還入深山割棕代布制成“棕衣”為戰士們御寒。在解決服裝保障問題上，女紅軍們做出了突出貢獻。

三

長征途中環境的惡劣和戰爭的殘酷，客觀上給女紅軍的身心帶來了嚴重的影響。“戰爭因它的參與者的性別而顯示出不同的性別色彩，只有將這色彩鮮明出來，才能認識女人在戰爭中的處境以及戰爭對女人的影響。”的確，我們僅僅知道“三軍過后盡開顏”，豈知在盡開顏的背后，有多少女紅軍難以訴說的故事。

長征路上，女同志由于生理上的緣故，碰到的困難比男同志要大得多，她們大多都有在長征中來月經肚子痛的經歷。女紅軍杜文凱回憶說，“那時來了月假別說連草紙沒有，連塊破布也沒有，只有用草木灰或干樹葉子墊在褲子里……有許多女同志來了月假由于用草木灰和樹葉，都把下身給磨破了，有的痛得不能走路，但也要咬緊牙關往前走?！碑敃r很多女紅軍得了干血癆，由于無法醫治而喪命。長期的日曬雨淋，饑寒病痛的折磨，導致她們生理機能下降，“許多紅軍女戰士月經失調，或長期閉經。許多人得了嚴重的婦女病，有的甚至喪失了生育能力”。但是，她們為了革命的勝利，置個人安危于不顧，堅定不移地走完了長征路。

如前文所述，女人參戰的動機多半與改善其婚姻狀況有關。然而，在革命的隊伍中，還會出現一些不和諧的音調，比如婚姻包辦。而此時的包辦由父母包辦，變成組織介紹。往往是男方首先提出，組織出面，女方因為男方的地位或者聲望，以及組織的威嚴而答應。據統計，“在陜北，男女紅軍干部的比例是18：1”，許多團長、師長、部長、局長……都到了該結婚的年齡，而那些能征善戰的女紅軍戰士，自然就成了人們注目的焦點。“很多人在還沒有想到要選擇時，組織或者上級老大姐已經幫她選定了。”男女雙方是否有感情，是否有共同語言，那不在組織的考慮之內，這是發人深省的。那時候，紅軍女戰士們將個人的情感、精力、信念全部交給革命，無暇考慮個人存在的價值和個人選擇的可能，女性生存和女性自我意識完全被“革命”或“工作”所淹沒和替代。

長征中，女紅軍還有一個突出的現象就是長征途中的生育。她們既要和男紅軍一樣行軍打仗，還要承擔生育職責，更要承擔丟棄親骨肉的痛苦。一、二、四方面軍中都有女同志在長征途中生過孩子，在那緊張、危險的時刻，為了部隊的安全，她們忍痛把自己的親生骨肉寄養在百姓家中，有時時間緊迫來不及托人，只好把孩子放在路旁，在襁褓中留下一張說明孩子生世的字條。據劉英回憶，長征開始時，“賀子珍懷了孩子，誰也沒告訴，跟著隊伍走，在長征路上生了，也只能撇下，這些孩子后來沒有一個找到的?！痹駞s將她剛出生的孩子赤身裸體地丟在稻草上。劉群先(博古愛人)說，“行軍中騾馬比老公好”，這句話看似俏皮卻極悲壯。因此，陳琮英一直說“為了使勞動人民的孩子都過上幸福的生活，共產黨人應當犧牲個人利益?！蹦笎凼桥说淖匀粚傩?，但在戰爭年代，這種天性被泯滅了。她們所擁有的是崇高的革命理想和無私奉獻的革命精神。

一個世紀以來，在這塊土地上，女性的苦難之外，還有沉重的國難和家難；在“婦女權利”之上，有民族存亡和階級壓迫問題；對此，中國婦女做出了自己的歷史反應，她們“很大氣，很開闊，無論你怎樣啟發和誘導，它的立場遠在女性主義之上，的確更像是‘民族的’和‘社會的’，而不盡是女性的”。紅軍女戰士無論在軍事上、經濟上，還是在物質上、人力上，都為主力紅軍長征的勝利，為迎接全國抗戰的到來做出了巨大的貢獻。紅軍女戰士始終與祖國同呼吸共命運，她們純潔的愛國熱情和一往無前、不畏犧牲的精神，展示了女性的悲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