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存在主義自20世紀興起后對西方哲學,乃至文學產生了巨大影響。存在主義指導下的藝術形象不再限于生活現實本身,而成為一種符號,用形式而非內容直接表達藝術家的感情。本文試從荒誕派文學經典《等待戈多》與《暗戀桃花源》中的線索性情節“尋找劉子驥”的對照分析中,探究其各自的存在主義特性:非實在性與象征性,以期深化對其中藝術形象的理解。
關鍵詞:存在主義;非實在性;象征性
1、引言
人類踏入20世紀后經歷的諸多磨難摧殘了人的內心和靈魂,人類開始感到自身的渺小和壓抑,意識到人生是不能被證明存在什么永恒價值的,是不能自行脫離困難的,是荒謬的、被拋棄的,甚至是災難的。于是哲學家們開始對人生的意義,生存的價值進行再思考,使存在主義哲學思潮開始逐漸成為主流。本文即從存在主義哲學的基本思想出發,通過荒誕派戲劇經典《等待戈多》與《暗戀桃花源》中的線索性情節“尋找劉子驥”進行分析,試圖解析其背后共同的存在主義因素。
2、《等待戈多》與“尋找劉子驥”的存在主義特征
荒誕派戲劇代表性作家貝克特的代表作《等待戈多》是一部兩幕劇,講述的是兩個流浪漢苦苦等待戈多,卻又不知道戈多是誰的故事。兩幕內容幾乎一樣,但最終戈多始終沒有來。貝克特試圖以這種無頭緒的荒誕的戲劇使人們覺察到這個世界的狀況,生活的虛無,現實的可笑,自我的喪失及隨時可能出現的死亡。展現給世人的是一個虛無幻滅的世界,什么事也沒有的世界,而人就在其中慢慢耗費掉毫無意義的一生。
《暗戀桃花源》是臺灣當代劇壇賴聲川備受矚目的作品,講述兩個劇組“暗戀”和“桃花源”爭搶場地排練各自戲劇的故事。結果兩臺戲的臺詞相互應和,混雜在一起產了為妙的交集,上演了一出古今相對、悲喜交錯的舞臺奇觀。而我們這里關注的重點在于一個不斷尋找劉子驥的陌生女人。這一線索貫穿始終,將《暗戀》、《桃花源》兩部戲編織在一起。至于劉子驥到底是誰,這瘋狂女子又和劉子驥之間到底發生了怎樣的故事,我們不得而知。
這兩部作品相互關聯,均呈現出一定的存在主義元素。我們可以認為,“尋找”是“等待”積極的反面。在貝克特看來,人生即等待;而賴聲川則一直都在尋找。如果說等待還有一個消極的反面為不等的話,賴聲川無疑是積極的。也許他這里的尋找還沒有上升到人生的終極意義的層次上,這位陌生女子尋找的無非只是她的七情六欲,她的愛情。但這近乎瘋狂的愛情亦可看做是賴聲川對貝克特的等待真理的具象化和世俗化。
2.1 非實在性
存在主義哲學意識認為,人的意識由知覺、想象和概念三種方式組成。藝術創作意識屬于想象,是以一種不同于知覺意識的方式來建立對象,沒有了知覺意識作為源頭,想象的對象也便具有了虛擬性,即非實在性,或不在場。此時,戲劇人物即可完全超越與生活的一致性或相似性,而以虛幻性和獨立性為特征。藝術不再是生活的翻版,而是自己獨立構建了一個自己的世界。在這個虛幻的世界里,人物的存在自然就是一種虛無的存在。賴聲川塑造的這個劉子驥的形象,與戈多類似,具有非實在性特征。同時,這個陌生的瘋女人亦是虛無的。她作為“失戀女性”的代表,劇作家刻畫的僅僅是這類人物的一個社會屬性和人際屬性,而刻意破壞了形象本身作為個體所具有的逼真性。她所做的只是盲目的尋找,尋找各種可能性,尋找就是她全部的希望,至于尋找的結局她自己也不清楚。
2.2 象征性
存在主義哲學意識指導下的戲劇人物還具有象征性。存在主義哲學大師薩特對于形象有如下解釋“形象存在著兩種方式:一是通過知覺的對象重新安排而產生的形象,另一是通過‘心靈世界’的情感和情緒而產生的。在心靈的形象中,不存在任何客觀內容。因為它沒有任何外在的相似物,卻借助外部世界的實體性的形象,把這種實體性作為它們的感覺的殘余來使用”。這里所指的第一種形象,就是一般地反映客觀生活的形象,而他所推崇的第二類形象,就是從主觀性出發的象征性符號化形象。在《等待戈多》中,鍥而不舍日復一日等待戈多的兩個流浪漢象征著處于等待之中的人類的無奈窘境,他們期待著象征著希望的戈多的出現來帶領他們走出困境,獲得救贖。在西方的文化背景下,這種希望即是上帝。
與此相對應,尋找劉子驥的陌生女人象征著執著的尋夢者。她以近乎瘋狂的行為在殘酷的現實中不斷追尋理想,其結局必然是殘酷的。賴聲川賦予這個不在場的理想的代名詞一個大名——劉子驥,映射陶淵明《桃花源記》中的后世尋夢人:“南陽劉子驥,高尚士也,聞之,欣然歸往。未果,尋病終。”這個名字便是對尋夢女人結局的一個暗示,原本相對積極地尋找卻落得和被動等待類似的結果,再次展現了存在的虛無性。此外,我們可以看得到,在《等待戈多》中尚有戈多的使者不斷地傳話給兩個流浪漢,而在尋找劉子驥的過程中,缺失了有關劉子驥的任何線索。陌生女子不斷的碰壁,錯認,向他人訴說,向命運慨嘆。從這個層面上看,賴聲川對具象化人生意義的態度似乎比貝克特還要消極。
3、結語
通過《等待戈多》與《暗戀桃花源》中“尋找劉子驥”的情節的對照研究,我們可以對存在主義哲學意識影響下的文學形象有進一步的了解。誠然,西方的存在主義大行其道時期的荒誕派經典文本《等待戈多》與我國臺灣當代戲劇《暗戀桃花源》中的后現代主義嘗試存在著巨大的差異,如存在主義意識氛圍的不同,必然會導致戲劇形象所產生的影響力不同。但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我國藝術家應有的創作意識的敏銳及創新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