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 風 華
(菏澤學院 外國語系,山東 菏澤 274015)
教育語言學作為一個學科領域肇始于20個世紀70年代,教育語言學(Educational Linguistics)這一術語是Spolsky在1972年哥本哈根第二界應用語言學年會上宣讀的一篇論文中首次提出來的。Spolsky認為教育語言學是一個以教育心理學和教育社會學為模型的術語,它描述的是語言學這一學術領域與教育學這一實際學術職業的交叉學科[1]。1978 年他出版了EducationalLinguistics——AnIntroduction一書,對外語教育語言學所涉及的有關問題作了一些探索和闡述。此后不久,兩個教育語言學方向的博士培養計劃相繼在美國大學出臺,一個在新墨西哥州立大學,由 Spolsky執掌,與內華達閱讀研究有著密切的聯系;另一個在賓西法尼亞大學的教育學專業的研究生院,由Dell Hymes領銜。目前,還有兩個教育語言學的培養計劃亦已出籠,其中一個是斯坦福大學教育研究院所設立的教育語言學博士培養計劃。此外,還出版了諸如WorkingPapersinEducationalLinguistics等學術雜志。美國有相當數量的大學里都設立了教育語言學專業的博士和碩士水準的培訓。自那時起,教育語言學的培養計劃在世界各地相繼出臺,很多國家如澳大利亞、加拿大、新西蘭、沙特阿拉伯等等都開設了教育語言學的課程。經過四十多年的發展,教育語言學已經建立了其牢固的學科與理論體系。
在全世界范圍內,教育語言學現在已形成了三大流派:英國教育語言學流派、澳大利亞教育語言學流派、及美國教育語言學流派。這三大教育語言學流派在很多方面都各有自身的特點。如英國教育語言學與語言學緊密結合,把語言學作為教師培訓的基礎課程,并且嘗試以語言學的原則來進行課程的設計;澳大利亞教育語言學流派顯著的一點是它與系統功能語言學有著緊密的聯系;美國教育語言學研究的課題非常廣泛,并且注重教育語言學基礎概念的構建。
盡管教育語言學在世界形成了三大主要的流派,他們各有自身的特點,但另一方面,他們也有一些顯著的共同之處,也就是說,都鮮明地體現出了教育語言學的學科特點,其中之一就是:教育語言學是一門以問題為導向的學科。國外尤其美國教育語言學研究與實踐的發展就充分說明和體現了這一點。下面作一探討和闡述。
Spolsky起初是把教育語言學視為語言學的一個分支,就如教育心理學、教育社會學都是它們的母學科(心理學、社會學)的分支一樣,它是一個探討有關語言與教育關系所有問題的語言學的新興分支學科。Spolsky把教育語言學與應用語言學相比較,他認為應用語言學包含了所有與語言應用有關的內容,如翻譯、詞匯等等,非教育語言學所能及。從20世紀中期以來教育語言學就與語言學密切合作,協同發展。正如Hornberger指出的那樣,教育語言學有自己的明確的定位,即以教育實踐為出發點,以語言在語言學習與教學過程中所起的作用為研究核心。也正是由于教育語言學準確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它才能夠在世界不同的語言環境中得以發展壯大。以上的論斷表明教育語言學是把語言學習和教學作為核心,借鑒語言學與相關學科來幫助解決語言教學實踐過程中出現的問題[2]19。
從教育語言學的定義可以看出,教育語言學是語言與教育的交叉,它的首要任務是為語言學習和教學提供理論和原則,提供和制定與執行教育政策相關的信息。這個定義強調要注重語言教育實踐的實際需要,利用相關的理論與實踐學科的知識來解決語言教育者與語言規劃者所遇到的問題,因此,這門學科采用以問題和實踐需要為導向的研究方法。
在CurrentTrendsinLinguistics的介紹教育語言學的部分,Spolsky寫到:他和他的合作者是努力展現語言學及其各分支學科在解決教育實踐過程中出現的以語言為中心的問題上所起到的作用。他指出,重點是關注教育中的語言,強調以問題為導向,以及與語言學的關聯性[3]2024。
在他的EducationalLinguistics一書中,Spolsky繼續寫到教育語言學必須建立在一個堅固的理論基礎之上,這個基礎是借鑒相關的理論與實踐學科的理論和原則而建立起來的,教育語言學的首要任務就是要構建這么一個理論體系。同時,他再一次強調以語言教育的實踐為出發點,教育語言學可以借鑒相關學科的理論原則來指導教育實踐[4]175。
如Spolsky一樣,Shuy也認識到了教育語言學在把語言學及其分支學科(如社會語言學、心理語言學)與語言學習與教學相結合中所起到的重要作用。Pica把教育語言學看成是一個以問題與實踐為基礎的學科,它所研究的問題,理論體系,所做的工作和努力,都是集中在解決與教育有關的各種問題。
所以,教育語言學不應該是把最新的語言學的理論應用到語言教育,去解決其中出現的各種問題,而是以問題為導向,關注語言教育實踐的需要,借助包括語言學及其分支學科在內的很多學科的理論與原則來解決語言教育實踐過程中出現問題的一門學科。
總的來說,教育語言學是一門以問題為導向、以語言實踐為出發點的學科。
Pakir在談到實行多語教育的新加坡時,呼吁教育語言學者多重視社區雙語教育成功的大目標的實現。從這里就可以看出,她在號召人們多關注社會教育的實踐,少關注些語言學的純理論。
Myers為了能夠清晰地界定教育語言學領域研究的課題,邀請語言實踐者與學生說出他們所關心的課堂上出現的與語言有關的問題。
在賓夕法尼亞大學,和Spolsky的教育語言學應該以教育實踐為出發點的主張相一致,制定的教育語言學的計劃就包括了對教育語言學實踐各個方面所進行的探討。在這個計劃中,學生的課程作業要求學生要在賓夕法尼亞的公立或私立學校或成人英語語言讀寫計劃中進行長期或短期的調研;參與本項計劃的教師也要與這些學校的教職員工保持密切的聯系與合作。作為綜合考試的一部分,要求國際交流或對外教授英語專業的碩士進行教育實習和教育服務。大多數申報博士學位的學生提交了他們在先前或正在開展的課堂實踐中以及他們的調查研究中所遇見的急需解決的比較集中的問題。學位論文的題目包括:移民社區和本土少數民族社區的家庭和學校的雙語和讀寫實踐的名族志研究,英語作為第二語言(ESL)的具體言語行為中交際能力的研究,語言學習或對外交流計劃中的語言和文化學習研究,語言政策的執行和影響對語言使用和語言教學的解釋性研究等等,非常之廣泛。
近幾年的賓夕法尼亞的Penn’s Language in Education Division 的新聞通訊的專題論文的抽樣調查顯示出教育語言學專業的教師和學生都對語言教育實踐抱有濃厚的研究興趣,并且開展了一系列相關的活動:在賓夕法尼亞的波多黎各社區雙語學校對教師和管理人員的教育教學指導;在南美對本土和跨文化雙語教育開展的一系列短期課程;對賓夕法尼亞的一些中學的針對性支持,和進行的雙語教育中行為研究的合作研究;一項為期五年的教師發展計劃;在小學階段發展學生的理科和數學的讀寫技能的指導計劃。在賓夕法尼亞大學進行的教育語言學,不但在教育學院展開,更是扎根于學校與社區,并且快速成長為職業型的實踐。
作為一門以問題為導向的學科,教育語言學尤其關注結果,通過提高現存的與語言有關的運作機制,和解決教育背景下出現的與語言有關的問題來實現這一目的。教育語言學所面臨的問題,至少是值得我們深思的,就是探討語言本質理論與創設外語學習與教學的最佳環境的關系。
Pica指出教育語言學研究主要關注兩個實踐的領域:設計和執行以學習者為中心的課程設置(LCCC),推進課堂中的教師職業化,使之成為獨立決策的教育者。關于前者,他指出教育語言學已經明確和記錄了在專業的、職業的、學術的語言環境中使用的語言,這正是學習者力求掌握的,他們把這些都建立在了交際能力理論的基礎之上。對于教師作為決策者,教育語言學者也開展了一些研究,以幫助教師處理下面的問題:(1)考慮到課堂內容和活動應該如何組織LCCC;(2)哪種課堂組織形式能夠有效地提供一個二語學習的環境;(3)當信息的意義交流不足以達到二語掌握的目標時,LCCC應該如何調整和改善。和Spolsky闡述的觀點相一致,Pica強調說教育語言學不是去規約,而是為教師作決策提供知識和信息的來源。
甚至是以語言學而非教育學研究開始的Stubbs也在他的EducationalLinguistics一書中,介紹并闡述了很多的語言學課題,而這些課題事實上或可能是教育學家所面臨的問題:詞匯教學;口語能力下潛在的語言模式;語義語用混亂的調查分析;英語書寫系統不明確的特點;它的最后一章專門闡述語言學理論關照語言教育實踐的方方面面。
Stubbs堅決主張語言學與教育的相關性,與Spolsky的以問題為導向的觀點相呼應,指出區分教育中的語言和教育中的語言學是很重要的,那就是,要研究語言本身,把語言作為一個話語系統來考察,而不是只停留在語言的孤立的、表層特征的水平,除去那些抽象的、潛在的、層級的組合形式,他提議話語分析可以應用到話語的直接教學和交際,以及課堂話語研究方面。很顯然,Stubbs關注教育實踐中語言的作用,采用以問題為導向的研究方法。
Pica認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從具體的問題入手,再向語言學及其他相關學科尋求解決問題的途徑,他的這一觀點是建立在語言學習與教學基礎之上的,也是與Spolsky的觀點相一致的。
Spolsky的EducationalLinguistics一書恰恰探討了一系列需要解決的語言教育中的障礙這一基礎問題。從每一章的標題就可以看出來,如從多語主義的社會語言學問題、語言形勢與政策、語言、社會、教育、言語社區、學校、到語言的本質、語言習得的心理語言學的問題、語言、個體、教育等等。
一般說來,教育語言學所要解決的主要的語言基礎性問題如下(列舉的也只是一部分),但是它表明了教育語言學者所要努力做的工作。如:語言學習問題(出現,意識,規則,使用,語境,自動性,態度,專業知識);外語教學問題(資源,培訓,實踐,互動,理解,使用,語境,不平等,動機,結果);讀寫問題(語言學與學習的問題);語言交往問題(語言與文化);語言不平等問題(種族,階級,地區,性別和年齡);語言政策和規劃問題(地位,語料庫,語言生態環境);語言評價問題(有效度,可靠性,可用性,責任性);二語外語使用問題(方言,語域,話語社區,獲取服務的受限性);語言技術問題(學習,評估,獲取,使用)。
當然,這個范圍還可以再擴大,但關鍵是,要意識到語言教育實踐中的問題正是推動教育語言學發展的動力。因此,這個職業的本質特點就是它的成員努力探討語言教育的基本原則、假設、理論,從而來解釋和解決語言教育實踐中教育者所遇到的各種各樣的問題。
總之,教育語言學是一門以問題為導向的學科,利用普通語言學以及其他社會科學的研究工具(如人類學、心理學、社會學等)來探討正規與非正規教育中與語言習得、語言使用、社會語言學環境有關的所有問題。
正如Spolsky在EducationalLinguistics一書中所說的那樣:中心任務是揭示來自理論與實踐學科(如語言學,及其分支學科與其他學科領域)的知識如何相融合來共同幫助解決語言教育者與規劃者在語言教育中所遇到的問題。由于這個領域是如此的大,我們的理解也有待逐步的加深,目前還只能做些粗淺的、嘗試的探討,也不可能為語言教育實踐問題提供靈丹妙藥,而是努力提供一些有助于問題解決的原則[4]6。這里,他又一次提到要專注教育中的語言,以問題為導向。
Hornberger在總結教育語言學的三個特點時也指出:教育語言學是以問題為導向、以教育實際為出發點的學科,這正是它區別于應用語言學或社會語言學,成為一個獨立學科的先決條件,也是其作為教育學與語言學交叉的新興學科的生命力所在。
教育語言學的起點應該是語言教育實踐,而不是語言學。它起源于語言學,但是它關注語言教育中出現的問題與挑戰,已經超越了語言學本身,向心理學、教育學、人類學,社會學去尋求答案,并且所尋求的答案標準不是能否符合語言學理論,而是能否更好地為語言教育和多語言多文化的社會服務。因而教育語言學的學者首先應該是一個教育學者,正如同任何一個語言教師都首先是一個教師一樣,從語言教育實踐的問題出發并最終回到語言教育實踐。
[1]Spolsky, B. Concise Encyclopedia of Educational Linguistics[M].Oxford: Elsevier,1999.
[2]Hornberger, N. H. Educational Linguistics as a Field: a View from Penn’s Program on the Occasion of Its 25th Anniversary[J].Working Papers in Educational Linguistics,2001,17(1-2).
[3]Spolsky, B. Linguistics and Education: an Overview. In T. A. Sebeok (ed.), Current Trends in Linguistics Vol. 12. The Hague: Mouton. 1974, 2024.
[4]Spolsky, B. Educational Linguistics: An Introduction[M].Rowley, Massachusetts: Newbury House,1978:17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