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裔小伙韋鳴恩:倫敦貧民窟走出的貴族爵爺

一名在倫敦貧民窟長大的華裔窮小子，不僅成了一國元首的座上賓，還與十多位聲名顯赫的白發老人一起，被英國女王冊封為勛爵，成為該國歷史上最年輕的終身貴族；34歲的他，目前是英國上議院惟一的華人議員、首相卡梅倫的得力“軍師”。前不久，到北京領取“影響世界華人大獎”的韋鳴恩，披露了他的奮斗歷程和異國的“爵爺”生活——

不畏貧窮， “洗碗工”考入牛津大學

今年34歲的韋鳴恩擁有一張很“中國”的英俊面孔，舉止儒雅而沉穩，說話語速很快，邏輯嚴謹。他2010年夏天成為英國首相卡梅倫的親密“戰友”，并被英女王冊封為終身貴族。這位名不見經傳的華裔毛頭小伙，到底有什么來頭，何以能在英國政壇完成“火箭般的躥升”？

韋鳴恩祖籍廣東珠海，父母于上世紀70年代初移民到了英國。1977年1月19日，他出生在英國倫敦東區。這里臨近碼頭，居民大多是賣苦力的窮人和外來移民，是當年倫敦最危險的區域。韋鳴恩的童年，就是在這樣一個街道狹窄、房屋稠密的貧民窟里度過的。

和鄰居家的孩子一樣，韋鳴恩只能在就近的貧民區學校讀書，雖學費全免，但環境糟糕透頂。一些同學經常在教室里打架、吸食可卡因，有一年甚至把學校一角給燒毀了。在這種充滿末世感的瘋狂氣氛中，韋鳴恩練就了一項“特異功能”：哪怕教室里亂成一鍋粥，他依舊能泰然自若地伏案學習，絲毫不受干擾。

作為一個生活在貧民窟的華裔孩子，韋鳴恩明白，想要出人頭地，只能靠自己去奮斗。他在課余自學起了法語和德語，教材是父親從舊貨市場給他淘回的，兩本上世紀50年代出版的破書。

韋鳴恩的父親在基督教教士團工作，收入十分微薄，一家人的生活幾乎全靠母親在中餐館打工維持。讀中學后，韋鳴恩意識到父母的艱辛，自己不能再當不勞而獲的“可恥伸手派”了。15歲的他，每天放學后開始去刷盤子、洗車，假期則到幾十公里外的農場干苦力，以此補貼家用。

有一次，由于長期睡眠不足加上勞累過度，韋鳴恩在倫敦一家西餐館洗刷堆積如山的碗碟時，忽然感到腹部如刀絞般疼痛。可他又怕苛刻的老板說自己“偷奸耍滑”，不敢請假。20分鐘后，隨著“咣當”一聲巨響，一摞盤子被打得粉碎，這名華裔男孩也當場昏倒在地。

老板把韋鳴恩送到醫院一檢查才知道，他患上了急性闌尾炎。沒想到，這位一向以嚴苛和“摳門”著稱的餐館老板，事后不僅給韋鳴恩放了半個月的帶薪病假，還多次帶著禮物去家里慰問他。他被韋鳴恩的勤勞和堅毅深深打動了，此后兩人竟成了忘年交。

兩個月后，老板不再讓韋鳴恩在餐館里“埋沒才華”，請他給自己的一雙兒女做起了家教，薪水是他當洗碗工的3倍。多年后，這位老板的漂亮女兒考進劍橋大學，畢業后成了韋鳴恩的妻子。至今英國人談起此事，都紛紛夸贊這位老板慧眼識珠，在后廚都能幫女兒“釣”到一名金龜婿！

1995年中學畢業后，品學兼優的韋鳴恩考入了世界著名的牛津大學，主修現代語言與德文，他是全校惟一被這所“牛校”錄取的畢業生。200年間走出了16位首相及眾多貴族的牛津，堪稱英國的“老牌貴族”學府，大多數學生都是來自伊頓公學等貴族學校的富家子弟。一名貧民窟走出的華裔孩子，能以驚人的高分考取牛津并獲得全額獎學金，簡直是一個奇跡。

舍棄百萬年薪，“大社會先生”贏得首相青睞

在大學期間，韋鳴恩積極參加校內團體活動，展露出了東方人的智慧和超群的組織能力。這名樂于奉獻的華裔小伙，還在課余帶領同學們到校外做義工，由此也加深了對社會的了解。

1999年從牛津畢業后，韋鳴恩進入大名鼎鼎的麥肯錫管理咨詢公司工作。這是一家專門為全球超級大企業做營銷、兼并、上市策劃的公司，在全球52個國家擁有近百家分支機構，以及9000多名全球頂尖人才。韋鳴恩在該公司任職顧問，負責公益創投與風險投資，還曾被派往亞洲、美國與非洲分公司獨當一面。由于工作能力突出，進入公司3年后，他的年薪加獎金已經拿到近百萬美元。

在很多人看來，韋鳴恩的職業前景一片大好，父母和妻子都以他為驕傲。但就在這時，韋鳴恩卻做出了一個令所有人吃驚的決定：他要辭去高薪職位，轉投到一個不被人看好的事業——社會公共事務中去！

韋鳴恩這么做并非一時頭腦發熱。“我一直在思考，等自己到了暮年回首往事時，我在世界上能留下什么痕跡呢？我們已經有了比爾·蓋茨和巴菲特，大家都想成為他們，所以許多人都在埋頭賺錢。但社會公益工作也總要有人去做，我想我可以把自己的才能，應用在解決社會問題上，讓世界變得更美好。”

2002年，25歲的韋鳴恩與朋友魏道慈一起，共同創立了“以教為先”公益組織，主要工作就是吸收、培訓品學兼優的大學畢業生，鼓勵他們投身社會，特別是到偏遠地區從事教育工作，改變當地一些人不愿接受教育或教育質量低下的狀況。

9年下來，“教育為先”已被公認為英國最有名的教育培訓組織，英國前100名的上市公司幾乎都贊助過它。韋鳴恩和同事欣喜地看到，如今大學生求職不再惟錢是圖，他們開始懂得同情那些偏遠地區的貧困兒童，并認識到去遠方“支教”是一件很崇高的事情，教師短缺的窘境也得以改善。

后來，韋鳴恩又創建了一個有趣的公益組織，致力于“讓英國懶人走向社會”。說到英國人的懶惰，大大出乎我們的意料。在英國，像刷盤子、洗車、當清潔工之類的低層工作，一直都由外國打工者干，當地窮人寧愿做一個悠然自得的“低保戶”，閑呆在家里讓政府養著，也不屑于從事這些“毫無趣味”的工作。英國窮人就這么大爺，日子過得不僅悠閑而且滋潤。他們依靠的是免費教育、醫療、養老等國家的高福利政策，所以無后顧之憂。

除了懶惰，當地社會人與人日漸疏遠、鄰里之間形同陌路的現狀，也讓韋鳴恩陷入了深思。“怎樣才能讓每一個公民都能積極融入社會，對生活充滿激情，并感覺到工作快樂、勞動光榮呢？”他開始認真分析國家體制的弊端，并試圖找出解決方法。

后來，韋鳴恩逐漸形成了一個“大社會”理念，他覺得一個政府，應該更多地“放權于民”，這樣每個公民才會積極地參與到社會的管理當中。同時還應該推出一個組織，專門引導大家相互幫助、多做交流，形成一種鄰里之間關系和諧的社會共同體。

2005年，韋鳴恩與同事組建了一系列有關教育、民生、人文關懷等方面的公益組織。他認為，如果政府包攬了所有的社會責任，反而是不負責任的，因為那樣會非常官僚，成本也很昂貴，而且會減弱民眾參加社會工作的積極性。“以治理犯罪為例，通常該是政府提供警察機構，但社區反應機制也是一種強大的社會力量，我們可以發動鄰里關系相互照看，推動政府與公眾共同承擔社會責任不是更為節約、有效嗎? ”

此外，韋鳴恩還建立了一個平臺，讓每個公民都來說說各自的改革觀念。很快，他們的公益組織就辦得紅紅火火，人們稱韋鳴恩為“大社會先生”。不久，他引起了英國保守黨領導人卡梅倫的注意。

卡梅倫早就用“破敗的社會”來形容英國，現代社會“各掃門前雪”的個人主義、高福利慣出的“依賴文化”等弊病，都讓他看不順眼。而通過韋鳴恩的“大社會”計劃，志愿者和社區自治組織能夠在英國社會中扮演更大的角色，人們愿意更多地參與公共服務，國家和政府在很多方面就可以“放手”和“減負”。由于政見不謀而合，卡梅倫對韋鳴恩這位青年才俊十分賞識。

2005年底，同樣畢業于牛津的卡梅倫，首次約見了他的華裔小學弟，并對韋鳴倫為社會做出的巨大貢獻表示贊揚。很快，韋鳴倫加入了保守黨。隨后的幾年里，他以卡梅倫智囊的身份，與之保持著親密聯系。2009年初，韋鳴恩開始擬定“大社會”政策具體實施方案，以此作為卡梅倫后來競選首相的一張“王牌”。

受封終身貴族，年輕“爵爺”生活很清貧

2010年5月6日，英國舉行大選。韋鳴恩的“大社會”項目，被保守黨作為競選政綱向全國推出，這種新理念得到了廣泛認可。保守黨最終贏得了執政權，卡梅倫出任首相。政權在握的他，很快把韋鳴恩的“大社會”項目，當作政府的正式決策在國內推行。韋鳴恩被委任為政府顧問，具體負責推廣該計劃。

每個周末的傍晚，倫敦南郊薩頓鎮的火車站，會有一輛綠色的小貨柜車駛來，車身上畫滿了可愛的蔬菜卡通圖案。車上賣的番茄、芹菜、西蘭花等十多種蔬菜，全部產自鎮上的一個社區農場。種菜的可能是經營社區農場的志愿者，也可能是鎮上任何一個居民——只要愿意，誰都可以到這個農場義務勞動。和超市里那些加工過的蔬菜不同，這些“綠色食品”種植過程中沒用過化肥、農藥、激素等，吃起來口感極好，價格卻比超市標明了有機蔬菜的“名牌貨”便宜很多。

種菜、賣菜的都是志愿型的非盈利組織，他們不求利潤，賺到的每一分錢都只投入到農資農具的購買和貨車維護中。薩頓居民若想在其他時間買這種物美價廉的蔬菜，志愿者會騎著自行車免費送菜上門。“送菜工”除了當地志愿者外，還有在鄉間休假的倫敦巨商、大公司CEO等，他們覺得幫人送菜的同時又能鍛煉身體，何樂而不為！

這正是“大社會”計劃中的一個小小縮影，如今“志愿者賣綠色蔬菜”項目已在英國諸多城鎮推廣，頗受民眾歡迎。它不僅能讓各地百姓吃上便宜的有機蔬菜，也使一些懶得活動的宅男宅女走出家門，投身于熱火朝天的公益活動中，在幫助別人的同時收獲了身心健康。

此外，人們下班后也可以清掃自己和鄰居家門口的街道，或到社區服務中心、圖書館、福利院當志愿者。如此一來，既能為財政吃緊的新政府減少開支，還能使整個社會充滿互幫互助的人情味兒，喚起民眾對生活的激情和熱愛。

就連韋鳴恩這位英國政壇新星，此時也在做“高級義工”，因為政府顧問一職是個不付工資的虛位。但卡梅倫不想就這樣輕易打發他的牛津小學弟，2010年6月，他把韋鳴恩推薦給英國女王加封男爵。

6月16日，終身貴族冊封儀式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舉行。穿著紅色勛袍的韋鳴恩夾在一列白發蒼蒼的受封者隊伍中，站在了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面前。隨著那柄“國家之劍”輕輕貼上他的肩頭，韋鳴恩成為了繼鄧蓮如女男爵和曾秋坤勛爵后，英國歷史上第三位華人貴族。前兩位在一二十年前被冊封時，均已是年過半百的老者，而這名貧民窟走出的華裔小伙當時才33歲，是英國歷史上最年輕的終身貴族。隨后，韋鳴恩到國會上議院宣誓就職，成為上議院的終身議員。

英國貴族產生于11世紀，至今已有近千年的歷史。它分為五個等級，即公爵、侯爵、伯爵、子爵和男爵，貴族爵位可以世襲，貴族成員可以享受民事豁免權、擔任上院議員等政治和經濟方面的某些特權。

作為“大社會”項目的顧問，韋鳴恩在白廳(英國政府機構所在地)卡梅倫的眼皮下擁有了一間辦公室。每天，他都在樸實無華的辦公室里忙碌得像個公司前臺，不停地接打電話，并做著各種記錄。他甚至忙得忘記了自己的生活。2010年7月，韋鳴恩開通了兩個博客，用來記錄和介紹自己心愛的“大社會”項目。

事實上，如今的英國貴族與錢權無關。首相顧問、終身貴族、上議員，這三個身份帶給韋鳴恩僅有的收益是每次出席上議院會議，會得到86.5英鎊的交通補貼。如果他不參加會議，那么連這點錢也沒有。

最落魄的時候，韋鳴恩的銀行賬戶上只剩下1000英鎊，還要應付一家幾口人的開支。 2011年2月的一天，韋鳴恩宣布，他每周在內閣的工作時間縮短兩日，以騰出時間顧及家庭。他的妻子要在家照顧兩個孩子，不能出來工作，這位經濟窘迫的年輕貴族，不得不去另外謀一份職業養家糊口。

不過，韋鳴恩并沒有減少應有的工作量，他經常會為處理內閣工作忙碌到深夜。為了減少開支，后來他們全家四口從別墅中搬了出來，租住在倫敦一間政府提供的福利房內。

飲食方面，韋鳴恩早上就吃羊角面包，拌點黃油或果醬。午餐稍稍豐盛一些，有生菜沙拉，一盤熱菜，再配上主食面包。晚餐要與家人共餐，所以是一天中的盛事，但也只是多了一個湯和再普通不過的奶酪和甜品而已。這樣的飲食，在某些人看來僅僅是停留在解決“溫飽”的層次。但韋勛爵不這樣看，他認為自己的飲食已經完全能夠滿足身體營養的需要，飯菜再多再好，也是浪費。

2011年4月2日晚，“世界因你而美麗——影響世界華人盛典”在北京大學舉行，韋鳴恩獲得了公益領域大獎。發表獲獎感言時，他手握獎杯顯得很激動：“首先我要感謝父母，把我培養成了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也衷心感謝我的妻子，這么多年默默支持我的工作和選擇。”

對韋鳴恩而言，中國有著特殊的意義。“10年前我曾經去過珠海，在那里看到了我們的家譜。去了解自己的家族史，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也讓我感受到與中國的深厚淵源。”他說。不久前，他受邀前往上海和浙江嘉興訪問，對于此行的所見所聞，他感嘆“上海的繁榮、江南水鄉的美景，都令人難以忘懷”。同時他也發現，很多英國民眾對中國的了解，已經完全過時了。此后，他積極充當起了中英文化交流與經濟合作的“紅娘”。能為兩國的友好發展出一份力，他感到很自豪，也很開心。

沒有財富的回報，卻仍能孜孜以求，熱心服務社會，這位華裔才子追求的是一種另類的貴族生活，令人敬佩！

（責編/陶仁友）

E-mail:taorenyou@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