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代的發展,教育的進步,兒童文學在高等師范院校乃至普通高等院校的意義與價值日益凸顯。但許多高校在教學理念,課程設置,教學方法,科學研究等方面依然顯得相當滯后,這不僅遠離了現代師范教育的需要,更會影響整個教育的可持續性發展。
一
西方現代意義上的兒童文學出現在19世紀,19世紀初西方教育就開始著手建設該一學科。現在歐洲、北美與東亞,已經建立起較為完善的兒童文學學科人才培養體系,并形成了較為完備的教學科研體系。我國兒童文學發展要晚許多,晚清時期梁啟超才在《少年中國說》中論及了少年兒童與民族與國家發展中應有的價值。而真正現代意義上的兒童文學史直到20世紀初的“文學革命”中才出現,隨后在周作人、郭沫若、魏壽鏞、周侯予等人的推動下開始了學科建設。認為兒童文學對兒童人格心理、審美情感和價值觀念的培養有著極為重要的價值和意義。郭沫若就曾高聲強調“兒童文學的提倡對于社會和國民,最是起死回生的良藥。”但近一個世紀過去了,我國高等師范院校中兒童文學教育卻實在令人擔憂。具體來看,首先是兒童文學缺少穩定的高素質的師資隊伍。根據新華網報道:“我國大部分師范院校沒有兒童文學教師。在我國100多所師范大學和師范學院的中文系、教育系中,只有不大30名兒童文學教師。北京游40多所高校,只有北師大有兩位兒童文學教師”。更為嚴重的是,在一些高等師范本、專科學校中,教師們沒人愿意承擔兒童文學課程的教學,甚至有的師范院校干脆取消兒童文學這一課程。
這種嚴峻情形的出現,不僅是中國傳統文化中對兒童漠視所導致的結果,更是當下教育體制對兒童教育觀念滯后所形成。具體來看,就是在我國高等院校現行的學科體制中缺少對兒童文學學科地位的承認,根據國務院學位委員會于1997年頒布實施的《授予博士、碩士學位和培養研究生的學科、專業目錄》來看,二級學科中壓根就沒有出現兒童文學,沒有學科地位,在學科與課程建設的縱深發展與空間擴大上就失去了可能,更給高校從事兒童文學教學的教師在確立自我教學地位和職稱評定等多方面以極大的影響。極大地打擊了兒童文學建設的積極性。
與這種情況相應,就是高等師范院校的學生在兒童文學課程學習過程中缺少正確的認識與嚴謹的態度。他們將兒童文學課程視為“小兒科”,認為兒童文學既沒有深厚博大的審美內涵,也沒有復雜新奇的表現手法,從而敷衍了事者甚多。這種情況在男生身上表現得更為強烈,根據筆者的課堂調查,80%左右的男生認為這一課程太簡單,缺乏學習興趣。其實并非兒童文學簡單,而是認識的偏見與觀念的陳舊所致。深入來看,則是傳統士人心理或者知識精英心理在男性意識與無意識中表現得更為強大與濃厚而已。
二
課程與學科地位的闕如,教師與學生陳舊觀念的左右是制約兒童文學發展的關鍵,但在兒童文學課程建設上對其學科特點與個性,課程結構與內容缺少正確與科學的認識,教學方法的滯后與單一也是一個極為重要的因素。
我國90%以上的高等師范院校特別是師范院校的中文系,其主要目標是為我國基礎教育培養語文教育教學的師資。而在這一目標的實現過程中,兒童文學無疑具有極為重要的意義和價值。但許多高校在設置該門課程的時候,往往將其視為一般意義上的文學史課程,在教學理念與教學方法上“一視同仁”,這不僅懸擱了兒童文學課程的特性,而且遠離了師范院校教師培養的根本目標。
兒童文學的教學旨在培養師范學生通過對兒童文學的基本原理的學習與兒童文學史的了解,提高兒童文學的審美水平,從而具備指導少年兒童形成健康的審美情趣和和諧人格的能力。從兒童文學的本質上來看,就是“適合各年齡階段兒童的心理特點、審美要求以及接受能力的,有助于他們健康成長的文學。”而這就要求我們在高校的兒童文學課程中,應該以兒童文學作品為核心,不能僅把兒童文學視為文學史知識體系,也不能將其看做生命哲學與命運體驗的范本,而應是以審美為主,學會發現與領略兒童文學樸素、純真、稚拙、變幻、歡愉的基本審美品性與藝術特質。
同時,在兒童文學教學中,我們更應該見到該課程所涉及的內容與古代文學、現代文學、外國文學不同,它不是按照時間的進程、以審美價值的大小去編排作家作品,而是包括兒童文學基本原理、兒童文學簡史和兒童文學的閱讀與欣賞三個基本構成的課程。從其內容構成來看,可說它所要講解的內容比一般文學史要較為完整與全面,也更具有實踐性。這是由兒童文學自身的獨特性所決定,也是由其教學目標的師范屬性所規約。而現行的兒童文學教學中,有許多學校要么重在兒童文體學的講解,有的重在兒童文學基本原理或兒童文學史知識的傳授,而兒童文學的批評、欣賞與創作往往被忽略,或者無法將三者有機結合。這里值得特別提出的是,兒童文學創作也應成為而兒童文學教學的重要內容,只有具體的實踐,才能讓師范學生真正了解兒童文學的特性,才能在將來的作文教學中對兒童認識與表現世界的特性獲得“同情之理解”。
在兒童文學課程教學過程中,還有一種現象,那就是教學者緊追現當代兒童文學史的歷史與現狀,且從兒童文學史自身的史學與詩學的特性去去評價與分析兒童文學作品與作家的意義與地位,以凸顯兒童文學學科特性。這種教學固然有其意義與價值,但針對于一般師范院校本科學生而言,可能是過高,同時也偏離了兒童文學重在欣賞而非科研的取向。我們應該緊密結合現行義務教育教材中的文學作品進行示范性解讀。或者以世界兒童文學名著為典范,以兒童的接受特點和接受規律為基礎,對兒童文學的審美特性與藝術品行予以敞開。“據統計,現行小學語文教材中80%的課文屬于兒童文學范疇。”這些作品應該是我們兒童文學教學得以展開的重要的資源,以其為中心,科學地拓展其外沿,適當地滲入學科意識與歷史意識當是兒童文學課程在內容與結構上的正確方向。
三
不僅學科設置的漠視,課堂教學的誤區,導致了兒童文學課程建設的滯后,同時兒童文學研究機構的缺少,教材的短缺,教研力度的不強也是制約兒童文學課程發展的重要原因。
新時期以來,兒童文學創作可說是出現了比以往任何一個時期都要繁榮的景象,但兒童文學研究機構卻寥寥可數。1985年,四川外國語學院創設了我國第一個兒童文學研究所——外國兒童文學研究所,但90年代初期就停辦。1987年12月,廣州師范學院建立了兒童文學研究所,但隨著學院調整為廣州大學而撤銷。上世紀90年代彭思遠在重慶師范大學建立了西部兒童文學研究所,21世紀初昆明學院建立了少數民族兒童文學研究所,其中堅持得最好最久的應當數浙江師范大學。從1979年創設兒童文學研究室,到1989年改名為兒童文學研究所,一直到今天,該研究所成績斐然。整體看具這樣一個情況,與古代文學與現代文學細分到某個作家的研究所、研究會相比,顯得極為寒磣。與之相應,全國性的交流與研討就更少了。新時期以來的三十年,就召開過四次全國性會議,1985年遼寧大連會議,1992年的廣州會議,1999年北京會議,2003年的昆明會議。而真正意義上的兒童文學教學研討會就大連和昆明兩次。這樣,全國高校中對兒童文學師資建設缺少一個科學的可持續發展規劃,更缺少應有的教學交流與研討的平臺。從而缺少對世界兒童文學教學進展情況的了解,也無法對兒童文學發展的態勢、走向,予以及時的把握,并引入當下兒童文學的課堂教學。
與教研情況的滯后相應,是兒童文學教材及相應的教輔材料的缺乏。兒童文學教學百年,至今編訂的教材也只有十部左右。最早的是1923年由商務印書館出版的魏壽鏞、周侯予編著的《兒童文學概論》,1924年由中華書局出版的朱鼎元寫的《兒童文學概論》。建國后到新時期,兒童文學教材一片空白。直到1982年才出現由北京師大和華中師范學院,浙江師范學院,杭州大學,河南大學等院校集體編撰的《兒童文學概論》出版。這一年,蔣風也由湖南少年兒童出版社出版了個人研究專著《兒童文學概論》。而現在運用的最多的教材是黃云生的《兒童文學教程》(浙江大學出版社),高等教育出版社的方衛平的《兒童文學教程》(2009年版)和朱自強的《兒童文學概論》(2009年版)。這些教材有的觀點大為陳舊,有的大過專業化……但多對現代兒童審美需求與文化心理缺少應有的認識,也對當代中外兒童文學的整體態勢缺少介紹,還缺少相應的配套教輔材料和兒童文學作品選。即使在教材后配有一定數量的作品,但兒童文學文論則至今未曾進入作品選,這不能不說是一大遺憾。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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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陳艷秋.高等師范院校兒童文學教學現狀探微.時代文學(下半月),200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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