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初冬,蘇聯反法西斯衛國戰爭曙光初現,德國R集團軍在加里寧格勒城下被擊潰。
一支蘇聯騎兵部隊,千里追襲德軍殘部,追了六天六夜,第七天拂曉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眼前,左側是一片高隆的草坪,草色結霜;右側稍遠處,是一潭溪水,昨夜里北風驟降,溪水凝冰,再遠處,隱隱是一帶森林。
兩名紅軍指揮員縱馬躍上高坡,在馬上共同展開巨大的軍事地圖,一寸一寸地點戳著尋找著,希望能找出這是什么地方。
正找著,一個人從高坡對面的森林里走了出來。
那人樵夫打扮,衣衫襤褸,面容憔悴,肩上扛著一柄大斧頭和一擔滴著露水的青柴。
“喂,你是誰,這里是哪兒?”紅軍指揮員揚鞭問道。
“你們是誰,來這兒做什么?”樵夫反問道。
“我們是蘇聯紅軍,我們在追擊敵人。”
樵夫放下斧頭和青柴,脫帽深深鞠了一躬:“那么,請您和您的馬離開草坪,不要站在那上面。”
“你究竟是誰,怎么敢這樣和我們說話?”指揮員顯出了幾分惱怒,四周的紅軍戰士們馬刀閃閃,槍刺晃動。
“請您和您的馬離開草坪,不要站在那上面。”樵夫面不改色地重復道。
大校和上校對視了一眼,提韁緩緩走下草坪。
“謝謝,”樵夫說道,“我是波蘭公民涅里克。也許你們會說,波蘭版圖已經不存在了,早在七年前就被納粹和列強第三次瓜分了,但祖國永遠在她的兒女心中。你們剛才的馬蹄下,是從前豎立著波蘭界碑的地方,也是將來一定會重新立起波蘭界碑的地方。七年前,為了讓界碑不被納粹拔掉,手無寸鐵的波蘭人與敵人殊死抗爭,在這塊草坪下,不僅埋藏著界碑,也埋葬著我的父親、叔叔和我的兄弟。我——是納粹血洗村莊之后唯一的幸存者和見證者。現在……”樵夫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彎腰從青柴枝里摘下一朵白色的野花,綴在胸前,然后向身后平揮手臂,說道:“先生們,請進入波蘭。”
數千名紅軍戰士全體下馬,向樵夫立正、敬禮。
戰士們上馬,提韁向右繞過草坪,戰馬咴咴,堅硬的馬蹄磕碎冰面,從刺骨的水流中穿溪而過。
(秀玉摘自《青年博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