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圣誕節演出即將開始前,我丈夫邁克爾和我才坐到圣麗塔中學大禮堂的座位上。
我看到一些八年級學生的父母坐在前排,知道他們為了占到好座位早就來了。他們全架好攝像機,不想錯過孩子走到麥克風前單獨表演的那一刻。
我沒有那樣的期待,因為我的女兒伊麗莎白整個晚上都會隱藏在合唱隊伍中,我甚至不能分辨出她的聲音。
其實,我知道自己的女兒有天分。她有一副甜美的好嗓子,熱愛朗誦,鋼琴彈得好,在學校里的表現相當出色。這是八年級的最后一次演出,明年她將升入高中,我希望這一次她能有一刻閃耀舞臺。
然而,自打十歲起,女兒就變成了一道我猜不透的謎題。我越是勸她走到聚光燈下,她越是退卻。她為什么不愿意展現自己的才能呢?領導能力有多重要啊,她怎么不明白這一點?
一些年齡較小的孩子登上舞臺,圣誕裝束把他們裝扮得分外可愛。我記得伊麗莎白在這樣的年紀,她會高聲唱歌,滔滔不絕地講話。那時在別人面前唱歌她并不害羞,可現在,當把她介紹給成年人時,她幾乎一言不發。
一個小女孩朗讀了一首短詩,她媽媽自豪地從座位上站起來給她拍照。
我多想再扮演一次那位媽媽的角色。
這是伊麗莎白來圣麗塔中學的第二年,我稱贊她、鼓勵她,我問她學校的事情,想確定她調整得還好,并交了新朋友。但她的回答一律是:“一切都好,媽媽。”
孩子們順序走下舞臺,另一組走上來。我腦子想著圣誕節采購并打起瞌睡,一旁的邁克爾時不時地用手戳我。終于,到了幕間休息時間。
“難道你不喜歡這節目?”我聽見后面的女士說,“真高興看到孩子們如此有才華!”
“他們做得很好。”另一位女士說,“這是我最喜歡的圣誕活動之一。等明年我兒子上了高中就不一樣了。”
燈光暗下來,八年級合唱組走上舞臺,我緊張地望著伊麗莎白。從我的座位上看,她幾乎沒有動嘴唇。這又有什么關系呢,反正觀眾的眼睛片刻不離獨唱者。當一個男孩朗誦詩歌時,我后面的女士探身向前拍照。我感覺好像每一個八年級學生都至少扮演過一刻主角——獨唱或者朗誦詩歌,每個八年級學生,除了我女兒。
節目在觀眾雷鳴般的掌聲中結束。我和邁克爾尋找最近的出口,但是過道擠滿了人。
坐我后面的女士沖我笑了笑,說,“節目很精彩,不是嗎?”
“那么您也有一個八年級學生?”我說,避開她的問題。“我也是。”
“您孩子叫什么名字?”她問。
“我女兒叫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您是伊麗莎白的媽媽?”那女士說,激動得睜大眼睛。“我兒子總是說起她。”
我使勁回想女兒提過的男孩名字,可大腦一片空白。她不是想起了別的伊麗莎白吧?
“她總是對我兒子很友好。”她繼續說,“她真的對他適應環境幫助很大。”
“哦。”我明白了,并對她說,“這是你們的第一年啊,歡迎來圣麗塔!伊麗莎白是去年轉來的,我肯定她了解您兒子的感受。”我們隨著人流緩慢穿過曲折的走廊來到中學教室接孩子。
“不,不是那樣。”她輕聲說,聲音有些異樣,“我兒子患有自閉癥,從幼兒園起他就在這里。隨著年齡增長,他更加難以適應。不過,今年因為有伊麗莎白他進步很多。她不只接受他,還讓別人對他的看法有了顯著改變。我真的很想見見她呢!”
我看見伊麗莎白在教室門前等待,她的臉像平時一樣難讀懂。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知道這位媽媽將見到的是一個熱情女孩還是沉默寡言的少年。
我向女士介紹伊麗莎白。我簡直不相信女兒接下來的表現。
“您好。”她說,揮了揮手。她婷婷地站在我們面前,對女士微笑致意、眼神交流,沒經我的任何指導!
“我喜歡您兒子。”伊麗莎白說。“他有超棒的幽默感!有時只有他和我兩個人能聽懂老師的笑話。”她“咯咯”地笑著補充道,“很高興見到您!”
然后,她把手伸進邁克爾的臂彎,拉著他走下走廊。“爸爸,我餓了!”她說,從彬彬有禮的少女變回調皮的小女孩。我轉向女士,她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彩。
“您有一個好孩子。”她說,“她很特別。”
“謝謝。”我說,點點頭,慢慢沉淀這個意外。“你知道,她確實是。”
人際交往能力和發現別人天賦的能力,這不都是領導力嗎?我祝福那位媽媽圣誕快樂,并去追趕丈夫和女兒——我的最閃亮的圣誕之星!
(圣水泉摘自譯者新浪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