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王安石《梅花》)大概因為她總是凌霜傲雪、獨自開放的緣故吧,梅,以清新脫俗、孤傲高潔的品格贏得了不少詩人的鐘愛。他們或尋梅、或探梅、或訪梅,寫下了一首首詠梅佳作,情思雋永,廣為傳誦。
遙想當年,唐代詩人孟浩然尋梅,騎驢奔向灞橋,那是怎樣一種獨特的情致?而宋代詩人呂本中,也曾沐雪“探梅”:“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絕。惱人風味阿誰知?請君問取南樓月。”(《踏莎行》)梅,以她的“潔白”與“清香”,令人稱“奇”叫“絕”;但這“惱人風味”并非俗人所能欣賞,只有“南樓月”才能一睹其風采!更令人感動的是,宋代詩人林逋,恬淡好古,不趨榮利,隱居西湖孤山二十年,足不及城市,終生不娶,以種梅養鶴自娛,人稱“梅妻鶴子”。其詩以詠梅見長。他的《山園小梅》堪稱絕唱:“眾芳搖落獨暄妍,占盡風情向小園。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斷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須檀板共金樽。”該詩著力描寫梅的孤傲不俗的性格,表現了詩人高潔傲岸的節操。
當然,同為梅,不同的人會有不同感受。“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陸游《卜算子·詠梅》)在仕途坎坷、命途多舛的陸游眼里,梅,充滿“寂寞”和哀“愁”;盡管屢遭“風和雨”,更兼“群芳妒”,但其本性不改,哪怕“零落成泥碾作塵”,也要保持其清香的氣息!從梅花身上,我們看到了詩人的境遇和品格,更感受到了詩人壯志難酬的苦悶和熾烈的愛國情感。而在躊躇滿志、一代風流的毛澤東眼里,梅則完全是另一種形象:“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從梅花那俏麗的風姿和含笑的神態,我們看到的則是一名共產黨人的動人風采和高風亮節!
現代著名漫畫家豐子愷先生,曾在他的一幅漫畫中題曰:“小桌呼朋三面坐,留將一面與梅花。”作者以梅為友,其情其趣是多么脫俗高雅!當代詩人張作梗,對梅也心儀已久,并于一個靜靜的雪夜去訪梅:
我所要探訪的女子深藏閨中/她叫梅/她靠第一場雪滋補身子/靠第二場雪喂養愛情/第三場雪/她嫵媚地開了//雪夜仿佛是她蓄謀已久的/陰謀。白色的陰謀/鋪天蓋地的陰謀/她通過雪夜敘說自己/通過雪夜,把一縷高潔的/情感,綴上枝頭//哦,幽暗的謎底,幽暗的火/當你把謎一樣的雪夜說破/我仿佛成了遲到的第四場雪/雪夜訪梅,是我從天而降的/唯一緣由。
在這里,梅,已不只是一枝單純的梅花,也不只是一位清純的女子,她已成為一種精神,一種品格的象征;而詩人雪夜訪梅,正是他鄙棄世俗、高潔傲岸情懷的形象寫照,表現了他對美的深切向往與追求!
“留更明朝落,梅花欲斗新。”(高啟《立春前一日喜雪》)又是一年春將至,又是一度梅開時。且讓我們同詩人一道默默地等待,等待“明朝”,去一睹梅雪“斗新”的場景,感受梅花雪中綻放的風姿神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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