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現實主義的約翰.契弗

摘要：約翰·契弗是一位以短篇小說見長的現實主義作家。但契弗在現實主義基調的創作中也融入了諸多非現實主義元素，這使得他的作品具有了更豐富的表達、更深厚的韻味和更經久的魅力。

關鍵詞：契弗短篇小說 現實主義 非現實主義元素

約翰·契弗向來被認為是美國二十世紀最優秀的現實主義作家之一。但與此同時，人們也不難發現，契弗的現實主義已經與十九世紀那種傳統的現實主義有所不同，融入了種種現代主義乃至后現代主義的元素。本文以契弗膾炙人口的幾部代表性短篇小說為例，嘗試探討了契弗如何在其現實主義基調的作品中融入非現實主義元素并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一、超自然道具的使用

超自然道具的使用是《巨型收音機》這個故事的顯著特征。韋斯科特家本來過著殷實、舒適、優雅的中產階級生活，一切都顯得那么和諧、平靜。然而，“巨型”收音機的闖入，卻將這幅令人羨慕的美妙圖景撞了個粉碎。這臺收音機首次亮相，便是作為一個異質因素呈現于小說場景中的。而這位“不速之客”很快便向主人展示了它超自然的功能，進而把韋斯科特夫婦那看上去和諧、平靜的生活攪得一團糟。

在現代英語中，“巨型(enormous)”一詞保留了“兇惡”這一古義。亦有很多評論家認為故事中的巨型收音機象征了現代科技的惡。但當我們稍加反思時卻會發現，不管這臺“惹是生非”的收音機有著怎樣可怕的力量，它自始至終都是作為一個客觀的物存在的。問題的真正根源在于中產階級溫文爾雅的面紗之下藏匿的那些陋習、煩惱和精神空虛。生活表象下的痼疾可以被掩蓋一時，但卻無法抹除。而揭去這層面紗的，并不是具有超自然功能的收音機；揭去這層面紗的，恰恰是艾琳自己。主人公最終遭遇了生活的真相，這個結局是必然的、無法逃避的。而作為道具的巨型收音機，實際上是催化了真相顯露的進程，從而推動了整個故事情節的發展。也正是超自然收音機這一異質因素的介入，使得這篇描述日常生活的小說，達到了寓言般的深度。

二、荒誕場景的設置

與《巨型收音機》的異曲同工之處在于，《泅泳者》以場景的荒誕化過程強迫主人公面對幻象下那無奈而痛苦的現實。評論家W. R. Allen曾經指出，耐第的致命傷在于他的自戀（Allen，1989）。正是這種強烈的自戀，使他無法面對時光流逝、世事變遷所帶來的巨大痛楚。故事在一開始就交代了“他現在早已不再年輕”的事實，只不過這一點被他那“青春洋溢、充滿生機和風和日麗般的印象”所遮蔽了。在接下來的水上旅程中，主人公的處境卻變得越來越荒唐和不妙。那陣突如其來的暴雨過后，枝繁葉茂、欣欣向榮的盛夏一下子變成了枝葉凋零、殘敗不堪的深秋；而耐第凄慘的人生際遇也經由鄰居們的口中不斷浮出水面。經歷了途中一系列憐憫和冷遇，耐第終于回到了自家門前，而那個本應該是妻女相迎的家中，卻已是人去樓空。至此，故事的荒誕意味達到了極致，而生活的真相也完完全全顯露無遺。作者強行借助荒誕逼問出主人公生活的真相，這使得小說帶有了濃重的荒誕派色彩。

三、怪異人物的塑造

除了荒誕場景，契弗也經常在作品中塑造行為怪異的人物，以此來揭示現代世界對人的異化。《愛情的幾何學》中的查利熱衷于用歐幾里得幾何學來解釋他所體驗的人際關系和情感困境。他的這種怪異行為并非僅僅出于自身的敏感和脆弱。妻子馬蒂爾達的喜怒無常，同事麥高恩家的可怕見聞，周圍人們的粗魯、卑鄙、庸俗，乃至旅途中令人生厭的種種景物，這一切都使整個世界變得不可理喻、催人發瘋。

《啊，青春和美！》中凱什的精神世界是同樣痛苦不堪的。他總要在星期六晚上的綠陰山聚會臨近結束時來上一段跨欄跑。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不厭其煩地跨躍著一件件高大而危險的家具，這古怪的行為無非是為了抓住逝去的青春、尊嚴和一切美好的東西。然而，在物質和經濟的現代世界里，一個抽屜中塞滿了未付賬單、參加了城郊俱樂部卻負擔不起會費的人，想要在綠陰山保持體面和尊嚴是多么困難啊！

四、頓悟式結尾

頓悟式的結尾是契弗所鐘愛的手法。說到頓悟，很容易聯想到現代主義大師喬伊斯。的確，正是“喬伊斯重新發掘了精神頓悟這一古老命題，賦予它現代主義的深刻內涵”。契弗經常在故事的結尾處信手拈來這種頗具現代主義意味的手法，讓他的主人公如獲神啟般地走出陰影，脫離窘境。《大橋天使》中的主人公“我”，便是從那位單純、善良又活潑的女孩身上得到啟示，豁然開朗；從而，那面目可憎的橋也“在我眼中突然呈現了另一幅景象：橋身的整個結構出奇地美觀合理，經久瓷實，好像人們費盡心機構建這座大橋只是為了讓我有一個輕松的旅程……所有一切都是那么地妙不可言，美不勝收”。

以上所討論的幾種手法，在契弗的創作中穿插交疊、相互作用。這些非現實主義元素的介入，令作品獲得了獨特的效果和超越傳統現實主義的視野與品質。現實主義筆觸的精細刻畫，加之非現實主義手法的點睛之妙，使得契弗的作品保持了經久不衰的魅力。

參考文獻：

[1]Allen， W. R. “Allusions to The Great Gatsby in John Cheever’s ‘The Swimmer.’ ” Studies in Short Fiction 26， No. 3， Summer， 1989

作者簡介：

劉長艾（1974- ），男，吉林松原人，吉林工商學院外語分院講師，碩士，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