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考試制度的演變及其歷史評價

摘要：我國考試制度最早可以追溯到西周，經過歷史演變，從周代選士制、漢代察舉制、魏晉九品中正制，最后到隋唐開始的科舉選士制。考試制度刺激了學校教育的發(fā)展，是逐步走向科學化的適應歷史發(fā)展的制度，為我國古代文明作出了積極的貢獻。

關鍵詞：古代考試制度 選士制 察舉制 科舉制 歷史演變

一、中國古代考試制度的歷史演變

（一）中國古代考試制度的歷史起源——周代“選士制”

我國考試制度最早可以追溯到西周。西周是奴隸制的全盛時期，實行“選士”制度，這種選士有明確的要求，有簡單的程序，有主持考選的各級官員。在文化教育上，西周歷史特征就是：“學在官府”。奴隸主貴族建立國家機構，設官分職，從事管理。為了管理的需要，制定法紀規(guī)章，有文字記錄，匯集成專書，由當官者來掌握。這種現象，歷史上稱之為“學術官守”，并由此造成“學在官府”。西周社會這種狀況造成了只有少數符合資格的人才能享受教育。西周的考核制度，在《學記》中有所記載：“比年入學，中年考校，一年視離經辨志，三年視敬業(yè)樂群，五年視博習親師，七年視論學取友，謂之小成。九年知類通達，強立而不反，謂之大成。”在大學期間，第一、三、五、七、九學年定期考核，既要考核德行一面，也要考核道藝一面，達到“大成”，才算合格，結束學業(yè)。[1]

（二）中國古代考試制度的興起——漢代“察舉制”

兩漢時代，我國的考試制度正式建立。漢代的“察舉制”，是一承先啟后的任官制度，并奠定了后來科舉取士的基礎。察舉制是從漢文帝時開始的。文帝二年（前178年）詔二三執(zhí)政“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者，以匡聯之不逮”①。所謂“察舉”，是察其賢能，舉以授官。漢代的“察舉”，實開后世任官考試制度化的先河。察舉制作為一種比較完備的入仕途徑，并得到真正確立其主體地位，是在漢武帝時期。公元前134年，即元光元年，漢武帝接受董仲舒的建議，正式建立察舉制度，當時就設計了眾多的察舉科目，其中有賢良方正、賢良文學、孝廉、秀才、明經、博士等。漢武帝增加了孝廉一科，具體規(guī)定了人數，這標志著察舉制以選官常制的姿態(tài)登上了漢朝仕進的舞臺；同時，察舉的范圍有所擴大，由原來限于現任官吏的范圍擴大到布衣之士[1]。

（三）魏晉南北朝的考試制度——“九品中正制”

魏晉是封建制度高度發(fā)展時期，士族地主把持大權，控制仕進之路。為維持其在政治、經濟等方面的特權，在地主階級內部“嚴士庶之別”， 于是“九品中正制”選士制度應運而生。

九品中正制又稱九品官人法。它是由吏部尚書陳群創(chuàng)議的。延康元年(220年)春，被曹丕采納施行后，成為魏晉南北朝時期主要的選士制度。九品中正制主要有三個方面的內容。一是設置中正。“中正”是官名，郡設小中正，州置大中正。二是品第人物。中正負責察訪與之同籍的士人，了解其家世源流，整理其德才表現材料，并據此做出簡短的總評語，評定其等第，等第分為九品：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評定品第的依據，主要是德行才能，門第也在考慮之列。中正每月召集一次專門會議，評定或升降士人的品第，每三年對士人品第做一次調整，稱作“清定”。三是按品授官。中正將品第士人的有關材料造成表冊，定期送交司徒，以供吏部選官參考。[2]

（四）考試制度的完善——“科舉選士制”

產生于隋朝，發(fā)展于唐朝的科舉制，是我國封建社會中持續(xù)時間最長，且影響最深遠的選士制度。科舉制依據考試成績來選拔人才，不同于以德取人的漢代“察舉制”和以品第取人的“九品中正制”。科舉制以考試為主，薦舉為輔。科舉制自隋朝產生后，經過唐、元、明、清的發(fā)展和演變，直到清末1905年廢除，在中國歷史上存在了1300年。

1. 隋朝科舉制的產生

隋朝是科舉制的創(chuàng)立時期。開皇十八年（599年），命“京官五品已上、總管、刺史，以志行修謹、清平干濟二科舉人”。②唐杜佑《通典》卷一四說：“煬帝始建進士科。”宋朱熹《通鑒綱目》卷三六載：大業(yè)二年（606年）秋七月，“始建進士科”。進士科的開始標志著科舉制的正式產生。[3]

2. 唐代科舉制的發(fā)展

唐朝是科舉制的發(fā)展時期。唐太宗開科取士，通過科舉考試來網羅人才。唐太宗貞觀中“私幸端門，見新進士綴行而出，喜曰：‘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 。③唐高宗實行學校和科舉并重的指導方針，使得學校教育和科舉制都得到了較快發(fā)展。繼唐高宗之后，武則天也很重視科舉考試，她開創(chuàng)了科舉考試中殿試的形式親自策問貢士于洛城殿，又開創(chuàng)了武舉的先例。

3.宋朝的科舉制

宋朝是科舉制度的成熟時期。由于經濟的快速發(fā)展，中小地主階層迅速擴大，他們迫切要求通過科舉走上政治舞臺。因此宋朝的科舉制度與唐朝相比，有著顯著的發(fā)展。宋代確立了三年一次的三級長設考試制度，最后一級考試由皇帝親自考選。“天子門生”由此而來。這一制度被后世所采納，成為科舉的一大顯著特征。

4.明朝的科舉制

明朝是科舉制度的鼎盛時期。明代以前，學校只是為科舉輸送考生的途徑之一，到了明代，學校卻成了科舉考生的必由之路。明代科舉考試內容的重要變化即八股取士制度的確立。明太祖朱元璋規(guī)定各級考試專用四書五經命題，考生只能按照宋代程、朱等幾家的經義解釋來回答，絕不允許抒發(fā)自己的見解。明憲宗時，更創(chuàng)立了“八股”的格式，要求文章在形式上逐段對偶，堆砌雕琢，完全脫離社會現實，這使得科舉制度走向絕境。

明朝開科取士始于洪武三年（1370年）。明朝科舉制度較之前代有所發(fā)展，其中之一是選庶吉士，即點翰林。它始于洪武十八年，凡進士觀政于翰林院、承敕監(jiān)等衙門，均稱庶吉士。永樂二年（1404年），規(guī)定庶吉士專屬翰林院，“選進士文學優(yōu)等及善書者為之”。翰林院為明朝“儲才重地”，很受重視。自英宗以來，《明史·選舉志》記載：“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南、北禮部尚書、侍郎及吏部右侍郎，非翰林不任。”明朝科舉同學校教育之間的關系極為密切，只有接受了學校教育取得出身的學子才有資格參加科舉考試，學校教育的直接目的就是為了參加科舉。

5.清朝的科舉制

清代從考試程序、內容、防止作弊等方面均吸納了唐、宋、明三代制度的優(yōu)點，更趨完備。考生無論出身于何種階層，都有被平等錄用的機會。保留了八股取士的方法并有進一步的發(fā)展。

二、中國古代考試制度的歷史評價

從周代選士制、漢代察舉制、魏晉九品中正制，最后到隋唐開始的科舉選士制，我國古代考試制度經過幾千年的歷史演變和延續(xù)，已成為我國傳統文化中一份難得的寶藏，為我國古代文明做出了積極的貢獻。

首先，我國古代考試制度是逐步走向科學化的選拔人才制度。秦朝以前，中國用人沿襲世襲制，漢代始用察舉制，后又有九品中正制，最后到科舉制度，都說明我國古代考試制度的演變是走向科學化的一個歷程。考試開始走向不僅“選賢與能”，而且也使人們步入仕途相對“平等競爭”。 科舉考試制度也使孔子“有教無類”的教育思想得以推行，擴大了選賢的范圍。從西周時“國學”的考試制度直到科舉制的興亡，都說明早在“中國古代已建立了一套完備的考試制度”，對考試科目、考試方法以及考場作弊的防止及處理等都有嚴格的規(guī)定。[5]正是由于科舉制的先進與科學，該制度才被許多國家效仿和采用。孫中山先生曾對英美等國考試制度進行考察，他考察研究的結果是：“英國行考試制度最早，美國行考試制度才不過二三十年，英國的考試制度就是學我們中國的。中國的考試制度是世界上最早最好的制度。”[6]所以，有人稱科舉是中國第五大發(fā)明，甚至于今天各類考試在一定程度上仍是科舉的延續(xù)。

其二，中國古代考試制度使中國傳統主流文化得以傳承和發(fā)展。“科舉制度使得中國的文化精華得到傳承”，[7]中國的傳統文化是以孔孟儒學為主導，上千年儒學“修、齊、治、平”的思想影響和貫穿了整個中國文化，成為中國傳統思想文化的主要支柱，[8]影響深遠。儒家倡導的倫理道德、大一統思想、仁政主張、中庸之道等等觀念，幾千年在讀書人階層代代相傳， 形成具有特色的共同心理素質，使得家庭穩(wěn)定、社會和諧、國家繁榮，有很強的凝聚力。美國學者吉爾伯特·羅茲曼在其主編的《中國的現代化》一書中指出：“科舉制在中國傳統社會結構中居于中心的地位，是維系儒家意識形態(tài)和儒家價值體系之正統地位的根本手段。”[9]古有“以家為家，以鄉(xiāng)為鄉(xiāng)，以國為國，以天下為天下”，繼有范仲淹的“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 ”，及顧炎武的“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這些閃耀著愛國愛民思想的名句都是中國傳統儒家思想的傳承和典范，使中國傳統主流文化得以傳承，弘揚廣大。

其三，中國古代考試制度刺激了學校教育制度的發(fā)展。科舉制出現后，使選士制度和育士制度緊密結合，成為實施儒家“學而優(yōu)則仕”原則的途徑，通過一定的考試內容、方法來取士，這就要求參加考試的人具有一定的文化修養(yǎng)，從而迫使人們學習多種文化知識，在客觀上起到了刺激學校教育發(fā)展的作用，形成了“五尺童子，恥不言文墨”的社會風氣。

當然，中國古代考試制度也有其缺陷和局限性。“科舉制度給中國社會帶來的最大影響，莫過于由它所造成的畸形發(fā)展的讀書做官道路和根深蒂固的官本位主義。”[10]秦朝以前世襲，而不是選賢與能，根本無關乎人品才智；漢代察舉，流于形式，權力把握在官宦手中；九品中正，取決于出身。科舉選士的出現是一個進步，但它的缺點也很明顯：一是束縛了思想，敗壞了學風；二是導致了中國古代教育的畸形化，一切為政治服務，缺乏自然科學方面的人才，使學校教育與生產力的發(fā)展需求脫節(jié)，束縛了生產力的發(fā)展。

注釋：①《漢書．文帝紀》②《隋書》卷一《高祖紀下》③《唐摭言》卷一《述進士上篇》④《大唐六典》卷四《尚書禮部》

參考文獻：

[1]孫培青.中國教育史[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0

[2]盧明德.中國古代選士制度的演變及其對教育的影響[J] .學術論壇.2000(3)

[3]張希清.中國科舉考試制度[M].北京：新華出版社，1993.

[4]郭齊家.中國古代考試制度[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7

[5]高飛，中國古代考試制度簡論[J]，教育理論與實踐，2004(8)

[6]孫中山.在廣東省教育會的演說[C]，孫中山全集(第5卷)[M]，北京中華書局， 1985.

[7]崔改梅.中國科舉制度的演變與利弊分析[J]， 湖北第二師范學院學報.2008(1).

[8]吳莉，科舉制對中國古代教育的影響[J]，西南民族大學學報，2005(5)

[9]吉爾伯特·羅茲曼.中國的現代化[M].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3

[10]黃留珠.創(chuàng)新與流弊：千年科舉制度面面觀[J].學術月刊，2005(11)

◆(作者單位：江西省教育考試院）

□責任編輯：曾維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