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離家出走的女兒

即將迎來15歲生日的女兒，在生日前晚和父母大吵一架。母親一氣之下，扇了女兒一耳光。當天半夜，女兒離家出走。母親帶著愧疚的心情，寫了一封給女兒的信——

現在是凌晨，我坐在這里，想著你會去哪里，希望你安全。自打你離開，我便無法入睡。

我也曾經是個15歲的女孩兒，也曾跟我的父母吵得不可開交。那時，我還發過誓，如果將來我有女兒，我會做一個比我母親好上100倍的媽媽！善解人意，富有耐心，和藹并且理智。我會聽我的女兒講述她的心事，在她需要的時候及時幫助她。

不過，許多事情都不像我們原本想象的那么簡單，對嗎？很多次，當你晚歸時我朝你大吼大叫，或是批評你的衣著與挑選朋友的品位，以及你對于家庭、學校和未來的冷淡態度……我仿佛聽到母親的聲音從我的嘴里冒出來，有時候甚至一字不差。我漸漸變成了自己的母親；而你，自然，也漸漸變成了當年的我，重復著我當初的行為和受過的傷，誰又想到，母女之間竟然會是這樣一個怪異的錯誤的循環。

有一件事情，也許是我母親最大的失敗——她從沒有誠懇地、心平氣和地給過我任何關于成長的建議。她給我制定過足夠多的規矩，她整個人都好像是規矩堆積起來的：要坐直，膝蓋頭要并攏，不準亂跑，不準大喊大叫，不準動不動就皺眉頭，不能化太濃的妝，不然男孩子們會覺得你是個妓女。但是她從來沒告訴過我真正想知道的東西：一個女孩子應該怎樣長大？要如何經過“青春期”這叫人不知所措的青澀年齡段，變成女人？

也許，這正是我可以幫助你的地方。我總是幻想著這樣一幅畫面：我們坐在一起聊天，你終于摘下了你的耳機，我終于關上了我的電視。我會以最直接的方式告訴你我青春期所經歷的一切。如果你知道了我在青春時代犯過的錯誤，也許你能學會不再重復它們，遠離我所受的傷害。不過，事實已經擺明，這次談話是不會發生的了。我的女兒，多少個“對不起”也不能表達我的歉意，我只是真心希望你能原諒，并且重新信任我。

但愿你能理解我寫這封信的心情。希望在不久的將來，你能夠接受這份生日禮物，一份我的母親從來沒有給過我的禮物。此時此刻，我只想把我的想法盡力并且用心告訴你：一個女孩子到底是如何成長的，生活的真諦究竟是什么。

（選自《廣州日報》）

編輯提點

一個母親的反省很難得。但是問題在于：為什么我們總是重復上一輩人的錯誤？如何走出這個怪圈？恐怕這封信發出去，女兒看到了，結果不一定會讓這位母親如愿。因為她雖然終于可以放下身段和女兒談話，但這樣的談話依舊不是交流，她并沒有真正關心女兒的需要，而是在回憶自己年輕時的需要，以為這同樣是今天女兒的需要。她還是想著做一個傾訴者而不是傾聽者——而傾聽，是交流的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