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祖國醫學診治疾病的過程,被概括稱之為理、法、方、藥四個環節,這其中“方“與“法”的關系,在方劑學配伍理論中被先賢形象的稱之為“方從法出”。然今之醫者臨證組方之時卻普遍存在著“藥從法出”的時弊,從而大大降低了中醫臨床組方療疾的療效。對此筆者試圖通過發微的方式,對方劑與治法關系的真正含義做一“拋磚”之議,以探討這一中醫理論的深刻內涵,意在維護中醫臨床治療的高效。
1 方從法出的含義 要想深刻認知中醫方劑學中“方從法出”理論的含義,首先就要對“何為方劑”這一問題加以探究,只有在真正獲知什么是“方”的本質之后,方可進一步明了到底應該是“何從法出”的問題。
1.1 何為方劑 方劑首先應是“一組藥物”,然而方劑與中藥雖然同是一組藥物,但對疾病的治療療效卻是截然不同的[1]。前者療效顯著,且藥力平和而無副作用;而后者卻療效有限,毒副作用明顯。因此可以說今天采用方劑的模式治療疾病,是在古代前輩千百年來用中藥治病的基礎上,產生的一次巨大飛躍。究其造成這一巨大療效差異的根本原因,奧秘在于同是兩組藥物群,但在構成方劑的藥物之間存在著獨特的相互關系,即“配伍”關系,這些配伍關系通過歷代臨床實踐千錘百煉的驗證,和無數先賢千百年的艱辛整理,最終采用取類比象的方法,生動形象的以古代官宦制度君、臣、佐、使的方式,將其升華形成了方劑學組方配伍規律理論體系。
正是這些特殊設計的藥物“配伍”關系,使藥物組合間發生著規定的組合碰撞。其中有些配伍可使方中藥物的藥力被一次次的正態強化,發生著 1+1不等于2的升提,如君臣藥、佐助藥、引經藥和調合藥的藥物間協同強化配伍關系;同時有些配伍又對方中藥物的毒性、副作用進行著多方位的修正,如佐制藥、反佐藥的藥物間的制約弱化配伍關系等[1],從而完美的構成了一組強效、低毒的藥物組合“方劑”。因此應該這樣深刻認識“方劑”的本質,即方劑的本質不是一組簡單的“藥物”組合,而應是一群特定的“配伍”組合。前者僅是“藥”,后者方是“方”。 只有如此思辨,于是方、藥之別,則了然于心中。
1.2 何從法出 從上所述可知,理解“方從法出”組方理論的內涵會有兩種認識:一種是從字面上較為淺顯的理解方劑和治法的關系,即我們常說的“法”是組方的依據,而“方”是在治法的指導下選用的一組功效與規定治法相吻合的藥物群。這一理解的錯誤在于,仍然將方劑的構成限定在藥物的概念上,只不過是通過一些規定,縮小了制方的藥物群罷了,這是當今醫者方、藥概念相混的典型代表。
而另一種認識則是力圖更深刻的從事物本質上來理解方劑和治法的關系,它要求首先要真正明確方劑的本質是“配伍”,而不僅僅是一組被限定后的“藥物”。因此方劑則不應被望文生義的理解為,是由一組功效與治法相吻合的藥物所組成的藥物群,而應是從更深刻的角度認識到,方劑是由多組“配伍”關系所構成的“配伍群”。故而在此基礎上,“方從法出”理論的本質就得以升華和挖掘,即應該深刻的理解為其真正內涵不應是“方”從法出,而應正確認識到是“配伍”從法而出。進而表明了方劑與治法的關系應為為:在治法的指導下,將多組按配物理論構成的,具有一定配伍關系的對藥、組藥,有機的組合在一起,形成與法相適應的“配伍群”,這樣的一組藥物形式才能被稱之為“方劑”。筆者認為只有這一定義才能真正較好的表達出了方劑與治法兩者關系的精髓
2 藥從法出的時弊 然細觀今之醫者每于處方之時,必首冠以何方為主組方,后以諸藥加減變化之。而細揣所處之方,實則均不外乎“以藥組方”之制,這種諸藥雜合成方的現狀,使“方從法出”理論流于形式。這一“藥從法出”的時弊,使中醫以“方”治病的療效降至回遠古以”藥”祛疾的水平,結果是勢必使中醫臨證療效大打折扣,使幾千年來祖國醫學先輩們辛勤總結的寶貴經驗付之東流,因此對此流弊的糾正,實應為首務之急。
2.1 有法無方則為堆藥 目前臨床醫生診病、立法、處方之時,流行“以何名方為主組方”之說,然問其該方有何具體配伍要點之時,必以僅囿于死記組方的幾味藥物來概而釋之,而對該方中的有關“配伍”思想則全然不知。這樣的“以藥代方”組方現狀,實際上就是使“方從法出”的概念被偷換成“藥從法出”,于是組成方劑不再是配伍規律的組合變化,而是簡單的藥物“味數”的變化,和藥物“重量”的增加。這種喪失了以“配伍”思路制方精髓的現狀,導致了目前臨床制方治病之時“有法無方”,“僅有藥物而無配伍”的可悲狀況。
2.2 藥從法出國醫之殤 “藥從法出”的核心就是“無方”,它使中醫治病從藥到方的大飛躍又轉為從方到藥的大倒退。其主要危害有三:一是導致臨床治療效果的極大降低。從上述方與藥本質區別的論述可知,在配伍理論指導下的藥物組合,經過藥物間的碰撞,可以激發出巨大的藥力,并可有效地制約掉藥物組合時產生的各類毒、副作用,使全方療效顯著而藥力平和。反之則療效有限而毒、副作用巨大。二是誘導了錯誤的繼承方式,即死背方歌,不明配伍。這樣就誤導后學以為方子就是一組藥物的堆砌,形成“方劑”就是“一組藥物”;“一組藥物”就可構成“方劑”的錯誤認識,這樣就將方劑的學習方法引入到了錯誤的歧途。三是嚴重障礙了方劑學的發展,即如此組方思維模式,其弊病是將方劑流于一組固定的、不變的、僵化的藥物形式。于是則使“方為死方”不能變化,即喪失了在原方“配伍”思路上不斷發展出新的“配伍”思想,以不斷開發創新出新方劑的基礎。
總之“藥從法出”的流行時弊,導致中醫理論概念膚淺,臨床療效不斷被弱化,學生繼承形成錯誤觀念,祖國醫學發展如此現狀,實乃國醫之殤。
3 結 論 “方從法出”的核心應是“配伍從法而出”,而今于此 ,概念不明,謬誤百出。 “藥從法出”的弊端是將方劑組成簡化為“藥物堆砌”,這就表明當今祖國醫學博大精深的理論被流于表淺化、簡單化,于是人人可以泛泛學之的時弊泛濫,導致各類有損中醫的事件頻發,國醫備受國人質疑。另外由于今之醫者缺乏深入的、鉆研性的學習,進而大大降低了對祖國醫學理論水平的深刻理解和掌握,致使今之中醫臨床治療療效每每欠佳,招致了中醫缺乏科學性的非議。如此種種現狀,實應引起吾輩專業人士的高度重視與深入思考。
[1] 徐大鵬.方劑學組成探幽 [J].陜西中醫,2007,28(3):3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