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大成
(湖南師范大學 期刊社,湖南 長沙 410081)
黃興民國初年的建國治國興國思想
彭大成
(湖南師范大學 期刊社,湖南 長沙 410081)
偉大的民主革命家黃興在中華民國建立之初,就提出了一系列頗有遠見卓識的建國、治國、興國主張。這包括:主張自力更生,獨立自主建國;高揚民權主義,反對官僚主義;主張依法治國,反對專制人治;力主實業強國,倡導教育興國。這些思想主張,至今仍有重要的現實啟示意義。
黃興;建國;治國;興國
黃興(1874-1916,號克強,湖南長沙人)作為中國舊民主主義革命僅次于孫中山的第二號領袖人物,他不僅在辛亥革命及其以前的歷次武裝起義中與清朝統治者進行過多次生死血戰,成為近代中國最著名的“實行的革命家”[1](P514),而且在革命理論方面特別是在剛剛誕生的中華民國的建國、治國、興國、強國理論方面都作出了艱辛卓越的探索,為后人留下了一筆寶貴而豐富的精神財富。
1911年發生的辛亥革命推翻了滿清王朝與封建帝制,1912年初中華民國在南京宣告成立,黃興立刻懷著“建設共和新事業,鏟除世界最強權”[2](P277)的堅定信念,投身于建設民主共和新國家的歷史洪流之中。當時民國初建,百端待舉,而其面臨的第一大難題就是財政困難。由于清政府的腐朽無能,在其覆滅前的一二十年內,先后與日本及八國聯軍簽訂了《馬關條約》與《辛丑條約》,連續付出了十多億兩白銀的巨額賠款,早已弄得國庫空虛、民窮財盡,所以民國新政府急需尋求外國借款,以維持新政權的運轉。面對這種新形勢,黃興及時向國人敲響了警鐘,他指出:“列強之亡人國,除用武力占據土地外,又有一種經濟政策,即借款與其國,債重無還,監督其財政,吞滅其國土,所謂借債亡國,如埃及是也。”[2](P380)當孫中山就任南京臨時政府總統不久即派人向俄國借款時,黃興就曾與臨時參議院的多數議員表示過反對。當袁世凱在北京接任總統后,竟在更加苛刻的條件下,向英、法、德、日、俄五國財團借款。消息傳出,立刻遭到黃興與大批革命黨人的反對。特別是當黃興知道五國財團的借款條件不僅是要監督中國的財政,還要直接監督中國的軍隊,且所借之款之實交八二,并要以中國的鹽稅及四個省的地稅作抵押之后,表示“不勝駭異”!他尖銳指出:“軍隊為國家之命脈,今竟允外人干涉至此,無異束手待斃。埃及前車,實堪痛哭。二十年來,海內各志士赴湯蹈火,粉身碎骨所辛苦締造之民國,竟一旦斷送于區區三百萬元墊款。吾輩一息尚存,心猶未死,誓不承認。”[2](P197)
黃興如此強烈地反對這種喪失國家主權的對外借款,那么,如何解決民國新政府的財政危機呢?黃興提出的解決辦法就是號召億萬中國人民發揚愛國主義精神,勸募國民捐和發行不兌換券,來籌集國家急需的財政資金與建設資金,依靠中國人民自己的力量來建設自己的新國家。黃興指出:“夫國家者,吾人民之國家。與其將來殉債而致亡,無寧此時毀家而紓難。況家未致毀而可以救國不亡。亦何戚而不為?則惟有勸募國民捐,以減少外債之輸入乎?吾國人數約四萬萬,其中一貧如洗者,與夫遍地災黎,固無余力可以捐助國款。而中人以上之產,即可以銀幣一元為率,最富者更可以累進法行之,所得較多者亦可以所得稅法征之。逆計收入褒多益寡,當不下四萬萬元,于特別勸募之中,仍寓公平征取之意,在貧者不致同受牽累,在富者特著義聲,而仍不失為富。且捐率有定,可免借端苛擾之虞。而國家驟得此巨款,以資接濟,俾得移新借外債,盡投入生產事業,后來工作繁興,利源充足,以公經濟之發達,調和社會私經濟,貧者可因以生活,富者經營實業,可由國家提挈或補助之,而前此外債更易償還,豈非兩得之道乎?”[2](P171-172)
黃興在發出勸募國民捐倡議的同時,還擬訂了《勸募國民捐章程》二十八條,其基本原則是“除不滿五百元之動產不動產捐額多少聽國民自便外,其余均以累進法行之”,即私人財產在五百元以上者,按財產的多少劃分為不同的等級,以累進法勸募,如:“五百元至千元為一級,納捐千分之二。由千元至二千元為一級,納捐千分之三。二千元至五千元為一級,納捐千分之四。由五千至二萬元,每五千元為一級;二萬元至三萬元為一級,均遞加千分之一,至千分之八為止。”[2](P202)在黃興的倡議下,當時由革命黨人主政的南方各省“輸捐極為踴躍,北省應者亦多”。南京還成立了國民捐總會,推孫中山為總理、黃興為協理,各級軍政官員紛紛帶頭贊助,各界人士熱烈響應,征募活動在全國各地迅速展開。[3](P27)
與此同時,黃興還提出了創辦“國民銀行”的建議。這種“國民銀行”是一種民營的商業銀行,其資本“純由國民集股湊成”,各省國民銀行“概由各省商會經理”,通過發行股票來籌集資金,它與國家的關系是一種借貸關系:“專以貸與國家歲費為目的。”其總行即“國民銀公司”設在上海,由“國民銀行協同組織之”。因此,這種國民銀行并不受政府控制,相反,政府借款的用途要受銀行監督。這樣做既維護了國家主權,將國家的經濟命脈掌握在中國自己的手中:“款自我出,權自我操,大信即昭,財力益厚。”更提高了人民在國家中的主人翁地位,有利于發展中國的民主政治:“平時財藏富于民,有急則貸與國用,乘此機會,以擴充民權,實行監督政府,較之乞憐外人,喪權鬻國者,其安危相較,奚啻天壤?”[2](P201)1912年12月,黃興進一步提出了盡快創建中央銀行的建議。為此,他提出了“籌銀三千萬元,以作為中央銀行資金,官商各占若干股”;“決用金匯兌本位制”;“發行新紙幣,暫用最嚴限之比例準備法”;“中央銀行每周報告銀行情況,以昭信用”等數十條具體規則與辦法,并特別強調中央銀行“有抵制外債嚴酷條件之能力”[2](P303-304),表現了黃興追求中國經濟獨立自主、抵制帝國主義經濟控制與掠奪的遠見卓識與堅強決心。
由于竊國大盜袁世凱急于建立自己的獨裁統治,籌措銷壓人民的反革命經費,竟不顧以黃興為代表的革命黨人的強烈反對,不經參議院同意,于1913年4月與五國財團簽訂喪權辱國的高達2500萬英鎊的“善后大借款”,使黃興依靠中國人民自己的力量建立中國新的財政、金融體系計劃化為泡影。但是,黃興在民國初年所提出的這一整套獨立自主、自力更生的建國、興國的經濟思想,卻給后來者特別是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留下了寶貴的思想遺產。
1912年1月中華民國剛剛建立,黃興就明確指出:“民國成立,國民即為主人翁。”[4](P241)他后來進一步指出:“蓋國家者,非一人獨有之國家,乃人民共有之國家。以人民為國家之主人,起而擔負國家之重任,此固理之至明,而亦情之至順者也。”[2](P315)所以,人民與政府官員(上自大總統、國會議員及從中央到地方的各級政府官員)的關系,應該是“主人”與“公仆”的關系。他說:“我國數千年來受專制流毒,政權握一人之手,我等遂任一姓之生死魚肉。今得為共和國民,幸福益大。共和之制,系使國家為大眾共有之國家,人民共同組織政府,自謀幸福,自謀治安。大總統及各行政官乃我等公雇出來。譬猶開一鋪店,聘請管事,我等均系股東,使管事支配一切。以后人民對于國家須更加親密,方不愧為共和國民。”[1](P209)這就更清楚地說明,民主共和制與封建專制的根本區別在于:封建專制是皇帝一家一姓的個人獨裁,一人為主,萬民為奴;而“共和之制”是國家為人民大眾所共有,由人民共同組織政府,管理國家。人民是國家的“主人”,好比是一個鋪店的“股東”,而包括總統在內的各級官員只是受雇于人民的“管事”。所以,黃興更明確地指出:“蓋共和國家,人民平等。由總統而官吏,均為人民公仆。”[2](P368)這是一種嶄新的人民“主人論”與官員“公仆論”。
當袁世凱復辟封建帝制的野心日益暴露之后,黃興立刻毫不猶豫地對之進行了堅決揭露與英勇斗爭。他堅定指出:“二十世紀為民權發達之時代。故立國于世界上,無論為民主立憲,為君主立憲,民權蓬勃,無可壓抑,論者謂將無復君主之存在……我國名為共和,乃袁世凱所行暴政,猶甚于專制君主,解散國會,消滅約法,不倫不類之共和,不獨為各國所譏笑,亦斷無存立于世界之理。”[2](P380)黃興高屋建瓴地指出“二十世紀為民權發達之時代”,即人民民主已成為20世紀歷史發展的主潮流,這與孫中山所提出的“世界潮流,浩浩蕩蕩,順之則昌,逆之則亡”,思想主旨是完全一致的。
黃興以其平民政治家的政治敏感性深刻認識到:袁世凱之所以敢于“帝制自為”,就是因為中國有著幾千年的封建專制主義傳統與其深厚的社會基礎,特別是在辛亥革命后并不可能立刻摧毀的龐大封建官僚體系依然存在。所以,黃興認為,革命不僅在于推翻一個皇帝,更應該徹底摧毀其賴以立足的整個舊的封建官僚體系,大力推行平民政治,高揚民權主義,為民主共和新制度奠定堅實的社會基礎。他說:“中國數千年來專制為政,至社會成一種不平之階級,貴賤懸殊,人民受害無窮。自南京政府成立后,倒專制而立共和,革命黨所持之政策,欲達平民政治之目的,于是先將貴賤之階級破除之。袁世凱執政后,極力擴張官權,壓制民權,復行大人、老爺之名稱,與滿清時代無異。所謂官僚政治,以少數人之自私自利,而剝奪大多數人之幸福。其施行此種政策,不過欲達朕即國家之目的而已,毫無利國福民之意。革命黨之反袁氏,為大多數人謀幸福,必要推翻官僚政治,而后有平民政治之出現,想亦現世紀人民所歡迎者也。”[2](P381)
黃興不僅尖銳地揭露了官僚政治不僅是復辟封建帝制的政治基礎,也是民主政治的死敵。要想建立起真正“為大多數人謀幸福”的民主政體,就必須徹底“推翻官僚政治”。這就敏銳地觸及到反對官僚主義的問題。
關于官僚主義的遺毒,一直是困擾一切新生革命政權的主要禍害。不僅對新生的資產階級政權是如此,對新生的無產階級政權同樣如此。人類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的締造者列寧,在俄國十月革命后無產階級新政權的建設中,感到最頭痛的問題,就是黨和政府中日益蔓延的官僚主義。列寧曾憂心如焚地指出:“我們內部最可惡的敵人就是官僚主義者,這些人都是身居蘇維埃要職(也有擔任一般職務的)、由于勤勤懇懇而受到尊敬的共產黨員。”[5](P430)并發出這樣的警告:“共產黨人成了官僚主義者。如果說有什么東西會把我們毀掉的話,那就是這個。”[6](P300)而作為并不徹底的資產階級民主革命,辛亥革命后所建立的中華民國,其所面臨的官僚主義復辟的危險則更加嚴重。黃興早在1912年6月就尖銳地看到了這個問題:中華民國只不過是換了一塊招牌,各級國家政權其實都是掌握在清朝封建時代的舊官僚手中,正是這些人“使我們走回頭路,打著共和國的旗號恢復舊制度,照舊專橫地、不受監督地任用某些人,照樣賣國”[4](P162)。一旦時機成熟,他們就會把復辟的希望變成復辟的行動,當時中國的“最大危險就在這里”[4](P162)。其后不久,中國所發生的袁世凱“帝制自為”,張勛所搞的“宣統復辟”、軍閥長期割據混戰等事件,完全證實了黃興的這一遠見卓識。在1916年反袁護國運動取得初步勝利之后,黃興在會見北上參加重開國會的議員們時更加堅定地指出:“夫經此次義戰,共和制度在中國亦證明為真理,而自世界觀之,民主潮流日益普遍,君主制已成為過去之廢物,吾國今后斷不容再有第二陰謀出現。”[2](P449)為達此目的,中國今后必須更加高揚民權主義,反對官僚主義。他說:“凡一國民權被制于惡劣官僚者,其國必危;民權伸張,官邪掃蕩,其國必強盛。”[2](P446)“國民今尚在知識幼稚時代,固知專制之害民,尚未知共和之富民;固知維持共和之必要,尚未知官僚政治之未除。欲與之以覺悟,實賴言論界負有覺后之責者。約法為吾國共和政體之根本法,此次流血半天下,所爭者只此。”[2](P450)黃興精辟地論述了實現民主政治與反對官僚政治之間的辯證關系,表現了黃興捍衛民主共和制度、反對封建專制與官僚主義的高度政治遠見與堅定原則立場。
民國建立之初,黃興就明確地提出了依法治國的主張。他認為,憲法和法律是捍衛共和制度、保護人民權利的有力武器。在民主共和的新國家中,“人民被治于法治之下,得享受法律之自由;人民被治于專制政府之下,生殺由一人之喜怒,無所謂法律,人民之生命財產,無法律正當之保護,民權亦從此泯絕。故共和立憲政體,以保障民權為前提,南京政府頒布約法,中華民國人民有身體居住之自由,信教之自由,言論出版之自由,此法律保障人民自由之特權”[2](P381)。充分表達了黃興主張法治、反對人治的治國主張。
1912年8月,袁世凱以捏造的罪名殘酷殺害了武昌起義的革命功臣張振武、方維,黃興聞知此事后十分悲憤,立即致電袁世凱表示強烈抗議:“凡有法律之國,無論何級長官,均不能于法外擅為生殺。今不經裁判,竟將創造共和有功之人立予槍斃,人權國法,破壞俱盡。”[2](P249)黃興從民國建立之始即險象環生的嚴峻現實中看到,新生的民主共和國要想鞏固并步入正軌,首先必須制定出一部良好的憲法,作為國家的根本大法,以維護中華民國的生存與發展。他指出:“惟現今最重大者,乃國民憲法問題。蓋此后吾國民于事實上,將演出何種政體,將來政治上之影響良惡如何,全視民國憲法如何始能斷定。故民國憲法一問題,吾黨萬不能不出全力以研究之,務期以良好憲法,樹立民國之根本。”[2](P309)為了辦好這件“樹立民國之根本”的頭等大事,黃興進一步大聲疾呼:“今者,正式國會成立在即,建設共和國之第一著,首在制定憲法。憲法者,人民之保障,國家強弱之所系焉也。憲法而良,國家日臻于強盛;憲法不良,國家日即于危弱。吾黨負建設之責任至繁至巨,首先注意憲法,以固國家之基礎。善建國者,立國于不拔之基,措國于不傾之地。憲法作用,實有不傾不拔之性質。”[2](P316-317)黃興深刻地論述了憲法對于保護人民生命財產、自由民主權利,捍衛民主共和制度以至于整個國家的強弱興衰都有著至關重要的密切關系,是事關共和國長遠建設的第一步基礎性工作。所以,黃興號召國會議員和“全體黨員之優秀者”,都積極投入到當時制定憲法的討論中來,群策群力,集思廣益,“以遠大之眼光,縝密之心思,悉心商酌,發表所見”[2](P317),為制定中國第一部良好的憲法獻計獻策,以構筑起一座捍衛新生共和國的鋼鐵般的法律長城,以“立國于不撥之基,措國于不傾之地”!
在民國建立初年,像黃興這樣高度重視憲法的制定,并為之作了精辟論述,在當時的革命領導人中是為數不多的。當袁世凱暗殺了國民黨領導人宋教仁,公開撕毀南京《臨時約法》,暴露出“帝制自為”的狼子野心之后,黃興立即對之進行堅決揭露與憤怒聲討:“袁世凱推翻共和,將臨時約法全行打消,以達其專制魔皇之目的,封閉報館,摧毀輿論,縱兵搜掠,草菅人命,種種殘酷,弄成民國為無法律之國。民權蹂躪至于此極!”[2](P383)并表示了與袁世凱血戰到底的堅強決心:“竭九死之身,努力馳驅,不除袁賊,誓不生還!”[2](P383)
當1916年的護國運動粉碎了袁世凱的皇帝夢并將袁送入墳墓之后,黃興再次提出了制定憲法問題。為了吸取袁世凱“帝制自為”的教訓,黃興提出在新制定的憲法中應加上一條:“凡反對國體者有罪。”他說:“今日制定憲法,必須貫徹共和之真精神。而首先注意者,應加入‘凡反對國體者有罪’之一條。在美國,憲法實有此先例。夫袁氏帝制之謀,數人擅倡之于前,而少數人附合之于后。禍首雖甘心叛國,而脅從之逆則多精神薄弱……今日懲辦禍魁之議,為國民一致之要求,若憲法有此條,則處置此等刑犯可大得便利。蓋國家之內,萬不能無公共之是非。此等條文,實所以彰順逆之大義,而憲法中所萬萬不可少者也。”[5](P335-336)
黃興一方面高度重視憲法的制定,為捍衛共和國體與莊嚴憲法作了不遺余力的斗爭;另一方面則號召全體國民自覺遵法、守法、依法辦事,強調“全體國民皆得受治于法律之下”,“雖職官亦與平民同科”[7](P77)。黃興雖然熱烈向往與鼓吹共和國民人人平等、自由,但他認為這種自由不是絕對的、無限制,而是受到法律約束與規范的,自由必須以不超越法律為限度。他指出:“世界各共和國皆得自由平等,然必自由于法律之內,方有國民精神。今我國國民往往誤會自由二字,溢于法律之外。所以然者,因教育尚未發達之故也。”[4](P209)黃興在民國初年中國民主法制建設剛剛起步之際,就如此精辟地指出了法律與自由的關系,并看到中國民眾法律觀念淡薄的原因是“教育尚未發達之故”。因此,他大力提倡發展中國的教育事業,提高人民的文化道德素質,增強民主法律觀念。黃興為此大聲疾呼:“人民宜一方面有責任心,果人人能負責,則事無不可為;一方面又宜有道德心,能崇尚道德,則能自立于法律之中,斷不至溢于法律之外。凡偉大之國民無不尊重法律,為法律之自由,決不為野蠻之自由也。”[4](P235)他明確提出:“民國須為法治國。即稱法治,則所謂自由當自由于法治之中。”[4](P242)并滿腔熱情地希望全國同胞都“成為最新國民”。1912年11月,在湖南軍警界歡迎黃興的大會上,他向軍警界人士進一步提出了學法、懂法、執法、護法,建設“法治國家”的要求。他說:“警界宜求高等教育,負地方法律及人民衛生上責任極大,宜于軍事學特別研究。蓋警界必知法律,人民生命財產方有所托。湘中光復后,秩序全仗警察維持,尤望力求進步,使成一法治國家。”[4](P205)
黃興在中華民國建立之初就如此高度重視國家法制建設問題,把制定憲法看作是奠定國基的第一位重要任務,為制定共和憲法、捍衛共和國體、建設法治國家,進行了漚心瀝血的設計與出生入死的斗爭,不愧是中國近代民主法制建設的杰出先驅與設計師之一。
中華民國建立不久,孫中山就把臨時大總統之位讓給了袁世凱。黃興與孫中山一樣,都曾被袁世凱的虛情假意、信誓旦旦所欺騙,認為中國的民主共和制度有可能從此步入正軌,因而把主要精力都投入到了國家的經濟、文化建設上來,提出了一系列有長遠指導意義的經濟、文化建設思想,形成了其頗有開創意義的實業強國論與教育興國論。
黃興從近代歐美各國日新月異的發展中,清醒地看到“各國國力發展之基礎,皆立根于實業與教育”[2](P452)。而近代中國之所以積弱積貧、落后挨打,其根子也在于實業與教育遠遠落后于歐美列強。所以,民國建立后的當務之急就是發展中國的經濟,也就是發展中國的實業。他明確提出:“實業為發展國力之母。”[2](P243)他從歐美各國迅速發展的經驗總結中得出這樣的結論:
“興思二十世紀世界共同解決者,實為發展國民生計問題,而本問題鑰匙,則在國民企業力與日俱高。茍此著不行,則少之不能應新文明之要求,所得之傭金難與其應有之生活程度相應,甚至并無傭金之可言,而國民生計日即于枯燥,久之且不能保存現有之企業力焉;大之國民總體之企業力不強,則不能利用新器械,計劃新組織,紛集大資本,因而不能為大開大闔之生產運動,以最少之資本、最少之勞力而出產最大之額,在近世工業革命潮流之中立得住腳。甚矣,其可危也,夫發達國民之企業力,其途亦多,而有良好之中小學以植其基,則為天經地義之不容或易。”[2](P244)
黃興深刻地指出20世紀全世界的共同問題就是發展問題,因為發展關系著“國民生計問題”,而解決國民生計的根本出路就在于發展“國民之企業力”,也就是發展社會生產力。社會生產力發展的標志是提高勞動生產率,即以“最少之資本、最少之勞力而出最大之額”;而提高勞動生產率的關鍵是提高生產者的素質與技能,這就需要有良好的國民基礎教育(“有良好之中小學以植其基”)。充分闡明了發展教育對促進實業發展的重要作用。
黃興所提倡的發展實業,包括全面發展工業、商業與農業。他說:“且中國前途,全賴工商業之發達,而工商必以農業為前茅……以鞏固國家根本。”[4](P183)他以美、英等國為例對此作了充分說明:“美為后起之國,提倡農業最力,工業亦盛,數十年來進步甚大,故其國民經濟在歐洲各國之上,地球上最富者莫若美也。”[4](P215)而世界上商業最發達的則是英國:“而商業則遍于東西日所出入者莫如英。就中國觀之,無處不有英人,即其一證。英之本部僅為三島,其農業既為地所限,乃遂并力工商,故其發達無與倫比。”“合世界大勢以觀,中國農工商幾悉被人奪其利”,“此莫大哀痛之事。”[4](P216)所以,黃興大聲疾呼道:“農以生之,工以成之,商能通之。農工發達,則商業亦自然發達矣。至于使農工商以發達之道,厥在于學。農有農學,工有工學,商有商學。茍能注意,富強可立俟也。”“今日在坐諸君要將農工商各學從根本上講究,則此后不可限量矣。”[4](P217)
在發展中國的實業中,黃興首先提倡要優先發展中國的鐵路交通事業,他說:“民國經濟之發達,全恃鐵道。現在政府所發表之鐵道政策,即中山先生之鐵道政策。中山先生之鐵道政策非自今日始,數年以前已有十分研究。”[2](P274-275)他以湖南的經濟發展為例,指出:“湖南當京漢線未成時,每歲出口貨僅值百萬,今則達四千萬以上。芝麻、豆、麥、棉花為其大宗。我省礦產甲全國,谷米冠東南。若能……將干路速成,而以各商股加設支線,不出十年,湘省富強必過他省萬倍。”[2](P294)所以,他認為湖南“今日要政首在鐵路”,必須把修建鐵路作為發展湖南經濟的頭等大事來抓。為了喚起國人對發展鐵路的重視,黃興還支持一批專業人士成立鐵道研究會,創辦《鐵道雜志》,并為之做序。他在序中分析了我國鐵路落后于歐美列強的原因,并對鐵路在發展國民經濟中的作用與地位作了這樣精辟的分析:“今者共和成立,欲蘇民困,厚國力,舍實業莫由。然不速建鐵道,則實業決難發展。蓋實業猶人身血液,鐵道則其脈絡。脈絡滯塞,血液不貫注,自然之理也。本會有見于此,爰于研究進行之余,發行雜志,以喚醒國人均有鐵道觀念為主旨。且國家新訂法律,事事皆求保障國民,議會又時時得以監督之。自茲以后,政府與人民可各釋疑慮,先以鐵道為救亡之策,急起直追,以步先進諸國后尖,則實業庶幾興勃也乎!”[2](P252)
黃興還看到,發展中國的實業是一個龐大的系統工程,不僅需要大力發展鐵路、公路、航運等交通運輸業,也需要大力發展采礦業與冶金業。他指出:“民生政策,無非使人得享自由幸福。但民生政策所包甚廣,果以何者為前提,自必先從實業著手,實業又當從工業著手,工業當從礦務著手,礦務當從煤、鐵二者著手。因二十世紀將成為煤鐵世界,以煤鐵之多寡代表其國力之強弱。”[4](P239)黃興于 1912 年 6 月卸任南京留守之職后,曾于當年10月底至1913年3月回湘考察達數月之久,對如何發展湖南的實業提出了很多具體建議,發起成立了多個實業公司。他根據湖南礦藏豐富的特點,首先致力于發展湖南的采礦業,于1913年初同宋教仁、程潛等二十多人成立了“富國礦業股份有限公司”,并公開發表了招股廣告,在廣告中說明了開辦此公司的宗旨與目的、招股辦法、股息率,公司的管理機構、生產辦法、管理細則等。此期間,黃興還考察了湖南醴陵瓷業公司、安源煤礦、萍鄉煤礦等工礦企業;并先后同郭人漳等人發起成立了湖南五金礦業有限公司,同譚延等人發起成立了洞庭制革股份有限公司,同龍璋等人發起成立了中華汽船有限公司,為促進湖南的經濟發展做了許多實事,傾注了大量心血。同時,黃興對湖南省會長沙、商業重鎮湘潭的城市改造與建設,也提出了寶貴的建議。他極力主張擴大長沙的城市規模與市場,把長沙建設成為連接云、貴、兩廣的商業大都會。他指出:“城會。有改市鎮之責。此次革命,湖南之人心習慣多已革去,惟市政則依然如故。將來云、貴、兩廣鐵道告成,長沙實為中心點,特產、人口必集合起來。然城中現已人滿,若不亟謀改良,其何以善其后?為今之計,須先將北城市場大加擴充。”[4](P220)“市場一項,須謀發達,湘為將來極交通地,若如現在則街道極狹,幾至人不能來,門不得入,此應將市街改良。”[4](P228)他認為“民國成立,一切須有民國氣象”[4],城市建設必須適應民國建立后經濟大發展與改善人民生活的需要。他所提出的城市改造設想,包含了擴大城市規模與商業市場,改善民居條件、環境衛生與交通狀況的科學布局思想。為了打破外國資本的壟斷地位,黃興號召湖南的中小商人團結起來,將分散的小資本聯合成較大的資本,集中組建較大的公司以抵御外國資本的經濟掠奪。他指出:“現我國不得謂有商業,此因農工不發達之故,而在湘為尤甚……外人挾其雄厚之資,合力經營,獨登壟斷,以攘我利。我們即須自己團結,組織公司,以圖抵制。如湘中各屬茶業,辰沅木業,皆可集大公司經營者也。又現今輸入之品,棉紗最占重要,湖南銷行甚多,急宜設立公司紡造。湘中為產棉之地,能合資經營,不難抵制外貨。”[4](P227-228)
黃興對發展中國的銀行金融業也高度重視。前面已提到,黃興早在1912年初就提出了建立國民銀行以抵制外資控制中國財政的主張。這次回湘考察期間,黃興再次提出了集資建立大銀行與改良幣制的主張。他指出:“關于幣制,幣制不改良,銀行不能發達。今政府已有改良之議矣。前此之錢業,即有資本一二百萬,亦歸失敗。此又須集資為大銀行,湘、漢、滬各處皆可分立匯兌,必易發達……至增加現金之法,政府宜多鑄銅角、小銀毫,以資流通。將來中央必用金本位,湘政府亦可用此法將銀本位改定。如銀一元值銅角百,一毫值十,不分高下……如能行之湖南,行之各省,行之全國,則幣制可齊一矣”[4](P228)。
黃興在主張大力發展中國實業的同時,也高度強調發展中國的教育事業,熱烈鼓吹教育興國。他明確提出:“夫欲謀國家之發展,莫先于教育,自宜竭全力運籌,而以國家資財充其經費。”[2](P295)“但此后建設需材孔急,則教育至為急務,諸君求學務以遠大自相期許,潛心力學,切戒浮動,庶幾蔚為新共和國建設人材。先民艱苦締造之美滿河山,可期久遠,可謀光大。”[2](P289)
黃興認為,振興教育必須從娃娃抓起,從中小學的基礎普及教育抓起。他指出:“兒童自數歲入幼稚園即離家庭,而教養于保姆。一方面使子侄繁多者不感教育費之痛苦,可經營他事,一方面養成人民獨立合群之性質,法至善也。”[2](P295)他以日本為例,論述了教育對于興國、強國的重要意義。他說:“學以專而精,以久而成,增長年限亦其要點,如日本強迫教育之改四年為六年,其明證也。國際競爭最后解決于武力,中學而上,令學兵學二年,俾軍事教育普及全國,則不待養兵而全國皆兵矣。總之,教育為當今急務,無論公私,在所必設。”[2](P295-296)可見,黃興所提倡的教育,首先是軍國民教育。他從1914年發生的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清楚看到,歐美參戰各國出動的兵力達到數百上千萬之多,深有感觸地說:“以吾國現在之生產力論,實無此養育巨額軍隊之能力,故今后宜注意于軍事的國民教育,自小學以上,于普通教科中加入軍事教育,則國中多一就學之兒童,即多一曾受軍事教育之國民。一旦有事,征集令朝下,夕可得國民軍在千萬以上。此為軍事上之改革……對于軍國民教育,宜注意及之。”[4](P450)他進一步指出:“惟欲提倡軍事的國民教育,當先提倡國民教育……孫先生頃言衣食住為政府出于國民施政之主旨,無適應之教育,則衣食住三字仍不易平均。何則?中國之所以窮,窮在貧富不均耳。欲均貧富,當令全國人民無一不有謀生之智能。欲全國人民有謀生之智能,非普及教育不可。”[2](P450)為了讓全國人民都有“謀生之智能”,黃興特別提倡大力發展師范教育、職業教育與女子教育。他說:“使教育普及至女子,為產生國民要素,更當以師范教育、職業教育二者并重,務有以養成其獨立之能力,不徒依賴男子為生活。”[4](P244)他進而指出:“歐美學制皆注重實業教育,無論男女,均能獨立自營。美國女子職業,如圖書館之事務員、小學校之教師、新聞記者、看護婦、活字記者、寫真師……可以實業教育定全國女子教育方針。女子有了學問,就可以參政。現在美國各州,女子為律師者、為行政官者已居多數。我國正宜以美國為法。人類進化,男女平等,故參與政治為人類之天賦,人權有不能軒輊于其間。”[2](P267)這充分說明了黃興對婦女解放、男女平等及女子教育的高度重視。
黃興對國民的道德教育同樣高度重視。針對民國初年一些人在批判封建舊思想、舊道德、舊倫理中出現的“糾枉過正”現象,社會上甚至出現了蔑視法紀、不講道德、不顧廉恥的丑惡行為,黃興對此大聲疾呼道:“民國初建,百端待理。立政必先正名,治國首重飭紀。我中華開化最古,孝弟忠信、禮義廉恥為立國之要素,即為法治之精神。”[2](P193)他高度強調國家道德建設的極端重要性,指出這是“立國之要素,即為法治之精神”。黃興對中國傳統的忠孝道德觀念用民主與法制的新理念進行了深刻地改造,指出“忠”就是要忠于民主共和的新國家;“孝”既要孝敬自己的父母,“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也包括對朋友要講友愛、守信用,對社會要講公德、守法律:“蓋忠孝二字,行之個人則為道德,范圍天下則為秩序。”即拿此次武昌起義、推翻清朝皇帝的政治革命來說,“于民國則為忠,于私家則為孝”。一個人如果連“忠孝”二字都不講,“循是以往,將見背行,倫理蕩盡。家且不存,國于何有?”[2](P193)在道德建設問題上,黃興雖然主張要大力學習西方的先進文明、痛革中國的惡俗陋習,但并不主張一切模仿盲從,而是要擇善而從,不善則改,既弘揚中國優秀的道德傳統,也吸收西方的先進文明,以創造出中華民族的新道德、新風尚。他說:“中外治理各不相侔:大抵中國素以禮治,外洋素以法治。吾國制禮,或有失之繁重者,不妨改之從同;外國立法,或有因其宗教沿其習俗者,萬不可隨之立異。本此意以辨其途徑,導以從違,釀成善良風俗,庶幾在是。”[2](P197)他進而指出:“立國以中國為最古,而道德亦以中國為極完善,中國之道德且為歐西各國所不及。究之道德從何處說起,蓋有一定標準,即孝弟忠信禮義廉恥是也。時局維新,人多鄙夷舊道德,至謂君主且已推倒,焉用忠為?殊不知忠者非如腐儒學說專指忠君而言。凡做事能著實做去即謂之忠。古人所謂‘為人謀而不忠’,即此可悟忠字之確解。人莫不知愛其父母,實行其愛即成為孝。至如禮義廉恥,關于人格問題,無此四字即不成人格。凡此皆道德上之范圍也。西洋學問發達,于此等道德范圍未必完善,亦是缺點。合新知識與舊道德而一爐治之,可造成世界第一等國,即可造成世界一種最優美之學風。”[4](P225)黃興在提倡引進西方法治思想的同時,也熱烈贊頌了中國重視德治的優良專統,并對中國傳統的忠孝禮義道德觀念作了新的闡釋:比如“忠”,絕不是“專指忠君而言”,而是要忠于國家與民族,忠于事業與職守,忠于友誼,忠于承諾,而“為人謀而不忠”,則是一種不道德的行為。“孝”也是如此,“人莫不知愛其父母,實行其愛即成為孝”。至于“禮義廉恥”更是關系人格問題。這些優秀的道德傳統正是中國作為東方文明古國、禮儀之邦的思想精華之所在。這種歷史悠久的“德治”傳統是注重“法治”傳統的歐美各國所欠缺的。如果我們將二者之長處結合起來,發揚光大,就可以“造成世界第一等國”與“世界一種最優美之學風”。黃興的道德建設論及“以法治國”與“以德治國”相結合的治國主張,到今天仍有一定的啟發意義。
從以上幾個方面,可以看到黃興對“建設共和新事業”的探索與建樹是豐富多彩的。不僅如此,他對現代政黨與現代軍隊的建設也提出了不少新穎的創見。如在政黨建設方面,黃興認為,建設現代化的民主國家,必須實行政黨政治,主張以黨導政,充分發揮先進革命政黨的政治引導作用、開路先鋒作用、對政府的監督作用、代表與集中民意的作用等。他從當時中國的國情實際出發,認為中國不宜搞多黨競爭,而最好建立一個堅強有力的大黨來負起領導中國建設大業的責任。因此,這個黨必須要制定好的“黨規”,樹立好的“黨德”,施行好的“黨略”,形成好的“黨風”。值得特別指出的是,在黃興所要制定的“黨綱”中,具有強烈的社會主義價值取向。他在民國初年就已明確提出:“社會主義,在世界上尚未十分發達,即如法美二大共和國,社會上有資本家與勞動家之異。美洲之資本家,其一人之財產可敵全國之富。勞動家每因資本家之虐待,常有沖突之事,將來社會革命在所不免。兄弟愿諸君將社會革命包在政治革命之內,抱定國家社會主義,免去將來歐洲社會革命之事,提倡土地國有……必須財產歸公,不使少數人壟斷。財產歸公之后,又必廣設學校,使人民教育發達,致一般社會子弟,自幼至成人,吸納一種高上知識于腦海,股離依賴性質,具有一種獨立經營性質。從此社會一切不平等之事鏟削無遺,是我中華民國為世界社會革命之先導,而為各國社會黨之所歡迎也。”[2](P267)但是,黃興在民國初年所提出的這一系列關于建黨、建國、治國、興國的光輝設想,只不過像劃破夜空一閃即逝的流星,在當時的中國根本不可能實現。正當黃興滿腔熱情地為建設新民國而精心籌畫時,1913年3月,袁世凱暗殺宋教仁的槍聲粉碎了黃興和平建設的夢想,使黃興不得不把主要精力重新投入到反對袁世凱復辟的革命斗爭中來。1916年反袁斗爭剛剛取得重大勝利,黃興又不幸英年早逝,再也不能為建設中國竭忠盡力。值此紀念偉大辛亥革命勝利100周年之際,我們在緬懷革命偉人黃興的豐功偉績時,仍可從他的遺教中吸取巨大的精神力量與寶貴的思想啟迪!
[1]毛澤東.毛澤東早期文稿[M].長沙:湖南出版社,1990.
[2]黃 興.黃興集[M].北京:中華書局,19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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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列 寧.列寧全集:第4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
[6]列 寧.列寧全集:第5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0.
[7]蕭致治,石彥陶.黃興與辛亥革命[M].長沙:岳麓書社,2005.
Huangxing’s Thoughts on Founding,Governing and Developing the Nation in the Early Years of the Republic of China
PENG Da-cheng
(Periodical Bureau,Hunan Normal University,Changsha,Hunan 410081,China)
Huang Xing who was the great democratic revolutionary,has put forward a series of provident claims of founding, governing and developing thenation in theearly yearsoftheRepublic ofChina, including: claiming self-reliance and an independentnation; asking forcivilrights, againstbureaucracy; claiming law ruling, against despotism;claiming to develop the country through improvement of industrial powers and education.These claims still have important practical significance.
Huangxing;nation founding;nation governing;nation developing
K528
A
1000-2529(2011)05-0005-06
2011-01-15
彭大成(1947-),男,湖南衡陽人,湖南師范大學期刊社研究員,湖南師范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博士生導師。
(責任編校:文 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