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畜牧業考察見聞與體會

文│胡成波(遼寧省丹東市畜牧獸醫局)

筆者隨遼寧省丹東市政府農業考察團，于2010年10月赴瑞士等國進行為期兩周的農業訪問交流活動，并實地考察了畜牧業發展情況，取得了多項交流成果。

一、瑞士畜牧業概況

瑞士是歐洲中西部的一個內陸國。東與奧地利、列支敦士登接壤，南鄰意大利，西接法國，北連德國，國土面積41284平方公里，人口779.2萬人（2009年）。瑞士是高工資、高福利、高消費國家，十大最富有國家的排名中，瑞士以人均財富近70萬美元傲居榜首。瑞士全年平均氣溫8.6℃，年降雨量為1000～2000毫米。2009年，農業就業人數17萬，約占總就業人口的4.2%，農業產值約占國內生產總值的4%，農業就業人數約占就業人口的5.8%。瑞士森林面積120萬公頃，覆蓋率為全國面積的25%，耕地占國土面積10%，種植的主要農作物有小麥、大麥、黑麥、燕麥、玉米和馬鈴薯，自給率達70%。

瑞士向來以銀行業、鐘表業和奶酪產業著稱于世。瑞士奶制品自給有余，肉類基本自給，主要飼養牛、豬、羊和馬，尤為重視養牛。瑞士的牛品種資源較豐富，從南到北，即日內瓦—伯爾尼—盧塞恩—蘇黎世，每過一段可以看到牛的顏色在變化，有黑色、黑白花、深棕色、棕白花、淺棕色、土黃色、灰白色、純白色等，但以適應于山地放牧的西門塔爾牛和瑞士褐牛兩個優良的乳肉兼用品種為主，德系西門塔爾牛的奶平均單產水平約為7噸，同時，公犢有很好的育肥能力。

阿爾卑斯山區牧人每年秋天在牛肥羊壯時舉行“牧人節”，這一天牧民們把最好的牛羊趕到鎮上公開展覽，進行評比，優勝的披紅掛花。有趣的是，最近歐洲掀起了一股動物化妝熱潮，瑞士的一些畜牧業公司，也經常使用各種人用的美發產品為奶牛美發。尤其是在出售奶牛的時候，公司通常會好好地為奶牛打扮一番，不光是染毛發，還會撲點兒香粉，擦點兒口紅和眼影，就好像它們是待嫁的新娘。

瑞士奶制品特別是奶酪在歐洲享有盛譽。瑞士奶酪質量好不僅和奶牛的品種有關，而且和牛吃的草有直接關系。瑞士四分之三的國土屬于阿爾卑斯山脈，復雜多變的氣候和豐饒的高山牧場為瑞士的畜牧業發展提供了良好的自然條件，也為奶酪生產提供了充足的原材料。瑞士的奶牛以黑麥、瑞士三葉草、高丹草等為主要食物，科學合理的奶牛食譜使得瑞士的奶牛可以獲得充足的營養。其次，充足的牧草供應，使得瑞士的奶牛很少用到人工飼料，從而避免了牛奶的化學污染問題。改良的良種奶牛，科學的飼養方法，先進的制作工藝，嚴格的原料檢測，精細的奶源控制，規范的GAP（良好農業規范）認證，都為飼養好奶牛、生產好牛奶、制造好奶酪創造了優越的條件。

二、瑞士畜牧業基本特點

1.畜牧業在農業中占主導地位。在瑞士農業結構中，畜牧業是主導產業，車行在郊外的路上隨處可見成群的牛羊悠閑地吃草曬太陽，殘留著冰雪的山上也有牛羊覓食新草。畜牧業的產值占瑞士農業產值的75%～80%，畜牧業中第一大產業是奶牛業，第二是肉牛業。生態農業的內涵是“追求動物、植物、微生物三者平衡”，而養牛業恰好能實現這三者的平衡。

以畜牧業為基礎的食品加工業在整個瑞士國民經濟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瑞士種植業僅占農業產值的20%，種植業中第一位是人工牧草（因為它的經濟效益最高）；第二位飼料谷物，瑞士3/4的耕地用于種植牧草和飼料；第三位樹木；第四位水果和蔬菜；第五位才是糧食。種植牧草是為畜牧業服務，種植糧食也是為畜牧業服務。

2.高科技支撐的現代畜牧業。瑞士的農業科研、教育、推廣體系十分健全，儀器設備比較先進，部門分工比較明確。瑞士的農場主們一直高度重視利用現代科技來發展畜牧業。在奶牛生產上，他們利用的草場全部為人工配方草場，每塊草場上有10種以上牧草配伍，保證了飼草營養的多樣性；牧草青貯及全株玉米青貯技術得到了普及推廣；環保技術、人工授精技術和胚胎移植技術等生物技術改良牛群得到了普遍采用；高產奶牛的補飼全部由計算機控制等。在牧場管理上，普遍實現了完全舍飼與TMR技術的完美結合。同時，瑞士高度重視農業職業教育，有高度發達且健全的農民教育和培訓咨詢機構。瑞士的農民教育分工比較明確，分三個層次，即高等教育、專業職業技術教育和對農民的實用技術培訓。瑞士政府有一個非常嚴格的規定，凡是經營農場的，都必須接受相當于我們中等水平的教育，拿不到“聯邦農業技術員證書”者沒有資格當農民，并將取消其私有財產繼承權。

3.家庭農場在畜牧業中唱主角。瑞士的家庭農場經歷了由農戶到農場的轉變。在上個世紀的60～70年代，許多農場都是多種經營，種糧、種菜、養豬、養牛幾個行業同時進行，有的農戶甚至是一邊到工廠打工一邊經營農場，農場規模都比較小，專業化程度也很低。現在瑞士肉牛業、奶牛業、養豬業、家禽業的生產發展，都緊緊依賴于家庭農場。所需要的勞動力主要是家庭成員，包括夫妻和子女，很少有雇工。多數家庭農場的經營規模與家庭勞動力的供給水平相適應。近年來，瑞士的農場（牧場）從2005年的6.4萬個，到2009年平均每年減少1200多個。總體上看農場數量減少了，但每個牧場擁有的牲畜數量逐漸增加。現在大部分農場屬于種植業與養殖業相結合的農牧結合型專業化農場，在家庭農場的基礎上，實現了傳統畜牧業向現代畜牧業的轉變。

瑞士的畜牧業社會化服務體系健全。社會化服務體系是以家庭農場為服務對象，圍繞家庭農場而建立的。政府出臺的相關產業扶持政策是針對家庭農場的，科技推廣體系是針對家庭農場設計的，大學及研究機構的科技創新項目是針對家庭農場設計的。這種服務貫穿于機械制造、動物育種、飼料營養、草場改良、疫病防治、糞污處理、農場管理等各個環節。

4.重視環境保護和生態農業發展。在瑞典，無論是城市還是鄉村綠化都非常好，草木繁茂，郁郁蔥蔥。高海拔的牧場和清澈純凈的湖泊溪澗，為瑞士的奶牛提供了一片樂土。給筆者留下深刻印象的是，瑞士牧場童話般的旖旎風光。藍天白云下，牛兒羊兒靜靜地在青青的碧草間漫步、自由地吃草；或是伏地而臥，有的相互追逐，有的成群溜達散步，悠閑自在；山谷間散落著富有濃郁民族特色的瑞士木屋，風景的確很美。瑞士牧場的糞便全部實現了無害化處理，環境中的異味小，所以，除了一些大型的奶牛場實現了場村分離外，還有相當數目的小型奶牛場依然在村莊內經營。

5.畜牧業機械化和產業化水平高。瑞士的畜牧業實現了機械化。瑞士政府對農機購買者給予補貼、優惠貸款、農機用油補貼等扶持政策，支持農業的機械化和專業化。農場都實現了機械化，從耕作到收獲、進倉，每個程序都有相應的機械，主要生產環節都實現了機械化、自動化、智能化，勞動生產率已達國際一流水平。

瑞士的畜牧業產業化分以下幾種類型：第一是合作社（行業協會）帶動型。當地農民都是協會會員，協會的資金由農民按產值的2%上交，協會為農民提供物資、技術、信息和銷售服務，年終有利潤再返還給農民。瑞士畜牧業產業化經營的基本模式為“合作社＋公司＋農戶”。其次是龍頭企業帶動型，如乳制品加工廠等。第三是市場帶動型。瑞士的農產品市場有連鎖店、批發市場和小型農貿市場，其中超市是主要的零售渠道。瑞士成立了全國農產品銷售協會，各地區設有分會，會員由生產者、銷售者組成，定期召開會議，協商近期農產品價格并公開發布，生產者可以根據其發布的價格來確定生產。

三、體會與建議

1.積極推進農業產業結構戰略性調整。瑞士是通過產業結構調整來實現農業現代化的，其經驗教訓值得借鑒。植物通過生物加工變為動物產品后，再進入食品加工業，拉長了生物鏈和產業鏈，增加了附加值和就業機會，構成現代農業的一大特點。而我國目前農業產業結構不合理，一是畜牧業占農業的比例低，養牛業占畜牧業的比例低；二是在種植業結構中，飼料作物不足，特別是蛋白飼料緊缺；三是產前領域和產后領域相對滯后、薄弱，尤其是食品加工業和農業市場體系不發達，從而導致農業比較利益差，農民收入低，農業勞動力充分但就業難。因此，調整農業產業結構，大力發展現代畜牧業和飼料作物生產，勢在“逼”行。

2.將生態畜牧業作為發展現代畜牧業的主攻方向。中國特色創新型畜牧業的技術路線是生態化，代表著未來畜牧業發展的方向。畜牧業生態化關系著整個生態系統的平衡與安全。當前，影響畜牧業穩定、和諧、持續發展的突出問題，諸如飼養動物的疫病問題、農藥與抗生素殘留問題、動物福利問題、動物食品質量安全問題、飼養動物的環境適應性與抗病力問題、生物多樣性問題、草原超載過牧與退化沙化問題、土壤退化與水源污染問題、農牧林結合發展問題、氣候變暖和節能減排問題等，都屬于生態系統失衡帶來的問題，只有通過生態化途徑才能解決。堅持生態化的技術路線，我國畜牧業才能走上資源節約、環境友好的自主創新之路。

3.以家庭農場為中心發展現代畜牧業。目前，我國正處于由傳統畜牧業向現代畜牧業發展的轉型時期，面臨著發展模式的選擇問題。我國幅員遼闊，地區間的差異性大，經濟發展水平不平衡，形成了農戶、專業戶、大農場、規模化飼養小區等多種經營成分并存的局面。我國基本國情就是：草地大產草少，人口多耕地少，農戶多農場少。基于這樣的基本國情，借鑒瑞士經驗，我國實現畜牧業生產規模化途徑應以培育家庭農場為主，即逐步實現由農戶向種養結合的家庭農場轉變，實現飼養方式由工業化向生態化的轉型。社會化服務體系建設要特別強調針對家庭農場，科技創新、技術推廣、高科技的研發都要服務于家庭農場，以家庭農場為基礎發展現代畜牧業。

4.推廣“合作社＋公司＋農戶”產業化經營模式。瑞士的畜牧業產業化經營基本模式為“合作社+公司+農戶”，我國目前的基本模式為“公司＋農戶”或者“公司＋協會＋農戶”。這兩種模式存在著本質區別，我國的“公司+農戶”模式，公司與農戶之間基本是一種買賣關系，屬于松散型的合作，公司與農戶之間沒有形成經濟利益共同體，甚至有時存在經濟利益紛爭，彼此之間缺乏誠信與關愛；瑞士的“合作社+公司+農戶”模式，合作社是公司的所有者，農戶是合作社的股東，也是公司的所有者，公司與農戶是經濟利益共同體，相互之間可形成互動力。因此，我們要推廣瑞士的“合作社+公司+農戶”新型產業化組織模式，構建以合作經濟組織為基礎、龍頭企業為骨干的新型農業產業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