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曉琳,49歲,高中文化,一名在中國中鐵電氣化局一公司工作了24年的農民工。
單看這些,我們很難把他和下面這些成績聯系起來:革新工藝43項,創造經濟效益600多萬元,獨立編寫出我國鐵路電氣化史上第一本施工教科書,先后榮獲北京市勞動模范、全國五一勞動獎章獲得者等榮譽。
巨曉琳成功了。他的成功離不開個人的努力和天賦,然而更應當看到的是公平、公正的發展機會成就了巨曉琳。
個人努力是一個人成才的必要條件,但一個人若想成才僅靠個人努力是遠遠不夠的,公平、公正的發展機遇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巨曉琳說:“我雖然是農民工,但與正式職工同學習、同勞動、同管理、同生活、同報酬。這是我為什么能堅持下來的重要原因。”從他第一次小發明成功工班長獎勵他一根冰棒,到后來公司獎勵他電腦,為他配備科研助手和撥付技術革新專項經費,巨曉琳在公司的支持下實現了“農民工也能有作為”的理想。很難想象,如果不能獲得與正式職工同樣的學習機會、工作機會,不能得到同樣的管理和報酬,是否還有今天的巨曉琳。
巨曉琳是幸運的,尤其是把巨曉琳的成功放到2億多農民工隊伍中去思考,他的成功就更顯得彌足珍貴。阿基米德說:“給我一個支點,我就能撬起整個地球!”對社會而言,我們不缺少天才,缺少的是讓天才大放異彩的“支點”。我國有2億多農民工,農民工進城對我國的工業化、城市化產生了巨大的推動力量。但不難發現,農民工雖然進入城市,卻不能融入城市,改變原有的農民身份。“農民工”這一稱謂,本身就體現出不被認可的、尷尬的雙重身份。2億農民工,多么龐大的一支隊伍。如果能給予他們公平發展的機遇,我們無法想象,將有多大的創造力被激發出來。
現實有點冷。中國現代化的進程促使大批農民離開他們熟悉的土地進入城市。進入城市后,他們為城市的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而他們自身除了能獲得比在農村高一些的收入外,在政治、教育、社會保障等方面的狀況令人擔憂,追求個人發展的公平更是一個遙遠的“夢”。更為嚴重的是,不僅已經進入城市的農民工在改變自己命運面前束手無策,他們下一代面臨的情況也沒有任何好轉跡象。每年全國各地涌現出的各種“童星”、“天才”里面鮮有農民工子女的身影。“讀書改變命運”,曾是無數人信奉并被現實無數次驗證過的“真理”,在社會階層日趨固化的今天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據報道,近些年我國名牌大學的農村學生比例呈現明顯下降趨勢。不僅如此,即使大學畢業后,農民工子女的就業率也遠低于掌握了大量社會資源的人的子女。單靠個人的努力來改變命運已經變得異常艱難。與第一代農民工不同的是,很多第二代農民工從小在城市里長大,相比起來受教育程度高、自我意識強烈,對個人的發展追求也較高。從社會發展趨勢來看,第二代農民工全面融入城市已不可逆轉,這就意味著我們必須正視和解決這些人的發展問題,為所有的人提供公平、公正的發展機遇。
現實生活中存在一些不公平現象,比如收入分配不公、社會保障不公,這些都是急需引起我們重視的。但在諸多不公平現象中更需要解決的是機會公平問題。談公平,用長遠的眼光看,重要的是要讓每個人有平等發展的機會。所謂機會平等,就是指人們在生活、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權利平等的基礎上,有平等的機會選擇從事不同的經濟活動,在經濟活動中有平等的機會按其貢獻獲得相應報酬,有平等的機會消費社會產品、積累個人財富和獲取經濟成就。與強調社會財富和收入分配結果公平不同,機會公平更強調充分發揮人們的積極性、創造性和冒險精神,最大限度地激發潛能和彰顯個性。機會公平是最大的公平。
機會公平問題早已引起了我們黨的高度重視。胡錦濤總書記在第五屆亞太經合組織人力資源部長級會議上提出,我們應該堅持社會公平正義,著力促進人人平等獲得發展機會,逐步建立以權利公平、機會公平、規則公平、分配公平為主要內容的社會公平保障體系。社會能最大限度地給人民提供公平、公正的發展機會,才是解決一切公平問題的根基,是構建社會公平保障體系、建設和諧社會的必要途徑。
因此,政府的當務之急,除了發展經濟外,還要積極推進機會公平,努力營造一個有利于向上流動的社會環境和氛圍,只要努力向上,不論是偏遠地區農民的子女還是城市居民的子女,每個人都有平等的機會和上升的空間,都可以憑借自身的才華和拼搏,改變命運。
做到機會公平切忌與結果公平相混淆。“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給予弱勢群體一定的物質資助固然重要,但重要的是要為他們打通奔向美好生活的通道。政府要做的不僅是減免稅收和給予最低生活保障,更重要的是采取措施確保他們的發展機會。就當前而言,在機會公平方面最突出的兩大矛盾是教育和就業。據統計,占城鎮居民家庭總戶數20%的低收入階層享受到了11.38%的高等教育投入,而占城鎮居民家庭總戶數20%的高收入階層卻享受到了51.91%的高等教育投入。下大力氣掃除計劃經濟時代留下的戶籍制度、就業制度等制度性障礙,打破當前社會呈現的新老社會流動機制并存的矛盾局面,為每一個需要的人提供受教育的機會、掌握技術的機會、資金的機會、就業的機會以及獲得風險保障的機會,這樣人們的潛能才能最大限度地發揮出來。
做到機會公平不是簡單的平均主義和機械地削平補齊。機會公平不是簡單地“讓大家站在同一起跑線”上,因為讓弱者和掌握了大量資源的人群站在同一起跑線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其造成的結局只會是強者更強。正如羅爾斯在《正義論》中所說,分配的差別原則即“最小化最不利群體”。因此,政府應積極在制度設計上向弱勢群體傾斜,而不是簡單地弱化競爭的概念。為每一個個體發揮力量創造機會、搭建平臺,才能真正做到每個人都有機會,才能實現真正的機會平等。
胡錦濤總書記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90周年大會上明確指出,在新的歷史條件下提高黨的建設科學化水平,必須“把各方面優秀人才聚集到黨和國家事業中來”,要“牢固樹立人人皆可成才的觀念,敢為事業用人才,讓各類人才都擁有廣闊的創業平臺、發展空間”。胡總書記的講話為我們指明了方向,下一步就需要我們俯下身子真正為各類人才提供發展空間,通過各項制度推進機會公平尤為關鍵。我們相信,只要有機遇,人才便可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