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邊城尋夢》之后,緊接著《夢倚邊城》又出版了。看得出,從《邊城尋夢》到《夢倚邊城》,僅從兩本書的書名而言,就讓我們感覺,張三才對“邊城”馬邊是一往情深的。對于馬邊這個第二故鄉來說,張三才是寄予了無限情感的。作為一個情感的依托之地,馬邊的大山群和那些經過的鳥給了這位為官者一種別樣的情懷,既是對生活的恪守,又是對生命與靈魂不倦地諦問。兩本書擺在一起,更多的是呈現了張三才一個多情者的情感歷程,一個不為俗事所累的真正性情中人。
2006年的這個夏天,當這個季節的炎熱以從未有過的夸張席卷我的時候,我看到了正在成書中的《夢倚邊城》。我一貫相信文字的力量,在有些時候,可以隱藏起所有的不快,喚起那些消失已久的情感。此刻,那個叫做馬邊的城市和張三才這個人,是那么深切地讓我感受到一種閱讀的愉悅。這種愉悅是緩慢的,它成全了我多年前的閱讀習慣,那就是所有的浮躁之氣消失了,文字就像一汪清泉,終于回歸到了生命的本質。這種回歸對于張三才來說更是不易,作為一名恪盡職守的官員,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去獲得文學體驗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然而,張三才卻是那么做了,他用手中的筆,描繪出了一幅讓我們受用無窮的生活圖景。
善于捕捉平凡生活中的意趣,是張三才平民印象中的一大特色。無論是抒情詠物,或者講述人物命運的悲歡,再或者是針砭時弊,散文中的那種“小”與細膩始終透露出張三才的平民化寫作風格。他寫回憶父親的兩篇文章,一篇更比一篇精道,特別是第二篇《再憶父親》,其中講到父親愛吃藿香魚這個細節,文字這樣描述道:當我們每次高高興興地返回家中,父親在忙著剖魚的同時,還始終不忘向母親叮嚀:“孩子不吃藿香,做好后先給他鏟一碗,然后再放藿香!”讀到這里,很多人會不白禁地懷念起自己的父親,在眾人的眼中,父親的心常常是粗疏的,但是,張三才卻在細微之處,捕捉到了一個父親平易可親的亮點。
而對于小人物命運的把握,無疑《“咬筋客”趣事》是最為成功的。“咬筋客”是作者老家太平鄉豐收村高級農業生產合作社時期的首任黨支部書記,姓王名少成。他出身貧農,從未進過學堂,但口才甚佳,能言善辯,經常出語不凡,妙趣橫生。張三才講述了幾個典型的故事,把大字不識幾個的文盲支書刻畫得栩栩如生,在詼諧的筆墨下,更多掩藏著作者對陳年舊事的心酸和痛楚。
在歷史人文的尋找中,張三才體現了一個散文作者所必須具備的思考精神,他的《走過西北的聲音》,以一個探詢者的身份不斷向自己提出問題,并且積極尋找答案。“河西走廊”竟然被作者異想天開地認為是坐落在甘肅省內的一條小巷子,一條唐僧師徒西天取經時的必經之道。直到途經河西走廊,才讓作者真正感受了它的博大和寬廣,才真正深切感受到它在中華民族歷史上應有的重要位置。在游走當中,張三才在西北的土地上由一個行者變成了一個思考者,透過敦煌莫高窟,他看到了絢爛顏色下的歷史厚重,在吐魯番,炎熱的氣候卻讓這位遠客產生了無限的聯想,以至于最后依依不舍地離去。“市井百態”系列是《夢倚邊城》中讓人回味無窮的作品,其中的“煙民”“酒民”“茶民”“麻民”,將身陷其中的市井百態、各色人物入木三分地進行了刻畫,語言的麻辣與調侃,解讀的深刻與用心,充分地體現了他不斷涌現出來的才情,更體現了張三才深入生活,善于在生活中提煉的寫作風格。
應該說,散文是隨著精神的豐富和生活的進步而有所變化的,它有了更多的樣式和發展空間。作為一名站在散文里的記敘者和傾聽者,張三才的散文還有很多可以拓展發揮的地方,但是,我們已經在他的創作中看到了種種向前的努力和可喜的變化,他將自己始終放在一個平民的位置,用一雙善感的眼睛注視著我們周遭的一切,這已經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