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張愛玲和王安憶的城市文學有很多值得比較之處。本文在豐富的研究成果的基礎上,以王安憶、張愛玲筆下的上海為例,淺論城市文學中城市特色化書寫,環境對城市性格形成的主導作用,和城市化對女性的異化作用。
關鍵詞:城市文學;張愛玲;王安憶;女性書寫
在眾多描寫上海的作家中,張愛玲和王安憶是獨樹一幟的。人們愿意把她們拿來比較,也因為王安憶的上海書寫被認為延續了張愛玲的成就:“(王安憶)鉆研張愛玲時代的上海以及張愛玲走后的上海。這使她為張的人世風景,真正賦予當代意義。”[1]兩者都對城市有著懷戀情結,筆下的城市也有著相似的女性氣息。作品多在懷舊的都市、細碎的生活、風情的女性中呈現著別樣的城市文學。
一、城之內涵——老上海灘的懷舊書寫
無論是張愛玲章回體的使用,還是王安憶老城區的環境塑造,無不體現了作者對老上海精神文化的回望和向往。張愛玲表現了在東西方文化強烈碰撞的上海,人們生存的境遇和心理的困惑。作品中描寫的城市人生活的常態便是他們在社會過渡時期掙扎的生活態度。所以,張愛玲贊賞的是上海包容的城市性格,而城中人也隨著城市的變化而改變著自己,被這座城市同化并與之融合。
同樣的,王安憶認為以當下的城市為題材的文學不是“城市文學”,因為“在這一個發展中的時期,我們的城市其實還未形成嚴格的制度,格式是有缺陷的,……像我們目前描寫發展中的城市生活的小說,往往是惡俗的故事,這是過于接近的現實提供的資源”[2]。《長恨歌》開篇就描述了四個這樣的意象:弄堂、流言、閨閣、鴿子。不僅選取得異常巧妙,充分代表了上海的市民生活氣息,同時也充滿了老上海的獨特味道,更是經過了歷史的積淀而成。
由此可以看出張愛玲、王安憶懷念和塑造的老上海,不是昔日繁華的國際都市,而是上海的城市精神與市民情態。這形成了一種民間立場的歷史敘述,否定了政治語境下的城市書寫,也否定了迎合商業目的的偽懷舊情調。
二、城之靈魂——對女性命運的關注
王安憶和張愛玲都把上海比做女性,城與女人之間存在著微妙的對照和依附關系。“我寫了一個女人的命運,但事實上這個女人只不過是城市的代言人,我要寫的其實是一個城市的故事。”[3]作者用她們特有的女性化書寫關注城市中女性的命運。“她的女性是出入上海那嘈雜擁擠的街市時,才更意識到自己的孤獨與卑微。”[4]
例如《長恨歌》中寫到:“這時,社會已經風傳‘上海小姐’的前三名位置已經全被人買下,一是某大老板的千金,二是某軍政界要人的情婦,三是某交際花,名揚滬上的。”這段中描述的三種身份,是當時上海最時尚女人的標志,在這里沒有所謂的倫理道德,有的只是拜金主義。人們并不把這樣以女性身份換取金錢和地位的方式視為恥辱,反而抱著一種充滿艷羨的心態。仿佛如此才有資格當選“上海小姐”。女人的世界里仿佛只有“衣料和脂粉”,而她們也認為自己應當依附于男性。因為這個“普遍”觀念,才引出了無數“王琦瑤”的悲劇。
而在張愛玲的作品中,女主人公大都是中產階級女性,有些甚至接受了新思想的教育,但她們卻不約而同地將自己的人生終極目標設定為婚姻,只是通過婚姻達到經濟上的保障。如《傾城之戀》中的白流蘇,也算經歷過婚姻,也算精于算計的女性,但她與柳原的來往卻還是為了“經濟上的安全”。《花凋》當中的鄭家女兒、《心經》當中的許太太,她們要么淪為情婦,以出賣肉體換取金錢,要么就以正牌太太自居,自覺替丈夫隱瞞偷情的事實,以維持自己名存實亡的婚姻。這些女性,大都喪失了自己的人格,成為丈夫或是情人的附屬品。
上海城中的女子們對于政治的遲鈍、對于物質的追求、對于情欲的向往、對于繁華的企盼等都在張愛玲和王安憶的筆下呈現。她們生活在自己編織的舊夢當中,恍如隔世的過活,因為沒有理想與現實的疏離、國家與民族的困窘,瑣碎的日常生活永生與她們相隨,也將她們永遠地困于上海這座城中。不能僅僅說是時代犧牲了她們,而應該是這座城造就了她們,也拋棄了她們。
三、結語
城市化運動是中國現代化追求的重要表現,而城市中的作家也將城市的商業性、物質性、市民性通過作品表現出來。本文通過梳理和對比,分析了以上海為背景的張愛玲、王安憶二人的城市文學。作品呈現了女性在城市化運動中的異化和精神缺失,揭示了城市文學對城中人心靈的升華和呼喚,對城中人精神的救贖才是城市文學創作的積極意義。
注釋:
[1] 王德威:《落地的麥子不死》,《華麗影沉》,北京文化藝術出版社2003年版,第399頁。
[2] 王安憶:《生活的形式》,《男人和女人,女人和城市》,云南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244頁。
[3] 王安憶:《重建象牙塔》,上海遠東出版社1997年版,第191頁。
[4] 王德威:《海派作家,又見傳人——王安憶論》,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6年版,第20頁。
(作者單位:鄭州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