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愛守到花開

蒹葭蒼蒼

幸運的人不會失去什么東西，我不夠幸運；可是我比幸運的人更幸運，因為，我的失去，也會變成得到。因為，有你。

壹

和謝東南在一起的第二年春天，錦簇忽然發現，這個原本不解風情的男人，最近變得浪漫起來——一有空就跑去學插花，每天都帶回不同的鮮花，有時是小雛菊，有時是七色花，有時是百合。

他變得溫柔平和，不再似以前，遇到錦簇的拒絕就氣沖沖半夜起來沖涼或者打電動。他會伸出手去，攬過她輕吻，然后安然睡去。

遇到錦簇演出，他也不再焦躁不安，電話打個不停。他似乎總是很安心地，等著她回來。

開始，錦簇很欣然，以為這個男人終于懂了她，慢慢她才發現，他的心思似乎開始游離了。

當一個夜夜睡在你身邊的男人，整整一個月也不向你求歡。這，意味著什么？

當然，錦簇也從來不會主動。她不愿，也不敢。

因為她是一個舞蹈演員，她的身材比生命還重要。

她說：“謝東南，我30歲之前不會和你結婚，我更不會要小孩子，所以，請你準備好足夠的安全套。”

他總是一把攬過她，吻著她吃吃地笑。

所以，在一起一年多了，她從沒敢放縱自己的身體去愛他和接受他的愛。

她想的是，愛撫會導致乳房下垂，所以做愛時她也戴著文胸；避孕藥有激素會導致皮膚劣化堅決不能吃；假使懷孕，不管生不生產，體型都會受到影響。所以，不做最好，況且做愛還會使荷爾蒙分泌發生變化，肌肉會變得松弛……

這一番禁忌讓謝東南備受折磨。他多次抗議，可錦簇振振有詞：“因為我的事業需要！你自己看看，這幾年來，我沒吃過一頓晚飯！有應酬我都是喝點清湯！連我最愛的牛肉我都吃得很克制！我圖什么？”

謝東南摸著她只剩一把骨頭的腰，又心疼起來。現在，純粹為舞蹈而舞蹈的女子太少了，也太不容易了。

最重要的是，他愛她。他想，總有一天，她老了，跳不動了，不做藝術了，可以真真正正做自己的女人了，他們，就有福氣了。

他想，會有那么一天的。

貳

可生活總有不能預期的時候。

比如，謝東南遇上了陳靈珊。

有種女人，她不漂亮，卻很驚艷；她不苗條，卻很養眼；她有一種健康的肉感，甚至有點嬰兒肥，她讓你覺得生活很安穩很美好。然后，你就很想把她摟在懷里。

而且那種欲望，絕不是骯臟下流的，它是美好而詭異的。

她開著一家花店，順便教人插花。謝東南本來只想買束花送給錦簇的，可她的氣息讓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光顧。后來，他干脆學起了插花。

他本以為，只要淡淡擁有和她在花店那短短的2小時，就會滿足。可在某個晚上，錦簇背對著他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了她——她的氣息，她的身影，她幽香的氣息立刻就淹沒了他，讓他的心里涌起了咸腥而熱烈的潮水。那一夜，他輾轉難眠。

他眼底里、言語間，透露出來的緊張，聰慧如陳靈珊，怎會感覺不到？

她是傾慕這樣的男子的，事業有成，年輕俊朗，氣質灑脫。

那日，他修剪著一株劍蘭，陳靈珊穿了裸肩長裙，圍著他走來走去地澆花，他禁不住心猿意馬起來，輕輕捉住了她，力道不大，卻如花剪般犀利、直接。

她也不掙扎，就那樣，靜靜地，任時間停滯。

是正午，陽光刺眼，店里沒有客人，街上行人稀少。謝東南低了頭，在陳靈珊的脖子里輕輕一吻。

但就在他抬眼的瞬間，他看到了門口一臉錯愕的錦簇。

錦簇愣愣地結結巴巴地說：“我……我……要去青島演出，臨時決定的。”說完，逃一般跑出門，鉆進出租車。她來得如此突兀又消失得如此迅速。

謝東南還沒回神。

叁

錦簇已經走了三天，沒有一個電話。謝東南也不敢打過去，他不知道怎么解釋，或者說，有什么好解釋的。

他在別家女人的氣息里犯了迷糊，雖然，也僅是迷糊而已！

可他，終是傷了她。

謝東南知道，陳靈珊的花店，他不能再去了。

他給她打電話，說：“對不起。”那頭似乎在微笑：“沒關系。我老公從澳洲回來了，這次要帶我過去。”謝東南還想說點什么，那邊已經掛了。

電話馬上又響起來，是錦簇的同事，錦簇出事了。

同事說，本來她這次出來，狀態就特別差，她的獨舞有一段難度特別高，需要騰空起跳，大家都建議取消，可她很堅持。結果，她扭傷了腳，以為只是普通扭傷，就用藥膏貼上了事。可兩天后，整個腳踝都腫起來了，鉆心地痛。醫院的診斷很殘忍，那術語很拗口，總之就是要手術，會有后遺癥。她的腳踝，無法恢復到完全健康。

她再也不能跳舞了。

接到錦簇的時候，她已經在鎮靜劑的作用下睡了過去。同事說，她情緒很暴躁，不吃東西不配合治療。

謝東南覺得，天塌下來了。

可天終究沒有塌下來。錦簇的手術很順利，恢復得還算好，但卻是徹底失去相伴多年的舞臺。

她不和任何人說話，也不出門，整天坐在窗下發呆。她不憤怒也不笑。這房子，似乎是一座大墳墓。

他們睡在一張床上，但分蓋兩條被子，她總背對著謝東南，緊緊蜷成一團，冰涼又僵硬。

謝東南終于爆發，他在廚房對著一鍋豌豆豬蹄湯，孩子般放聲大哭。

他說：“我們只有兩個選擇，要么，一起好好活下來，要么，一起死掉。但我絕不離開你也不放棄你，我愛你，從來沒有改變過。”

錦簇終于開了口：“那，我們一起死吧。”

肆

他們開車去小桃源瀑布，那里幽靜原始，適合結束某些東西。

外面下著雨，停好車，二人坐在車里，聽著巨大的瀑布聲和雨聲，找不到話題。

瀑布旁的懸崖上，開著一片一片的七色杜鵑。謝東南說：“記得戀愛的時候，我們去郊游，也是這個時候，懸崖邊開著杜鵑，你問我，愿不愿意為你去摘，我說不能，因為我怕跌下去，怕跌下去之后就沒有人像我一樣愛你。”

停了停，他說：“現在，我能了。”

他脫下外套，打開車門，踩過大大小小的石塊，雙手抓住藤條，往懸崖上爬。他一步一步，勇猛又堅定，襯衫很快濕了，冷冷地貼在背上。因為下雨，懸崖上的泥土石頭都松動了，撲簌簌往下掉。

錦簇沖到雨里，喊：“謝東南！下來！下來！”

謝東南沒回頭，也沒停下來，繼續往上爬。錦簇喊著喊著就哭了起來，她覺得自己仿佛馬上要失去這個男人了。這種心慌，比失去舞臺更加令人無助。

謝東南采到七色杜鵑了。他舉起一枝，朝她笑著揮舞。

然后，他開始一步一步往下退，謹慎而小心。他已經快要接近地面，但他手上的藤條忽然斷掉。他跌了下來，像一只大鳥，墜落在濕冷的地面上。

錦簇跑過去，抱住他。他不動，不睜眼，不說話。

她跪在旁邊，大聲喊：“謝東南，你快點站起來，我們好好地活！”

謝東南睜開眼睛，咧咧嘴，笑了。

他只是一點皮肉傷，一個翻身就站了起來。他舉起杜鵑，抱起錦簇，跑回車里。

他們就那么濕漉漉地，粘粘地，擁抱在一起，狠命地親吻。那是第一次，錦簇窩在謝東南的懷里，讓他替她解開文胸的帶子。他笨拙而緊張，她嬌羞又歡喜。

瀑布巨大的轟鳴，雨滴輕快的唰唰聲，錦簇的歡吟，像一曲交響樂。她從來不知道，任由他在自己體內馳騁，自己的身體，竟會噼里啪啦跳動著花開一般的聲音。那些鮮花，瞬間變成了花潮，一波一波將她淹沒。

似乎，天晴了，云開了，空氣都香了。她陶醉地想，能與心愛的人一生都相伴在花潮里，失去整個舞臺，就算失去整個世界，那又算得了什么？

編后：

生活在這個時代，我們的壓力都很大，都有許多事情要做，所以，我們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理由打發身邊滾燙的身體：“最近工作壓力好大……”“我身體不舒服……”“萬一懷孕怎么辦？我們都沒準備好……”

當女人對性愛不感興趣時，男人會比較敏感，容易有被拒絕的挫敗感，他會不自覺地認為：“我就知道，你一點都不想親近我。”身體的游離之后，就是情感上的疏遠。

對男人這種傾向，有一種有效的治療方法，那就是由女人不斷傳達她喜歡性愛的訊息給男人。女人對沖刺式做愛的接受度就是最強烈的訊息，而肯定和鼓勵男人求歡也是一種有力的正面訊息，這些都是愛情的最直接的證據。

從現在開始，大膽用身體表達出對彼此的愛吧，如果來得及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