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國

李曉東

溫暖的陽光下，白九愜意地趴在一頭已經死去多時的鯨魚背上，享受著陽光的撫慰。“吱吱”飛身爬到白九身邊的一只小灰鼠拼命地叫著，它想表達的意思白九已經明白：有敵人。

在這個幾乎沒有天敵威脅的天堂之地，能有什么敵人？充其量也不過是其他的老鼠來覓食罷了。白九撇了撇嘴，跟著小灰鼠到了事發地，果然是另一個老鼠群來這因為爭食對峙著。

白九正盤算著怎么才能讓對方盡快停止這愚蠢的對峙，一個尖銳的聲音傳入腦海來：“兄弟，近來可好？”隨后一只通體雪白的碩鼠沖到白九面前。

“兄弟――”不約而同，白九和那只碩鼠抱到了一起。白九把自己的觸角搭到黑十二的觸角上，送出消息道：“黑十二，見到你真好，我還以為所有伙伴都死了！”――白九已好久沒有試過這種信息傳遞方式了，因為正常的老鼠是沒有觸角的。

“這半年來，我一直都在想實驗室里一起跑出來的那些弟兄，我本以為一輩子再也見不到你們了！”黑十二也非常激動。

正說著，忽然水面猛濺起水花，一只消瘦的海豚亂竄到了跟前——原來，一個小塑料圈死死地套在了海豚的嘴上，使得海豚無法張嘴，被活活餓成了這個樣子！

白九雙眼放光，心想：老子已經三個月沒吃到新鮮的肉了，今天真是有口福呀！還沒等它下令鼠群攻擊，黑十二卻伸出觸角攔住了白九：“給我個面子，把它放了。”

“為什么？”白九不解。

“當初我在海里游得精疲力盡，快要淹死的時候，是一只海豚救了我。當時我就發誓，一定要報答！”黑十二觸角倒豎，一臉凝重。

猶豫了一下，白九終究不愿因為這只海豚與黑十二反目。它嘴里發出了幾聲鼠叫，眾鼠得令，一哄而上，只片刻便將那只塑料圈咬得稀爛，海豚得救。

沉默了一會兒，白九拱了拱黑十二：“走！我請你的弟兄們吃鯨魚肉！”白九朝身后鯨魚尸體方向甩了甩觸角。

黑十二顯然之前沒有注意到那頭鯨魚，納悶地問道：“鯨魚？你是怎么弄死它的？”

“哈哈哈？我？我怎么能弄死鯨魚！那頭鯨魚肚子里的打火機、爛漁網、塑料袋和別的垃圾加起來，有一百個你那么大，你說它怎么能活？”

很快，所有老鼠均已飽餐，迅速投入到玩樂之中。

白九撫了撫肚子，傳話給黑十二：“看，生活多美好！人類躲之不及的垃圾場，卻是我們的天堂，這里是我們的王國。”

于是，在被三百萬平方公里的垃圾覆蓋著的廣袤的太平洋洋面之上，兩只變異了的老鼠，就此建立起了它們的王國……

司志政摘自《今古傳奇·故事月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