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學瓊林》―――上好的教育『聯書』

●譚全剛

近來，筆者反復閱讀了中國古代教育叢書（傳統蒙學叢書）之一《幼學瓊林》，覺得這本書是一本上好的古代教育傳統蒙學『聯書』。 筆者手頭的這本《幼學瓊林》一九八六年六月，由當時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會副委員長、著名學者周谷城作序，《湖南岳麓書社》出版。 這本書從選編內容、 文體形式和認識作用等方面來看，都有其對聯文體的內在要求和外在體現。

一、《幼學瓊林》是用駢儷句式編寫的蒙學『聯書』

首先，此書在目錄編排上，共分四卷三十三篇，每一卷的每一篇都有原作和增補，原作作者是明代人程登吉，增補作者是清代人鄒圣脈。 據筆者統計，程登吉的原作有對偶句八百余組，鄒圣脈的增補新文有對偶句三百四十余組。 岳麓書社出版時，將鄒圣脈所增補的內容稱為『聯』。 例如，卷一『天文』篇新增文十一聯，卷二『祖孫父子』篇新增文十二聯，卷三『人事』篇新增文十二聯；卷四的『文事』篇新增文十三聯。 筆者理解， 新增文所稱的『聯』， 就是現在我們所說的『對聯』或『楹聯』。 這些對偶句式絕大部分符合對聯格律。 雖然有『之、乎、者、也』的之類襯字和副詞， 但其遣詞造句的藝術手法，都與對聯的寫法相同。

二、《幼學瓊林》的體裁就是『對聯』

《幼學瓊林》的作者和編輯點校者都沒有標明其體裁是對聯。 筆者將其對偶式句子與現當代的對聯相對比，發現其中的大部分句子都符合現當代對聯的聯律要求，例如： 卷一《天文》篇開頭聯：

混沌初開；乾坤始奠。

《地輿》篇開頭聯：

宇宙之江山不改；古今之稱謂各殊。

卷二《祖孫父子》篇聯：

陸機陸云，名共喧于洛邑；季心季布，氣并蓋于關中。

卷三《人事》篇聯：

銘心鏤骨，感德難忘；結草銜環，知恩圖報。

卷四《文事》篇聯：

多才之士，才儲八斗；博學之儒，學富五車。

三墳五典，乃三皇五帝之書；八索九丘，是八澤九州之志。

以上列舉的對偶句都具有現當代對聯『字數相等，平仄相對，詞性相關，內容相聯』的要求， 只是大多數聯尾不符合『仄起平落』的要求，然而在民國、清、明代以前還沒有像現代的『聯律通則』那樣的規則。

三、《幼學瓊林》的對聯內容廣泛多樣

《幼學瓊林》這本書過去曾風行全國，歷久不衰，成為家喻戶曉的蒙學讀本，人們常說： 『讀了「增廣」會講話，讀了「幼學」走天下。』這本書之所以有這樣大的神通，主要原因在于它在內容上廣泛吸取了多種『蒙學』的材料，涉及的范圍很廣，如天文地理、古往今來、風俗禮儀、生老病死、婚嫁喪葬、節令時尚、衣食住行、制作技藝、鳥獸花木，以至宗教迷信、神話傳說等等，無所不包。

天文地理聯：

滄海桑田，謂世事之多變；河清海晏，兆天下之升平。

風俗禮儀聯：

肝膽相照，斯為腹心之友；意氣不孚，謂之口頭之交。

生老婚嫁聯：

良緣由夙締；佳偶自天成。

松柏節操，美其壽元之耐久；桑榆晚景，自謙老景之無多。

科第文事聯：

文章浮薄，何殊月露風云；典藉儲藏，皆在前臺石室。

衣食住行聯：

五斗解醒，劉伶獨溺于酒；兩腋生風，盧仝偏嗜乎茶。

技藝制作聯：

龍馬負圖，伏羲因畫八卦；洛龜呈瑞，大禹因列九疇。

動靜方圓，還符四象；縱橫闔辟，止爭一方。

此外，此書還包括了許多神話傳說、歷史故事和人物掌故。

例如，神話傳說聯：

后羿妻，奔月宮而為嫦娥；傅儀死，其精神托于簊尾。

歷史故事聯：

更知唐祖頌成功，舞揚七德；且仰漢高頒令典，約法三章。

設鼓懸鐘，千古仰夏王之樂善；釋旌結襪，萬年欽西伯之贊尊。

人物掌故聯：

魯陽苦戰揮雨日，日迎戈頭；諸葛神機祭東風，風回纛下。

端陽競渡，吊屈原之溺水；重九登高，效恒景之避災。

對偶句式中還有不少成語警句聯，把成語或典故解釋得清楚明白。 如：

苛政猛于虎；壯士氣如虹。

杯中蛇影，自起猜疑；塞翁失馬，難分禍福。

管中窺豹，聽見不多；坐井觀天，知識不廣。

熟讀這些句子， 就能理解這些成語的意義，詞典可讀，費少功倍，確實是原編者的一種創新。

還有對偶句式中的一些格言聯。 如：

欲心難厭如溪壑；財物易盡若涌卮。

當知器滿則傾；須知物極必反。

為善則流芳百世；為惡則遺臭萬年。

兼聽則明，偏聽則暗，此魏征之對太宗；眾怒難犯，專欲難成，此子產之諷子孔。

這些格言，自古至今為人們傳誦，今天仍有其積極意義。

四、《幼學瓊林》的對聯，具有可讀性和娛樂性

《幼學瓊林》曾風行全國，遍及城鄉，其原因之一，便是具有較強的趣味性和娛樂性，成為一本男女同愛、老少皆宜的讀物。一些老年讀者重溫此書，大有返老還童、溫故知新之感。如：

為公乎，為私乎，惠帝問蝦蟆；欲左也，欲右也，湯德及禽獸。

魚游于釜中，雖生不久；燕巢于幕上，棲身不安。

鵲入鴉群，雄威豈敵；鴨去雞隊，氣類不侔。

兒童爭日，如盤如湯；辯士論天，有頭有足。

這些對聯將事物人文化，產生了許多趣味，讀來令人興味， 便有了娛樂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