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增長、產業結構變化與人口城市化實證分析

熊艷喜，李波平

（中南財經政法大學 人口與區域研究中心,武漢430073）

0 前言

城市化的涵義非常豐富，各種視角的觀點非常多，根據相關理論，一般認為人口城市化實際上是農業人口不斷向非農業人口轉化的動態過程。從世界各國經濟發展的普遍經驗看，加快人口城市化已成為我國當前經濟社會發展的必然選擇。人口城市化水平的高低較全面地反映了一個國家或一個地區的發展水平。改革開放以來，湖北的人口城市化水平不斷提高。對湖北人口城市化問題的研究，有助于為本省人口城市化進程的推進提供科學的決策依據。

1 湖北經濟發展與人口城市化31年概況

改革開放以來，湖北的經濟取得了巨大了成就，經濟總量不斷擴大。1978年，湖北省國民生產總值僅151億元，到1992年達到1000億元，2009年為12961.1億元。短短31年全省GDP增加了84.8倍，年均增長率超過為10%。人均GDP由1978年的332元，增加到2009年的22677元，增長了近67倍。

經濟增長源于三次產業的長足發展。湖北省第一、二、三產業產值分別由1978年的61.11億元、63.71億元和26.18億元增加到2009年的1795.9億元、6038.08億元和5127.12億元。同時，產業結構也發生了變化。1978年三次產業產值構成比為40.5∶42.2∶17.3，呈現出“二、一、三”的格局，第一產業偏高，第三產業落后；到2009年，三次產業產值構成比為13.85∶46.58∶39.55，呈現出“二、三、一”格局。由此也帶來就業效應的相應變化。1978年三次產業的從業人員構成比為76.97∶14.08∶8.94，呈現出“一、二、三”的格局，第一產業就業人數嚴重偏高；2009年三次產業的從業人員構成比為46.99∶20.33∶32.66，呈現出“一、三、二”的格局，從事第三產業的就業人數越來越多。

30多年來，湖北無論是在城市數量、城市規模，還是在城市結構、城市建設等方面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城市化水平大幅提高，人口從農村大量涌向城市。1978年，城鎮人口僅690.23萬，農村人口為3884.68萬；到2009年，城鎮人口達到2631.20萬，農村人口減少到3088.80萬。用城鎮人口與總人口之比來度量人口城市化水平的傳統方法測算，1978年湖北的城市化水平僅為15.09%，到2009年則達到46.00%。據有關統計，湖北人口城市化有兩個快速增長期，分別是1978～1988年（增長11.7個百分點）與1998～2009年（增長13.1個百分點）。究其概因，前者可歸結為其間知青大量返城和部分大中專畢業生落戶大、中城市，后者則是其間農村富余勞動力大量進城務工，城市人口急劇膨脹，城市交通、餐飲、家政服務等第三產業快速發展的結果。從圖1湖北省31年人口城市化水平發展變化的概況可看出，湖北人口城市化水平的總體發展曲線大致呈“S”型，符合世界城市化發展規律。

2 經濟增長與人口城市化的關系分析

據錢納里（1975），周一星（1997），劉慶和、劉岸東（2004）的研究，可假定人口城市化進程由經濟增長引起，為研究兩者間的關系，本文選擇湖北省1978～2009年的人均國內生產總值(RJ)為基本的解釋變量。考慮到城市化過程的動態特征，我們引入人口城市化率（CSH）的一期滯后CSH(-1)作為另一個解釋變量。利用1978～2009年的有關數據，考慮到相關性問題，本文特采用對數形式，用OLS方法擬合得到：

表1 1978～2009年湖北省經濟增長與人口城市化的OLS估計——基于雙對數模型

模型（1）的估計結果來看，方程擬合優度較高達到了0.968，且不存在自相關現象，且各個參數對人口城市化率都有顯著影響。其中，當期人均收入對人口城市化率的具有顯著正向推動的影響，但力度較小，系數為0.076。而城市化率滯后一期的慣性影響顯著，達到了0.683。

為了更精準地觀測兩者的長期關系，在模型（1）的兩邊同時減去變量lnCSHt-1，重新構建得到方程如下：

通過殘差檢驗可知，變量之間存在協整關系，故可以構建誤差修正模型。因此，對上式作進一步轉換，得到誤差修正模型如下：

由模型(2)可知，從長期來看，人口城市化率對于人均收入的長期彈性為0.242，是模型（1）中短期彈性0.077的三倍。這表明，經濟增長對于人口城市化率長期的提升效果遠遠大于短期，存在期限結構的易變性。即短期來看，經濟增長的正向推動作用比較乏力，只有長期持續穩定的經濟增長對人口城市化率的提高才具有強有力的推動作用。

為了進一步確認兩者之間的關系，本文采用Granger因果關系對其進行檢驗。檢驗結果表明，滯后期的長度對檢驗結果的影響微弱。故本文只列出滯后長度為2的檢驗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基于雙對數模型的湖北省經濟增長與人口城市化之間的Granger因果關系檢驗

由表2可知，經濟增長與人口城市化之間不存在顯著的、的Granger因果關系。這從另外一方面，表明，在影響人口城市化的因素中，存在除了經濟增長之外的其它因素，且影響力度可能更大于經濟增長。

3 產業結構變化與人口城市化的關系分析

產業結構變化主要包括三次產業產值的結構變化，以及三次產業的就業人口變化等。為了研究產業結構變化與人口城市化的關系，本文將從三次產業的產值變化（產業的產出結構）和三次產業帶來的就業人口變化（引致的就業結構）兩個角度加以分析。

3.1 產出結構與人口城市化

城市化是勞動人口、資本等生產要素由第一產業轉移和聚集第二、第三產業的變化過程，另一方面，也表現出產出結構逐漸向第二、三產業傾斜的過程。因此，我們在解釋人口城市化率的變動時，可以考慮使用工具變量，即用第二、三產業產值之和與第一產業產值的比率PS作為解釋變量。其中，PS=（Y1+Y2）／Y3，（Y1、Y2和Y3分別表示第一、二、三產業的產值）

表3 1978～2009年湖北省產業產出結構與人口城市化的OLS估計——基于線性函數模型

估計結果表明，二、三產業產值相對于第一產業的比率的增加對于提高人口城市化率具有顯著正向的推動作用，邊際貢獻為0.060456，說明非農業產值相對于農業產值的比重每增加1倍，會拉動人口城市化率上升約6.04個百分點。

為了更好的反映非農業產值與農業產值的相對變化對于城市化水平的動態影響，特引入因變量的一期滯后作為解釋變量，建立新的模型：

表4 1978～2008年湖北省產業產出結構與人口城市化的OLS估計——基于線性函數模型

為考慮滯后一期影響，在模型的兩變同時減去變量CSHt-1，重新構造方程如下：

如上，對方程進行協整檢驗，結果表明，方程之間存在協整關系，因此，對上式進行線性代換，得到誤差修正模型：

由模型(6)，我們可以知道，非農業產值相對于農業產值增加一倍，短期只能使人口城市化水平上升約1.36個百分點，而從長期來看，卻可以達到6.04個百分點的水平，效果明顯更顯著。這表明，非農業產值與農業產值的相對變化對于城市化率的長期邊際貢獻與短期邊際貢獻有很大的不同。因此，非農業產值與農業產值的相對變化的短期邊際貢獻乏力，長期邊際貢獻不同于短期。

為了驗證其是否具有因果關系，特運用Granger因果關系進行檢驗。由于檢驗結果對滯后期的長度不敏感，表5只列出了時滯為2的檢驗結果，Granger因果關系檢驗顯示：湖北省產業產出結構與人口城市化之間的Granger因果關系不顯著（見表5）。

表5 基于線性模型的湖北省產業產出結構(PS)與人口城市化(CSH)之間的Granger因果關系檢驗

3.2 產業就業結構與人口城市化

為了進一步研究產業結構變化與人口城市化的關系，本文將分析就業結構與人口城市化的關系，特用三次產業的就業人數來解釋就業結構的變化對人口城市化的影響。利用1978～2009年湖北省社會就業統計數據，擬合得到，其中，YI，ER，SAN分別表示第一、二、三產業的就業人數。

表6 1978～2009年湖北省產業就業結構與人口城市化的OLS估計——基于半對數函數模型

模型（7）結果表明，第二、三產業對人口城市化率有顯著正影響，第一產業有顯著的負影響。由回歸系數可知，第二、三產業就業對人口城市化率的邊際貢獻分別為0.1145和0.2167。表明，當第二產業就業人數增加1萬人，可以使人口城市化水平上升大約0.1145個百分點，而第三產業的就業人數增加1萬人，卻可以會使人口城市化水平上升0.2168個百分點。顯然，第三產業就業對城市化水平的影響力度最大，拉動作用幾乎是第二產業的兩部。

為了能更好的反映產業就業結構與人口城市化之間的關系，特進一步采用雙對數模型：

表7 1978～2008年湖北省產業就業結構與人口城市化的OLS估計——基于雙對數函數模型

模型（8）同樣表明，第二、三產業對人口城市化率有顯著的正向影響，第一產業有顯著的負向影響。由回歸系數可知，人口城市化水平對于第二、三產業的就業彈性分別約為0.0393和0.5526。結果表明，三次產業對人口城市化影響迥異，其中，第一產業影響為負的，第三產業力度最大，彈性是第二產業的15倍。

Granger因果關系檢驗顯示(由于檢驗結果對滯后期的長度不敏感，表8和表9只列出了時滯為2的檢驗結果)，在半對數模型下，顯示出：第一產業、第三產業的就業人數的變化能引起城市化變化，但是城市化并不引起第一產業、第三產業就業人數變化，而第二產業就業人數與城市化之間的Granger因果關系不顯著。

在雙對數模型下，顯示出：第三產業就業人數的變化能引起城市化變化，但是城市化并不引起第三產業就業人數變化，而第一、二產業就業人數與城市化之間的Granger因果關系都不顯著。

表8 基于半對數模型的湖北省產業就業結構與人口城市化之間的Granger因果關系檢驗

表9 基于雙對數模型的湖北省產業就業結構與人口城市化之間的Granger因果關系檢驗

兩個模型都表明了第三產業能夠引起人口城市化變化，并且也顯著。

4 結論與建議

(1)1978～2009年間湖北省人口城市化與經濟增長、產業結構變化之間的因果關系并不顯著。31年間湖北省的經濟增長和產業結構變化對于人口城市化的作用，并不像傳統理論和其他研究所說的那般強大。經濟增長和結構變化只能部分地解釋這期間湖北省的人口城市化進程。影響人口城市化水平的因素非常多，諸如城鄉二元經濟制度、戶籍制度、就業制度、社會保障制度等都對人口城市化有著重要影響。為此，在大力發展經濟的同時，應對不利于人口城市化發展的各種制度性障礙進行大力改革，加快人口城市化發展。

(2)從產業來看，相對第一、二產業，第三產業就業對于人口城市化水平的作用最顯著。第三產業就業效應最大，意味著如果其他條件不變，優先發展第三產業，可更快地提高人口城市化水平。湖北省第二產業就業效應不顯著，說明湖北省在發展第二產業時應注意處理好產業結構變化及其對就業拉動效應。因此，在大力發展高科技產業同時，應注重發展勞動密集型和智力密集型產業，以更好地拉動就業吸引農村人口流向城市。

(3)從模型（1）與模型（4）可看出，短期的經濟增長和產業結構變化對促進城市化水平提高的作用有限，只有持續的經濟增長和產業結構變化，才能有效地促進城市化水平提高。這隱含的政策涵義是，城市化是一個漫長的漸進過程，若不從統籌城鄉的角度考慮，不大力破除各種制度性障礙，僅采用各種取巧型方式，無疑無法順利實現城市化目標。

[1] H.錢納里.發展的型式(1950-1970)(中譯本)[M].北京∶經濟科學出版社,1988.

[2] 周一星.城市地理學[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7.

[3] 劉慶和、劉岸東.經濟增長、結構變化與人口城市化——貴州的經驗證據[J].財經科學，2004，（4）

[4] 湖北省統計局.湖北省60年[M].北京∶中國統計出版社,2009.

[5] 蘇東水.產業經濟學[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

[6] 古扎拉蒂.計量經濟學[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