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的夫語法數量詞組完成語研究

何 偉，張悅芹

（北京科技大學 外國語學院, 北京 100083）

一、引言

我們常常在英語中看到以下幾種結構：

（1）He gave her rather more icecreamthan she wanted.

（2）We bought as muchas we wanted.

（3）He is such a foolthat we can’t appoint him.

（4）It was the very leastthat I could do.

在傳統語法里，例（1）和（2）中的劃線部分都被稱為比較狀語從句（Quirk et al.，1985：1127）。張道真、溫志達（1995：355）指出：“這類從句和大多數狀語從句不同，它們不修飾動詞，而是修飾as，more等副詞。”例（3）中的劃線部分作為結果或程度狀語從句，修飾such所表達的程度（張道真、溫志達，1995：357）。例（4）中的劃線部分則是作為限定性定語從句，用來修飾中心語least。通過仔細研究這幾個句子，我們可以發現傳統語法中的這種處理方法似有不妥之處。以上例句中的各劃線部分有相似之處，即都表達性質、數量或者事物的數量意義，系統功能學派內的加的夫語法創始人Fawcett將上述從句都納入了一個新的成分類型——數量完成語（quantity group finisher）。

加的夫語法作為系統功能語法的模式之一，始于上世紀70年代，由英國加的夫大學的 Fawcett教授創立。它和Halliday于上世紀60年代創立的悉尼語法雖然同屬于系統功能學派，有著很多的相似之處，但是在一些具體問題的處理方式上仍存在差異。功能學界已有學者對加的夫語法和悉尼語法的關系作了評述，比如，何偉、張敬源（2008）研究了加的夫語法對悉尼語法的簡化情況，何偉、彭漪（2008）研究了加的夫語法對悉尼語法的擴展情況。在擴展方面，加的夫語法更加強調詞組的重要性，對詞組的分析更加全面深入。

目前國內外功能學界基于加的夫語法對詞組進行的研究基本集中在性質詞組（Tucker，1998）、名詞詞組（李滿亮，2009；張敬源、孔嬡嬡，2009）、介詞詞組（張敬源、劉琛波，2011）以及詞組的總體描述方面（黃國文，1999，2000；馮婕蘊，2002；張敬源、顧穎，2009；何偉，2006，2007，2009；何偉、張敬源，2010）等。加的夫語法的數量詞組概念比較新，學界對它的研究還比較少見。即使Fawcett本人對數量詞組的描述也不夠全面，比如，他解釋該類詞組內的數量完成語成分時只提出了一類表達比較意義的完成語。正是基于這一點，本文將對加的夫語法數量詞組中的主要成分之一——數量完成語進行研究，旨在對其分類進行擴展。

二、加的夫語法對詞組的描述

1 對詞組種類的區分

在《走近系統功能言學：加的夫模式》（Invitation to Systemic Functional Linguistics through the Cardiff Grammar）（2008）一書的第一章中，Fawcett將悉尼語法和加的夫語法看作是系統功能語法的兩種方言，指出二者有很多相同點，也有很多不同點，最大的不同在于二者對句法的描述。Fawcett（2000：233）認為，悉尼語法中“‘級階’的概念不論是在語篇描述上還是理論生成上實際意義都不大”，因此，他弱化了級階概念，將加的夫語法中的句法范疇主要區分為單位（unit）、類別（class）、成分（element）和形式項（item）四個類別。句法范疇之間的關系主要包括組成、填充和體現。單位由結構成分組成，結構成分由單位填充，形式項體現結構成分（如圖1所示）。

圖1 加的夫語法中句法范疇之間的關系

在句法范疇中，單位包括小句（clause）、詞組（group）和字符串（cluster）。小句是最高層次的單位，字符串是名詞詞組的次級單位，用來表示名詞詞組的復雜意義，主要包括屬格字符串（genitive cluster）和人類專有名詞字符串（human proper name cluster）。與其他多數語法一樣，加的夫語法并未區分詞組和短語兩個概念。基于詞匯語法形式的多功能性核心思想，以詞組的內部結構和功能語義潛勢為標準，Fawcett將詞組分為名詞詞組（nominal group）、介詞詞 組（prepositional group）、性質詞組（quality group）和數量詞組（quantity group）。

2 對數量詞組的描述

Fawcett（2000 ：208）指出：“ 不 僅 在 悉尼語法中，在其他任何一個我所知道的語法中都沒有數量詞組的概念。”加的夫語法中的數量詞組涵蓋了悉尼模式中的部分連詞詞組（conjunction group）（如 as soon as，in so far as）和介詞詞組（preposition group）（如 right behind，immediately in front of）。在介紹數量詞組時Fawcett（2000：207）指出，數量詞組的名稱來自于它所實現的數量這一語義單位，這里的“數量”不僅可以描述物的數量，還可以描述情形、性質以及數量的數量。在小句中，數量詞組可以出現在各個層面上，不僅可以直接作為小句的組成成分，如狀語、補語或從屬連詞等，也可以填充其他詞組，成為其他詞組的組成成分，如名詞詞組、介詞詞組、性質詞組和數量詞組等。Fawcett指出了數量詞組的三個主要成分。大多數數量詞組只有兩個主要成分，即量額（amount）和調整項（adjuster），少數情況下會有第三個主要成分——數量完成語。幾類在所有的詞組中都會出現的成分，如起始詞（starter）、結束詞（ender）、連接詞（linker）、推斷詞（inferer）等在數量詞組中也會出現。

在數量詞組的三個主要成分中，量額是最關鍵的成分，也是必需的成分。可以充當量額的種類很多，既可以是形容詞（如many more）、介詞（如 immediately after），也可以是連詞（如precisely because）或數詞（如well over six hundred）。另一個基本成分調整項在數量詞組中位于量額之前，起到調整量額的作用。這類似于性質詞組中的程度緩和詞，調整項是調整量額度的成分。此處的“度”視量額的內容而定，它可以是時間的長短（如immediately after）、數 量 的 多 少（ 如 about seventy）或性質的程度（如much less hungry）等。當量額所表達的意義是一個相對的數量時，就需要數量完成語與調整項一起來調整量額的度。例如，在詞組more than last year中，由于量額more的數量意義不完整，因此才有了than last year這一數量詞組完成語成分，完成量額more所表達的“多”的意義。Fawcett特別強調，數量詞組完成語補充表達的是量額的意義，而不是調整項的意義，因此，在數量詞組中，即使不出現調整項，也有可能會出現數量詞組完成語。

三、數量詞組完成語的類型

數量完成語雖然也是數量詞組的一個主要成分，但是它出現的幾率很小，小于5%。Fawcett認為，當量額所表達的數量意義是比較意義時，需要數量完成語。然而，本文認為，數量完成語所表達的意義是多種多樣的，下文將根據數量完成語所表達的不同意義對其進行分類。

1 比較完成語

補充量額比較意義的完成語是一種最常見的數量完成語，我們稱其為比較完成語。比較意義可以是顯性的，也可以是隱性的。例如，Romeo loved Juliet more中的比較就是隱性的比較，該句子所隱含的意義是羅密歐愛朱麗葉比朱麗葉愛羅密歐更多，若表達成顯性的比較，該句就變為Romeo loved Juliet more than Juliet loved Romeo。在該句中than Juliet loved Romeo作數量詞組more than Juliet loved Romeo的完成語，完成量額more所表達的比較的意義 （如圖2所示）。黃國文、肖俊洪 （1996）在探討英語比較結構時也把這種句子中的比較部分當作短語（詞組）成分從句，不充當小句的直接成分，而是用來修飾或說明短語（詞組），并與短語（詞組）一起充當小句成分，這與加的夫語法中的處理方法一致。然而，盡管他們清楚地闡述了more與than從句之間的結構關系，卻沒有揭示more than結構與more的原級形容詞 （much）之間的結構關系（黃國文，2000）。按照Fawcett的觀點，正是由于more表達了原級形容詞much的比較意義，而又沒有說明與之比較的對象，這樣才預示了后面比較完成語的出現，將比較意義補充完整。

圖2 比較完成語than結構的功能結構

補充比較意義的數量詞組完成語除了比較級形式的than結構之外，另一種常見的結構就是 as…as，如 as much as we want。這種形式的數量詞組中，much填充量額的成分，第一個as作量額much的調整項，調整much所表達數量的多少，as we want作完成語，補充量額much所隱含的比較意義的比較對象（如圖3所示）。有些情況下量額會修飾一個名詞，由于表示比較意義的完成語有時會比較長，在英語中為了避免句子出現頭重腳輕的現象，一般會將比較長的完成語放在量額所修飾的名詞之后，如例（1），這時就會導致數量詞組出現不連續現象。如果不考慮整個句子的結構，數量詞組rather more ice cream than she wanted應該表達為rather more than she wanted ice cream。正是基于句子的整體結構要求，例 （1）這種不連續現象才出現在數量詞組中，在性質詞組中也會出現。性質詞組不連續完成語的分析方法和數量詞組不連續完成語的分析方法一致（如圖4所示）。

圖3 另一類常見的比較完成語as結構的功能結構

圖4 不連續比較完成語的功能結構

2 強調完成語

雖然最常見的數量詞組完成語大部分補充的都是比較意義，但是有一些也能表達其他的意義。例如，Fawcett（2008：252）曾經提到very much indeed中的indeed作詞組的完成語，此類完成語不屬于比較完成語類型，因為詞組中的量額表達的不是數量比較意義，但遺憾的是Fawcett對此并沒有進行過討論。通過仔細研究類似very much indeed的數量詞組，我們發現盡管量額本身所表達的意義也是完整的， 但是在一定語境下，發話人想強調情形（situation）的程度時，需要在量額的后面追加一個成分來達到既定目的，這樣數量詞組中就會出現一個完成語成分，根據其功能，我們將其界定為強調完成語。除了indeed外，經常在數量詞組中填充強調完成語的形式項（item）還包括enough，如little enough和much enough。這兩個詞組中只有量額和數量完成語兩個成分，enough作為數量完成語補充的不是比較意義而是強調意義，分別用來強調量額little和much所表示的數量。在傳統語法里，indeed和enough 只是作為much和little的后置修飾語，起到加強語氣的作用（Quirk et al.，1985：1140；張道真、溫志達，1995：1692）。按照這種分析方法，該類詞組應被納入性質詞組范圍內，但是這顯然忽視了它們所表達的數量意義。對于類似rather little和little enough兩個結構中的rather和enough，傳統語法都將其解釋為修飾語，不同之處只是相對于形容詞來說二者所處的位置不同。但在加的夫語法中，它們具有不同的名稱，擔當不同的功能。rather放在little前面作為數量詞組的調整項，起到調整量額的作用，而enough作為數量完成語是補充量額所表達的強調意義。

圖5 強調完成語的功能結構

英語中常見的such…that…結構中的that部分也用來填充數量詞組強調完成語成分，如 He is such a fool that we can’t appoint him.中的that小句。張道真、溫志達 （1995：187）認為，在這類結構中，that部分用作表示程度或者結果的狀語從句，用來修飾形容詞such。按照加的夫語法的分析思想， such…that we can’t appoint him這一數量詞組并不直接填充小句成分，也不是中心詞fool的修飾語，只是填充名詞詞組such a fool that we can’t appoint him的推斷詞（inferer），用以暗示此處的名詞詞組所表達的意義遠比中心詞fool本身所表達的意義要復雜。數量詞組such…that we can’t appoint him中只有量額和數量完成語兩個成分，量額such用來表示fool這一性質的數量，強調完成語that we can’t appoint him用來補充量額such的強調意義，強調fool這一性質的程度。在小句層次上，名詞詞組直接填充小句的補語成分。該句中由于數量詞組的量額和數量完成語被名詞詞組such a fool that we can’t appoint him的中心詞a fool隔開，因此構成了不連續現象。這種詞組的功能結構分析方法和表示比較意義的數量詞組不連續完成語的分析方法是一樣的（如圖6所示）。

圖6 不連續強調完成語的功能結構

3 范圍完成語

數量詞組完成語除了可以表達比較意義和強調意義外，還可以表達范圍意義，限定量額所表達意義的范圍，我們稱之為范圍完成語。例如：

（5）He lied （the）very mostof all.

（6）It was the very leastthat I could do.

在傳統語法中，of all常與一個表示最高級的詞連用，表示“在所有的中最……”，視具體情況在句子中可作表語，也可作狀語，如例（5）（張道真、溫志達，1995：201）。傳統語法并沒有對of all所在的語言單位作更進一步的描述。在加的夫語法中，Fawcett（2008：252）指出，例（5）中的of all在數量詞組very most of all中充當數量完成語成分，但沒有對它表達的意義作出描述。本文認為，例（5）中的of all和very much indeed中的indeed一樣，不是用來補充量額的比較意義，而是用來補充量額most所表達的范圍意義。在傳統語法框架內，例（6）中的the very least that I could do是一個名詞短語，least是短語的中心語，that I could do充當中心語的修飾語（張道真、溫志達，1995：282）。但在該詞組中least所表達的不僅僅是一個名詞的意義，還表示事物的數量，因此，在加的夫語法中，我們把該類詞組歸為數量詞組。least作為詞組的量額成分，在表達所能做的事數量的同時隱含了范圍的意義，that I could do充當詞組的完成語成分，限定量額least所表達的意義范圍。需要說明的是，在加的夫語法中，the在數量詞組中并非調節成分，不能作調整項，從而 Fawcett（2008：252）把the描述為數量詞組的一個額外成分——數量限定詞。數量限定詞和性質詞組中的性質限定詞以及名詞詞組中的指示限定詞的作用一樣，不過它的出現幾率非常小。

圖7 范圍完成語的功能結構

四、結語

數量詞組作為加的夫語法中一個重要的詞組類別為相關語言現象提供了新的見解。本文主要對加的夫語法數量詞組及其三個主要成分調整項、量額和完成語進行了簡單的介紹，并在Fawcett提出的表達比較意義的完成語的基礎上，根據所表達的不同意義，將可能出現的數量詞組完成語分成了三類：比較完成語、強調完成語和范圍完成語，同時與傳統語法進行了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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