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國成
試論詩人的憂患意識
丁國成
一
憂患意識,古已有之,是我國詩歌文化源遠流長的優秀傳統。憂患意識,作為一種文化,不是憑空出現的,而是客觀世界在人們的頭腦中的一種主觀反映。幾千年來,中華民族歷盡劫波,飽經憂患。災荒、戰亂、剝削、壓迫、強盜、土匪……致使勞苦大眾、平民百姓長期處于水深火熱之中,備受艱辛,飽嘗苦難。先進的人們自然而生憂患情結,并且見諸文字。《尚書·君牙》:“心之憂危,若蹈虎尾,涉于春水。”《左傳·襄公十一年》:“居安思危,思則有備,有備無患,敢以此規。”《戰國策·楚策》引用古語:“居安思危,危則慮安。”《三國志·吳書·吳主傳》:“存不忘亡,安必慮危。”孔子《論語·衛靈公》:“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孟子·告子下》:“生于憂患而死于安樂。”……諸如此類,不一而足。憂患意識,堪稱中華民族智慧的結晶,傳統文化的核心所在,可謂百代傳承,歷久不衰。
詩歌是民族傳統文化的組成部分,是文學寶庫的璀璨明珠。歷代詩人,作為先知先覺的社會精英,大都富有憂患意識。從我國最早的一部詩歌總集《詩經》到楚辭、漢魏樂府、唐詩、宋詞、元曲、明清民歌,憂患意識如同紅線,一以貫之,成為我國詩歌的寶貴靈魂。《詩經》開創了愛國主義詩歌的先聲,也開啟了詩人憂患意識的先河;而憂患意識與愛國主義又密不可分,互為因果,各成表里。如《詩經·邶風·柏舟》:“心之憂矣,如痱浣衣。”“憂心悄悄,慍于群小。”《詩經·王風·黍離》:“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憂慮朝政,慍怒小人,愛在邦國,前所鮮見。屈原是我國第一位偉大的愛國詩人,其憂國憂民的憂患意識刻骨銘心:“豈余身之憚殃兮?恐皇輿之敗績……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離騷》)“心 絓(掛)結而不解兮,思蹇產而不釋。”(《九章·哀郢》)為“皇輿”擔憂,替“生民”嘆息,心心念念,系于家邦。其后,憂患之作,愛國之作,不絕如縷,屢見不鮮。如三國時的曹植有《雜詩六首》:“閑居非吾志,甘心赴國憂。”曹操《短歌行》:“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惟有杜康。”唐代的憂患詩作更多,如:杜甫的“窮年憂黎元,嘆息腸內熱”(《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盡歡顏”(《茅屋為秋風所破歌》);李白的“中夜四五嘆,常為大國憂。”(《經亂離后天恩流夜郎憶舊游書懷贈江夏韋太守良宰》);白居易的“心有千載憂,身無一日閑”(《秋山》),“但傷民病痛,不識時忌諱”(《傷唐衢二首》);劉長卿的“惟有家兼國,終身共所憂”(《湖南使還留辭辛大夫》);張為的“向北望星提劍立,一生長為國家憂”(《漁陽將軍》)等。宋代陸游有愛國名篇憂民佳作:“位卑未敢忘憂國,事定猶須待闔棺”(《病起書懷》),“殘虜游魂苗渴雨,杜門憂國復憂民”(《春晚即事》);樓鑰有詩:“一生憂國心,千古敢言氣”(《送劉德修少卿潼川漕》)。明代袁宏道為詩,批評創作的不良傾向:“新詩日日千余言,詩中無一憂民字。”(《顯靈宮集諸公以城市山林為韻》)。清代劉巖有詩《贈人》,肯定“古人大業成,皆自憂患始”……
到了近代、現代,由于統治階級昏匱無能、黑暗腐朽,加以列強欺凌、入侵瓜分,中國面臨內憂外患的重重災難,中華民族陷入前所未有的痛苦深淵。救亡圖存,共赴國難,成了中國先進分子的唯一出路,自然也成了愛國詩人的創作目標。恰如孫中山創立的“興中會”的《章程》所呼喚:“亟拯斯民于水火,切扶大廈之將傾。”
詩人丘逢甲有首《春愁》:“春愁難遣強看山,往事驚心淚欲潸。四萬萬人同一哭,去年今日割臺灣。”面對良辰美景、絢麗春光,詩人無心去賞;為遣憂愁,強行看山,誰知反倒進一步加深憂愁,悲淚欲滴:因為不僅兵連禍結,災難深重的“往事”讓人“驚心”,而且連祖國的大好河山——臺灣,都于去年(1895年中日甲午海戰中國慘敗割讓國土)割給日本,淪入敵手,更使人心痛。舉國同悲,詩人能不哀痛!至今讀來,猶能令人悲憤難忍。女詩人秋瑾有詩道:“濁酒不銷憂國淚,救時應仗出群才。”(《黃海舟中日人索句并見日俄戰爭地圖》)“漆室空懷憂國恨,難將巾幗易兜鍪。”(《杞人憂》)“好將十萬頭顱血,一洗腥膻祖國塵。”(《贈蔣鹿珊先生言志且為他日成鴻爪也》)魏源也有詩:“不憂一家寒,所憂四海饑。”這些詩作,都是憂患釀就,愛恨激成。愛之愈深,恨之愈切,憂患隨之愈重。似乎可以說近現代詩人的憂患意識達到又一巔峰,詩作的愛國精神臻于新的極致,愛國主義與憂患意識成了這個時期中國詩歌乃至整個文學創作的主旋律,應了那句“國家不幸詩家幸,賦到滄桑句便工。”(清·趙翼《題元遺山集》)的老話頭。
總而言之,深沉而又強烈的憂患意識,縱貫歷代詩人詩作,形成了一道異常獨特的人文景觀和極其寶貴的詩歌傳統。優秀詩人那種憂國憂民、愛國愛民、救國救民、為國為民的憂患意識與擔當意識,經千年而不泯,歷萬劫而不磨,至今猶在詩歌史上熠熠閃光,耀耀生輝,引人共鳴,啟人深思,讓人感奮不已。
二
憂患意識是我們文學(包括詩詞)創作的永恒的主題。著名詩人公劉生前說過:“憂患意識、悲憫心態和歷史滄桑感,正是我詩國之寶,是足赤的金飯碗,是流貫于中國古詩、新詩血管中的血液,堪稱命脈之所系。”(《憂患、悲憫及歷史滄桑感——論新詩不可丟了自家的金飯碗》,見丁國成主編《中華詩詞·十年評論選》)又說:“許多歪門邪道的‘理論’,全指向了‘淡化’,教年青人去游戲人生,遠離社會。憂患意識這個文化國寶,反而遭受嘲笑和調侃。”(致桂漢標的信,見2000年5月總第128期《五月詩箋》文《從五月詩社詩歌創作看中國新詩走向》)詩人發自肺腑的金玉良言,我們不該忘記,因為他說得在情在理。
從社會學上看。詩歌自古以來就被譽為“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魏·曹丕《典論論文》),雖然未必準確,但也不無道理。如今,詩歌連同文化,已被納入國家的綜合國力之中,成為重要的軟實力,亟待予以加強。“國計民生”一向都是相提并論的,因為“民生”決定“國計”,“國計”關乎“民生”。亦即古人所說:“民惟邦本,本固邦寧。”(《尚書·五子之歌》)“以人為本,本治則國固,本亂則國危。”(《管子·霸業》)而要“本固”,就必須最大限度地滿足人民群眾的物質、文化生活需求。作為詩歌精神和人文精神核心的憂患意識,自然顯得更加重要和珍貴。
從哲學上看。自然世界,人類社會,普遍存在矛盾;而且,在一定條件下,矛盾還可以互相轉化。憂患與安樂同樣是對矛盾,相融相諧,互動互變。樂里存憂,安中有患,如果不加警覺,缺乏應變能力,樂可成憂,安能遺患。也就是古人說的:“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老子》五十八章)正與邪,善與惡,盛與衰,存與亡,進與退,成與敗,生與死……莫不如此。它們共處于統一體中,既有矛盾性,又有同一性,還可彼此轉化。然而,矛盾只有揭露出來,方能得以解決。如果長期掩蓋、隱蔽,矛盾非但不能解決,反而越積越大,終致釀成巨禍,世人遭殃。詩人滿懷憂患意識,富有哲人眼光,能夠洞見未來,發現隱憂,透過現象看出本質,于無聲處聽到驚雷,那就不僅會在變動不居的復雜世界中,自身不被矛盾所困擾,而且可以主動自覺地向世人發出警醒呼喚,為社會進步、人類發展做出獨特貢獻。
從心理學和詩美學上看。詩中的憂患意識是詩美的培養基,是心理的平衡器。恩格斯在《反杜林論·政治經濟學·對象和方法》中,引用古羅馬詩人尤維納利斯的詩句,指出:“‘憤怒出詩人’,憤怒在描寫這些弊病或者在抨擊那些替統治階級否認或美化這些弊病的和諧派的時候,是完全恰當的,……到現在為止的全部歷史中的每一個時代,都能為這種憤怒找到足夠的資料。”詩的本質,重在抒情。憤怒與憂患雖屬兩種不同的情感類型,卻都出于同一失衡心理,互為因果,彼此相生。而情感心理失衡,必然尋求發泄,即唐代韓愈所謂“大凡物不得其平則鳴”(《送孟東野序》)。陳兆侖認為:“蓋樂主散,一發而無余;憂主留,輾轉而不盡。意味之深淺別矣。”錢鐘書說得更為明白:“歡樂‘發而無余’,要挽留它也留不住;憂愁‘轉而不盡’,要消除它也除不掉。用歌德的比喻來說,快樂是圓球形,愁苦是多角物體形。圓球一滾而過,多角體‘輾轉即停’。”(《談藝錄》)憂患愁苦,凝如結,重如石,的確“轉而不盡”,需要著力排遣,擺脫苦悶,以求心理平衡。而遣悶的最佳方式,就是吟詩作賦。清代李漁深有體會:“予生憂患之中,處落魄之境,自幼至長,自長至老,總無一刻舒眉。惟于制曲填詞之頃,非但郁藉以舒,慍為之解,且嘗譖作兩間最樂之人。”(《閑情偶寄》)當代詩詞巨匠聶紺弩也有如此體驗。
而且,無論是因憤怒而憂患,還是因憂患而憤怒,發而為詩,均易成為佳作,創造詩美,打動讀者。古人常說,“歡愉之辭難工,而愁苦之言易好也。”(韓愈《荊潭唱和詩序》,見《韓昌黎全集》)“往往歡娛工,不如憂患作。”(清·納蘭性德)英國詩人雪萊也認為:“悲愁中的快感比那從快樂本身所獲得的快感更其甜蜜。”(《論辯》、《西方文論選》下卷)因為愁苦之言、憂患之作既能最大限度地調動作者的創作激情,又能極其強烈地引發讀者的心理共鳴。英國生物學家赫胥黎說得好:“痛苦與憂愁叩打我們的大門,比幸福與快樂發出更大的聲響;它們的沉重腳印也更不容易抹去。”(《進化論與倫理學》,舊譯《天演論》)一般說來,詩作產生共鳴的強弱多少,表明其藝術魅力和審美價值的大小高低。同是杜甫描寫花鳥的成功之作,“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江畔獨步尋花七絕家》)不如“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春望》)更為懾人心魄,入人骨髓,便是由于前者屬于“歡愉之辭”,后者則是“愁苦之言”其社會效果和美學價值,比較而言,盡管皆能給人審美愉悅,但后者顯然更大更高,是一種恒久而又沉重的悲壯美。也許正因如此,法國詩人波德萊爾才說:“幾乎不能想象,任何一種美會沒有‘不幸’在其中的。”
1949年12月,當蘇聯漢學家費德林表達他對毛澤東在長征途中所寫詩詞的贊嘆時,詩人毛澤東深有體會地說過:“現在連我自己也搞不明白,當一個人處于極度考驗,身心交瘁之時,當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幾個小時,甚至幾分鐘的時候,居然還有詩興來表達這樣嚴峻的現實,恐怕誰也無法解釋這種現象……當時處在生死存亡的關頭,我倒寫了幾首歪詩,盡管寫得不好,卻是一片真誠的。現在條件好了,反倒一行也寫不出來了。”(朱向前《毛澤東詩詞的一種解讀》)這大概是一種帶有普遍意義的文學現象:憤怒多出詩人,憂患易生佳作。
三
遺憾的是,當前詩界卻有些人對于憂患意識從理論到創作隨意否定,妄加輕蔑。
一種理論,可稱為“無益論”:“正如歌里所唱的,‘不要把地球扛在自己肩上’,這句話對極了。每天,全世界都有犯罪、饑餓、不孝、不公正、墮落、罪惡在發生。如果我們選擇關注所有這一切,那么這只會把我們拖入更徹底的絕望之中。愛惜自己吧!別這樣折磨自己。”(《你為何如此瘋狂》,2002.9中國盲文出版社出版,見《書摘》)由于價值觀念不同,人生信仰有別,對待憂患意識的態度、結論也就截然相反。蘇聯作家、世界文豪高爾基認為:“詩人是世界的回聲,而不僅僅是自己靈魂的保姆。”因此他要求詩人“不要把自己集中在自己身上,而要把全世界集中在自己身上。”(《給基·謝·阿胡米英》)一個富有社會責任感、歷史使命感和人道主義精神的優秀詩人,就是要憂國不憂身、憂民不憂己、憂道不憂貧,心甘情愿地“把地球扛在自己肩上”,為國家、為民族、為世界、為人類憂勞不止,死而后己,因為他懂得人要活得有價值,就必須創造價值,只為自己茍活毫無意義,社會并不需要他,人類也不缺少他。
另種理論,可稱為“過時論”:“憂患意識已不應也不能再成為提倡的審美意識……憂患雖然是封建社會優秀的傳統意識,但其本質是為維護舊秩序服務的,憂患說到底,除了傷害自己的身體,不能觸動腐朽事物的一根毫毛……憂患畢竟是屬于過去。”(王林書《讓詩心永遠年輕》,見粵北文學叢書第一輯《追尋永遠的美麗》)此論不能自圓其說。“優秀的傳統意識”與“維護舊秩序”自相矛盾,不能并存。恰恰相反,憂患意識的出發點就是要改變“舊秩序”,以求完善。憂患意識是個歷史的概念,其內涵隨著時代的前進也在不斷變化,在不同的歷史時期、不同的社會制度乃至不同的國家民族,有著完全不同的涵義。但是,其本質則是一致,即愛國愛民的愛國主義和推己及人的人道主義,也就是以人為本的博愛精神。從古到今,由中至外,憂患意識都是利于國家、益于民族、裨于人類的崇高的思想道德。不管社會怎樣發展,世界如何變化,國家是否興亡,只要人類存在,這種博愛精神就永遠需要,而絕對不會過時。它將恒久地推動社會進步、促進人類和諧。
唐代呂溫有詩道:“四月帶花移芍藥,不知憂國是何人。”(《貞元十四年旱甚見權門移芍藥花》)千年之嘆,又見如今文壇。我們的一些詩人、作家,不知憂國為何物,卻熱衷于玩詩碼字,陶醉于自娛自樂,沉浸于自嘆自憐,迷戀于自怨自艾,脫離現實,躲避崇高,缺乏擔當意識,喪失人文關懷。他們無視業已泛濫成災的歡樂主義、拜金主義和極端個人主義,面對官場腐敗、社會丑惡、道德淪喪和世風墮落而啞言失聲。這樣的詩人、作家,怎么可能寫出震聾發聵的優秀作品來呢?從水管里流出來的,自然只能是水——被人寬容地稱為“小文人詩歌”。寫的是小天地、小感覺、小情趣、小哀怨、小感悟、小哲理。兒女情多,風云氣少。求之以有益無害,已屬過甚期望,遑論其裨于家國人類!不少詩人,毫無憂患意識,領略逸豫享樂,似乎一切都已完美無缺,耽于游山玩水、吟風弄月。真的“似鶴如云一個身,不憂家國不憂貧。”(唐·杜光府《偶題》)青年詩人康卓然予以批評:“豈知今日文章事,花月春風總不休。”(《懷杜甫》,見2004.12《中華詩詞》)對于這種創作傾向,古人早就痛下針砭:“若求興諭規刺言,萬句千章無一字。”(白居易《采詩官》)
等而下之者,沉湎于“下半身寫作”,泡制淫詩臟詩,毫無節制地制造文字垃圾;或以“持不同政見者”自居,杜撰異端詩詞,肆無忌憚地污染精神環境。這是道德品位大幅滑坡、價值觀念嚴重傾斜、思想意識極其混亂的突出表現。令人奇怪而不解的是,這類丑陋東西居然堂而皇之地獲得國家大獎——例如“非毛化”(不是一般批評毛澤東的錯誤)的詩詞家攫取了全國性的“華夏詩詞獎”;有寫“下半身”新體詩的《只有大海蒼茫如幕》(作者于堅)竟被中國作家協會授予“第四屆魯迅文學獎全國優秀詩歌獎”!!后者引起世界華文詩人的強烈不滿,遭到詩壇內外讀者的嚴厲批評,直至有人告到全國人大副委員長陳至立那里,中國作協才給陳至立寫了“報告”,承認評獎“尚有缺欠”,承認“于堅的這幾首詩作的確格調不高,文字粗疏”(見2009.4.25《華夏詩報》報道)。但這只是“內部”上報中央領導的檢查報告,既未公開承認評錯,更未糾正錯評、收回“獲獎證書”。盡管詩壇批評一直未斷,中國作協卻至今沉默不語。非特此也,且于2009年9月,“中國作家協會 /魯迅文學獎評獎辦公室選編”《第四屆魯迅文學獎獲獎作品詩歌卷》,由中國作協所屬作家出版社公開出版,內收于堅近照、小傳及獲獎詩集中的18首詩作,為書特制宣傳“腰帶”,上面一邊大書:“國家最高級別文學大獎 /最權威選本/中國作家協會唯一授權/代表2004-2006年度中國文學最高成就”;另一邊大書:“第四屆魯迅文學獎獲獎作品集首度面世/中國當代文學新經典/值得閱讀和珍藏 /作家出版社隆重推出。”哪里存有認錯之意?分明掩蓋錯評之非!!咒罵魯迅“烏煙瘴氣鳥導師”、大寫淫詩的于堅因而仍被國內一些報刊競相追捧。這就是中國文壇詩界鐵鑄一般的現實!
當然,從整體看,無論新詩,還是舊體,成績都是主要的,有目共睹,不容否定。但是,存在的嚴重問題也不容忽視,亟待認真加以解決,方能促進中國詩歌走向真正繁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