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林 朱逢春
經過60多年的新中國建設,特別是30多年的改革開放,我國綜合國力大幅度提升,人民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但與此同時,社會結構明顯滯后于經濟結構,經濟發展和社會發展呈現“一條腿長、一條腿短”的狀況。特別是在城鄉結構、就業結構、社會階層結構變化日益加劇的情形下,農村土地征用、城鎮房屋拆遷等領域的社會矛盾易發高發;因勞資關系、醫患糾紛、環境污染、城市公共服務管理等問題引發的社會矛盾明顯增多。在面對這些社會矛盾時,一些政府官員缺乏應對社會矛盾的勇氣和魄力,能捂則捂、能壓就壓、忙不迭撇清責任。這些問題使得社會矛盾的激化程度逐漸加大,社會管理的難度進一步增加。2011年7月1日,胡錦濤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90周年大會上的講話中強調,“主動正視矛盾,妥善處理人民內部矛盾和其他社會矛盾,不斷為減少和化解矛盾培植物質基礎、增強精神力量、完善政策措施、強化制度保障。要加強和創新社會管理,完善黨委領導、政府負責、社會協同、公眾參與的社會管理格局”。深刻學習貫徹胡錦濤總書記“七一”重要講話精神,就必須采取切實有效的措施增強領導干部主動正視矛盾的意識,創新社會矛盾調控的方法,創新社會管理的方式,從而進一步提高社會管理的科學化水平。
正確處理社會矛盾不僅是中國共產黨治國安邦的永恒主題,而且是當代中國政治發展的重要前提與內在動力。新中國成立以來,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以毛澤東、鄧小平、江澤民、胡錦濤為核心的中央領導集體對正確處理社會矛盾這一歷史性重要課題進行了艱辛探索,創立、豐富和發展了正確處理社會矛盾的理論體系。
20世紀50年代中后期,我國部分省份出現了一些罷工請愿事件,各種不安定的因素不斷增加。對此,毛澤東運用對立統一規律觀察社會主義社會,在國際共運史上首創了社會主義社會基本矛盾理論。一是合理區分兩類不同性質的矛盾。事物發展過程中的矛盾呈現多種形態,不能把過程中所有的矛盾平均看待,而是要注重區分。毛澤東認為,認識和分析社會主義社會矛盾亦是如此,它在政治上可以劃分為敵我矛盾和人民內部矛盾兩類,在社會主義制度建立后人民內部矛盾已經代替敵我矛盾而居于主要地位。二是用不同的方法解決不同的矛盾。毛澤東認為,敵我矛盾和人民內部矛盾是兩種性質截然不同的矛盾,因此其解決方法也完全各異。對于敵我矛盾要用專政的方法進行解決,而人民內部的矛盾涵括政治領域、經濟領域、文化領域等眾多方面,它具有多樣化的狀態和特點。因此,應當采用“團結——批評——團結”、“實事求是、群眾路線”、“統籌兼顧、適當安排”等不同途徑加以解決。三是促使矛盾向好的方面進行轉化。在毛澤東看來,人民內部矛盾和敵我矛盾的界限并不是凝固不變的,“在一般情況下,人民內部的矛盾不是對抗性的,但是如果處理的不適當,或者失去警覺,麻痹大意,也可能發生對抗。”因此,必須采取正確的方針和方法,防止人民內部矛盾的激化、防止人民內部矛盾向敵我矛盾轉化,同時促進敵我矛盾向人民內部矛盾轉化,促使矛盾向好的方面進行轉化。
1978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果斷地停止了“以階級斗爭為綱”的口號。在對毛澤東人民內部矛盾理論繼承的基礎上,鄧小平從中國實際和時代特征出發審視各種矛盾現象,提出了處理社會矛盾的新思路和新方法。一是科學判斷社會的主要矛盾。鄧小平認為,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生產力發展水平與人民和國家的需要之間的矛盾是社會主要矛盾。因此,發展才是硬道理,只有通過改革,解放和發展生產力,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才能為處理社會矛盾提供現實基礎。二是注重處理社會矛盾的方式方法。對于毛澤東的“團結——批評——團結”的方法,鄧小平作了進一步的闡述。他認為“從團結的愿望出發,經過批評和自我批評,達到新的團結,這就是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主要方法”。然而,講團結也不是不要斗爭,不進行必要的斗爭,犯錯誤的人不進行自我批評,那樣就不能達到團結的目的。三是以完備的法律體系為基礎,運用法律手段處理社會矛盾。他反復強調解決社會矛盾,既要靠民主,也要靠法制,既要運用經濟、行政和思想教育的手段,也要運用法律的手段。他指出:“國家和企業、企業和企業、企業和個人等等之間的關系,也要用法律的形式來確定,它們之間的矛盾,也有不少要通過法律來解決。”
作為中共第三代領導集體核心,江澤民深刻論述了處理轉型期社會矛盾的重要性,并對處理社會矛盾理論進行了升華。一是從改革、發展和穩定的大局出發闡述處理社會矛盾的重要性。他指出:“人民內部矛盾是在人民根本利益一致基礎上的矛盾,處理得好,可以增強人民的團結,促進我們的事業興旺發達;處理得不好,使矛盾激化,小事會變成大事,甚至釀成亂子,就會給我們的社會穩定和事業發展帶來不應有的損害。”二是健全利益調節機制,防止社會矛盾誘發。在江澤民看來,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建立,經濟利益上的矛盾已經成為社會矛盾中的主要表現形式。因此,“要認真研究新形勢下人民內部矛盾的表現形式和發展趨向,特別是要注意在深化改革中由于進一步進行利益格局、利益關系的必要調整而可能引發的新矛盾新問題,千萬不可疏忽大意。”三是完善處理社會矛盾的方法。在處理社會矛盾的過程中,首先要進行深入調查研究,其次要在加強和改進思想政治工作的同時,綜合運用經濟、行政和法律的手段來解決社會矛盾。
進入新世紀后,以胡錦濤為代表的中央領導集體秉承總結經驗、勇于創新的優良傳統,緊緊圍繞處理社會矛盾、創新社會管理進行了不懈的創新探索。一是將三個文明建設拓展為“四位一體”。胡錦濤根據新時期社會發展的特點,提出了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要求,使我國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總體布局由發展社會主義物質文明、政治文明和精神文明三位一體,擴展為包括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內容,實現了四位一體的飛躍。二是強調要堅持貫徹黨的群眾路線,堅持人民主體地位,發揮人民首創精神。他認為,要堅持思想上尊重群眾、感情上貼近群眾、工作上依靠群眾,將讓群眾滿意作為處理社會矛盾、加強和創新社會管理的出發點和落腳點。三是加強和完善黨和政府主導的維護群眾權益機制,促成科學有效的利益協調機制、訴求表達機制、矛盾調處機制、權益保障機制,統籌協調各方面利益關系,加強社會矛盾源頭治理。四是提出要主動正視社會矛盾,及時妥善處理社會矛盾。在胡錦濤看來,在日益增多的社會矛盾面前,唯有共同正視,唯有堅定信心,迎難而上,大膽破解,才能化消極因素為積極因素,保持改革發展穩定的協調推進。因此,他在“七一”講話中強調,要“主動正視矛盾,妥善處理人民內部矛盾和其他社會矛盾,不斷為減少和化解矛盾培植物質基礎、增強精神力量、完善政策措施、強化制度保障。”
政府官員敢于面對矛盾,是化解矛盾的前提。但現實生活中,一些政府官員缺乏應對社會矛盾的勇氣和魄力,要么對群眾的合理要求推諉敷衍,要么將矛盾加以掩蓋或者“擊鼓傳花”,而在信息現代化的如今,片面封鎖信息往往只會加深群眾的誤解,以致于將矛盾和問題拖大拖炸。2011年6月,有著官方背景的社會矛盾和社會問題獨立觀察與對策研究中心通過調查指出,拆遷矛盾已成為現階段我國社會矛盾中一個突出問題,無論在深度、廣度和烈度上都顯著高于其他社會矛盾。現實生活中,無論是房屋拆遷抑或住房保障、無論是紫金泄污抑或哈藥超排、無論是“毒奶粉”抑或“健美豬”,這些社會矛盾所引起的漣漪效應,已經波及許多地方部門與社會群體。但一些政府官員卻諱疾忌醫,他們要么掩耳盜鈴,回避矛盾;要么心虛氣短,轉移視線;要么玩弄技巧,忙不迭撇清責任,從來不敢正視矛盾。這種有病不能正視的態度,只能讓小病變大病;有矛盾不敢面對的意識,只能讓小隱患積聚成大矛盾。
現階段,弱勢群體既缺乏影響公共輿論的資源,又鮮有參與政府決策的渠道,甚至無法得到與自身密切相關的信息,表達和追求自己利益的能力十分薄弱。在這種情形下,就需要政府不斷完善利益表達渠道,在群眾走訪調查中不斷收集群眾訴求、解決群眾疾苦。但是,一些政府官員不愿堅持走群眾路線,不愿傾聽群眾的呼聲,脫離群眾作風突出。在這種情形下,弱勢群體由于社會資源匱乏、合法的利益表達渠道不暢,當自身利益被強勢階層侵犯時,他們就不得不采取施壓性集體行動如靜坐、集體上訪、非法舉行集會游行、圍堵和沖擊黨政機關等方式來宣泄利益維護的不滿。然而,歷覽興衰治亂,對于馬克思主義政黨來說,密切聯系群眾是最大政治優勢,脫離群眾是最大執政危險。“七一”重要講話一萬四千余言中,“人民”一詞出現多達136次。如此高的頻率,折射出執政者的執政理念以及對人民的尊崇。因此,必須堅持走群眾路線,時刻關注民意的溫度和風向,強化社會矛盾的源頭防控,努力做到早發現、早控制、早化解。
在面對各種社會矛盾時,一些政府在對社會矛盾實情缺乏深入了解的基礎上,容易將社會矛盾誤判為受到別有用心的人的煽動,進而采取堵的辦法、高壓的措施加以應對,隨意動用警力、甚至用專政手段解決社會矛盾的現象還比較突出。特別在是房屋拆遷方面,盡管國務院辦公廳發出了《關于進一步嚴酷征地拆遷治理工作切實維護群眾合法權益的告急通知》,對隨意動用公安民警介入強制征地拆遷造成嚴重后果的,要嚴厲究查有關黨政率領的責任。但是一些地方政府依舊“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經常在拆遷中隨意動用警力,這就進一步增強了干群之間的對抗程度,增加了群體性事件爆發的可能性。其次,一些地方政府處理各種突發社會矛盾的能力與社會需求還存在一定的差距。特別是一些基層政府處置突發社會矛盾的能力和方式較為欠缺,表現為一種“體制性遲鈍”。即走入“起因很小——基層反應遲鈍——事態升級爆發——基層無法控制——震驚高層——迅速處置——事態平息”的怪圈。再次,社會心理調節機制不健全。在社會問題出現后,一些政府官員對群眾的心理調節重視不夠,官僚作風比較嚴重,對社會弱勢群體缺乏應予的精神慰藉和心理幫助。
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與個體利益的普遍覺醒,我國社會結構發生了多元分化,新的多樣化、多層次的利益群體不斷涌現,利益群體的自主權和利益上的獨立性大大增強,各種利益資源的博弈也正激烈進行。在原有的利益格局被打破,新的利益格局尚未完全形成的過程中,由于政府利益分配調整機制的滯后,特別是在初次分配的政策性缺位比較明顯,再次分配的政策配套和力度不足。這些問題的存在就不可避免地導致了由于利益分配不均所帶來的社會矛盾的誘發和驟增。其次,政府內部缺少一個能夠有效的規范社會矛盾關系的、全方位的社會矛盾調節體系。特別是對社會矛盾關系具有調節作用的社團、非政府組織、中介組織缺少一個寬松的外部環境和相應的政策支持,多元主體協調參與社會管理顯得較為薄弱。
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我國工業化、信息化、城鎮化、市場化、國際化進程不斷加快,體制轉軌與社會轉型全面推進。伴隨這“五化”、“兩轉”,我國的社會結構、社會利益格局、社會思想觀念發生了深刻變化,各種社會問題不斷顯露、各種社會矛盾日漸突出,社會管理面臨一系列新課題、新挑戰。在此情形下,政府部門倘若心存懼怕犯錯和息事寧人的情緒感,在領導方式上傾向于保守求穩,在社會矛盾上等待觀望甚或回避,那么只會讓小矛盾積聚成大的社會問題,甚至會造出人民內部矛盾走向敵我矛盾的范疇。因此,政府部門對工作人員進行教化和培訓之外,必須注重內在道德約束機制與外在制度約束機制的融合,將基本的行政倫理精神與先進的管理理念通過制度規范體現出來,從而矯正領導干部對回避矛盾的價值偏愛,增強正視矛盾理念內化的效度,促使其對于群眾的意見、愿望和呼聲主動聽取,對于群眾反映強烈的突出問題主動解決,對于群眾提出的合理要求主動辦理。
社會矛盾的發生、發展以及演化、消解一般是比較復雜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會有某些跡象露出其運動軌跡,因而有可能對社會矛盾進行預測、發現和處理。首先,政府官員應當發揮黨的密切聯系群眾的政治優勢,深入基層、深入群眾中,主動了解民情,傾聽群眾呼聲,同時還要加強信訪等傳統的訴求表達渠道,跟進網絡化、信息化的建設與管理步伐,通過網絡平臺、移動通訊平臺的建設,實現人民群眾與政府部門的互動,從而構建一個多向維度的訴求表達渠道。其次,要建立社會輿論匯集與分析機制。政府官員應當匯集人民群眾的思想動態、愿望心聲和各項建議,把握群眾的思想脈搏。特別是把準人民群眾在土地征收征用、城市建設拆遷、企業重組改制過程中的思想動態,并據此對社會問題和社會矛盾進行及時的處理。再次,要完善人民內部矛盾糾紛排查調處工作制度。各級政府應該落實經常性排查和集中性排查制度,及時、全面、準確地收集各種可能導致社會矛盾爆發的信息,并依據一套分析社會矛盾萌芽、發展和爆發的指標體系,權衡各種社會問題發生的臨界狀態,從而結合各種應急預案將矛盾化解于萌芽狀態。
首先,在矛盾多發的轉型期中,政府部門應當合區區分社會矛盾的性質,規范警力使用的程序,對于敵我矛盾應該采取專政的方式解決,對待人民內部矛盾則應當善于運用法律、行政、經濟、社會等多種手段。其次,努力改變社會管理手段單一的問題。一方面將社會矛盾的常態管理與應急處置有機地結合起來。另一方面在運用行政手段進行調節社會矛盾的同時,改變主要靠行政手段通過管、控、壓、罰實施社會管理的方式,更多地學會運用群眾路線的方式、民主的方式、服務的方式,盡可能通過平等地對話與協商的方法來解決社會問題,化解社會矛盾。再次,建立和健全社會矛盾沖突的心理疏導機制。“在突發事件、群體性事件和公共安全事件發生時,應及時采用應急措施穩定社會秩序、對受害人提供直接救助,強化對社會矛盾事件的處置效率,并在事后啟動社會心理干預及回訪工作,確保社會矛盾調節的長期功效”。
新的歷史時期,各級政府應當堅持群眾路線,在了解群眾實情、民意的基礎上,發揮公共政策、社會組織在社會矛盾調節中的積極作用。首先,政府應當優化和完善公共教育政策、充分就業政策、社會政策、反貧困政策等宏觀調控政策,特別是加大政府在就業、住房、醫療等方面公共政策的創新力度,適當向弱勢群體傾斜,從矛盾產生的源頭控制住社會矛盾的激發。其次,群眾的意見與經驗一定要作為調控政策制定的基礎。政府在制定利益調控政策的過程中應當重視人民群眾的參與,應當符合人民群眾的實際。再次,利益協調時一項政策性很強的工作,也是一項具有高度綜合性的工作,政府要加大對利益協調政策的宣傳力度,實現各項宏觀調控政策的順利施行。最后,通過培育和發展各類專業性的非政府組織和社會中介組織,整合市場和社會組織的參與力量。在社會矛盾激發之時,有效調動整個社會力量,發揮公民、社會組織在應急中的重要作用,從而進一步完善黨委領導、政府負責、社會協同、公眾參與的社會管理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