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論《賣油郎獨占花魁》中的喜劇色彩

王 濤

（陜西鐵路工程職業技術學院，陜西 渭南 714000）

淺論《賣油郎獨占花魁》中的喜劇色彩

王 濤

（陜西鐵路工程職業技術學院，陜西 渭南 714000）

中國封建社會時期，重農抑商思想一直占據統治地位。至宋元時期，商賈階層雖然已經在城市生活領域的各個方面都占據并發揮著重要作用，但是該思想仍然主宰著當時人們的思想及行為方式，就連地位低下的妓女也往往看不上商人。中國古代的文學中有很多才子佳人、帝王將相的故事，但是很少有描繪商人或商人感情生活的文學作品出現。明代馮夢龍的《三言》內容中涉及到了商人的一些感情生活，筆者認為其中《賣油郎獨占花魁》一文是該類文章的精品，具有很強的喜劇性色彩。

喜劇色彩；封建禮教；重農抑商思想

《賣油郎獨占花魁》是明代白話短篇小說，收入馮夢龍著的《醒世恒言》第3卷，講得是從小被人騙賣至娼門的花魁莘瑤琴（又名王美兒）嫁于賣油郎秦重的故事。筆者認為該故事具有很強的喜劇性，其喜劇色彩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故事的結局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喜劇是笑的藝術，喜劇最顯著的特征就是笑。《賣油郎獨占花魁》的結局是莘瑤琴脫離了苦海，找到了自己可以依靠終身的伴侶，秦重圓了自己的夢，兩人當然有笑的理由和需要。

但是僅僅有結局的圓滿，還不是這篇作品感動我們的地方。二人走向圓滿結局的過程也充滿了喜劇色彩。女主人公莘瑤琴也一如其他賣笑女子一樣，有著從良過正常人生活的美麗夢想，但是她同樣如其他夢想從良的妓女一樣，把其美夢的實現寄托在達官顯貴的身上，看不起沒有門第、財產、學歷、相貌、氣質等“優勢”的秦重，雖然也被秦重的誠懇體貼所打動，但也僅僅如此而已，她的眼光還是落在了貴客豪門那里?？梢哉f故事的開頭部分，讓人看不到一味鐘愛莘瑤琴的秦重能夠最后抱得美人歸的可能性。但莘瑤琴后來被吳八公子凌辱而打破了她的夢，讓她看清楚了貴族公子的真面貌，“但知買笑追歡的樂意，哪有憐香惜玉的真心”，貴族公子只是把她和如她一樣的女子看作是玩物、一種可以買賣的商品，此時莘瑤琴方才悟到了秦重的可貴，意識到了自己的幸福只有寄托在和自己一樣可憐的人身上才能實現，所以最終選擇了一條前人很少走或者沒有前人走過的路——嫁給了平平凡凡至賤至俗的小市民秦重，實現了脫離苦海、過正常人生活的夢想。對莘瑤琴來說，“在王孫富貴不誠志，市井誠志卻貧賤的兩難選擇中，她認識到婚姻需要誠志，互相尊重平等之可貴，這才下定決心，調轉船頭將愛情駛向下層百姓。所以，莘瑤琴這一選擇是在經歷了吳八、秦重兩種代表人物的正反對比后，在婚姻上作出的最正確、最理性的選擇，也是其人生境界的升華?！睂η刂貋碚f，作為一個在重農抑商政策下的小商販能夠最后娶得一個自己中意的、也中意于自己的美人又何嘗不是一喜??？

二、傳統思想的被打破，體現了社會意義上的喜劇色彩

傳統思想對社會乃至于對社會上的人的影響是巨大的，要想打破一種傳統思想對社會和社會上人的束縛往往不是一朝一日之功。對于《賣油郎獨占花魁》的兩個主人公來說，束縛他們的有很多枷鎖，其中主要的有重農輕商政策、等級制度和封建禮教。

自妓女這個行業產生以來，妓女一直是個為人瞧不起的行業，就連一直因為傳統的重農抑商政策而備受壓抑的商人一般也不會選擇從良妓女作為自己的配偶。秦重開始的對不幸女子“呢而遠之，恐拂其意”，筆者認為可以看作是這種傳統思想在其身上留下的痕跡發揮了作用，但秦重最后還是戰勝了這種傳統的思想，和花魁娘子成其好事。秦重就是一個小商人，甚至說是貧苦階層中一份子，但他不自卑，從從容容地、踏踏實實地經商，他給自己的定位是“我做生意的，清清白白之人”。在被花魁娘子美艷驚呆之后，他生出了癡想，想一親芳澤，但是也很有自知之明，認為：“終日挑這油擔子，不過日進分文，怎么想這等非分之事！正是癩蛤蟆在陰溝里想著天鵝肉吃，如何到口?！薄拔屹u油的，縱有了銀子，料他也不肯接我?！边@說明此時的秦重把自己和花魁娘子擺在一個平等的地位上，有追求一切的相同權利，而沒把花魁娘子當作是一個風塵女子，是一個可以有金錢買來的商品，這對當時的傳統思想已經是一種很大的突破，也正因為秦重沒有低看自己和沒有低看出身妓女的莘瑤琴，他們兩人的結合才有了可能性。

從花魁娘子的角度來看，其一，她放棄了以貴族公子作為自己的依靠，而選擇了秦重作為自己的終身伴侶，這本身已是一種對當時社會上流行的重農抑商政策的挑戰；其二，中國古代女性受封建禮教的影響，在婚姻上是被動者。一般來說，封建社會的女性沒有選擇自己配偶的權利，但是花魁娘子卻主動向秦重提出“我要嫁你”，而且“布衣蔬食，死而無怨”，真正過一種平常人的生活?；镒舆@可以看作是對傳統禮教的一種挑戰，正是她的主動才打消了秦重的一些疑慮，兩人才能最終結合；其三，莘瑤琴出身娼門，而古代人尤其是明代人受宋明禮教的影響，是被人所看不起的，花魁娘子并沒有因為自己是妓女，是被人看不起的人就放棄追求幸福的權利和行動。她最初也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她對自己的定位是與有錢有勢的人平起平坐，甚至是進入他們的社會。但“最終放棄了原來不切實際的幻想，選擇嫁給與自己地位平等，能夠相互尊重敬愛的人”，正式這種不放棄追求幸福的權利和不放棄做人的自尊，莘瑤琴才有了自己最后的幸福。

三、《賣油郎獨占花魁》的結局體現了人性之美，收獲到了喜劇的效果

人是自己的主人，“他用自己的雙手編織光榮的桂冠或者是恥辱的鎖鏈”。秦重之所以抱得美人歸，不是偶然的，是秦重自身努力的結果。秦重雖然是一個小商人，是一個靠賣油維持生活的人，也有過自慚形穢，但是他敢于去追求自己所看重的目標，并為之奮斗，通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積累，有了和花魁娘子一親芳澤的機會，又經歷了一番風雨，換得了美人傾心?？梢哉f他的幸福是來源于自己的奮斗，也是來源于他自己心靈美：用心去愛。也正是他能夠用心去愛，能夠用心去體貼人，他的柔情才最后打動了花魁娘子。現在現實社會中，物欲橫流，愛情已經是一種奢侈品了，不要奢求擁有，能夠在生活中欣賞到一段疑似愛情的故事已經是你的幸運了?！鼻刂貙镒拥恼鎼?，是秦重打動花魁娘子的根本原因，沒有秦重對花魁娘子的體貼和真情，花魁娘子的那些美麗的幻想當然也不可避免地會破碎，但是其感情的寄托也永遠不可能是秦重，甚至可能是在幻想破碎后走向絕路（正如《三言》的另一代表作《杜十娘怒沉百寶箱》中杜十娘的結局），可以說是秦重的真情為自己贏得美滿婚姻和愛情的同時，也挽救了莘瑤琴的命運。這份真情在當時的社會中乃至于在現在的社會中都顯得尤為珍貴。抱得美人歸，尤其是抱得自己所愛的美人歸，不僅僅是《賣油郎獨占花魁》的美麗結局，更是人性的一種展現，也可以看作是作者對當時現實社會的一種美好愿望。

總之，《賣油郎獨占花魁》是一部關于愛情、婚姻題材的作品，所謂“堪愛豪家多子弟，風流不及賣油人”，正反映了市民在兩性關系上不同于封建統治階級的思想和態度，在結構的完整、情節的生動、形象的鮮明、描寫的細膩、語言的流暢、詞匯的豐富等方面都超過了宋元舊作。其喜劇性的色彩可以看作是該時期商賈階層對自身地位的提高的一種企求，也是當時下層民眾對自身幸福的一種追求，當然也可以看作是當時為數不少的風塵女子對自己最終的結局的一種奢侈的企圖。

［1］黃小蓉.一喜一悲青樓情［J］.廣西師范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2，（2）.

［2］梁珊珊.跨越時空的人性場合——中國小說《賣油郎獨占花魁》與越南電影《戀戀三季》對讀［J］.廣西民族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9，（4）.

I20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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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0046（2011）05-0189-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