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信洲
《喧囂與騷動》中的幾個女性形象分析
閔信洲
分析了威廉·福克納《喧嘩與騷動》中的康普生太太、凱蒂和迪爾西三個女性形象,認為傳統婦道的影響把康普生太太由受害者變成了加害者,同時導致了凱蒂的墮落,而迪爾西則體現了作家人性復活的理想。
《喧嘩與騷動》;康普生太太;凱蒂;迪爾西;婦道;清教
威廉·福克納的小說《喧嘩與騷動》講述的故事發生在19世紀末至20世紀20年代左右的美國南方杰弗遜鎮,主要描寫的是康普生家族的沒落及其家庭成員的墮落生涯與各自的精神狀態。全書共分四個部分,每部分有一個人物來敘述故事。第一部分是“班吉的部分”,以小兒子白癡班吉的觀察,講述瀕臨沒落的家族狀況,并描述了周圍的世界。第二部分是“昆丁的部分”,通過班吉的哥哥昆丁的回憶、思考、夢囈、潛意識活動及他的現實生活來展開故事。第三部分是“杰生的部分”,以昆丁的自私卑下的弟弟杰生為敘述者,由于昆丁沒能使杰生謀到銀行里的職位,杰生非常仇恨昆丁一家。第四部分是“迪爾西的部分”,以康普生家的黑人女傭迪爾西對這個家庭的觀察和其內心獨白補充小說的情節。四個部分綜合起來,敘述了康普生這個家族由興盛顯赫到衰退、滅亡的過程,反映了美國南部的歷史。小說的前幾個部分主要是三個兄弟的故事,他們的生存方式和生活狀態伴隨著康普生家族由興盛到衰敗的全過程。
“康普生家族正在死去,就是因為康普生夫人對孩子們既不關心也愛不起來。”對于康普生家族的解體,康普生太太似乎應該負根本的責任。康普生太太本應該是一位充滿愛的母親,但是現實生活中她卻是一位虛偽、自私、冷漠的母親,她對孩子和丈夫的關心和愛,只是永無休止地哀嘆和抱怨。她對自己的孩子都沒有一點感情,表出現的愛也只是虛情假意。她對班吉沒有一點感情,甚至為他感到羞恥。她對昆丁和凱蒂充滿了敵意,而昆丁的自殺是為了嘲笑她,傷害她的心。她告訴丈夫,班吉“是對我所犯的罪孽夠沉重的懲罰,他來討債是因為我自卑自賤地嫁給一個自以為高我一等的男人。”孩子們跟她在一起,都會感受到無比的壓抑和不悅,家庭的氛圍被她毒化了。昆丁在自殺前痛苦地感到“地牢就是母親本人”。康普生太太無論是作為妻子還是作為母親都是失敗的,她沒有履行好自己的職責。
孩子們的心靈在這樣的家庭里受到無法彌補的傷害,她的孩子和丈夫全部走向了毀滅的深淵:昆丁由于種種原因,變得悲觀厭世并且軟弱無力,最后跳河自殺;凱蒂也步入墮落的境地;杰生變得貪婪,對信義失去了信心;班吉命運悲慘,他不僅被閹割,并且被送到瘋人病院,痛苦地過著自己的余生。她的丈夫用酒精來麻醉自己,最后死在酒精里。凱蒂與道爾頓·艾米斯幽會,在交往過程中有了身孕,被迫嫁給一位有錢的銀行家。結婚后不久,被發現懷了身孕,受到銀行家的嘲笑、拋棄。凱蒂沒有辦法只好把自己的私生女兒送到康普生家中,自己為了生活四處流浪,最后成為一名納粹軍官的情婦。凱蒂的墮落是個長期的過程,很小就開始不斷地“挑戰極限”,與男孩子接吻、上床,然后懷孕……她的墮落給了這個風雨飄零的家庭致命的打擊。一個名門大戶,最終以悲劇走到盡頭。
這里涉及一個婦道觀的問題。康普生太太被扭曲的罪惡人性及凱蒂的墮落是加速這個名門望族破產的一個重要原因。但是,南方傳統婦女觀念的束縛,一些非人道的宗教、道德及社會勢力的摧殘,與這個家族的墮落密切相關。在任何社會中,反映該社會本質的最直接的是婦女的地位。“一個社會的進步可以用女性在社會中占據的位置來衡量”,馬克思曾經這樣說過。在當時美國的社會中,很多美國男人注重女人的貞潔,這主要是受到傳統思想的影響,女人只是男人的一個附屬物。在《喧嘩與騷動》中,康普生先生說,婦女和罪惡是相連的,罪惡缺少什么,他們就能夠提供什么,婦女的本能就是罪惡的本源。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南方的清真思想占據著主導地位,婦女被形容為萬惡之源、地獄之門、性欲、淫亂的代表,能夠讓男人墮落的一個魔鬼工具,所以她們的貞操歷來被看得極為重要。正因為如此,婦女追求“玉潔冰清”的貞操,因為貞操過著悲慘的生活,身心受到無情的摧殘。
南方婦女“是一個影子人物,總是在那里,總是必要,但很少以一個重要角色出現”,她們的生活不僅悲慘,而且她們是沒有地位的。在作家的筆下,她們也成了“影子人物”。在福克納的作品中,婦女只是作為一個“影子人物”,只是一些小角色,不會成為關鍵人物或中心人物。在《喧嘩與騷動》這個作品中,凱蒂被認為是其中的一個中心人物,但這只是從某個角度來定位的,凱蒂只是小說中的一個主題意義及小說結構發展過程的一個重要環節。實際上,她只是存在于他兄弟的記憶和敘述中。凱蒂在小說中的形象是對當時社會的一個真實反映,特別是對那些受壓迫婦女真實生活的反映。康普生太太的形象在反映清教傳統對婦女的人性壓迫方面更具代表性。康普生太太從沒有過著屬于自己的生活,從沒有掌握過自己的命運,對于自己的價值不但沒有想過,也是不能想象的。康普生太太是那個時代的受害者,是那個時代的犧牲品,同時她也在為害別人。傳統和社會把她變成了為害者,成為康普生家庭環境的毒害者。
康普生太太說過,她從姑娘開始時就被告知一定要規規矩矩。由于她不能遵守南方婦道,被認為不是一個真正的女人、一個妻子或者母親,她只是一個由清教塑造的“大家閨秀”。康普生太太并不壞,主要原因在于南方傳統婦道的影響,讓這位本身有著女人味的母親受到各種壓制后扭曲了本來的面目,正是受到這種壓迫,她沒有體會到人生的溫暖和快樂。
凱蒂的母親不僅僅對凱蒂的生活造成了傷害,凱蒂的兄弟在這其中也難逃其咎。昆丁不僅妄想通過清教來統治她的心靈,并且禽獸般占有了她的肉體,而且多次破壞凱蒂的愛情機會。班吉雖然是一個有智障的人,但是他和昆丁在對待凱蒂的“墮落”上有著驚人的相似。他們所體現的清教道德同自私的目的交織在一起,他們阻止凱蒂的墮落,主要是怕失去這位美麗的女人,進而永久地占有她,他們最關心的還是家族的聲譽。
凱蒂是個愛恨分明的女孩,她不準杰生欺辱班吉,甚至敢于揭露她母親的虛偽。她曾經宣布:“我要是逃走,而且永遠也不回來”。她曾經不顧清教思想嚴重的昆丁的威嚇,脫下在河邊玩耍打濕的衣裙來晾干。但是,這種不徹底的叛逆沒有阻止她的墮落,更讓她感受到其中的一些快樂。康普生太太作為傳統觀念的受害者,體現了這種罪惡和傳統價值的毀滅。但是福克納在創造人物時也讓人們看到了一個亮點,他讓康普生太太家里的保姆迪爾西保持了“勇敢、大膽、慷慨、溫柔和誠實的”形象。作為新生和生活的一個象征,迪爾西代表未來。她對主人的孩子充滿了慈愛與關心,她充滿溫情地照顧和關心班吉。她不畏懼主人的仇視與世俗觀念的歧視,勇敢地保護弱者。在杰生虐待小昆丁的時候,她挺身而出。特別難能可貴的是,盡管她是傭人,卻敢于反對杰生的惡行,并直斥他的冷酷無情。她總是站在杰生的對立面,也可以說是站在罪惡的對立面。由于迪爾西正直無私,連杰生對她也暗懷敬畏之心。作者對迪爾西有著真誠善良的一面進行了肯定,正是這種正直和善良,給予了她充實的生活和道德勇氣。她的身上體現了人類的一些優秀品質,與康普生家的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溫暖的廚房和陰冷的房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在這個陰冷的世界里,只有她這么一個溫暖的形象。她是復活的象征,在她的身上閃爍著一種永恒價值和人類希望的光芒,寄托了福克納“人性復活”的理想。
[1]馬嵐.一曲美國南方沒落貴族的挽歌:評威廉?福克納的《喧囂與騷動》[J].南京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2(5).
[2]朱振武.夏娃的毀滅:福克納小說創作的女性范式[J].外國文學研究,2003(4).
[3]郭愛東.《喧囂與騷動》中的女性形象[D].哈爾濱工程大學,2006.
[4]鄧春燕.對威廉·福克納的《喧嘩與騷動》中女性群像的分析[D].上海師范大學,2005.
I106.4
A
1673-1999(2011)23-0113-02
閔信洲(1978-),男,江蘇揚州人,吉林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碩士研究生,揚州職業大學(江蘇揚州225600)高郵學院講師。
2011-1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