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紅梅
從知識到智慧:《文學理論》教學理念淺談
——以德里達解構主義為例
鄔紅梅
以“德里達解構主義”的課堂教學為例,探討文學理論課程教學理念的轉換,促使學生從具體知識的學習到全方位的認知再到獨立的思考,最終將理論知識內化為生活的智慧。
《文學理論》;教學理念;解構主義
《文學理論》是大學中文專業的重要基礎理論課程之一。該課程于學生難懂難學,于教師則難講難教。是因為文學理論課程的理論性強,理解難講解難,具體運用更難。對此,我們希望能找到一條行之有效的途徑改善本課程教學現狀。
文學理論課程是關于文學的理論,與具體的文學現象相比,具有綜合性和抽象性,理論性知識性也更強。因此在教學中,對于具體的理論,要講清楚這一理論的具體蘊含,努力讓學生理解該理論的核心要義,在此基礎上才能有效指導學生進一步的學習。如講理解難度比較大的“后現代主義”,為幫助學生理解后現代思維,筆者著重講授了德里達解構主義。闡述了即便在解構主義已經式微的今天,文學批評依然逃脫不了它的理論影響,避不開各種論爭對“解構”評判的困惑。
對于這一知識點,要讓學生弄清楚德里達的解構策略。德里達是解構主義的奠基者,但是他從不承認自己是解構主義者。因為對德里達來說,解構不是一種“方法”,一種“技術”,也不是一種“批評”,而是一種策略。因而說解構主義是一種哲學,是一個文學思潮,還不如說它只是一種策略。解構宗旨在于解除概念的二元對立,拆除思維的等級體系,然后將其重新嵌入文本意義的不同秩序中。也就是說,解構并不是德里達的哲學理論和目的,而是一個手段,用以顛覆傳統形而上學和邏各斯的手段。他所謂的解構也就是通過語言游戲來增殖文本意義,從而揭示被邏各斯中心主義所壓抑、掩蓋和遮蔽的東西。
那么,德里達的解構策略是如何創造概念并超越概念的界限,又是如何通過語言游戲消解文本中心,增殖文本意義的呢?
德里達選擇了文字學。德里達解構主義的目的是摧毀傳統的形而上學和邏各斯中心主義大廈。在西方哲學傳統中,邏格斯是世界的本原,是思想的目標和對象,是靈魂的家園,他以理性和邏輯的面孔出現,通過語言形諸于是。因而語言問題從西方哲學誕生之日起就是同哲學不可分離的重要命題。
在他的文字學體系中,德里達生造了一系列的概念,諸如延異、撒播、替補、蹤跡等來顛覆傳統形而上學語言觀。按照德里達的分析,既然在人們的知覺和表象之外總有一個預設的、不受置疑的真理存在,這種真理通過語言傳達,那么一旦語言的能指和所指分離,其所傳承的意義不復存在,本源的邏各斯自然也土崩瓦解了。他用了differance這個在字典中不存在的詞來說明這種情況。differance與difference(差異)僅一個字母之差,說起來沒有差別,聽起來沒有不同,寫出來卻已經不是原來的文字,變成一個沒有意義的空洞存在。對difference而言,它能讀能寫卻不能聽,它的在場同時意味著意義的不在場,所指和能指在此分離,各自沿著自己的軌道飄遠,衍生。可見,“口為心聲”的語言并不見得比文字具有更多的真實性,說不定更少。而統一的邏各斯所表達的真理也就不復存在了。真理通過語言符號表述,如德里達所言,符號早已設定了對真理原初的污染。這個difference就是延異。延異不屑于存在的真理,不顯現自身,它不是觀念不是概念,它離開了西方真理傳統。
在延異的鏈條上,文字像隨意撒出去的種子,凌亂落下四散開去,任意生長。文字的意義模糊不定,傳統支撐點喪失,誤解成為必然。這就是“撒播”,它使閱讀成為文字的游戲,在閱讀中增殖文本的意義,從而使閱讀成為一種創造性的工作。但是解構并非完全消滅原有的東西,而是在拆散原有的東西的基礎上用新的東西去替補原有的各種因素,使之附著于原有的東西之上,但是替補的符號也是延異、撒播、不完整的,也需要另外的符號來補充來替換,如此延伸漫溢以致無窮,從而使文本成了變動不居和不可窮盡的意義之網,也正是這一點使批評家成了無限文本的創造者,在不再有什么可說的時刻可能說話。
通過“文字學”,德里達瓦解了傳統形而上學和邏各斯,使西方真理傳統消于無形。如果說海德格爾還想借助“詩化語言”來超越傳統,挽救走向沒落的西方哲學,給形而上學一個最后的“存在的家園”,那么對德里達而言,“存在的家園”擔負著過于沉重的負擔、價值、信念、真理與意義以致難以走出困境,不如徹底拋棄家園向前邁進,進入文字“延異”之天地,“復從死灰中更生”。讓文字在延異中撒播,沒有起源沒有中心沒有固定的意義,有的只是一種涉及詞本身的隱喻,留下的只是一點難以捉摸的蹤跡。因此,德里達訴諸的“文字”較之海德格爾的“詩”,更加游蕩飄零,更少家園情結,因而斷裂而無法吟唱。這種“文字”是沉默而無聲的,不能被聽見[1]。
在文學理論教學中,要讓學生全方位多方面的理解概念及其內涵。對于德里達解構主義,在理解其理論內涵后,也要讓學生聽到關于德里達解構主義的爭論與批評。
不管經過解構加工和改造過后的“文字學”是否能達至德里達的預定目標,但作為一種理論他已經使我們時代的符號大大地膨脹了,并且這種膨脹大大溢出哲學的框架,成為一種社會思潮,在社會意識的各個層面產生著的影響,尤其在文學批評方面解構似乎已經成為一種圭皋,被廣泛奉行,甚而到了無解構就無批評的地步。確實如此,傳統形而上學和邏各斯一旦不再站在加冕臺上,那么二元對立中處于次要地位的、原本受壓制或排斥的一級,諸如 “沉默”、“無意識”、“表象”、“非理性”、“東方”、“女人”等便紛紛活躍了起來,至少獲得了與對立面同等的存在理由,對立面的等級差別取消,批評家便堂而皇之的進入了德里達所謂的“自由游戲”的境界。新實用主義,新歷史主義,后殖民主義,女權主義等,無一不是在解構主義的肩膀上站起的。用德里達的話說,解構原本只是房間里一點幽幽的燭光,有好事者不滿這星星之火的若隱若現,企圖一巴掌撲滅它,不料翻到在地引燃了地毯、家具、房屋,以致形成熊熊大火,危及西方整個形而上學大廈。
作為一個摧毀者,作為一個奠基者,德里達注定是一個毀譽參半的人物。他那些宏篇精深而又晦澀難懂的著述,不僅把西方兩千年文化傳統送進了垃圾堆,而且也使我們所熟悉的世界頃刻之間沉沒了。我們驚恐地發現價值、真理、理性所有一切我們賴以生存的支點,已經絕無幸免地被解構了,他以一種極端的態度切入了西方文化傳統的某些死角,使得這些問題能從常人難以想象的角度加以探討,使許多為人漠視的問題紛紛從塵封的傳統中浮現出來。
在西方,關于德里達的爭論和批評不絕于耳,無論是1983年的 “法國國際哲學學院院長事件”還是1992年的“劍橋事件”。德里達的理論被看作是挖知識分子研究的墻角,對德里達的肯定就意味著對整個歐洲的教育、研究制度以致西方發達民主的嚴重威脅。這些攻擊多種多樣,不一而足,諸如德里達的研究并不屬于哲學學科,他以文學批評的方式顛覆形而上學的傳統,對哲學學科的存在構成嚴重威脅;德里達的思想威脅到真理和理性價值的存在,它是虛無主義和懷疑主義的等等。
但是,德里達認為他的解構一開始就不是限定在話語和語言的層面,而是對一種機制——邏各斯中心主義的解構,并且,他始終參與現實的實踐,也就是說,解構始終是對歷史與現實的關懷。確實,解構主義有虛無主義和懷疑主義傾向,但是德里達也曾明確指出,30年來他一直在嘗試,清晰的和不厭倦的嘗試反對虛無主義、懷疑主義和相對主義。應該承認:“只要稍微解讀過我的作品的人都知道這一點,并且輕易的發現,我完全沒有破壞大學或任何研究領域的企圖,相反的,我在(據我所知)我的詆毀者們從未做過的許多方面,都對大學或學術研究產生積極的影響。”[2]
尼采在《權力意志》中也試圖把虛無主義分為“積極”與“消極”,認為虛無主義“有雙重意義”:積極的虛無主義是“精神力量提高的象征”;消極的虛無主義是 “精神力量的下降和沒落”。解構主義屬于哪一極呢?從這個意義上說,解構主義比人們想象的要復雜得多,它雖然顛覆了傳統形而上學的根基,但它也可能清理出一塊更堅實的地盤。也就是說,解構的質詢開啟了更多的道路和空間,那些敲打和追問本身就是對知識譜系的梳理,從而勾畫出另一種知識的圖譜。
面對文學理論中很多風靡一時的理論和觀點,有支持有批評,教師應引導學生積極思考,培養學生獨立思考的能力。關于解構理論的思路。重要的問題是:解構理論是否過時?這種顛覆性的理論是否是我們所需要的?
解構主義作為一場現實的運動已經偃旗息鼓,但是作為一種理論,一種摧枯拉朽、衍生力極強的理論,“解構主義永遠不會過時,它在開放文本邊界的閱讀方法的其他思想體系中不斷再生產與復制自身;解構主義必定會過時的,它將在以解構為目的之自我再生產與復制中終結。 ”[3]
認為解構主義不會過時和解構主義對中國文藝理論有重要價值的聲音也同時在響起。很多學者認為,西方文藝理論之所以能獲得生機和活力的重要原因就在于不斷破除舊的思想模式和建構新的理論平臺。而德里達的意義就在于追求一種精神自由漫游的境界。這種漫游如同莊子所說的進入一種神與物游,以應無窮的境界,不受任何權力意志和意識形態的制約和束縛,“大象無形,大音希聲”;這是一種無中心的狀態,同時又是一種處處是中心,人人是中心的狀態,每個人都是追求真理過程中的一個環節,而每一個認定的真理都不過是這個過程延續的印記。這也許是人類文化發展至今又一次響起的自我解放的晨鐘。人類必須再一次清卸傳統的歷史重負,以及長期養成的對既定的中心意識和權力意識的依賴和迷戀。[4]表面上看,解構主義把我們如花的世界涂上了灰色,讓人陷入一片認識的荒原,滿目所見只是跳躍的點點亮光,一種類似真實的虛幻。但是,解構卻也給了我們一種卸載的方法,放下沉重的歷史包袱,卸下思想和教條的枷鎖,讓精神漫游,也許能發現自由世界更多的美。
對此,教師引導學生積極思索,讓學生明白我們可以對西方后現代主義種種驚世駭俗的觀點進行討論,但這個世界不是為了后現代主義者們的理論才存在的,我們一定要保有自己積極思考的能力。堅持由知識到智慧的理念,讓抽象的理論聯系起具體的現象,把書本上的知識轉變為生活中的智慧,使文學理論課程充滿生機,充滿活力,這是我們努力的方向。
[1]何雋.存在家園的失落與文字的策略:海德格爾“詩化語言”與德里達“文字學”之比較研究[J].南京社會科學,2001(6).
[2]陳小明.德里達拒絕歷史嗎[J].中國社科院研究生院學報,2003(4).
[3]毛崇杰.解構主義再循跡:從尼采到德里達和希利斯?米勒[J].杭州師范學院學報,2001(6).
[4]殷國明.從尼采到德里達:不斷破解與不斷建構:解讀西方現代文藝美學的發展歷程[J].河北科技大學學報,2001(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1999(2011)08-0177-02
鄔紅梅(1977-),女,河南信陽人,碩士,河南科技大學(河南洛陽471000)人文學院講師。
2011-0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