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靜
(天津外國語大學 英語學院,天津 300204)
差異的填充和文化的融合
——論《追蹤中國》個體文化屬性的建構
王 靜
(天津外國語大學 英語學院,天津 300204)
澳大利亞作家布萊恩?卡斯特羅在對待個體文化屬性的問題上,思想觀念是比較開放的。在小說《追蹤中國》(After China)的敘述中,卡斯特羅站在文化認同的立場上,強調了產生文化差異的根源在于個體與所處文化的不穩定交集,游博文這個個體源自中國的背景,在澳大利亞土地上和當地文化相混雜,文化的混雜性消除了中澳兩種文化的沖突和對立,在多元的文化背景中重新定位自己的屬性,從而產生嶄新的個體屬性,實現不同文化的融合。
文化差異;文化融合;屬性
各個國家不論大小強弱都有各自的文化傳統,因而產生了國家的文化差異。基于對文化差異的認識,薩義德曾經說過:“一切文化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沒有任何一種文化是孤立單純的,所有的文化都是雜交性的,混成的,內部千差萬別的。”(薩義德,1999:179)可以看出,文化的雜糅性能夠使身處跨文化位置的主體不斷認識到文化身份建構和文化認同的重要性。通常情況下,對擁有多種血統、四處漂泊的人來說,如何定義自己的文化身份是一個說不清道不明,卻又似乎永遠繞不開的話題。布萊恩?卡斯特羅作為一名擁有中、英、葡三國血統,且在悉尼完成學業,并被中國媒體親切稱為華裔澳大利亞人的作家,在其作品中反映出一種容納并接受不同文化的開放心態。卡斯特羅于1950年出生在香港和澳門之間的一條船上,他身上有來自父親的葡萄牙血統和來自母親的中英血統。11歲時卡斯特羅被送往澳大利亞的寄宿學校,并在悉尼完成學業。此后,他在巴黎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目前,卡斯特羅在澳大利亞的阿德萊德大學擔任教授。對于自己身處跨亞歐澳三種不同文化的特殊位置,如同他的作品一樣,卡斯特羅更多地表現出的是一種容忍并接受的態度,他描述自己“就像站在三條河的交匯處,可以在每一條河里游泳”,不同的文化給予他豐富的創作靈感,讀者可以從他相當多的作品中觀察到不同文化之間的碰撞,體會到文化差異的填充并最終走向融合的趨勢。
在卡斯特羅撰寫的九部小說中,《追蹤中國》(After China)可以看作是代表文化融合的典型例作。通過這部小說,卡斯特羅在探索文化差異有時可以被填充的可能性。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為躲避文化大革命迫害而來到澳大利亞的中國建筑師游博文和歐洲裔澳大利亞女作家路易斯。他們的第一次相遇是在一處典型的澳大利亞背景地——海灘上,兩人一見鐘情。男主人公游博文本身受到中國傳統的濃重影響,而從事建筑的工作經歷使得他有機會接觸西方文化,在故事發生時又身處澳大利亞,游博文身上兼具各種不同文化的影響,而他和路易斯的相愛,并在路易斯逝后果斷承擔起照顧她女兒的最終決定體現了卡斯特羅認定的文化最終將填補差異走向融合的良苦用心。女主人公路易斯一生都沒有脫開中國的影響,她已故的男友是一位華裔詩人,生下的女兒是一名混血兒,之后又和來自中國的游博文相愛,對游博文從一開始的陌生不解到后來的與之相愛,再到最后深知只有游博文才理解自己作品的深刻涵義,于是在自己作品的首頁上寫下了“致游(博文)”,卡斯特羅讓文化差異的融合在這位女作家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體現。所以,在這部作品中,慣常的文化差異引發的文化沖突的危機不再是卡斯特羅表現的重點,取而代之的是通過不斷改造差異而實現更新的自身的身份,小說要強調的是不同民族、具有不同文化背景和不同文化身份的人的共同人性,游博文和路易斯之間的愛情使得小說的人情味十足,這和文化背景還有文化差異毫無關系,卡斯特羅向讀者傳達出的是人與人之間的愛,一種跨越文化和種族差異的真愛。
《追蹤中國》敘述的是具備不同文化身份的兩個人相識相知相愛最終通過死亡達到愛情永恒的全部過程,文化身份并非卡斯特羅小說中挖掘的重點,而且從我國學者對他的專訪中,他也表示了與“身份”這個詞保持距離的態度。他曾經表示,“一旦一個作家染上了‘身份’,那么他就迷失了,他再也不會跨出那個框架”(王光林,2004:209);而且卡斯特羅也反對媒體給他個人加上民族身份的標簽,他認為,“將一個民族形容詞放在一個作家的前面必然會給他貼上標簽,阻礙一切想象經驗的出現……想象存在著許多局限,而標簽則增加了更多不必要的限制”(王光林,2004:210)。小說中男女主人公的經歷體現的正是卡斯特羅的這種摒棄文化身份和種族差異實現文化繼承的觀點。游博文和路易斯相遇的契合點在澳大利亞海灘,而他們文化背景的交集則是中國:游來自于中國大陸,而路易斯的前任男友是一位中國籍的詩人;游博文雖然是名來自中國大陸的建筑師,但他設計的海邊酒店的建筑風格具有典型的西方現代主義特色:透明的玻璃屋頂,形狀無方無圓;兩人在相遇之初對于時間永恒概念意見的相左,互相深知對方的職業和身體狀況后最終達成了二人相互之間的最終理解;游博文在愛人路易斯去世后決定撫養她混血的小女兒,打算讓她繼承多國文化實現文化融合傳承的目的。所有這些都說明,個人各自的文化身份并不妨礙他/她融入目前所處的文化中,重要的是在所處文化中如何建構自身新的文化屬性,達到填補差異實現融合的目的。因此,在故事中,來自某國的文化身份不再是一個非此即彼的個體,而是一個跨越文化、國家和種族的個體,填補差異,消除對立可以看作是卡斯特羅構建文化屬性的方式。
另一方面看,卡斯特羅在《追蹤中國》中對“文化身份”的弱化,并不表示他對絲毫不理會這個問題。事實上,身為一位兼具多種血統和文化背景于一身的作家,文化認同終究會存在于他的敘述中。卡斯特羅通過小說告訴了讀者他思考的結果。男主人公游博文在澳大利亞的生活過程實際就是就給予了讀者提示:文化混雜會使人在新的環境中迷惑不解,而且會讓人有敏感的文化身份意識。卡斯特羅分別以第一人稱和第三人稱講述了游博文在初到澳大利亞的游離意識,比如以游的口吻用第一人稱敘述的自己受到當地人偏見的感想,“我過去總是在想我只是個外來者,現在我從現實中確認了這一想法—我只是個外國人……”(卡斯特羅,2003:7);此外,游博文在回憶自己初到澳大利亞為海邊酒店提供設計時,卡斯特羅從旁觀者的角度說到,“對于那些在酒店工作的本地人而言,他(游博文)漂泊不定,好多次他們(本地人)沖他大喊,他只不過是個外來者”(卡斯特羅,2003:7)。路易斯死后游博文對自己生活的反思則說明了在新的文化中重新建構自我文化屬性的成功,如當游站在海邊酒店的屋頂下看著自己的建筑作品,他感覺到“自己好像穿過了一道門,在門的那一邊,他再沒有什么可掩飾了”(卡斯特羅,2003:151)。
由此可以看出,卡斯特羅在對待個體文化屬性的問題上,思想觀念是比較開放的。在小說的敘述中,卡斯特羅站在文化認同的立場上,強調了產生文化差異的根源在于個體與所處文化的不穩定交集,游博文這個個體源自中國的背景,在澳大利亞土地上和當地文化相混雜,文化的混雜性消除了中澳兩種文化的沖突和對立,在多元的文化背景中重新定位自己的屬性,從而產生嶄新的個體屬性,實現不同文化的融合。
[1] Castro, Brian. After China [M]. Adelaide: Lythrum Press, 2003.
[2] 薩義德. 薩義德自選集[M]. 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9.
[3] 王光林. 擺脫“身份”關注社會——華裔澳大利亞作家布萊恩?卡斯特羅訪談錄[J]. 譯林, 20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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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7427(2011)07-0073-01
2011-04-26
作者系天津外國語大學英語學院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