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正芒
(湘潭大學哲學與歷史文化學院,湖南湘潭 411105)
三中全會后包產到戶政策的逐步確立
唐正芒
(湘潭大學哲學與歷史文化學院,湖南湘潭 411105)
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即包產到戶是三中全會以后農村改革的最核心內容,它推動和引發了農村乃至全國的其他各項改革。但包產到戶并非三中全會就被認可,而是經歷了一個激烈爭論和曲折前進的過程。1979年3月農村工作問題座談會對包產到戶開始松動但同時遭到批判;1980年1月農村人民公社經營管理會議口子開的更大一點;1980年9月第一次在中央文件中被基本肯定但同時仍被指責批評;1982年的中共中央一號文件才第一次肯定了包產到戶的社會主義性質。
包產到戶;曲折前進;性質;爭論
以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為標志,中國進入了波瀾壯闊的改革開放新時期。三中全會以后,億萬農民沖破左傾束縛,創造了以家庭聯產承包即包產到戶為主的多種農業生產責任制,極大地調動了農民積極性,使農村發生了根本性變化,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好局面。由此,也易使人們覺得,似乎開了三中全會,包產到戶就普遍推廣了。然而事實并非如此。
由于長期左傾錯誤的慣性作用,三中全會對農村改革本身所邁的步子還不是很大。如仍明確規定:“不許包產到戶,不許分田單干。”①這給一些地區的農民帶來了較大壓力。如安徽、四川、內蒙、甘肅等省已干起了包產到戶,地方的農民就不無遺憾地說:“早也盼、晚也盼,盼來了兩個不許干。”史實表明,兩個“不許”對包產到戶不能不造成一些障礙,使其一波三折。對農村改革阻力的真正沖破、包產到戶政策的確立和普遍推廣,是三中全會二、三年以后的事了。
眾所周知,安徽、四川最早實行農村改革。1978年安徽大旱,實行借地渡荒,肥西縣山南公社等地則以借地渡荒名義,暗地包產到戶,得到省委認可,允許試驗。安徽鳳陽小崗村暗地搞包干到戶,影響更為深遠。四川等其它不少地方也明里暗里有包產到戶的,都發生了極大變化。影響所及,更多的地方紛紛仿效。然而此后,包產到戶的前進道路卻一波三折,很不平坦。
1979年3月12日至24日,國家農委邀請廣東、湖南、四川、江蘇、安徽、河北、吉林七省農村工作部門和安徽全椒、廣東博羅、四川廣漢三個縣委的負責同志,在北京召開當前農村工作問題座談會。會上,安徽省農委副主任周曰禮作了詳細的匯報,他整整談了一天。最后他作了一個總的表態,傾向于搞包產到戶。認為包產到戶是責任制的一種形式,各種責任制形式都應允許存在,讓群眾在實踐中自己去鑒別和選擇。并闡述了包產到戶的幾條好處。周曰禮的介紹和匯報在會上引起了激烈的爭論。湖南農委主任顯得更激動,反對的程度很不一般。
座談會召開期間的1979年3月15日,當時主管農業的國務院副總理批示《人民日報》發表了署名張浩 (甘肅省檔案館干部)的《“三級所有,隊為基礎”應當穩定》的讀者來信。來信指出:“搞分田到組,是脫離群眾,不得人心的,同樣會搞亂‘三級所有,隊為基礎’的體制,搞亂干部和群眾的思想,挫傷群眾的積極性,給生產造成危害,對搞農業機械化也是很不利的。”②《人民日報》為這篇來信加了“編者按”。編者按說:“已經出現分田到組、包產到組的地方,應當正確貫徹執行黨的政策,堅決糾正錯誤做法。”③
這封來信和《人民日報》編者按,對于不僅搞了包產到組,而且搞了包產到戶的安徽來說,不啻潑了一大瓢冷水,使這次座談會的爭論氣氛更增濃烈,給爭論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3月24日座談會結束。第二天,當時的中央主要領導同志華國鋒召集參會人員開座談會,聽取會議情況的匯報。
為了這次匯報,會議擬了一個《會議紀要》。是由農業部的一位副部長起草的。對于這個《會議紀要》,只有周曰禮不同意。他堅持不能將“包產到戶”和“分田單干”等同看待,不同意說“包產到戶”就是“分田單干”。他認為包產到戶仍然承認生產資料集體所有制、承認按勞分配;而只要包產到戶仍然承認生產資料集體所有、承認按勞分配,它與“分田單干”就有根本區別。
就是在這個問題上,會議不能形成一致意見。主持會議的杜潤生要周曰禮將自己的意見單獨寫個稿子,單獨向華國鋒匯報。當杜潤生匯報了《會議紀要》后,周曰禮接著念了自己的稿子,介紹了自己的觀點。
對于會議有兩個稿子匯報,華國鋒感到納悶。問是怎么回事,杜潤生解釋說,會上意見統一不起來,請中央領導同志來拍板。
華國鋒聽完兩個匯報后,并未明確表示支持哪種觀點,也沒有說包產到戶不好。在左傾氣氛還較濃厚的情況下,華國鋒沒有直接指責包產到戶,應該說,這實質上也是一種表態了。最后華國鋒只是以自己的見聞、經驗,提出了一個問題。他說:我在湖南當省委書記的時候,湘潭地區是水稻產區,水稻的收割,一個脫粒,一個運輸。水稻脫粒都是脫粒到扮桶里頭 (需要幾個人抬桶),幾個部分工序是互相配合的,必須要一個小組,最少要七、八個人才能夠配合好。包產到戶是一家一戶,哪有那么多人,你們到水稻收割的時候怎么搞?周曰禮回答說:這好辦,群眾中從古至今都是相互幫助的,今天你幫我,明天我幫你。農村里就是這么干的。
匯報之中,分管農業的國務院副總理王任重打電話向遠在安徽的萬里詢問情況說:你們安徽搞包產到戶到底搞了多少,你們來參加會議的同志大吹特吹包產到戶,這些你們知道不知道?萬里在這頭回答說:知道,周曰禮是我派去的,他的意見省委已討論過了。王任重說:既然是你們省委定的,就按你們省委的意見辦,現在是過渡時候。
最后這個《會議紀要》把安徽同志所講的主要內容都用上了,并專門寫了一句:“深山、偏僻地區的孤門獨戶實行包產到戶,也應當許可。”④這個《會議紀要》于1979年4月3日由中共中央轉發各地。這個文件雖對包產到戶作了嚴格限制,但同時卻又為包產到戶開了口子,寫進了中央文件,這是很不容易的。
華國鋒聽了6個多小時的會議匯報。他能重視和慎重對待包產到戶并不是沒有思想基礎的。會前,內蒙古自治區黨委書記周惠憑著和華國鋒在湖南共事多年的老關系,跑到華國鋒家,勸他不要搞農業學大寨那一套了。在包產到組到戶有如星火燎原的形勢下,在中央和地方一些領導人的推動下,加上華國鋒自己也經過調查研究,他的傳統觀念有所松動,這就使這次會議有個較好的結局:將安徽同志的主要觀點都寫進了紀要。華國鋒經調查研究提出的“深山、偏僻地區的孤門獨戶實行包產到戶,也應當許可”這一條也被寫進了《紀要》中;并經與會多數人的要求和華國鋒的同意,《紀要》還規定,對已經搞包產到戶的不批判、不斗爭、不強制。人們認為,這是推動中國農村改革的兩點突破。
盡管中央對包產到戶實際上開了一點口子,但張浩來信和《人民日報》的編者按,仍在安徽引起了思想混亂。人們議論紛紛,猜測此信可能大有“來頭”。干部擔心又可能要挨整了。群眾則停下手中的活,找干部報銷已投到自己的包產田里的農資開支。一些本準備要搞聯產承包責任制的隊放慢了步伐,要等一等,看看“風向”。個別地方則出現了大規模的改變聯產承包責任制的情況。尤其嚴重的是,有的地方農民甚至還停止了春耕。
為了消除張浩文章引起的緊張局勢,安徽省委及時發出電報,要求各地不論實行什么樣的責任制,都要穩定下來,不能變來變去,以免影響春耕生產。萬里則深入推行聯產承包責任制速度最快的滁縣地區,鼓勵干部群眾,打消大家的顧慮。他與省委一班人堅持不改變已經實行的農村改革。萬里還鄭重而詼諧地談了自己對張浩文章的看法說:《人民日報》也像公共汽車,他可以打票乘車,你也可以打票乘車。他寫稿登了,你也可以寫稿。我們要尊重人民的選擇。人民要吃飯,報紙不能供飯吃。他并指示省農委的同志給《人民日報》寫信,回答張浩來信提出的問題。果然,安徽人民搭上了《人民日報》的“公車汽車”。
3月31日,《人民日報》發表了安徽省農委辛生、盧家豐寫的題為《正確看待聯系產量的責任制》的來信。來信尖銳批評了張浩來信及《人民日報》編者按給安徽農村帶來的震蕩與混亂。來信說:“為什么一提起‘包’字就擔心害怕呢?在‘四人幫’橫行時,‘包’字被視若洪水猛獸,不僅不準包產到組,就連小段包工也被批判。‘四人幫’雖然被粉碎兩年多了,但余毒未除,至今還禁錮著一些人的思想。有的明明是包產到組,卻偏說是定產到組,好像‘包’就是資本主義,一‘包’就改變所有制性質,集體經濟馬上就要瓦解了,這種看法實在是站不住腳的。”⑤
《人民日報》在發表安徽省農委同志的來信時,也配發了題為《發揮集體經濟優越性,因地制宜實行計酬辦法》的編者按,承認3月15日的“編者按”的“有些提法不夠準確,今后應注意改正”⑥。但該編者按傾向于不講“定產、包產”的態度仍是明顯的。如該編者按說:“實際上,包工到組,聯系產量講算勞動報酬,并不一定要包產或定產到組。”⑦而且在同一天同一欄目中《人民日報》還發表了《生產隊這個基礎能不能動搖》的來信,這在一定程度上實際是再表示了對張浩觀點的支持。目前學界似乎對這一天《人民日報》發表安徽省農委同志的來信及其配發的“編者按”糾左作用評價太高,我們認為這是不恰當的。倒是安徽省農委同志的文章很有理論勇氣,在當時情況下能如此旗幟鮮明,難能可貴。當然,《人民日報》能予以發表,這對改革者也還是有一定支持作用的,至少在客觀上是這樣的,對包產到組、包產到戶的壓力也有一定的緩解作用,使迅速發展的安徽聯產承包責任制沒有造成全局性的影響。
正因為《人民日報》這時的糾左觀點不鮮明、作用有限,此時又正值春耕時分,因此如前所述,“張浩來信”仍產生了嚴重后果,對個別地方造成的損失是很大的。如安徽霍邱縣的7 800多個生產隊,已有6 300多個生產隊搞了包產到組等形式的聯產承包,“張浩來信”的影響所致,使1 700多個生產隊改了回去,占總數27.6%,嚴重影響了當年生產。
在率先包產到戶的肥西縣,由于“張浩來信”的消極影響,個別縣委領導心存疑慮,便在1979年7月發出文件,強行糾正包產到戶,群眾則以罷耕、罷種來抗爭,一些基層干部還到省委告狀。
根據這種情況,萬里于8月3日召開安徽省委常委會。他在會上說:山南包產到戶實驗是省委決定的,如果有什么錯誤,應由省委、首先是我來承擔。肥西縣強制收回包產田是錯誤的。要告訴他們,已經實行包產到戶的地方,不要強行硬扭,不要跟群眾鬧對立,不要違背群眾意愿,不要挫傷群眾生產積極性。包產到戶到底對不對,至少要讓群眾干到秋后吧,要讓實踐來檢驗。8月5日,省委又派王光宇書記專程趕到肥西縣,傳達了萬里的意見,采取了補救措施。8月8日縣委再次下發文件,改變了強扭的作法,才使肥西的生產形勢再趨好轉。
安徽的包產到戶得到了鄧小平的支持。1979年6月,五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召開。萬里在會議期間向鄧小平匯報了安徽推行責任制的情況,以及安徽的作法所受到的各方面的壓力和不同看法、觀點的議論。鄧小平聽后明確支持,他果斷地說:“不要爭論,你就這么干下去。”
鄧小平的支持堅定了安徽省委推行聯產承包制的決心,使包括包產到戶在內的各種形式的聯產承包責任制在安徽較快地得到推廣。到1979年底,安徽省已有6.1%的生產隊實行了不同形式的生產責任制。其中實行包產到組和包干到組的生產隊分別占22.9%和16.9%,實行包產到戶和包干到戶的生產隊共占10%。同年安徽糧食總產量達到160億斤,比1978年增加了24億斤。
1980年1月2日至11日,安徽省委召開有各地市縣委書記參加的全省農村工作會議。萬里在會上強調:目前,我們干部的思想決不是解放得過了頭,而是解放得還不夠。我們一項重大的任務是繼續肅清‘左’的流毒,堅持四項基本原則,排除‘左’和右的干擾,進一步解放思想。萬里之所以如此強調解放思想,糾正左傾,是因為這次會議期間,對聯產承包責任制特別是對包產到戶的爭論仍然十分激烈。不僅是在這次會上,也不僅是在安徽,而且在全國,這種爭論都仍在繼續,還遠未結束。
1980年1月11日至2月2日,全國農村人民公社經營管理會議召開。農業生產責任制是個十分重要的經營管理問題,會議自然要圍繞這個問題進行討論。討論中,圍繞著包產到戶到底是姓“社”還是姓“資”的問題展開了激烈爭論。中央政治局十分重視這次會議,在會議結束前聽取了匯報。
華國鋒在聽取會議匯報時明確表態:“已經搞了 (包產到戶)的,不要簡單發一道命令扭過來,要認真總結經驗,逐步引導他們組織起來,不要又刮反單干風。”⑧他認為“責任制和包產到戶單干不要混同起來”。這可否理解為搞責任制不一定就是搞包產到戶、搞單干。這大致可看出這時他對已搞了包產到戶的地方的基本態度:即是要“總結”,而不是一概抹殺或簡單否定;對群眾是要“提高”,而不是簡單粗暴和壓服;要引導,而不是強迫命令、不是強力扭轉。這實際上是為已搞了包產到戶的地方繼續試行而留下了較大空間。正因為如此,這次《會議紀要》給包產到戶開了更大的口子。《會議紀要》說:“會議對包產到戶問題展開了認真的討論。一致認為,就全局來說,應當按照中共中央《關于加快農業發展若干問題的決定》,‘除某些副業生產的特殊需要和邊遠山區交通不便的單家獨戶外,不要包產到戶’。至于極少數集體經濟長期辦得很不好,群眾生活很困難,自發包產到戶的,應當熱情幫助搞好生產,積極引導他們努力保持、并且逐漸增加統一經營的因素,不要硬性扭轉,與群眾對立,搞得既沒有社會主義積極性,也沒有個體積極性,生產反而下降。更不可搞批判斗爭。”⑨
不難看出,這段關于包產到戶的文字,其核心是要穩住現有的各種形式的責任制,包括對包產到戶也如此。《紀要》強調的是“熱情幫助”,“積極引導”,“不要硬性扭轉,與群眾對立,搞得既沒有社會主義的積極性,也沒有個體積極性,生產反而下降。更不可搞批判斗爭”。這段話的潛臺詞實質上就是,與其強行扭轉包產到戶,并搞得兩個積極性都沒有了,生產下降,還不如讓它存在,至少會有個體的積極性,還可促進生產發展而不至于下降。至于批判斗爭當然“更不可搞”,因為已不是“文革”時搞“以階級斗爭為綱”的年代了。可見,從中央的指導思想看,相對于1979年3月的農村工作座談會來說,對于包產到戶支持的態度是更前進了一步。正是這種實質上的有限放寬政策,使包產到戶仍有所發展,到1980年3月實行聯產承包制的占全國農村基本核算單位的28%。
然而這次座談會上的爭論是十分激烈的,主要還是圍繞安徽代表的發言。爭論焦點仍是包產到戶是姓“社”還是姓“資”、包產到戶符不符合中央文件的精神。反對者認為,包產到戶就是分田單干,是資本主義性質,如果不予以堅決制止,人心一散,就會丟掉農村的社會主義陣地。中央文件明文規定“不許分田單干,也不要包產到戶”,“三級所有,隊為基礎”是寫到《憲法》上的,搞包產到戶既違反了中央文件規定,也違反了憲法。可見,反對包產到戶者已把此事提高到了十分嚇人的程度,而且持反對意見者在會上還占多數。
盡管會上爭論激烈,反對者多。但如前所述,從作為會議結果的《會議紀要》來看,對已搞了包產到戶的并未形成實質性的威脅。
但會上關于包產到戶的激烈爭論特別是眾多反對者的言論,仍在社會上產生了大的影響。如這次座談會結束后的1980年2月5日,剛復刊的《農村工作通訊》第二期發表了《分田單干必須糾正》的署名文章;3月5日的第三期又發表了《包產到戶是否堅持了公有制和按勞分配》一文。這兩篇文章聲稱包產到戶實際上就是分田單干,并重復座談會上反對者們的調子:包產到戶既違背《中共中央關于加快農業發展若干問題的決定》,也違背了國家憲法的有關規定。
這次座談會結束后的1980年3月,萬里奉調北京,擔任國務院副總理兼國家農委主任。這使包產到戶問題出現了兩個不同的變化。即一方面中央關于包產到戶的思想在前進、發展;另一方面地方關于包產到戶的思想卻在后退、逆轉。
從地方來看,如安徽省。在萬里調離之前,盡管省內對聯產承包責任制特別是包產到戶存在意見分歧,但由于以萬里為首的省委態度堅決,支持包產到戶等各種改革力量一直占著主導地位。萬里調離后,在外部壓力增大的情況下,省委有關領導則對包產到戶趨于謹慎了,由此導致反對包產聲音增多,不敢放心干的人增多,積極倡導者則遭受各種非議甚至嚴厲批評。各種各樣的指責不絕于耳。如:“包產到戶的關鍵是分而不是包,是分田單干,不僅退到了資本主義,而且退到了封建主義”;“毛主席領導我們組織起來,被你們這些敗家子一錘子打散了,想起來真是痛心”。各種憂慮如:“看產量喜人,看方向愁人”;“寧愿遲發財,也不能摔跤子”。個別縣委主要領導甚至與群眾強烈的包產到戶要求嚴重對立,聲稱:“誰搞包產到戶,就以破壞生產論處,逮捕他。”有的公社、大隊干部則斥責社員說:“要搞包產到戶,可以搬到別的地方去搞,也可以到臺灣去搞,我們這里不能搞。”還有的發出感嘆:“辛辛苦苦三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順便澄清一下:其實這種說法缺乏基本的歷史知識,違背了基本的歷史事實。因為解放前土地制度極不合理,許多農民無地可種。而包產到戶就算是分田單干,也只能說是回到經過了黨領導的土地改革、農民都分了田后的單干。所以即使要否定它的社會主義性質,也只能說是“辛辛苦苦二十多年,一夜回到合作化前”,決不是回到“解放前”。而“合作化前”也是共產黨領導,對那時予以無端指責、全然否定,也未必恰當。——引者)
對于安徽包產到戶受到嚴重挫折的情況,已調去北京的萬里十分擔心和焦急,他一方面組織力量回擊對包產到戶的不正確指責,另一方面繼續鼓勵安徽的改革者們,指示他們要頂住壓力,堅定信心。
其它地方包產到戶這時也程度不同地遇到挫折、處境艱難。
而從中央來看。這時對包產到戶的認識和支持態度卻是明顯地進一步堅定了。萬里調去中央工作后,多次向鄧小平匯報安徽一些農村搞包產到戶、包干到戶的情況及其引起的爭論,引起了鄧小平的極大關注。所以,正當包產到戶爭論激烈、遇到巨大阻力的關鍵時刻,鄧小平以極大的勇氣站出來,支持農民包產到戶的首創精神和做法。
1980年4月,黨中央召開經濟發展長期規劃會議。鄧小平在這個會上指出:甘肅、內蒙、云南、貴州等省區的一些農村,生產落后,經濟困難,應當實行包產到戶。
1980年4月2日,鄧小平在同胡耀邦、萬里等人談話時說:農村地廣人稀,經濟落后、生活貧困的地區……我贊成政策要放寬。……有的可以包產到組,有的可以包給個人。這個不用怕,這不會影響我們的制度的社會主義性質。
1980年5月31日,鄧小平在同胡喬木、鄧力群談話時,更是高度贊揚和直接鼓勵安徽肥西縣包產到戶和鳳陽縣包干到戶所引起的變化。他說:“農村政策放寬以后,一些適宜搞包產到戶的地方搞了包產到戶,效果很好,變化很快。”“安徽肥西絕大多數生產隊搞了包產到戶,增產幅度很大,‘鳳陽花鼓’中唱的那個鳳陽縣,絕大多數生產隊搞了大包干,也是一年翻身,改變面貌。”“有的同志擔心,這樣搞會不會影響集體經濟,我看這種擔心是不必要的。”他還強調:“現在農村工作中的主要問題是思想不解放。”⑩
與此同時,陳云、胡耀邦等領導同志也在努力推進這個改革向前發展。如陳云指出:“農村搞包產到戶,我什么時候都是支持的,它和土改一樣重要。”胡耀邦則在1980年7月的全國宣傳工作會議上也就農村政策問題發表了重要觀點。他說:“中央不反對搞包產到戶”。“我們不要把包產到戶同單干混為一談,即使是單干,也不能把它同資本主義等同起來。……在我國目前條件下,單干戶,也就是個體所有制的農民,已不同于舊社會的小農經濟。”
中央領導同志特別是鄧小平的出面講話,雖尚未完全平息這場爭論,但它使爭論緩和了許多,更使改革者信心大增,如鄧小平的講話精神于1980年6月初傳到安徽,安徽的爭論即趨于平靜,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即包產到戶的推廣速度也隨之加快。
鄧小平5月講話后,1980年6月9日,趙紫陽寫信給萬里說:除了那些困難、落后的地方可以搞包產到戶外,“現在有些集體經濟搞得比較好的地方也搞了包產到戶,允許進行試驗,經過一段時間看看結果如何”(11)。中共中央向全黨轉發了這封信。
同年6月中旬,趙紫陽寫信給萬里轉胡耀邦,介紹陜北米脂縣孟家坪生產隊包產到戶的經驗,建議國家農委根據鄧小平的講話精神,組織干部就包產到戶問題下鄉調查研究。
1980年6月至8月,根據鄧小平、胡耀邦的意見,黨中央組織了大批理論工作者和國家農委等實際工作部門的負責人,分赴10個省,深入農村調查研究。寫了大量調查報告和理論探討文章。他們建議,中央應該態度鮮明,從政策上加以認可,法律上給以保護,公開承認包產到戶的合理性和合法性。
在幾個月深入調查研究的基礎上,黨中央決定將自發狀態的包產到戶加以總結提高,以推動全國農村的改革和發展,指導全國的農村工作。
1980年9月14日至22日,黨中央召開了各省、自治區、直轄市黨委第一書記座談會,專題討論包產到戶問題,足見黨中央對包產到戶的高度重視。
各路“諸侯”匯聚后,由于各地情況千差萬別,思想認識有深有淺,對社會主義的理解也不盡一致,大家都從自己所認為的良好的愿望出發闡明各自的觀點。由此仍然引起了激烈的爭論。對包產到戶明確表示支持的,開始只有廣東的任仲夷、內蒙的周惠、貴州的池必卿等幾位書記。多數態度沉默或不明朗,表示聽從中央的。在貴州省委書記池必卿講到貴州準備全面推行包產到戶、包干到戶時,與會的黑龍江省委負責人表示,根據黑龍江的情況,“我們不能搞那個東西”。池必卿回答說:“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由此,“陽光道”與“獨木橋”成了“統”、“包”之爭的形象表示。在這次會議上不贊成包產到戶的還有上海、北京、浙江、湖北等省的一些負責人。
經過深入討論和大量調查材料的分析,會議通過了題為《關于進一步加強和完善農業生產責任制的幾個問題》的各省市區第一書記座談會紀要,并于1980年9月27日以中共中央75號文件下發各地貫徹執行。文件從總體上肯定:“凡有利于鼓勵生產者最大限度地關心集體生產,有利于增加生產,增加收入,增加商品的責任制形式,都是好的和可行的,都應當加以支持,而不可拘泥于一種模式,搞一刀切。”(12)這里“凡是有利于……”的提法,實際上就是從總體上為包產到戶開了“綠燈”。即是說,包產到戶如能達到這種效果,也是“好的”和“可行的”,是“應當加以支持”的。
文件還明確指出:“在那些邊遠山區和貧困落后的地區,長期‘吃糧靠返銷,生產靠貸款,生活靠救濟’的生產隊,群眾對集體喪失信心,因而要求包產到戶的,應當支持群眾的要求,可以包產到戶,也可以包干到戶。并在一個較長的時間內保持穩定。”“就這種地區的具體情況來看,實行包產到戶,是聯系群眾、發展生產、解決溫飽問題的一種必要的措施。”(13)
為了打消姓“社”姓“資”的疑慮,文件進一步指出:“就全國而論,在社會主義工業、社會主義商業和集體農業占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在生產隊領導下實行的包產到戶是依存于社會主義經濟,而不會脫離社會主義軌道的,沒有什么復辟資本主義的危險,因而并不可怕。”(14)
受當時形勢和認識水平等歷史局限,文件對包產到戶究竟是姓“社”還是姓“資”并未鮮明地回答,只說它是“依存于社會主義經濟”,而未承認它本身就是社會主義經濟的組成部分。但它至少有力地打消了一些人認為搞包產到戶就有復辟資本主義危險的顧慮。由于二十多年來人們談“資”色變,所以這里就打消了人們對搞包產到戶的最大的疑慮和擔心,大大有利于推動包產到戶的發展。
較過去的文件精神有更大前進的是,文件也允許了非邊遠山區和貧困地區的一般地區搞包產到戶的作法。文件指出:在一般地區,群眾對現行生產責任制滿意的,就不要搞包產到戶。但“已經實行包產到戶的,如果群眾不要求改變,就應允許繼續實行”(15)。
總之,75號文件第一次在中央文件中給包產到戶上了“戶口”,使它終于取得了合法性。這次座談會及其產生的這個文件,是黨的重大決策思想上的一次大飛躍,是黨對包產到戶問題認識的重大轉折和突破。它動搖了多年來深深植根于人們頭腦中的包產到戶就等于資本主義復辟的僵化觀念,對統一人們的思想,推動農村改革向前發展具有重大意義。
75號文件下達后,多種形式的聯產承包責任制都有發展。而尤以包產到戶發展最快,變化最大,影響最廣。它突破了只在邊遠山區和貧困落后地區實行的局限,迅速向更大的范圍擴展。農村形勢也進一步發生了深刻的變化。75號文件發出到1980年10月,全國實行包產到戶和包干到戶的占50.8%。
75號文件下發后,仍有一些干部包括領導干部,受“左”的影響很深。對包產到戶甚至聯產承包責任制仍有抵觸情緒,或不服氣,或認識轉不過彎,而反對、“頂牛”。
如1980年11月5日《人民日報》發表了吳象的宣傳中央75號文件的文章《陽光道與獨木橋——試談包產到戶的由來、利弊、性質和前景》。該文介紹各地干部群眾從實際出發,解放思想、大膽探索,建立了多種形式的生產責任制。各種形式比較起來:聯產責任制比不聯產更能調動社員的積極性,而在那些長期貧困落后的社隊,包產到戶或包產到勞又比包產到組效果更為顯著。文章還說,今年六七月,國家農委曾組織有關部門理論和實際工作者分組到十幾個省進行調查,盡管有不同看法,但包產到戶經濟效果最顯著,可以迅速改變面貌,這一點是公認的。如安徽肥西,河南蘭考,山東東明,甘肅隴西縣、通渭縣、會寧縣,由于實行包產到戶或其他類似辦法,加上得力的增產措施,都結束了長期吃返銷糧的歷史,面貌開始大變。
該文發表后,竟然仍引起了軒然大波。在某省政法會議上,有人指責該文作者是“教唆犯”,要追究其法律責任。某個城市分管農業的負責人竟在干部大會上宣布:“誰要繼續搞包產到戶,是共產黨員的開除黨籍,不是黨員的開除公職。公安局的大門是敞開著的。”有的干部則在“頂牛”、抵制無效后就“放羊”,撒手不管。還有一些人則把實行包產 (包干)到戶后,因為領導不力導致的某些混亂作為攻擊包產到戶的口實。這樣,表面上一度平息了的爭論又再度激烈起來。爭論的實質仍然是:包產到戶到底是集體生產的一種形式,還是實際上的分田單干,也即以前關于包產到戶到底是姓“社”還是姓“資”的爭論仍未真正解決。
針對這些情況,75號文件下發半年后的1981年3月,中央辦公廳轉發了時任國家農委副主任杜潤生寫的題為《關于農村經濟政策問題的一些意見》。這是他隨同趙紫陽于1981年1月1日至8日,到湖北、河南、山東的宜昌、荊州 (重災區)、南陽、開封和荷澤 (困難地區)五個專區考察農村情況的考察報告。
考察報告說:“據一路所見所聞,深感農村形勢比我們所想象的還要更好一些。”這些地區社員的溫飽問題已大體解決。農民喜氣洋洋地說:“過去愁著沒有飯吃,現在愁著糧食沒處放,再不用出門要飯了。”“聯產聯住心,一年大翻身。紅薯換蒸饃,光棍娶老婆。”“戲沒少看,集沒少趕,親戚沒少串,活沒少干,糧沒少收。”考察報告說,到處聽到農民同樣的呼聲,希望國家的政策三幾年不變:“一年不變有飯吃,二年不變有錢花,三年不變小康家,國家趕快蓋糧倉。”(16)在短短的一、兩年,農村市場上,手表、自行車、縫紉機、收音機、的確良等消費品供不應求。有10%的農戶蓋起了新磚瓦房。同時對生產資料的需求量也大大增長。大牲畜、架子車、雙鏵犁、軋花機、小型脫粒機、高質量的手扶拖拉機等添置不少。
河南省的蘭考縣和山東省東明縣,是他們這次考察過的縣。這兩個縣屬于長期落后的貧困地區。是生產靠貸款、吃糧靠返銷、生活靠救濟的“三靠”窮縣。“這兩個縣都實行了包產到戶或大包干到戶。從1978年開始試行至今,蘭考縣已占生產隊數的80%,東明縣占90%以上。經濟效果顯著。蘭考縣糧食總產量,近十幾年在二億斤上下徘徊,1980年達到三億一千萬斤;全縣1978年還凈吃返銷糧800萬斤,1979年轉缺為余,1980年凈交售三千二百萬斤”。有個最窮的生產隊,社員常年在外要飯糊口,包產到戶后,一年人均口糧即達586斤。“東明縣1958年至1978年20年間,凈吃國家返銷糧四億五千萬斤。花國家救濟款和累欠國家貸款達7800萬元。現在也由缺糧縣變為余糧縣。到目前為止,國家已收購糧食六千萬斤,棉花300萬斤,花生740萬斤,芝麻470萬斤”。不僅還了國家的欠款,1980年農村人口還人均儲蓄17元。考察報告說,開封地區的登封縣和荷澤地區所屬各縣均實行了包產到戶,變化情況也與蘭考、東明大體相同。
考察報告認為包產到戶在“今后一個時期還會有相當大的生產潛力可以發揮”。如它能“喚起社員對生產的高度關心。‘一人承包,全家操心’,能做到‘起早貪黑自動干,優良品種爭著用,先進技術到處學’”。報告認為,對于包產到戶,群眾熱烈歡迎,干部冒險倡導,這正表明,生產關系一定要適合生產力性質這個法則,在背后起著不可抗拒的作用。所以在考察中他們也向干部們表示,群眾要求包產到戶政策三年不變,我們就按群眾意愿辦。
中央轉發這個考察報告時,要求各地將它作為處理當前出現的一些農村經濟政策問題的參考,采取有力措施,將當前各地程度不同地存在著的對包產到戶“上邊放,中間擋,戲到下面沒法唱”(17)的問題,逐步予以解決。
中央辦公廳轉發的這個考察報告及其批示,對于各地進一步解放思想、統一認識起了積極作用。無疑對各地推廣包產到戶是個有力的推動。
1981年3月9日中共中央辦公廳又轉發了國家農委為鄧子恢平反的報告,這實際上也是給包產到戶公開平反。
這些工作,大大掃除了包產到戶的障礙。到1981年10月,全國已有81.3%的生產隊實行各種聯產計酬的責任制,45.1%的生產隊實行包產到戶,加上實行部分包產到戶和類似包產到戶的生產隊,累計已達全國生產隊總數的64.6%。而且這時的包產到戶大部分又自然發展為包干到戶,即不搞按工分分配,而是實行“保證國家的、留足集體的、剩下的都是自己的”這種“責任最明確,利益最直接,方法最簡便,群眾最歡迎”的責任制。包產到戶和包干到戶以強有力的說服力,逐漸由劣勢轉為優勢,成為農村改革的主流。
為了了解新情況,解決新問題,進一步深刻、準確認識包產 (包干)到戶的性質,中共中央責成國家農委組織大批干部分赴各地再度進行調查研究。在此基礎上,于1981年12月在北京召開了全國農村工作會議,會議形成了《全國農村工作會議紀要》。1982年1月1日,中共中央以1982年一號文件的形式批轉了這次會議通過的《紀要》。這也是中共中央改革開放以來圍繞農村改革已發出的十二個一號文件中的第一個一號文件。
大量經過調查研究得來的事實,特別是全國各地普遍的增產效果及包產 (包干)到戶所受到的普遍歡迎,使會議對包產 (包干)責任制的性質、前景等問題的認識趨向一致。因此,中央一號文件非常明確地肯定:“目前實行的各種責任制,包括小段包工定額計酬,專業承包聯產計酬,聯產到勞,包產到戶、到組,包干到戶、到組,等等,都是社會主義集體經濟的生產責任制。”(18)
由于當時全國各地情況千差萬別,實際上存在的責任制尚多種多樣,所以一號文件提了各種責任制都屬于社會主義性質。但不難看出,這個文件最主要、最關鍵的是正式肯定了爭論最大的包產 (包干)到戶這種責任制的社會主義性質。第一次為包產 (包干)到戶上了社會主義的正式“戶口”,為幾年來黨內外的大爭論畫上了句號,使廣大農民吃了“定心丸”。從此,反對包產到戶的阻力被完全排除,包產到戶得到新的更大發展。
1982年9月中共“十二大”又強調必須把以包干到戶為主要形式的農業生產責任制長期堅持下去,不能輕率變動,并要在實踐基礎上逐步完善。
至1982年底,全國農村實行聯產承包責任制的約占全部生產隊的92%,其中實行包產 (包干)到戶的生產隊發展到占生產隊總數的78.7%。
1982年10月至11月,中共中央召開全國農村思想政治工作會議和全國農業書記會議。在這兩個會議討論的基礎上,形成了《當前農村經濟政策的若干問題》的文件,經中央政治局討論通過后,于1983年1月2日作為中共中央的第二個一號文件下發。文件對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即包產 (包干)到戶進一步作出高度評價,確認“這是在黨的領導下我國農民的偉大創造,是馬克思主義農業合作化理論在我國實踐中的新發展”(19)。這個文件標志著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作為我國農村改革的一項戰略決策正式確立,中國農村開始了真正歷史性的變革。這一年全國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進入高潮,參與的農戶占農戶總數的95%。
包產到戶從政策上激勵了農民的生產積極性,使中國農業在80年代初獲得了舉世矚目的增長,1978~1984年,農業生產年均增長率達到7.4%,糧食產量從3億噸增加到4億噸,增加了33.6%,年均增長4.95%,農村貧困人口減少了
廣大農民衷心擁護黨的政策,放手大干,致富步伐明顯加快,農村面貌日新月異。
農民撰寫的一幅對聯,是當年這種變化的生動寫照。上聯是:“落實政策,東南西北方方有利”;下聯是:“發展生產,春夏秋冬季季發財”。
從1978年“不許包產到戶,不許分田單干”,到1982年肯定包產到戶是社會主義集體經濟的生產責任制,再到1983年高度稱贊包產到戶“是在黨的領導下我國農民的偉大創造,是馬克思主義農業合作化理論在我國實踐中的新發展”。這既是中國億萬農民群眾偉大創造的艱難歷程,也是中國共產黨人勇于探索的艱辛步履,還是中國農村改革百折不撓的歷史見證。中國共產黨人為了農民群眾、依靠農民群眾,終于使中國農村的改革創造了奇跡、改變了歷史、振興了中國、震撼了世界。
注釋:
①《農村人民公社工作條例 (試行草案)》 (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原則通過),見《農業集體化重要文件匯編(1958~1981)》,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2年版,第979頁。
②③《人民日報》1979年3月15日。
④國家農委黨組《關于農村工作問題座談會紀要》(1979年3月29日),《農業集體化重要文件匯編 (1958~1981)》,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2年版,第1010頁。
⑤⑥⑦《人民日報》1979年3月31日。
⑧余國耀等著《中國農民命運大轉折——中國農村改革決策紀實》,珠海出版社1999年版,第53頁。
⑨《全國農村人民公社經營管理會議紀要》,《農業集體化重要文件匯編 (1958~1981)》,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2年版,第1043頁。
⑩《鄧小平文選》第二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315、316頁。
(11)見《中國新時期農村的變革》(中央卷)上,第93頁。
(12)(13)(14)(15)《中共中央關于印發進一步加強和完善農業生產責任制的幾個問題的通知》,《農業集體化重要文件匯編(1958~1981)》,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 1982年版,第1049、1050、1051、1051頁。
(16)(17)《中共中央辦公廳轉發杜潤生同志〈關于農村經濟政策問題的一些意見〉》,《農業集體化重要文件匯編(1958~1981)》,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2年版,第1079頁。
(18)《中共中央批轉〈全國農村工作會議紀要〉》(1982年1月1日),《三中全會以來·下》,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1063-1064頁。
(19)《中共中央關于印發〈當前農村經濟政策的若干問題〉的通知》(1983年1月2日),《十二大以來重要文獻選編》(上),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253頁。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Policy of the Contract Production Quotas to Individual Householdsafter the Third Plenary Session
TANG Zheng-m ang
(College of Philosophy and Histo rical Culture,Xiangtan University,Xiangtan Hunan 411105,China)
Abstract:The Imp lementation of the policy of the contract p roduction quotas to individual households is the key policy of rural reforms after the Third Plenary Session.It brought about and pushed fo rward refo rm s in other arenasallover the rural area and the w hole country.However,instead of being agreed w ith instantly at the Third Plenary Session,there is a fierce disputation and it experienced a tortuous road before it was finally accep ted.A t the Seminar of Working Problem s in Rural A rea held in March,1979,the policy was firstly started and criticized by some peop le.A t the Conferenceof the Managementof Rural Peop le’s Communes in January,1980,mo re peop le showed agreement to the policy.And in Sep tember,1980,though criticism and disagreementwere received,it was basically established in the central document.And it is in 1982 that the policy was finally characterized as socialism in the NO.1 Document of the Central Committee of the CPC.
Key words:the policy of the contract p roduction quotas to individual households;to rtuous road;characteristics;disputation
F121
A
1673-0313(2011)01-0025-08
2010-10-25
本文為教育部專項任務課題:《中國共產黨領導當代中國糧食工作的歷史經驗研究》批準號10JDJNJD253的階段性成果。
唐正芒 (1953—),男,湖南衡陽人,教授,博士生導師,從事中共黨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