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市場中獨樹一幟的瑞典模式

■ 王強（山西大學美術學院）

藝術市場中獨樹一幟的瑞典模式

■ 王強（山西大學美術學院）

Sweden model lays emphasis on the development of public art and establishes the effective and innovative mechanism through setting up art foundation and offering prizes. Sweden art, known for its popularity and tolerance, close to life and never flashy, takes public-orientation and functionalism as its core. The highly commercialized Sweden art, naturally and perfectly combined with consumer market, is a classic model of internationalization.

以往人們總是認為藝術品只是被小眾的收藏家所欣賞和收藏的，而不是被大眾用來使用和消費的。隨著藝術品市場類別的日趨完善，特別是藝術產業化發展的逐步成熟，原本只屬于“小眾”的藝術品正在試圖尋找更加親近大眾的方式，藝術消費也就應運而生。

只要你有消費藝術的意愿，無論腰包如何，總能找到方式讓藝術來點綴你的生活。藝術正在進入尋常百姓家，在這方面不得不談談瑞典藝術的多元化發展。在創新能力這一指標上，瑞典在全球排名第一。900萬人口的瑞典遠處北歐一隅，不要說與美國，即便是與英國、法國、德國等歐洲大國相比，無論在整體經濟實力、國際政治影響力等方面，瑞典都只能算是一個中等國家。那么，它為什么能夠在國家競爭力、創新能力等方面超越眾多大國呢？

首先，藝術與大自然的關系是瑞典藝術發展至今不變的主題，這點與中國傳統思想中的“天人合一”不謀而合。瑞典藝術本身就存在很強的公共性，本身就可以稱其為“公共藝術”，除此之外還有它保存的獨特民族性，其保持著民族性與國際性的統一，以及對大自然的獨到思考。在瑞典，每一個人、每一天的每一件事都被精心設計過了。藝術更是與商業完美結合，自然地融入市民日常生活之中。可以說，瑞典的城市本身，就是藝術創意產業園區!

世界上有這樣一家冰雕酒店（Ice Hotel），屹立在嚴寒的瑞典北極圈一帶，由冰雕與白雪砌成，完全看天氣做生意。它的生命也交由大自然決定——入冬時，它屹立不倒，到了春末，則隨天氣暖和悄悄融化。來自大自然，經過人工雕塑，賦予生命，完成了自身的生命，讓世人微嘆以后，最終回歸自然。每一年春末融化后，重新雕造的樣貌都不太一樣，它賣的就是與眾不同的體驗與感覺。酒店內冰雕玉柱，客房睡床由雪鋪成，墊上馴鹿皮。世界各地的游客慕名而來，在零下5度的氣溫中，嘗試住上一晚的新鮮滋味。這家酒店將藝術與大自然巧妙地進行創意結合，同時又實現了商業價值，這也許正是藝術的魅力所在。

瑞典公共藝術講究跨界合作，瑞典藝術是音樂與建筑、雕塑、繪畫和多媒體的融合典范。公共藝術需要融合，需將美這一主題與城市自身的特點融匯，將城市公共藝術真正體現出“公共”，使這個城市的一磚一瓦都體現出這個城市獨有的美。

20世紀，瑞典政府為藝術事業建立儲備基金，其中包括不同種類的獎金。1937年，國家藝術委員會成立，其目的是為了給社會公共機構及場所的藝術品付費。這個組織最成功的投資工程就是瑞典斯哥德爾摩的地鐵站，在地鐵站內人們可欣賞到各式風格的繪畫、壁畫、雕塑以及各種藝術表現手法，其被稱為“世界上最長的博物館”。

在瑞典斯德哥爾摩這個地鐵站，原本當人們坐完地鐵出站時，樓梯跟電扶梯大家通常都選電梯，但走樓梯更有益健康。于是有人想出這個妙招，經過夜深后工作人員的敲敲打打，在樓梯上裝上像鋼琴的音階，并且安裝線路。人們發現一踏階梯竟然發出聲音，于是有趣的事情發生了，很多人開始主動走樓梯，甚至還有媽媽特地牽著小孩專門來這里爬樓梯。藝術創意使得爬樓梯再也不累人，而且變得十分有趣味性。這種無處不在的創意已經成為瑞典人們生活的一部分，可以說整個國家已經變成了藝術園區，藝術消費很自然地成為瑞典人民生活中的必需品。

瑞典冰雕酒店（Ice Hotel）

瑞典斯德哥爾摩地鐵站

卡爾·弗雷德里克·雷烏特斯韋德 《無暴力》

卡琳·馬瑪·安德森作品

帕爾·斯文森作品

其次，瑞典的主要藝術品市場是十分活躍的，其中有各種參與者，包括政府基金展覽會、特定藝術家的畫廊與拍賣會、網上畫廊、博覽會、藝術獎項、藝術家的一手交易市場、印刷品制造等。瑞典當代藝術家們的作品風格呈現出民族獨特性與國際當代藝術新觀念的融會貫通，多元化發展的趨勢，并直接影響了眾多瑞典國際品牌的誕生，使藝術與商業完美結合，成為國際藝術市場中獨樹一幟的典型模式。

瑞典有大大小小的基金會，他們會對那些非商業化的藝術進行贊助，這是瑞典藝術發展的重要力量，但這些基金會并非輕易申請就能獲得，剛開始藝術家們都會出去找工作，自己養活自己和自己的創作，大家滿足于藝術創作等同于生活的狀態。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市中心塞格爾街上的一座題為“無暴力”青銅雕塑，就是由“瑞典無暴力基金會”出資，由瑞典著名雕塑家卡爾·弗雷德里克·雷烏特斯韋德創作的，體現出人類對戰爭的獨特思考。

瑞典藝術家們讓自己熟悉市場的最好方法以及對收藏者來說可行的便是去接觸IASPIS（瑞典國際藝術家工作計劃）和那些知名畫廊。瑞典最知名的畫廊有Amells畫廊、Mollbrinks Konst畫廊、Magnus Karlsson畫廊、Nordenhake畫廊、Wetterling畫廊，這些畫廊經常性的參加國內外大型展覽和知名國際大型展銷會。瑞典有多家拍賣行，其中最主要的三家擁有國際效益的拍賣行是Stockholms Auktionsverk、Bukowski Auktioner、Uppsala Auktionskammare。還有一個目的在于幫助人們尋找其周圍地區的拍賣行及如何進行貨物交易的叫做“拍賣網”的網站，正融入人們的文化生活中，其中的項目大到值錢的藝術品，小到吃飯的餐具，應有盡有。

于90年代在瑞典斯德哥爾摩建立起來的Smart Show藝術博覽會(Smart Show Art Fair)是歐洲最活躍的藝術博覽會之一;2001年開設的哥德堡雙年展(G. teborg International Biennial for Contemporary Art)不僅是瑞典最大的藝術展事，也是北歐唯一的雙年展，為展示、記錄斯堪的納維亞地區(一般指挪威、瑞典、丹麥）的藝術發展提供了平臺。

瑞典所在的北歐有兩項藝術獎項，分別是卡爾基藝術獎和Ars Fennica。成立于1998年的卡爾基獎兩年一次，用于獎勵藝術家中的后起之秀。它是世界最大的藝術獎項之一，獎金十分誘人。建于芬蘭的Ars Fennica基金會每年把獎授予來自北歐或波羅的海地區的一位藝術家。最終獲獎的藝術家不僅有豐厚的獎金還會被授予一場帶有目錄的展覽。

同其他國家一樣，藝術家的價值隨著他們獲得的獎項以及參加主要展覽會的次數增加而上漲。在Moderna博物館，Lilijevalchs Konsthall，Bonniers Konsthall和 Magasin 3 Konsthall中的展覽都會促進藝術家的作品在市場的發展。比較典型的如瑞典藝術家卡琳·馬瑪·安德森，她贏得了2006年的卡爾基藝術獎，2007年她的作品在Moderna博物館展出了整個夏季，之后作品價格上升十分顯著。此外還有2006年10月紐約，在Moma展出的古維爾·尼爾森的追憶作品；2006年在紐約南?！ゑR格莉斯畫廊展出的麗娜·克洛維斯特的作品；雕塑家帕爾·斯文森在Jim Kempner的藝術展，這些藝術家都是通過參加國內外展覽提升了國際知名度，使得作品的市場價格不斷飆升的實例。

在今天的瑞典藝術中，世界當代藝術新近的一些發展趨勢都可以找到對應，諸如敘事性作品、繪畫的復蘇、多種媒體的混合和新媒體的使用、女性主義藝術和身體藝術的繁榮等；而瑞典當代藝術的獨到之處體現在對日常生活和人居環境的質疑和敏感，以及本土文化與外來文化的巧妙融合。

克雷茨夫婦是兩位瑞典的當代杰出藝術家，他們的創作靈感來源于對中國宋代瓷片的感受，創作題材涉及人物、動物、日常物品，充分展現了克雷茨夫婦對于美的追求和對外部世界的理解。向觀眾展示了古老中國文化的一個藝術形式如何經過當代藝術理念和技術手段的改造，在遙遠的國度變異成瑞典藝術的一種獨特類型，它驗證了文化發展與融合的多樣性。

克雷茨夫婦 《女人的房間》

雅各布·達爾格倫(Jacob Dahlgren)作品

Michael Johansson裝置作品

瑞典年輕的藝術家具有很強的創新精神，藝術創作涉及各種領域。瑞典當代藝術創作方式主要有繪畫、雕塑、裝置、影像、身體、新媒體、草繪、陶藝等。

Djurberg1978年出生在瑞典Lysekil，在她19歲時進入了Malm?藝術學院。最初她主攻油畫，但后來她開始了影視的實驗，她制作了繪畫日出日落的電影。之后她發現了用粘土塑像的可能性，電影開始發展成為了敘述過程。在她畫室的一個角落里，她拍攝了富有泥土氣息的生動活潑的視頻作品，在視頻最初展示了甜蜜的田園風光，但緊接著帶來了黑暗、扭曲，以及一些暴力的復仇幻想情節。這組視頻作品完成之后她于美國舉辦個人藝術展。

雖然人們總是覺得瑞典當代藝術的光芒似乎被“瑞典設計”所遮蓋，其實瑞典藝術表現手法的多元化和年輕藝術家的不斷涌現正是誕生譽滿全球的“瑞典設計”的直接起因。

藝術家雅各布·達爾格倫(Jacob Dahlgren)的作品體現出對日常生活和人居環境的敏感。達爾格倫的創作思路是挑選生活中極為常見的物件，如燈泡、飛盤、絲帶等，把這些在日常生活中的小物件通過大量的堆積，塑造成類似抽象繪畫的裝置藝術品。同類型的還有裝置藝術家Michael Johansson的作品，他似乎特別擅于物品整理，他的作品是將我們身邊隨處可見的物件收納整合在一個限定的空間當中，如果是同一色系還真讓人分不清楚到底是由多少生活元件所組成的。

在達爾格倫與Michael Johansson的這類作品中，日常生活中的物件作為對藝術的挑釁出現，同時這些物件功能性的喪失又消解了設計中崇尚的功能主義，從而達到了一種對瑞典自身藝術發展的雙重批判。他們的創作方法將傳統的抽象表現主義、極簡主義同生活美學、工業設計巧妙地結合在一起。這類作品是一種對設計和藝術在當代的區分的回答。當代藝術之所以與商業化的設計作品有一定的區別，就是因為它迫使觀賞者提高自己的思考力，以及探索形式自身可以抵達的深度，但是它引導了設計的元素和思維。

再次，在20世紀30年代，來自德國的包豪斯(Bauhaus)和新客觀主義(New Objectivity)對瑞典藝術產生了不小的影響，這些新的藝術設計理念影響并形成了以簡約和功能主義為特色的瑞典設計傳統。瑞典藝術因此產生了藝術跨界品，即瑞典藝術家專門為其他產品跨界設計的作品。這些作品達到了藝術家與商業的真正水乳交融，使瑞典藝術市場急速擴張，譽滿全球，走向國際化。

比如說產自瑞典、享譽國際的頂級烈酒品牌絕對伏特加（Absolut Vodka）是世界十大名酒之一。它與波普藝術之父安迪·沃霍爾（Andy Warhol）的合作早已被奉為藝術與商業跨界合作的經典。對于沃霍爾來說，絕對伏特加系列無疑是他重要的代表作之一；而對于絕對伏特加，這個歷史可以上溯到15世紀的“老酒”，在與沃霍爾的合作中，通過創新包裝，使其品牌重新煥發了生機，知名度直超伏特加的原產地俄羅斯品牌，成為全球銷量最大的高檔烈酒品牌之一，也是世界排名第一的高檔伏特加品牌，并被稱為“絕對藝術”。

絕對伏特加

宜家家居

為什么一個商業化的品牌最后被演化成了一種和現代藝術相結合的產物,即“絕對藝術”？這正如Absolut公司所解釋的：是因為其品牌與生具有的創造性本能吸引了世界各地的優秀藝術家，使他們愿意用自己的藝術才華來重新闡釋Absolut瓶子的品牌價值，使藝術家與商業品牌共同得到了口碑與金錢的雙贏。

瑞典藝術家的作品以對人居環境、日常生活的敏感，開闊了設計的元素和思維。以瑞典這個設計產業十分成熟的國度來說，僅僅有好的創意或是好的廣告，是無法打造一間好的設計商店，更無法建立一個成功的設計品牌的，其后一定要有好的商業模式，才能在高度競爭的環境下存活。

宜家（IKEA）家居就是設計創意與商業利益之間達到平衡的范例，是“泛藝術”這一概念的成功典范，既賺到錢、又保持自己的風格，同時又不會讓消費者聞到太多銅臭的秘密。除了低價與設計之外，更重要的是其背后深刻的人文思維，也就是所謂的“民主化設計”。簡單地說，就是讓平凡人也能實現品位與藝術感十足的美好家居夢想。宜家把家具放在盒子里，像比薩餅似的送到客戶家里，處處體現出詢問細節，在點滴創新著商業模式理念。

最后，我們通過對瑞典藝術市場模式的探索，得出結論，瑞典藝術是中庸而具有包容性的；是貼近生活而不嘩眾取寵的；是十分易得和雅致的；它吸納南歐的濃郁情感和東方文化哲學思維，滲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是公共主義與功能主義為主的藝術；瑞典藝術是非常商業化的藝術，卻又是很自然地與消費市場完美結合的國際化典范模式。

中國正在進入一個藝術消費的時代，這已經是藝術家和國際藝術市場的共識。以西方的經驗來看，藝術消費與人均GDP成正比，當人均GDP達到5000美元時，藝術消費便會呈現出主流化態勢。有數據稱：在中國，北京、上海、深圳等一線城市人均GDP已經超過1萬美元。國內藝術市場的潛力值十分之巨大，藝術品不再僅僅掌握在小眾的收藏家手中，大眾同樣對藝術品有消費的欲望。

我們需要學習瑞典模式注重公共藝術的發展，通過設立藝術基金和獎金等辦法建立有效創新機制，促使國內藝術市場更加規范化和活躍化。我們的藝術家需要保持民族性與外來國際新觀念的融合，創作出更好的藝術作品，同時嘗試學習瑞典模式通過創作藝術跨界品的方式多元化發展，提高創新力度，產生更深層次、更廣闊的藝術市場，使藝術市場類別更加趨于完善，滿足于不同階層人群對藝術的需求。使藝術真正的變成一種人們可享可得，必不可缺的生活方式和消費方式，樹立品牌觀，進一步走入國際市場。

藝術的界限隨著時代發展，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技術手段的進步，不再單純地以表現手法劃分，不同藝術形式的交融，藝術品的類別將會越來越多，藝術市場也會越來越廣。任何藝術形式終要服務于人，比如“實用性雕塑”，比如“藝術家具”，它們既是藝術品，也能勝任您家里的沙發、椅子、書架等。如果您不滿足于只是把藝術品掛在墻上，不妨可以買一件，享受一下坐在“藝術”上面的感覺。

Uniqueness of Sweden Model in Art Market

by Wang Qi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