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次貸危機中存在的監管問題剖析
——基于博弈論的視角

吳平凡，陳永生

美國次貸危機中存在的監管問題剖析
——基于博弈論的視角

吳平凡，陳永生

博弈論是研究互動決策的重要理論，也是分析金融監管的有力武器之一，從根本上來說，監管部門是否主動監管、金融機構是否選擇違規，就是一場“利益”的博弈。研究監管部門與金融機構的博弈行為，剖析了次貸危機中監管部門監管不力的內在原因以及金融機構選擇違規策略的主觀動機，揭示了次貸危機中存在的過分相信市場調節功能、監管成本過高、懲戒不力、監管模式不健全等一系列問題，提出了從源頭上防范金融監管問題的幾點建議。

次貸危機；金融監管；博弈；衍生產品

由美國次貸危機引發的金融海嘯對于世界經濟的影響還未消除。對于次貸危機爆發的原因，專家、學者眾說紛紜，但是不可否認，金融監管當局在監管方面存在的問題，對此次危機的爆發及擴散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本文擬應用博弈論這一理論工具，采用靜態博弈和動態博弈相結合的方式，通過分析次貸危機中監管部門與金融機構的博弈行為，來揭示次貸危機中監管不到位的原因和金融機構主動違規的根源，并嘗試提出從源頭上防范金融監管問題的建議。

一、博弈模型的構建

（一）完全信息靜態博弈模型的構建

假設該博弈中，參與博弈的雙方為金融監管部門和金融機構。金融監管部門的可選策略為監管或不監管，金融機構的可選策略為違規或不違規。假定A為金融機構正常收入，B為違規所獲得的額外收入，C為監管成本，D為違規所受到的處罰，E為監管的社會收益（即由于審慎監管而使金融體系平穩運行所帶來的收益），F為在有監管的狀態下，金融機構違規所能獲得的收益。那么，監管部門和金融機構在各種策略選擇下的收益情況，即博弈模型如表1所示：

表1 監管部門與金融機構間的博弈模型

從這個矩陣中我們可以看出，當監管部門選擇監管時，金融機構是否選擇違規取決于A與F-D的大小，若A>F-D,即不違規的凈收益大于違規的凈收益時，金融機構會選擇不違規。當監管部門選擇不監管時，金融機構的理性選擇就是違規，這是因為違規可以獲得超額收益B。由此可見，此博弈模型無法構成純策略納什均衡。

為了深入研究，這里對上述模型作進一步假設，構建一個混合策略納什均衡。假設監管部門實施監管的概率為x，不監管的概率為1-x。金融機構違規的概率為y，不違規的概率為1-y。假設在上述概率發生的情況下，監管部門的預期收益為R1，金融機構的預期收益為R2。這時，

監管部門的預期收益：

金融機構的預期收益：

將R1和R2求一階導，可得該監管博弈的混合策略納什均衡為：

（二）完全信息動態博弈模型的構建

事實上，監管部門與金融機構之間除了上述博弈過程之外，還可能存在著一些“相機抉擇”的動態博弈，比如，金融機構為了便于開展高風險的業務，會游說金融監管部門放松監管，并作出一些不違規的承諾，那么這種承諾的可信度有多少？下面通過建立動態博弈模型對博弈雙方的行為作進一步研究。

我們仍假定A為金融機構正常收入，B為違規所獲得的額外收入，C為監管成本，E為監管的社會收益。假設金融機構為了游說監管部門為金融機構開立一些高風險業務開綠燈，會作出“不違規”的承諾。我們用圖1的擴展形來表示這個博弈問題：

圖1 金融機構對監管部門作出“不違規”承諾時的博弈擴展圖

圖1中，三個終端黑點處的數組，表示由各博弈方各階段行為依次構成的，到達終端路徑所實現的收益，其中第一個數值是監管部門的收益，第二個數字是金融機構的收益。

假設博弈方都是以自身利益最大化為目標，在這樣的原則下，金融機構必然是選擇不遵守承諾，采取違規策略，以獲得超額收益。

二、從博弈模型中分析，次貸危機中存在的監管問題

（一）對支付矩陣的分析

從對支付矩陣的分析中我們可以得出：

1.過分相信市場的自我調節功能，致使了監管部門采取不積極主動的監管態度。當金融機構選擇不違規時，監管機構采取監管與不監管的策略的收益都是A，而采取監管策略，監管部門需要支付C的成本，但若是不監管，一旦發生金融危機，由于金融機構的違規給整個金融體系造成的損失是難以估量的，即E遠遠大于C，因此監管部門作為一個社會職能部門，必須負起監管責任。然而在次貸危機爆發前，美國監管部門采取了不積極主動的監管態度，最終催生了一場規模空前的金融災難。究其原因，其中非常重要的一點就是監管當局過度相信市場的自我調節作用，相信任何從事放貸的金融機構都有能力控制他們的風險。

2.監管部門的不嚴格監管策略，促使金融機構采取違規策略。在具有免費保險和監管不嚴的情況下，理性的金融機構的合理邏輯就是賺了歸自己，賠了轉嫁給其他人，這在美國次貸危機的演變過程中可見一斑。正是由于監管部門的監管缺位，給金融機構提供了違規操作的空間，從而促使了風險的不斷積累，進而釀成危機。

（二）對混合策略納什均衡的分析

1.金融監管的成本的高企，致使監管行為的失效。由等式③可以看出金融機構違規的概率y取決于監管成本C、違規所受到的處罰D以及監管的社會收益E。

由等式④可以看出監管部門的采取監管措施的概率x取決于違規所獲得的額外收入B、違規所受到的處罰D以及在有監管的情況下金融機構所能獲得的收益F。

監管機構的監管成本越高，監管機構越缺乏監管動機去實施監管，金融機構違規的可能性也越大。

監管重復是美國當前金融混業監管面臨的重大問題之一。對于以金融控股公司為代表的美國混業經營機構，通常有兩至三個獨立的監管機構對其進行監管。重復監管不僅帶來監管效率的低下，同時導致異常昂貴的監管成本。

2.違規的懲戒力度不足，引發了金融機構的主動違規。從模型中我們可以看出，違規所受到的處罰越小，金融機構違規的概率越大。

以對評級機構的監管為例，雖然美國國會通過了《信用評級機構改革法案》。但是該法案對信用評級業利益沖突的監管非常有限，比如監管部門無權對信用評級模型及方法的科學、合理性進行實質審查。更糟糕的是，即使評級失真，投資者受到誤導，評級機構通常也無需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3.監管模式的不健全，助長了金融機構的違規風氣。從對動態模型的分析中，我們可以得出，如果沒有嚴格的法律規范和完善的監管模式為依托，金融機構為了獲得超額利益，會游說監管部門允許其開展一些嶄新領域的業務，而在游說的過程中，金融機構往往會強調其依法經營、照章納稅的一面，并做出“不違規”的承諾，而且這種行為具有一定的效仿效應，形成違規風氣。

四、從源頭上防范金融監管問題的幾點建議

從上述的博弈分析來看，只有從源頭上提高監管部門的監管積極性、杜絕金融機構違規的主觀動機，才能更好的防范金融監管中出現的問題，據此提出以下幾點建議：

（一）降低監管成本，提高監管效率

要提高監管效率，降低監管成本，監管部門可從以下兩個方面下功夫：

其一，要加強金融監管的成本意識。金融監管不僅要考慮到新增監管力量所增加的直接費用以及采取金融監管措施的必要費用，還應當考慮這些措施可能導致的市場損失，這是政府監管替代市場調節的一種機會成本。采取何種監管策略取決于不同監管方式之間的成本比較以及邊際監管成本與邊際監管收益之間的比較。

其二，要完善金融監管協調機制，加快建立和完善適合我國國情的金融監管協調機制，加強金融監管機構之間的協調，促進監管資源的整合，以期各個部門信息共享、協調互助，降低監管成本。

（二）加大對金融機構違規的處罰力度

利益最大化是“理性經濟人”追求的目標，僅僅依賴道德約束的作用是不夠的，加大懲罰力度是防止違規最有效的手段。只有使因違規所得收益無法彌補由此受到的懲罰，金融機構進行違規操作無利可圖，才能有效制止違規現象的發生。在懲戒上可做到經濟懲戒和社會道德懲戒并舉，加大宣傳力度，強化公眾的“用腳投票”機制。此外，可以對違規金融機構在新業務的準入上設置障礙，從而對違規行為形成一定的威懾力。

（三）完善監管模式，適應金融發展

從上面的博弈分析中得出，如果沒有健全的監管模式而致使存在監管盲區或監管真空，也容易助長金融機構的違約行為，因此完善監管模式是解決監管問題的有力途徑之一。

金融危機爆發后，美國公布了關于金融監管的改革藍圖，這是自1929年美國經濟大蕭條以來最大規模的金融改革計劃。其主要的改革建議包括短期和中期建議，并提出了長期的概念化的最優監管框架。短期的建議主要集中在針對目前的信貸房屋抵押市場、采取措施加強監管當局的合作、強化市場的監管等；中期的建議主要集中在消除美國監管制度中的重疊、提高監管的有效性、著重對金融監管的組織架構進行調整；長期的建議是向以目標為導向的監管方式轉變，更加集中地執行特定的監管目標。具體措施是設立三個不同的監管當局，一個負責市場穩定的監管當局，第二個負責與政府擔保有關的安全穩健的謹慎金融監管當局，第三個負責商業行為的監管當局。

我國現行的金融模式仍是以分業經營為主，“一行三會”的金融調控監管模式與分業經營體制基本相適應。在“一行三會”模式下，人民銀行、銀監會、證監會、保監會之間應及時進行實時的信息溝通和披露，提高對各自行業進行監管的效能。而從未來的發展趨勢來看，我國的金融業發展狀況與美國的金融控股公司制度下的混業經營模式較相近，在此模式下，應逐漸建立起適應混業經營的發展的綜合性金融監管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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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821.5

A

1673-1999（2011）02-0110-03

吳平凡（1983-），女，福建莆田人，廈門理工學院（福建廈門361024）商學系講師；陳永生（1963-），男，四川樂山人，西南財經大學（四川成都 610074）金融學院教授。

2010-10-24

國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標項目（項目編號:07&ZD014）；廈門市科技局指導性項目（項目編號：3502Z20099015）;福建省教育廳B類社會科學研究項目（項目編號：JBS08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