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話含義的認知語言學新解

顧曉晶

（臺州職業(yè)技術學院，浙江 臺州 318000）

會話含義的認知語言學新解

顧曉晶

（臺州職業(yè)技術學院，浙江 臺州 318000）

會話含義可以從認知的視角進行推導和理解，本文將運用認知語言學的認知語境、意象圖式、心理空間域說對會話含義的理解作嘗試性的研究。

會話含義；認知語言學；認知語境；意象圖式；心理空間域

一、引言

交際是人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人際活動。交流既是一個必須，也是一個現(xiàn)實，即人們生活中不可避免的進行著各種形式的語言交際。我們也應該注意到了這個現(xiàn)象，在人類語言交際中，話語本身的意義與說話人使用該話語想要表達的意義并不總是一致的，有時話語的表面意義與說話人的用意是不同的。對會話含義的探索從一開始就引起了許多語言學家的興趣和重視。本文試圖用認知語言學的理論，來嘗試對會話含義的推導作一新解。

二、會話含義理論

會話含義理論（conversational implicature）首先由Grice提出。Grice的會話含義主要是指違反合作原則而產(chǎn)生的特殊會話含義。Grice提出人們在日常生活的交談中一般遵守合作原則，但人們不是在所有時間、所有語境下都嚴格地遵守會話原則。明顯地違反合作原則的情況發(fā)生時，會話含義就產(chǎn)生了。后來的學者發(fā)展和豐富了這一理論，如Horn的數(shù)量和關系原則，又如 Levinson的數(shù)量原則、信息原則和方式原則，但他們都只是從傳統(tǒng)語言學的角度來闡釋會話含義的產(chǎn)生，而沒有從認知語言學的角度作新的解讀。Wilson和Sperber的關聯(lián)理論雖然涉及了認知語境，但是并沒有具體地從認知語言學的角度對會話含義的理解和推導作闡釋。認知語言學誕生于20世紀70年代末，80和90年代得到迅猛發(fā)展，至21世紀初已漸成主流的新興語言學流派。認知語言學作為語言學的一種新范式，其本質在于認知的主體“人”并不是被動的接受者，而是一個主動的施動者，人類經(jīng)驗在語言使用中具有重要的作用（文旭，2002）。認知語言學以其強大的生命力為會話含義的研究提供了廣闊的空間和新的領域。本文將以一種全新的語言學視角來解釋會話含義的認知過程。

三、會話的認知語境

話語的理解是雙方的，而認知語言學是承認這一點的，聽話者根據(jù)認知語境，構建心理空間域，當聽話人與說話人的心理空間相一致時，會話含義就被傳達和理解了，會話成功地進行。聽話人在接收到某一話語信息后，在腦中的意象圖式被激活，某個符合語境的含義在一系列可能含義中突顯出來，而所有可能含義成為背景。

語境對會話含義的推導和理解起著重要的作用，要正確地理解說話人的話語用意就要了解交際的各個方面的因素。語境不是靜態(tài)的，而是動態(tài)的，它是會話含義生成和理解的基礎，沒有一定的語境，會話含義是無從理解的。不同的認知語境下含義的理解當然也跟著改變。語境主要是指認知語境。它包括交際者系統(tǒng)化了的語用知識。語言的使用毫無疑問是離不開語境的，任何話語都是一定語境的產(chǎn)物。認知語境不僅是客觀的物質環(huán)境或話語的上下文，還是人的心中已有的對于客觀世界的認識，包括一個人所意識到的或有能力意識到的事實，還包括他所獲得的知識和記憶里的信息（盧俊燕，2000）。認知語境是說話人和聽話人共享的信息，沒有這種語境，交際是不會成功的。

Sperber和Wilson將語境定義為一個“心理結構體”，它是聽話者頭腦中關于世界的一系列假設，包括關于交際的具體環(huán)境和上下文信息，也包括對未來的期待、科學假設、長期或短期記憶、總體文化概念以及聽話者對說話人心智狀態(tài)的判斷。

陳善敏在他的一篇論文中，把認知語境分為情景語境（situational context），心理語境（psychological context），語言語境（linguistic context），社會文化語境（social-cultural context）和邏輯語境（logical context）（陳善敏，2006）。這里參照他的模式，來看一例：

甲：冰淇淋把我的手都弄臟了。

乙：這條街街尾有家麥當勞。

這里甲的情景語境為我的手弄臟了，心理語境：我想洗手，語言語境：你告訴我街尾有家麥當勞，社會文化語境：餐館里有洗手間，邏輯語境：我可以去麥當勞里面洗手。同樣對于乙來說，認知語境如下：情景語境：你的手弄臟了；心理語境：我知道你手臟了肯定是想洗手；語言語境：我告訴你街尾有家麥當勞；社會文化語境：每家餐館一般都設有洗手間（麥當勞更不用說了）；邏輯語境：你可以去那里洗手。

雙方通過激發(fā)各自的認知語境，成功地完成了會話交際，會話含義準確無誤地被聽話者所推導出來。在我看來，認知語境由兩部分構成：一是對會話推導起作用的關于整個世界的百科性知識，二是會話的即時情景，即新語境。再來分析上面的例子：乙的百科知識告訴他麥當勞里有洗手間，而乙接收到的新信息（即時情景）為甲的手臟了。乙很容易聯(lián)想到手臟了要洗手，可以去設有洗手間的麥當勞。而甲頭腦里現(xiàn)存的百科知識也告訴他麥當勞里有洗手間，而即時情景是他的手弄臟了，乙告訴他街尾有一家麥當勞。這樣，甲、乙的認知語境達到匯合，甲在乙的指引下，成功地領略到可以去街尾的那家麥當勞洗手這一會話含義。這里，甲跟乙構成了一致的心理空間域，交際順利完成。關于心理空間的問題在下面還會涉及。

四、構建相似的心理空間

Gilles Fauconnier的心理空間域理論把語言看成是一系列復雜認知程序的觸發(fā)機制，認知程序啟動后，語言才產(chǎn)生意義。人在語言運用中不斷構建心理空間域，當交際雙方構成相似的心理空間時，就可以成功交際。交際也可以看成是空間建構過程的結果。心理空間不同于語言結構，它們是根據(jù)語言表達式所提供的信息在話語中建立起來的心理構造物（constructs）（文旭，2002）。舉一例自身經(jīng)歷來說明交際中心理空間域的構建。

某一天，和室友一同去食堂吃飯。當我們走到電梯口時，看到電梯上擠滿了人，而樓梯卻空無一人，大家都圖方便，選擇乘電梯。這時，室友說到：“怎么大家都乘電梯啊！”我緊接：“那我們走樓梯吧？”“好！”她高興地回答。

這里，室友構建的心理空間：大家現(xiàn)在都很懶，不愿走樓梯了，走樓梯可以鍛煉身體，何樂而不為？我聽到她的話后，也開始構建出相似的心理空間：電梯那么擠，還不如走樓梯呢，走樓梯就當鍛煉身體。她的心理傾向，正好與我的心理重合。雙方構建了一致的心理空間，相似的心理空間構建完成，說話人的會話含義正確地被解讀，交際成功。

交際雙方構建出相似的心理空間，會話含義才能被聽者領悟，交際才能成功。但是，說話人的話語可能有很多可能意義，聽話人如何確定說話人真正的用意呢？如前所述，可以用社會百科知識和即時情景，進行推導。推導出來的會話含義在一系列可能的意義中突顯出來，這里就涉及認知語義學中意象圖式中的一種--圖形和背景意象圖式。

五、意象圖式

意象圖式是初始層次上的認知結構，是在人對客觀世界的感知和身體體驗的基礎上形成的。我們用基本的意象圖式來組織較為抽象的思維，從而逐步地形成語義結構。意象圖式（Image Schemas）最早由Johnson于1987年提出，Talmy于1988年重點分析了動力意象圖式，很多認知語言學家，如 Lakoff、Langacker、Sweetster、Brugman、Turner等也進行了深入的研究。意象圖式里的其中一種trajector/landmark意象圖式，trajector（圖形）是人們關注的焦點，而landmark是圖形的背景。這一圖式可用來解釋會話含義在特定語境下的突顯。

如上所述，會話含義是話語意思或隱含在話語里的意義，在特定的語境下，某一話語的意義是不同的。語境是動態(tài)的，因此，話語意義有多種解釋。同一話語在不同的語境下具有不同的會話含義或不同的語義。在特定語境下，話語意義的確定可以看成是一個含義突顯。交際話語是在一定的語境中發(fā)生的。我們可以把某一話語在所有可能語境下的可能含義作為背景，那么這一話語在特定的語境下的意義就在這些可能含義中突顯出來，成為整個畫面的“圖形”。例如：

A: I really want to do some shopping, but I left money in the dorm.

B: Look! There is a bank.

在這一場景中，A表示自己很想逛街買東西，但是把錢忘在了寢室，而 B聽后，立即告訴 A：那兒有家銀行。B的這一簡單的話語，其實也有多種可能的含義：1.那有家銀行，銀行里可以取錢。2.那有家銀行，可以匯錢給你的孩子（或親人）。3.那兒有家銀行，你可以辦理新卡。4.那兒有家銀行，你累了也可以去那的接待大廳里休息。5.那兒有家銀行，你可以去詢問工作人員有關各項銀行業(yè)務。6.那是個堤岸……事實上，這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可以被理解為很多不同的意思，有些意義較明顯,有些是隱含的、需要通過推導得出的。所有這些話語意思就形成了一個背景，供聽者選擇。而這一語境下，A想買東西，必定是需要花錢，所以可以去銀行取錢這一含義在所有的意思中突顯出來。

再如：

A: Professor Lin’s lesson is somewhat dull, don’t you think so?

B: It’s really cold today, isn’t it?

B的這句話放在不同語境中會有不同的含義，它可能是以下的任何一種：簡單陳述天氣冷這一事實；天氣冷了，該加衣了；天氣冷了，沒事別外出了；天那么冷，真不想洗衣服，等等。一個思維活躍的人可以給出許許多多有細微差別的解讀，因為語境是多維的、是動態(tài)的。這些意思合起來構成了一個巨大的背景。而上面所列的幾種釋義跟當下的語境并不符合。A在談論某教授的課，而B的回答卻扯到了天氣，由此，我們有理由推斷，B的話語表面含義并不重要，B作出的任何與話題無關的回答其實只是說明他/她不想繼續(xù)A的話題而已。通過對語境的分析，B的話語的真正用意在一系列可能的含義中突顯了出來。

由上述兩個例子分析中，我們不難看到語境的確認對于正確含義突顯的決定作用，如果不識別特定的語境，會話含義的理解就無從著手，交際肯定無法進行。

六、結語

語言現(xiàn)象的研究，僅從語言形式對語言進行解讀是遠遠不夠的。認知語言學強調人的認知在語言運用和推導中的作用，它為語言現(xiàn)象的研究提供了一個新的有效的視角。本文運用了心理空間說、意象圖式、認知語境分析了會話含義的認知推導。語言中表達的語義需要有一個全面的理解，不能僅僅依賴語言，還應包括其他內容。認知語言學為我們研究語言現(xiàn)象開辟了新的領域。本文對會話含義的推導過于粗燥，隨著對語言學了解的加深，希望可以進行更深層次的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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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嚴辰松，高航. 語用學[M]. 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5.

Understanding of Conversational Implicature from Cognitive Perspective

GU Xiao-jing

Conversational implicature can be understood and derived from a cognitive perspective. This paper will use the cognitive context, image schemas, and mental space domain of cognitive linguistics to analyze the understanding of conversational implicature.

conversational implicature; cognitive linguistics; cognitive context; image schemas; mental space domain

H0

A

1008-7427（2011）03-0094-02

2011-0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