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快”道“慢”

任炳

“快”，指很有速度。

環顧當世，“快”無處不在。曲藝中有“快”板、“快”書；攝影機中有“快”門；爽快的人說話叫“快”人“快”語，好傳閑話的人叫“快”嘴；緊急傳遞的文書叫“快”報、實物叫“快”遞；簡便省時的飯食叫“快”餐；跑得“快”的車叫“快”車；落筆成文的作者稱“快”手……

在一定條件下，“快”否決定勝負、決定得失、決定榮辱，以至決定生死。關云長斬顏良誅文丑，百萬軍中取上將之首，不僅靠好身手，更靠一匹飛“快”的赤兔馬。孫悟空大鬧天宮并保護唐僧到西天取經，勝于常人的法術之一，就是一個跟頭，可翻十萬八千里。冷兵器時代，騎兵靠“快”優于步兵，使成吉思汗的鐵騎，席卷歐亞兩洲。鴉片戰爭國人失敗的一個原因，就是大刀長矛打不過西洋人的“快”槍洋炮。

“快”，引人注目、令人興奮、讓人遐想、使人追隨。“快”，人們極力追求的一種狀態——生活上講“快”富，工作上講“快”辦、發展上講“快”速。

然而“快”和好絕不可畫等號，“快”并非都好。物朽得“快”，人老得“快”，物價漲得“快”，歪風吹得“快”，以及“快”腐、“快”敗、“快”倒、“快”死等等，都是人們所厭惡的。

史上曾有的“大躍進運動”，在經濟社會十分落后的情況下，不切實際地抬高指標，提高速度，高喊“超英趕美”，最后欲速則不達，走向了反面，變成了大躍退。在條件不具備加“快”時，卻貿然行事，搞什么突擊、躍進、提速，必然頭撞南墻，失血失神。近幾年一度令人歡欣鼓舞的高鐵在“快”速發展中，結果發生了“7·23”火車相撞的重大傷亡事故，血的教訓使高鐵的建設速度和行進速度不得不放慢下來。而“樓歪歪”、“橋垮垮”、“地陷陷”的“短命工程”，大多與趕工期有關。今年“十一”黃金周造成52人死亡的三起重大交通事故，也多因超速、超載造成。

“慢”，則指緩一些的速度。“慢”有“慢”的好處，“慢”工出細活，“慢”步展雄姿。人們吃飯講細嚼“慢”咽，有利食物的消化吸收，“性急吃不了熱豆腐”。打太極拳講緩“慢”柔長，能調動體內各器官的生機活力。閑庭信步比昂首闊步來得從容。有時，“慢”下來，才能更好地領略世間風情，正如那首歌唱的：“馬兒啊，你慢些走，慢些走，我要把這迷人的景色看個夠！”今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特蘭斯特勒默一生總共才發表163首詩，可見創作速度極“慢”。而正是放“慢”了創作步伐，他才登上了詩壇最高峰。

當然，“慢”，不是偷懶不做，不是坐待已成，不是畏縮不前，不是不思進取。需要“快”也可能“快”時，卻猶豫徘徊，一味求“慢”，只能喪失機遇，悔之莫及。

從來“快”與“慢”都是相對的，也都是因時、因地、因勢而定的。凡事該“快”則“快”，該“慢”則“慢”。“快”“慢”都應適度。量腹而食，度身而衣，才是實事求是的科學態度；有“快”有“慢”，才是發展的常態。我們經濟發展的一條指導方針，曾是“又快又好”，“快”字當頭，后改成了“又好又快”，好字當頭，一字之變牽動全局，實際上是發展觀的轉變。好是目標、是前提，速度再“快”，如果質量不高，結果不好，反而更糟，其造成的困難，往往比速度“慢”還要大。北京市今年上半年GDP增長比去年同期減少兩個百分點，由在全國各省市排名靠前變為殿后，但不僅沒人責備，反而贏得一片贊揚之聲。原因就是，這一“慢”為調整經濟結構、推進經濟質量升級換代創造了條件，體現了求實精神和科學的發展觀。

常言道：“文武之道，一張一弛”，“走得太快了，要停下來等等靈魂”，“走得過慢了，要提提精氣神”。

責任編輯：戚本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