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語料庫的中國英語學習者口語詞匯習得研究
——以yet為例

劉曉翠 陳建生（天津科技大學外國語學院，天津，300222）

基于語料庫的中國英語學習者口語詞匯習得研究
——以yet為例

劉曉翠 陳建生（天津科技大學外國語學院，天津，300222）

基于英語學習者和英語本族語者語料庫的研究，采用中介語對比分析的方法，對比分析了英語學習者和英語本族語者在口語中使用yet時的差異，探討產生差異的原因以及語料庫的使用對口語教學的影響。

語料庫；中介語對比分析；YET

中國英語學習者在英語口語交際過程中，往往會出現反復使用某個詞的某種單一用法的現象，使得這個詞的其它用法得不到充分使用，這難免會對英語學習者口語交際中意義表達的準確性產生消極的影響。在傳統的英語口語教學中，教師為了讓學生盡快掌握某個單詞，一般會讓學生牢記該詞的某一個或兩個最常見的用法，而忽略其它用法，造成學生在實際交流中出現反復套用同一種句式的現象。以英語中常見的非肯定詞yet為例，學生一般都傾向于使用not...yet，即yet用于否定句中表示“尚未發生”的用法。但是yet還有很多其它用法，這些用法學生很少使用。在此以yet為例，采用中介語對比分析方法對英語學習者口語語料庫和本族語者口語語料庫中yet的用法進行對比研究，以發現中國英語學習者口語交際的yet用法與本族語者的差異，從而為英語口語的學習及教學提供參考。

一、基于語料庫的中介語對比分析

語料庫是指按照一定的語言學原則，運用隨機抽樣的方法，收集自然出現的連續的語言運用文本或話語片段而建成的具有一定容量的大型電子文庫［1］33。這種運用計算機操作和大量真實的語言資料來對語言理論、結構以及應用進行研究的方式已經成為當前語言研究的一大趨勢。在此所使用的學習者語料庫是由中等以上水平的中國英語學習者學習英語過程中的書面語和口語語料所構成的學習者語料庫，它能夠提供較為全面的中國英語學習者中介語發展的有關信息。

現代學習者語料庫往往與學習者中介語分析聯系在一起［1］60。Selinker發現第二語言學習者在學習第二語言的過程中會自覺地建立一個既依賴母語又與母語和目標語均不同的語言系統，并提出了“中介語”假說［2］。Granger把基于學習者語料庫和本族語者語料庫進行的中介語對比分析稱為“中介語對比分析”（Contrastive Interlanguage Analysis）［3］。Selinker曾提出目標語典型性是教學的重心，而中介語對比分析正是以目標語典型性和學習者偏離的角度對中介語進行分析。一方面從目標語語料庫中獲得目標語典型性，另一方面通過對比分析學習者語料庫與目標語語料庫發現學習者與本族語者運用語言的差異。通過對這些差異的研究，可以了解學習者中介語的發展狀況，可以有針對性地制定外語教學大綱，提高外語教學的效率和水平。

很多研究者在這方面做過相關的研究。Granger收集了一些研究者運用語料對中介語進行對比分析所做的探索性的研究，但多數局限于對書面語的詞匯、句法的研究［3］。在口語方面，Stenstrm等人利用《倫敦青少年語料庫》（COLT）對英語口語的語篇標識語進行分類研究［4］；衛乃興基于COLSEC（College Learners'Spoken English Corpus）語料庫研究了中國大學生英語會話中的詞塊使用特征和話語結構特征，另于2007年擴大對COLSEC中詞語序列的研究范圍，描述了中國學習者英語口語的短語學特征［5，6］；文秋芳通過對比中外學生議論文文體的口頭作文，對學習者口語詞匯多樣性進行了分析。但是，運用中介語對比分析方法探討學習者口語特點的研究仍然較少。在此試圖通過對比中國英語學習者及本族語者對口語常見詞匯yet的使用情況，探討研究中國英語學習者口語詞匯的使用狀況以及語料庫的使用對口語教學的影響。

二、數據的采集與分析

（一）語料庫

本研究的數據來源主要是兩個語料庫。學習者語料庫使用的是由文秋芳等編輯出版的《中國學生英語口筆語語料庫》（SWECCL）中的口語子庫部分，其全部語料來源于2003～2007年間的全國英語專業英語四級考試口試部分（TEM4-Oral）。為了突出口語交際中“即興”的特點，只選擇了四級口試中第三項對話部分的語料，總詞數約為36萬。

對比語料庫部分使用的是美國當代英語語料庫（Corpus of Contemporary American English，簡稱COCA）中的口語部分①來源于http://www.americancorpus.org。這個語料庫是由BrighamYoung University的Mark Davies教授開發的美國最新當代英語語料庫，數據來源為1990～2009年美國境內多個領域的語料，語料庫的規模多達4億詞，其口語語料的來源為多個談話性電視節目或廣播節目中的對話轉寫。因該語料庫的規模很大，本研究只選擇了其中一個口語子庫（MSNBC）來作為對比語料庫②1996年6月由NBC（美國國家廣播公司）和微軟公司合資組建的普及全美的廣播公司，總詞數約為80萬。

（二）Quirk對yet用法的描述

作為研究對象的yet，在英語中可歸類為非肯定詞（nonassertiveword）。Quirk等人在《英語語法大全》中列出了常見的14個不同詞性的非肯定詞，其中包括yet、anything、either等，并提到非肯定詞一般介于肯定詞和否定詞之間，表示某種不確定的概念［8］。Quirk等人還在書中一并列出了相對應的肯定詞及否定詞做對比分析，例如肯定句“He sawone man or the other.”可以有兩個相對應的否定句:“He didn't see either man.”和“He saw neither man.”前一句是由not和非肯定詞either構成的否定；后一句只有一個否定詞neither，但這種用法并不常見，所以作者提出非肯定結構往往比否定結構更口語化，更合乎習慣。非肯定詞的絕對數量雖然不多，但使用頻率很高，且多用于日常會話、戲劇臺詞以及小說對白中。

（三）數據分析

1.yet在COCA中的詞頻統計

以yet為關鍵詞，在美國當代英語語料庫（COCA）中的MSNBC、報紙和小說部分分別進行檢索，得出yet在這三個子庫中的詞頻統計數據（見表1）。

表1 yet在COCA中的頻數統計

通過上表我們可以看出yet在MSNBC中的使用頻率與其在報紙中出現的頻數差異顯著，而且在對白較多的小說中出現頻率也非常高。另外，通過對英國國家語料庫（Brigham Young University-British National Corpus）中口語①來源于http://corpus.byu.edu/bnc/、報紙及小說三個子庫分別進行同樣的檢索后發現，yet在口語和小說中出現的頻率與報紙相比也有顯著的差異（p<0.01）。由此可見，yet作為非肯定詞具有口語詞匯的代表性。

2.yet在兩個語料庫中頻數的差異

使用語料庫檢索工具WordSmith對學習者語料庫和在線對本族語者語料庫進行初步檢索和統計，得到表2。

表2 yet的頻數比較

根據表2的統計數據，對yet在兩個語料庫中的分布頻數所作的卡方檢驗的結果表明，兩者的差異相當顯著（2=35.18，p<0.001）?？梢?，中國英語學習者在口語中對該詞有較明顯的使用不足現象。

為深入研究這種現象，在此做了進一步分析。yet有副詞和連詞兩種詞性：yet用作連詞時，有“盡管，然而”的意思；用作副詞則有“較多”的意思。表2中列出了對yet分別用作副詞和連詞的頻數統計，可以從中看出，中國英語學習者偏向使用副詞詞性的yet，出現頻率高達到92.5%；而使用連詞詞性的yet頻數僅為4次，不到總數的1/10。而在本族語者語料庫中，yet用作連詞的頻數為108次，約占總頻數的40%，遠高于中國英語學習者。比較后可以看出，中國英語學習者對yet的副詞用法使用過度，而對yet的連詞用法又明顯地使用不足。圖1為yet作為連詞時的例句，節選自本族語者語料庫。

yet用作連詞時經常放在and后連接兩個分句，從例句中可以看出，此處的yet為“然而”、“但是……仍……”的意思。用yet代替though或but…still…既簡潔又準確地表達了說話者的意思，同時又略帶感情色彩，符合口語交際的要求。在學習者語料庫中檢索表示轉折的連詞but及though，可以得到約6000個詞條，可見，學生在口語交際中經常會使用到轉折或讓步的表達方式，但選詞非常單一。所以在口語學習過程中，不應只重視詞匯的某一種常見用法，應在練習中全面掌握詞的用法，才能在交際中靈活的運用。

圖1 yet在MSNBC中的部分詞條

3.yet在兩個語料庫中的搭配

詞語搭配是語言的一個特征。中國英語學習者在掌握了基礎語法知識后，語言表達能否地道，詞語搭配是關鍵的參考點。以下將進一步從詞語搭配的角度探討學習者和本族語者對yet常見搭配的使用情況，表3為兩個語料庫中與yet搭配頻率較高的詞語。

表3 yet詞語搭配的比較

從上表中可以看出，中國英語學習者和本族語者對yet的詞語搭配有著明顯的差異。中國英語學習者多集中在與 do not或not decided的搭配，占據總數的70%。而這兩類搭配在本族語者語料庫中卻非常少見。本族語者對常用搭配使用頻率較為平均，其中頻率較高的搭配，在學習者語料庫中卻幾乎沒有出現，如and yet的用法在本族語者語料庫中出現的頻率達到23%，而在學習者語料庫中并未出現；yet與another和again搭配表示次數或數量的增加，這種用法在本族語者語料庫中出現頻率約占10%，而在學習者語料庫中也未出現。

另外，學習者語料庫中，除用于句首時yet為連詞，其余均為副詞詞性。從表3中可以看出，學習者把副詞詞性的yet集中用于否定句中，而本族語者語料庫中副詞詞性的yet也出現在肯定句中。yet作為副詞在詞典中有多種用法和解釋，其中第一項即為“用于否定句及疑問句，談論尚未發生但可能發生的事”。為深入研究學生將yet集中用于否定句的情況，對學習者和本族語者兩個語料庫中副詞詞性的yet的詞條進行了分類和統計，得到表4，即yet作為副詞時用在肯定句與在否定及疑問句中的頻數差異。

表4 yet用在肯定句、否定及疑問句中的頻數比較

從表4中可以看出，學生在口語中把yet用于肯定句的次數為零，yet全部出現在否定句或疑問句中；而在本族語者語料庫中，卻有近1/3的yet出現在了肯定句中。圖2為學習者語料庫的中選取的詞條。

圖2 yet在SECCL中的部分詞條

從例句中可以看出，學生對yet的用法非常單一，雖然yet出現在句子中的位置比較靈活，但仍高度集中在not…yet這一句型上，來表達“尚未……”的意思。而在本族語者語料庫中卻可以找到許多yet在肯定句中的用法，如“We have yet to see the video of bin Laden for a long time.”中的yet與時間狀語連用表示從現在起直至某一時間，或“It shows the worst rating yet for the Republican person running for Congress this year.”句中與形容詞最高級搭配表示“迄今為止最……”等等（見表3）。學生過度集中地將yet用于否定或疑問句中的原因之一是教師在教學過程中為提高學生記憶效率，過于強調詞匯的某一用法，導致學生對一些常見詞匯的運用很笨拙、單一。教師在外語教學尤其是口語教學中，應讓學生充分了解并掌握常用口語詞匯的多個用法，才不會讓學生在口語交際時覺得詞語匱乏或表達不地道。在語料庫被廣泛應用之前，教師對詞匯的常見搭配及用法多是憑借經驗來判斷，帶有較強的主觀傾向。語料庫的出現為外語教學提供了大量真實的語言資源，能夠客觀地反映語言現象，使外語教學更具有針對性。

通過對比中國英語學習者語料庫和本族語者語料庫，討論并分析了yet在中國學習者及本族語者口語中使用情況的差異。中國英語學習者口語中對非肯定詞yet有使用不足的現象，突出表現在對用作連詞的yet使用頻率較低，而在本族語者口語中會搭配連詞that或but等使句式更靈活、連貫。通過兩者詞匯搭配的比較發現，中國英語學習者對yet的詞匯搭配過于單一，而本族語者搭配較為多樣，頻率分布也較為平均。通過的深入研究發現，學生把副詞詞性的yet高度集中地使用在否定句或疑問句中，以致忽略了其余出現在肯定句中的用法。這種現象反映出我國傳統外語教學過于強調詞匯的單一用法以提高學生習得效率的弊端。對于常用詞匯，尤其是口語詞匯，應全面的掌握其意義及用法，避免刻板地套用固定句型，才能在口語交際中使用地更靈活，表達更地道。另外，通過對語料庫的應用，教師及學生能夠更客觀地了解語言規律，避免經驗誤區，使教學過程更有針對性。

［1］ 楊惠中.語料庫語言學導論［M］.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2.

［2］Selinker，L.Interlanguage［J］.International Review of Applied Linguistics，1972.

［3］ Granger，S.The computer learner corpus:A versatile new source of data for SLA research［C］//In Granger，S.（ed.）.Learner English on Computer.New York:Longman，1998.

［5］ 衛乃興.中國學習者英語口語語料庫初始研究［J］.現代外語，2004，27（2）:140.

［6］ 衛乃興.中國學生英語口語的短語學特征研究—COLSEC語料庫的詞塊證據分析［J］.現代外語，2007，30（3）:280.

［7］ 文秋芳.英語專業學生口語詞匯變化的趨勢與特點［J］.外語教學與研究，2006（110）.

［8］ Quirk R，et al.A Comprehensive Grammar of the English Language［M］.London:Longman，1985：782.

A Corpus-based Study of the Vocabulary Acquisition in Chinese EFL Learner's Spoken English——Yet as an Example

LIU Xiao-cui，CHEN Jian-sheng

Based on the study of the corpus of Chinese English learners and native speakers，this paper makes an interlanguage contrastive analysis and compares the two corpora of the native speakers and the Chinese English learners and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the usages of“yet” in their spoken English.It then discusses the reasons of the differences and the influence of using corpus on spoken English teaching.

corpus； contrastive analysis of interlanguage； YET

H313

A

劉曉翠（1984-），女，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外國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