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時銘
(蘇州大學 體育學院,江蘇 蘇州 215021)
建國初期中國體育對外關系的戰略思考與路徑選擇
羅時銘10
(蘇州大學 體育學院,江蘇 蘇州 215021)
就建國初期中國體育對外關系的戰略思考與路徑選擇進行討論。結果認為:建國初期的體育對外關系,在堅持獨立自主外交政策的原則下,注意圍繞“一邊倒”的國家外交戰略,通過不同的具體路徑選擇,在服從和服務于國家外交大政方針的同時,較好地打開了新中國體育對外發展的新局面,并為后來新中國體育事業的全面發展奠定了較好的基礎。
體育史;體育對外關系;建國初期;中國
在新中國體育對外關系史上,建國初期是非常重要的歷史時期,①不僅奠定了新中國體育對外關系的基礎,而且為后來新中國體育對外關系的發展,提供了政策基調和思想方法,使新中國體育在處理對外關系方面不斷創新,引領著中國體育不斷發展,并終于在2008年在北京勝利舉辦了無與倫比的第29屆夏季奧運會。因此,對建國初期我國體育對外關系的回顧、無疑有著特殊的意義。
建國初期的中國體育對外關系戰略,首先可以用“服從”2字來概括。所謂“服從”,就是強調體育的對外關系要絕對服從國家外交的大政方針,服從國家對外關系的原則。建國初期我國外交的大政方針可概括為“一邊倒”特色。1949年6月毛澤東[1]在《論人民民主專政》中所指出:“一邊倒,是孫中山的四十年經驗和共產黨的二十八年經驗教給我們的,深知欲達到勝利和鞏固勝利,必須一邊倒。積四十年和二十八的經驗,中國不是倒向帝國主義一邊,就是倒向社會主義一邊,絕無例外。騎墻是不行的,第三條道路是沒有的。”因此“走俄國人的路——這就是結論”。正是在這樣的對外政策要求下,建國初期的體育對外關系也實行“一邊倒”的政策,即采取了全面學習前蘇聯并向其看齊的做法,其結果是形成了我們對前蘇聯體育發展模式的完全模仿或照搬。
新中國成立初期,我國體育的管理工作是由共青團主要負責的。但鑒于體育的特殊性和團工作的本身特點,1952年上半年,團中央書記馮文彬在給中央的報告中提出:為了進一步理順全國體育管理的關系,建議改由教育部主管體育。中央同意了這一建議。所以在1952年6月中華全國體育總會成立時,改由教育部長馬敘倫兼任中華全國體育總會主席。但是,1952年7月中國體育代表團參加第 15屆赫爾辛基奧運會以后,在回國途中全面考察了前蘇聯體育特別是體育管理方面的情況,發現前蘇聯所創造的權力高度集中的體育管理體制,正是他們在赫爾辛基奧運會上一鳴驚人的重要原因。②因此,代表團團長榮高棠即于8月上書中央提出以下建議:“在政務院下設一個全國體育運動事務委員會,最好請賀龍同志任主席。”[2]49報告送劉少奇批示同意并呈毛澤東主席閱后送鄧小平副總理辦理。最后在1952年11月15日,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第19次會議決定成立“中央人民政府體育運動委員會”,并任命賀龍為委員會主任。以前蘇聯為樣板的“國家高度重視和有效組織,集中人力、財力、物力,有效配置全國競技體育資源的體育制度”③,即通常所說體育的“舉國體制”在我國逐步形成并發揮著巨大作用。
舊中國的體育理論體系主要受美國杜威和威廉士的影響,以實用主義和自然體育思想為主流。新中國成立以后,在一切“為保障本國獨立、自由和領土主權的完整,擁護國際的持久和平和各國人民間的友好合作,反對帝國主義的侵略政策和戰爭政策”的前提下,④在服從“一邊倒”的外交大政方針下,必須全盤否定以往的體育理論學說而轉向學習前蘇聯,以全面構建新中國的體育理論體系。由此在1950年7月,在北京清華園舉辦的“全國體育工作者暑期學習會”上,專門邀請前蘇聯體育專家戈爾節拉則進行了“關于蘇聯體育運動的性質、目的、組織形式”的主題演講。接著1953年,中央體育學院(北京體育大學前身)聘請前蘇聯體育專家凱里舍夫,指導新中國的第一批體育理論研究生,并系統講授了《蘇聯體育教育理論》。從此,蘇聯體育理論體系被照搬到中國。
這個體系的總體特征是:以馬克思列寧主義為思想基礎,以巴甫洛夫學說為自然科學基礎,并依據教育學原理來指導體育實踐。由于這一理論體系較好地解說了體育在社會主義建設中的地位和作用,較好地解說了社會主義國家開展體育運動的基本方針和政策以及貫徹這些方針政策的措施與做法,較好地解說了體育教學、訓練的基本規律以及體育運動中的思想政治工作,較好地解說了開展廠礦企業、機關學校等基層組織體育運動的基本方法等,并具有較強的可操作性,所以一直成為我國體育專業教育的基礎理論課程[1]43。
所謂勞衛制,它的全稱是“準備勞動與保衛祖國體育制度”。1952年5月,中華全國體育總會籌備委員會曾向社會公布了《〈準備勞動與保衛祖國〉體育制度試行條例》(草案),到1954年國務院正式頒布《“準備勞動與保衛祖國”體育制度暫行條例》以后,勞衛制正式成為新中國推廣的一項體育制度。而作為“勞衛制”的原創者正是前蘇聯。早在1931年3月14日,前蘇聯部長會議體育運動委員會就向社會頒布了首個“準備勞動與保衛祖國體育制度”。亦如1950年前蘇聯體育代表團團長羅曼諾夫在訪華的演講中所說:“蘇維埃體育制度的基礎就是‘準備勞動與國防’的綜合制度,這是根據列寧斯大林共產主義青年團的建議創立的。這種綜合制度的思想上的目的性已很明確地表現在它的名稱上。”⑤所以中國推行“勞衛制”的目的和蘇聯一樣,也是向勞動人民進行全面的體育教育,培養人民成為健康的、勇敢的、樂觀的祖國保衛者和社會主義建設者。⑥
在國家外交部解密文獻中,我們看到了1954年1月國家體委給周恩來總理的報告:“為了加強對于1956年奧林匹克運動會、今年8月的第12屆大學生運動會以及今后數年內經常舉行的各項國際體育比賽的準備工作,我們認為能夠爭取到蘇聯進行短期訓練也是很好,為此特將計劃改訂如下:1)今年5月派出男女籃、排球隊及田徑隊共90人(包括干部、指導)赴蘇,予以二至三個月之短期訓練。七月底自蘇出發赴芬蘭國赫爾辛基參加第12屆大學生運動會,賽畢即返回。2)去年匈牙利曾表示歡迎我足球隊去匈訪問,我們擬就此提出送足球隊員 25名至該國予以一至二年之訓練。鑒于其已同意代我訓練游泳隊員一至二年(訓練游泳隊員事前已經總理批準),估計有可能接受此一要求,如匈方同意,足球隊與游泳隊均擬于二、三月間送出,同時我們計劃游泳隊七月中旬赴蘇與其他各隊匯合后前往芬蘭參加第12屆世界大學生運動會,賽畢進匈繼續訓練。3)體操隊今年不出國,以后再與蘇聯聯系,請其代為訓練。”總理的親筆批示是:“各項均同意,時間可與蘇匈具體言定,不必強求。”⑦
由上可見,在當時受帝國主義全面封鎖,又缺乏建設社會主義經驗的情況下,我們在體育對外關系戰略上堅持服從國家外交的大政方針,在“一邊倒”政策原則下,通過學習前蘇聯確實加快了新中國體育建設的步伐,推動了建國初期體育的發展。
所謂“服務”,就是體育對外關系還要服務于國家對外關系的大局。“建國初期,新中國對外關系面臨的首要任務是鞏固國家的獨立,同世界各國建立和發展友好關系,為維護世界和平而斗爭”。[3]1無論是 1952年我們最終參加奧運會,還是1956年我們最后放棄參加奧運會,都表現了體育對外關系必須堅持服務于國家整體外交需要的特征。
第一,在以美國為首的西方資本主義陣營打壓下,我們需要借助國際舞臺展示新中國的形象和成就,奧運會是難得的機會。為此,確保一定參會是我們服務大局的戰略重心。所以早在1952年2月5日,中華全國體育總會即按照《奧林匹克憲章》的規定致函國際奧委會,聲明將派出運動員參加第15屆奧運會,并在2月13日挪威奧斯陸舉行的國際奧委會第46屆全會上,散發了“中華全國體育總會繼續參加國際奧林匹克組織”的書面發言,以表明我們一定要參會的堅決態度。后來經過和國際奧委會的反復較量,直到7月18日晚,中國才接到了第15屆奧運會組委會主席歡迎中國代表團參加第15屆奧運會的邀請信。雖然第2天,即7月19日奧運會就要開幕了。赫爾辛基又遠在萬里,但周恩來總理還是當機立斷,批示“要去”!并于7月23日組建了中國參加第15屆奧運會代表團。為什么要去?正如7月24日深夜周恩來總理在中南海接見中國體育代表團時所指出的,重要的不在于是否取得獎牌,我們爭取到出席這屆大會并在國際上顯示新中國的風格,就是勝利!同時將交到朋友。此去把五星紅旗插到奧運會就是勝利!正式比賽可能趕不上了,可多與芬蘭運動員進行比賽,積極參加友好活動[2]220。
第二,借助赫爾辛基奧運會,可在反擊臺灣干擾破壞的同時,在外交上對臺灣進行國際擠壓。例如,1952年6月4日,當郝更生從美國人那里知道了大陸以電報報名參加奧運會比賽的消息后,臺灣政府采取了“以最少的金錢,花費最小的代價,達成阻止中共于奧運之外的艱巨任務”的破壞活動,⑧并制造了以下事實,即致使國際奧委會在6月16日出臺了針對中國參賽之事的公告。大致內容是:國際奧委會希望中國青年參加奧運會,然而目前國際奧委會的基本組織與章程,妨礙了這一次的參加。因此“國際奧委會希望中國問題能在來年解決,現在中國的兩個組織——臺灣的一個和北京的一個,不得參加赫爾辛基奧運會。”[4]對此,中國當然不能接受,所以1952年7月5日,中華全國體育總會向國際奧委會提出了強烈抗議,指出:按照《奧林匹克憲章》,各國奧委會有權派出自己的代表參加奧運會。中華全國體育總會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惟一合法的國家奧委會,其完全符合《奧林匹克憲章》的規定,具有派出代表參加奧運會的權利。結果在7月16日召開的第47屆國際奧委會年會上,一個由法國委員提出的“應允許雙方的運動員均可參加赫爾辛基奧運會”的提案得到了多數支持。國際奧委會不得不改變決定,即同時邀請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運動員和臺灣的運動員參加第15屆奧運會。面對這樣的結果,我們除一方面再次表明我們的嚴正立場:“只有中華人民共和國自己組織起來的并代表著全中國人民的全國性業余體育組織——中華全國體育總會,才能代表中國人民參加國際奧委會及其所承認的各國際運動聯合會”[5]外;另一方面,就是我們積極回應并做出了堅決的參會行動。
第三,利用赫爾辛基奧運會加強與芬蘭人民和各國運動員的交流與溝通,以為新中國的外交觸角伸向西北歐、影響全世界創造條件。例如,參加第15屆奧運會的中國足球隊和籃球隊,雖然沒有機會參加奧運會正式比賽,但卻與赫爾辛基和其他兩座芬蘭城市進行了4場友誼比賽。而尤其值得我們注意的是,當時芬蘭在有關中國問題的宣傳報道中曾有過失誤,但中國政府采取了忍讓的態度,劃清了是有意為之還是無意出錯的界限,表現了我們的外交策略。在8月1日晚中國代表團舉行的盛大酒會上,除前蘇聯和東歐社會主義國家外,還有美國、英國等歐美共16個國家的百余位代表團負責人及運動員參加。他們盛贊中國代表團忠于奧林匹克運動重在參與的精神,即使在奧運會開幕后還照樣趕來參加比賽。中國代表團還參加了奧運會和平營活動,出席了奧運會閉幕儀式,使鮮艷的五星紅旗出現在72個國家的國旗行列中。此外,奧運會后中國代表團還參加了國際體育教育會議,并在會上介紹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體育運動發展情況。
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第一次參加奧運會,雖然歷盡艱辛,運動成績也不好,但飄揚在奧運場上空的五星紅旗,則向全世界表明新生紅色政權的存在,以及她參加奧運會的合法權利不可喪失。“它有力地擊破了國際上某些勢力企圖阻撓中國人民的代表參加國際活動和攔阻中國運動員和各國運動員進行友好接觸的徒勞的努力。”同時也表達了“我國人民的愛好和平和愿與各國人民及運動員建立友好關系的愿望”。⑨
第一,服務于我國對外關系中的“一個中國”原則立場。為參加第16屆墨爾本奧運會,中國很早就開始了認真的準備。不僅在廣州的二沙頭建立了封閉式訓練基地,以集訓優秀運動員,而且還向臺灣方面發出了公開信,邀請臺灣運動員到北京參加選拔賽,但臺灣沒有接受。1956年10月21日,準備參加第16屆奧運會的中國體育代表團終于組成。這是從來自全國的1 400多名運動員中層層選拔出來的92人,分別代表舉重、游泳、體操、田徑、籃球、足球、射擊等7個項目。為了搶先一著,中國體育代表團副團長黃中和國際奧委會中國委員董守義作為先遣人員,被預先派往墨爾本。因為根據情況分析,如果我們先期出現在墨爾本,臺灣就有可能繼續放棄這次奧運會。但遺憾的是由于交通的不便,我們派出的先遣人員直到11月4日才到達墨爾本。而此時臺灣方面不但在奧運村里升起了青天白日旗,還以“福摩薩中國”的名義在組委會注冊。為了在體育對外關系中堅持一個中國的原則立場,11月6日,中華全國體育總會在北京發表聲明:由于國際奧委會違反了奧林匹克憲章,堅持邀請臺灣單獨派遣運動員參加第16屆奧運會,中國運動員在這一問題沒有得到合理解決之前,不能參加本屆奧運會。接著在國際奧委會第52屆全會上,中國委員董守義再次申明中國奧委會的原則立場,再次抗議圖謀制造“兩個中國”的陰謀。但國際奧委會在主席布倫戴奇的把持下,仍然堅持其錯誤立場。在反復抗議無效的情況下,我國決定宣布不參加墨爾本奧運會。先期到達的黃中和董守義,也于第16屆奧運會開幕的當天——11月22日,憤然離開墨爾本回國,本已集結在廣州的參賽運動員奉命解散。
第二,當國家政治利益和體育利益發生沖突時,選擇放棄是為了更好維護國家政治利益。1956年我們最后放棄參加墨爾本奧運會,顯然反映了體育對外關系的處理原則是:“我們與國際體育組織的關系必須建立在相互尊重的基礎上,我們尊重國際體育組織的章程和規則,國際體育組織也必須尊重我國體育組織的統一的尊嚴。如果國際體育組織作不到這一點,反而排斥我們,我們也決不會委曲求全。”⑩所以1958年8月19日中華全國體育總會在關于同國際奧委會中斷關系的聲明中指出:國際奧林匹克委員會在少數人的操縱下,蓄意違反自己的憲章,圖謀在體育界制造“兩個中國”的局面。中華全國體育總會嚴正聲明,不再承認國際奧林匹克委員會,并中斷同它的一切關系。
由此可見,中國“對國際奧委會和奧運會一向都是采取了積極支持的態度的,中國的全國性體育組織也很愿意與國際奧委會共同發展全世界的奧林匹克運動。但這里必須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必須互相尊重,互相合作”。⑩寧可在體育上遭受損失,也要絕對保證我們在對外關系中的獨立自主精神,這是中國當時處理體育對外關系的底線。
建國初期的體育對外關系,在堅持“服從”與“服務”戰略的同時,其在具體路徑的選擇上,則體現了多元的特點。
1)在國家雙邊關系中,有3種不同的體育關系處理模式。
一是與社會主義國家之間,主要強調的是在兄弟般的情誼下建立起“同盟的體育伙伴關系”。其中,新中國體育出訪和來訪的第 1個國家都是蘇聯。根據1949~1956年的統計,中國和社會主義國家的體育雙邊交往達到了84次之多,平均每年12次。這對百廢待興的新中國來說,確實很不容易。與社會主義國家建立同盟的體育伙伴關系,無疑對鞏固當時我國的國際關系基礎起到了重要作用。
二是與相鄰的非社會主義亞洲鄰國之間,主要強調在睦鄰友好的基礎上建立起“信賴的體育協作關系”。其中來訪和我們出訪的第一個國家都是印度。1952年12月9日至27日,印度乒乓球隊訪問了我國。1955年10月19日至11月9日,又有印度國家男子排球隊訪問我國。在印度國家男排訪問期間,毛主席、黨和國家領導人曾于10月28日專門觀看比賽并接見了全體人員。1956年5月25日~6月18日中國足球代表隊訪問了印度,于6月19日~25日訪問了緬甸。其中緬甸總理吳巴瑞還接見了全體人員。1956年7月9日至8月17日,又有印度尼西亞草地網球隊和羽毛球隊訪問我國,周恩來總理親切接見了他們。同時,我國舉重隊也在1956年8月13日至9月16日,積極參加了在印度尼西亞雅加達舉行的印度尼西亞、新加坡、中國和馬來西亞4國友誼比賽。與不同社會制度的亞洲鄰國建立信賴的體育協作關系,一方面增加了睦鄰友好,更重要的是大大減輕了當時帝國主義勢力對我們實行封鎖的壓力。
三是與我建交或半建交(11)的西方國家之間,主要強調在尊重我領土完整、獨立自主的前提下,建立起“合適的體育交往關系”。新中國接待的第1個西方國家是1956年6月3日至26日來訪的法國勞動體育聯合會男女籃球隊。后來又有意大利、西德、芬蘭等國的體育代表團、專家、官員。新中國體育第一次出訪西方國家是 1952年,我國足球隊和籃球隊于 8月 3日至7日在芬蘭進行了訪問。1956年,中國男女排球隊在參加法國巴黎世界排球錦標賽以后,于9月 17日至10月1日訪問了瑞士。另外還有國際奧委會中國委員董守義和中華全國體育總會代表張聯華等人,1956年利用在意大利參觀第7屆冬奧會的機會,于2月9日至11日,訪問了奧地利。與西方國家建立合適的體育交往關系,不僅有效地拓展了新中國的國際生存空間,也增強了紅色中國的世界影響力。
2)在與國際體育組織的關系中,以堅決維護我國正當的國際體育權利為政策底線。
與國際奧委會之間,我們采取的是“以斗爭求生存”方式。由于“以美帝國主義為代表的國際反動勢力百般阻撓中華人民共和國在國際組織中行使權利,這是他們敵視、孤立新中國政策的一部分。”[3]17所以,根據奧林匹克章程,我們同國際奧委會少數妄圖分裂中國的陰謀分子進行了堅決的政治斗爭,以爭取我們在國際奧委會的合法地位和權利。例如,1956年1月23日至25日,董守義在參加羅馬國際奧委會第51屆會議上,散發了給全體國際奧委會委員的公開信,嚴正要求國際奧委會撤銷對臺灣的所謂“中華全國體育協進會”的承認,并就這個問題專門發言,以獲取世界對中國原則立場的廣泛支持。
與國際單項體育組織之間,我們采取的是“積極參與同堅持原則相結合”的較為靈活的處理方式。如1952年10月12日亞洲乒乓球聯合會接納中華全國體育總會為該會會員以后,我們積極組隊參加了 1953年3月20日至29日在布加勒斯特舉行的第20屆世界乒乓球錦標賽。這是我國運動員第一次參加世界乒乓球錦標賽。但是,當1953年10月,亞洲乒乓球聯合會又接納臺灣為會員時,中華全國體育總會立即致電亞洲乒乓球聯合會,進行強烈的抗議,并要求該會立即將臺灣驅逐出亞洲乒乓球聯合會。又如在1954年瑞士伯爾尼國際足球聯合會代表大會上,當國際足球聯合會在少數人操縱下,堅持接納臺灣為會員時,我國代表表示了堅決的反對和抗議。但1956年我們還是積極組隊參與了第 16屆奧運會的足球預選賽。這是因為,中國“一向主張不斷加強與各國運動員的聯系,也希望與國際體育組織搞好關系;因為這些活動有助于我國體育運動的開展和發展我國與各國人民間的友誼”。但是,“我們與國際體育組織的關系必須建立在相互尊重的基礎上。”⑩
“建國初期,面對美帝國主義的封鎖、包圍、遏制、顛復以至武裝進逼的政策和活動,在當時世界劃分為帝國主義和社會主義兩大陣營的歷史條件下,我們實行一邊倒的外交政策,加強同蘇聯以及其他社會主義國家的關系,是歷史的抉擇”[3]11。體育在服從與服務這一對外關系戰略的指引下,通過具體的路徑選擇和靈活的策略措施,初步打開了體育對外發展的局面,嬴得了一定的國際生存空間,實現了新中國體育對外關系的良好開局。
注釋:
① 本文中的建國初期,是指1949新中國成立到1956年這段同時間,也稱之為社會主義過渡時期。
② 在第15屆奧運會上,首次參賽的蘇聯代表團獲獎牌71枚,其中金牌22枚,獎牌和金牌數均居第2位,總分與美國并列第一。
③ 民進中央,競技體育“舉國體制”偏離體育精神,中國新聞網,2010年3月11日。
④ 《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共同綱領》,轉自竇暉《中華人民共和國對外關系概述》,3頁。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89年。
⑤ 羅曼諾夫同志廣播講演詞全文,新體育,1950年第7期。
⑥ 《“準備勞動與保衛祖國”體育制度暫行條例》第一章任務,新體育,1954年6月號。
⑦ 外交部解密檔案資料,檔號:109-00428-01(1)。
⑧ 湯銘新,我國參加奧運會滄桑史(下),162頁,中華臺北奧委會,2000年。
⑨ 榮高棠,中國體育代表團關于參加第15屆國際奧林匹克運動會的報告. 新體育,1952年第22期。
⑩ 貞民,為什么我們目前不能去參加16屆奧運會,新體育,1956年第22期。
(11) 半外交是指:在雙方建立完全的外交關系并互換全權代表之前,由雙方常任代辦維持低水平的關系。代辦不是國家元首的代表,而是由雙方外交部長委任的,授權有限。
[1] 毛澤東. 毛澤東選集. 4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472.
[2] 伍紹祖. 中華人民共和國體育史[M]. 北京:中國書籍出版社,1999.
[3] 竇暉. 中華人民共和國對外關系概述[M]. 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89.
[4] 崔樂泉. 中國奧林匹克運動通史[M]. 青島:青島出版社,2008:222.
[5] 張魯雅. 世紀情——中國與奧林匹克[M]. 北京:人民體育出版社,1993:110.
Strategy contemplation and path selection with respect to the foreign relationship of sports in China in the early period after China was founded
LUO Shi-ming
(School of Physical Education,Soochow University,Suzhou 215021,China)
The author discussed strategy contemplation and path selection with respect to the foreign relationship of sports in China in the early period after China was founded, and put forward the following opinions: in dealing with the foreign relationship of sports in China in the early period after China was founded, the Chinese government, by sticking to the diplomatic policy of independence, created a favorable new situation for the foreign development of sports in new China and built a good foundation for the comprehensive development of the sports undertaking in new China later by carefully adhering to unanimous diplomatic strategies of China and by selecting different specific paths, while enabling the foreign relationship of sports in China to obey and serve the diplomatic guideline of China.
sport history;foreign relationship of sports;early period after China was founded
G812.9
A
1006-7116(2011)06-0048-05
2011-01-21
國家社科基金研究項目(10BTY044)。
羅時銘(1953-),男,教授,博士,博士研究生導師,研究方向:體育史與奧林匹克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