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公檢法司支出與效率關系的實證檢驗

薛 飛，魏 鋒

（重慶大學 貿易與行政學院，重慶 400030）

中國公檢法司支出與效率關系的實證檢驗

薛 飛，魏 鋒

（重慶大學 貿易與行政學院，重慶 400030）

財政公共支出是體現政府履行公共服務職能和執行成本的重要指標，公檢法司機構在我國轉型經濟背景下具有提供社會管理、交易規范等公共服務產品的重要作用。文章通過理論分析財政公檢法司支出與效率之間的關系并對其進行實證檢驗，實證結果表明：財政公檢法司支出與效率之間存在正向相關關系，支出的增加有利于改善公檢法司機構履行公共服務職能的環境，減少非制度約束。

財政支出；公檢法司支出；效率

0 引言

近年來，很多學者對財政支出的結構和績效做了大量研究，尤其行政管理費占財政支出比重的上升引起了很多學者的關注，但忽略了行政管理支出的某一個方面，如公檢法司支出的研究。公檢法司支出不僅在行政管理總支出中占很大比重，而且在財政總支出中的比重也不斷提高，例如1991年公檢法司支出約占財政總支出的3.08%，2000年提高到4.79%，到2006年進一步提高到5.38%。雖然公檢法司機構在政府職能轉變以及提供市場經濟活動需要的社會管理、公共產品、交易規范和市場秩序等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但已有文獻對公檢法司支出及其效率研究較少。本文擬從效率的角度出發，將經濟學概念中的投入產出理論應用于分析財政公檢法司支出與效率的關系，得到的結論對于政府相關部門預算公檢法司支出以及公檢法司等行政機關履行和完善公共服務職能有重要的指導意義。

1 理論分析和研究假設

在經濟學研究中，效率一般有兩個方面的含義：一是指生產效率，即生產要素投入和產出的比率，這是一個狹義的概念；二是指社會經濟效率，尤其是資源配置的效率，即帕累托效率或帕累托最優，指社會資源的配置已達到這樣一種境界，任意一種資源的重新配置都不能使一個人福利增加而不使另一個人福利減少。從公共行政的角度看，效率是指在保證政府進行公共管理活動的目標、方向正確，并會給社會帶來有益成果的前提下，在一定時期內的行政活動的總投入與總產出之間的比率。

目前國內外已有文獻對財政支出績效管理的研究很多。在公共服務理論方面，德國學者瓦格納認為政府具有提供公共服務的職能，而執行這一職能需要政府財政支出予以資金保障[1]。Shafritz和Russell等（2007）認為績效管理是組織系統整合組織資源達成其目標的行為[2]。戴璐（2007）則指出實施績效預算管理，必須從政府行政職能和財政資源配置兩個角度進行革新[3]。湯玉剛和趙大平（2007）在研究政府供給偏好的短期決定時指出，我國當前社會轉型階段面臨兩個低效率：一個是政治均衡所固有的低效率，另一個是市場缺失或市場不完善所引起的低效率。當前應該通過政府供給范圍在市場能夠提供的非公共產品領域的收縮，在市場不能提供的公共產品領域的相應擴大來最大限度地減少整個社會資源配置的系統性扭曲[4]。曾娟紅（2005）通過研究發現行政管理支出比重過高會嚴重影響經濟增長率[5]。倪海東和安秀梅（2008）認為政府應當強化財政支出管理，節省政府行政成本，優化財政資源配置進而提高公共資源的使用效率[6]。張雷寶（2007）的研究認為通過財政支出績效的關注、重視和管理，公共部門業務不斷實現再造，一系列制度革新使得有限和有效的現代化績效政府的產生成為可能[7]。

也有部分學者專門針對行政管理支出的績效做了研究。胡敬艷（2004）認為優化我國財政支出結構的關鍵是在繼續保持經濟建設支出在財政支出中所占比重穩步下降的同時，努力壓縮行政管理支出[8]。肖建軍（2008）的研究則認為財政行政管理支出作為一種消費性支出，雖然不能直接創造物質財富，但是保證了政府機構公共管理職能的正常履行，從而有利于優化資源配置，促進市場經濟的健康發展，因此行政管理支出間接促進了社會再生產[9]。

陳繼明（2007）通過對我國轉型時期公共支出內部變量的結構分析和影響因素的計量檢驗認為目前我國公共支出的結構已經從經濟建設型轉向了公共服務型，公共服務支出已經超出經濟建設支出，成為主導公共支出結構演化的決定性力量。政府的核心職能逐步轉向了市場監管、公共服務、經濟調節和社會管理。政府公共服務職能的轉變和不斷強化需要足夠的財政資金投入，而我國公共支出的總規模相對于國際發展水平嚴重不足，特別是在我國經濟轉型時期，大量的市場秩序和制度建設需要公共支出的支持[10]。經濟社會的快速發展一方面反映出政府履行市場監管職能的相對滯后，另一方面在一定程度上要求政府增加公共部門履行市場建設職能的投入。我國中央財政通過安排專項經費補助地方公安、法院、檢察院和司法行政部門，并采用與上年度相比的辦案、破案數量等指標對專項經費的使用效益進行考核。自2008年年底，我國啟動了新一輪的司法改革，主要內容之一是實施政法經費保障體制改革，落實政法部門經費分類保障政策，提高經費保障水平，保證政法部門依法履行公共服務職能的經費需要，促進司法公正。2009年中央財政主要支出項目安排中，公檢法司等公共安全支出將比2008年增長32.6%。實施司法改革必須充分考慮公檢法司機構履行公共服務職能的效率和相關財政制度安排。

公檢法司機構的公共服務職能在市場制度建設和社會生活中起著關鍵作用，但是目前學術界缺乏對公檢法司效率與財政投入關系的考察。根據經濟學的成本-收益理論和激勵理論，提高公檢法司的效率（收益）必須保證職能運行所需要的成本（投入）。在根本意義上，轉軌經濟時期政府職能的轉變要求公檢法司機構提供的服務是有效率的。因此，我們必須現實地關注財政對公檢法司的成本投入以及效益產出問題，并順理成章地評估兩者之間的關系。從理論上對公檢法司的效率進行考量是由市場經濟的時代特征所決定的。市場經濟是一種效率經濟，其核心價值在于通過市場來達到資源的優化配置，在我國轉軌經濟背景下研究公檢法司機構的效率與投入的關系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實踐意義。

2 研究設計

2.1 變量說明和數據來源

（1）公檢法司支出變量

公檢法司支出是我國財政支出的重要組成部分，在財政總支出中的比重不斷加大，具體包括各級公檢法司機關經費、業務費、公檢法司專門經費、干部培訓經費及其他經費等。隨著我國GDP的快速增長，公檢法司支出也在不斷增加，因此本文采用公檢法司支出占GDP的比重（FEGDP）作為公檢法司支出變量的度量指標。該變量可以作為衡量公檢法司職能運行的成本指標。數據均來源于1993～2008年的《中國財政年鑒》。

（2）公安機關效率變量

該變量不包括公安機關破獲的往年的刑事案件數，這樣處理可以更為準確的反映出公安機關的破案效率與資金投入的關系。本文采用公安機關在每萬人中破獲當年的刑事案件數(PSBPOPU)作為公安機關效率變量的度量指標。為了消除人口增長因素對實證可能造成的影響，特別采用了比率數據（下同）。該項數據來源于兩部分：1993～2005年的《中國法律年鑒》；2005～2007年的數據根據CNKI數字搜索結果以及正規媒體的相關報道通過計算和驗證得到。

（3）檢察機關效率變量

檢察機關直接立案偵查案件，是指按照管轄的規定，由檢察機關直接立案偵查的貪污賄賂犯罪、瀆職犯罪、國家機關工作人員利用職權實施的侵犯公民人身權利和民主權利的犯罪以及經省級人民檢察院決定立案偵查的國家機關工作人員利用職權實施的其他重大的犯罪案件。本文采用檢察機關在每萬人中直接立案偵查案件立案數（POPOPU）作為檢察機關效率變量的度量指標。由于中國法律年鑒的統計指標在1998年做了一些調整，故此項數據的收集從1998年開始，這對我們的實證研究造成了較大約束。該項數據來源于1999～2008年的《中國統計年鑒》。

（4）司法機關效率變量

作為衡量司法效率的重要指標之一，專職律師數被許多學者用來研究司法效率，例如談儒勇和吳興奎（2005）曾在研究我國各地金融發展差異的司法解釋時采用每萬人的律師數作為司法水平的衡量指標[11]。專職律師作為一只精英化的職業隊伍和高質量的司法人員是重要的法制資源，其數量的多少直接影響司法效率的高低。本文采用每萬人中的專職律師數(FTLPOPU)作為司法機關效率變量的度量指標。該項數據來源于1993～2008年的《中國統計年鑒》。

2.2 研究方法

對于如何分析變量的相關關系，計量經濟學家還存在著一定的爭論。Granger因果關系檢驗（Granger causality tests）是研究兩個變量是否存在因果關系的常用方法。對于兩個時間序列過程Xt和Yt，如果Xt的滯后項在Yt的預測中有幫助，換言之，如果利用Xt比不利用Xt可以更好地預測Yt，則稱Xt為Yt的Granger原因。具體而言，檢驗Xt是否為Yt的Granger原因時，需要建立Yt的p階滯后方程：

式中：Yt為待檢驗的Granger結果 （即內生變量）；Xt為待檢驗的 Granger原因 (即外生變量)；αi和 βi分別為 Xt和Yt的各階滯后項的系數；λ為常數項；μt為殘差。

對式(1)進行估計后，構建F統計量來檢驗下述聯合檢驗：

如果F統計量比一定置信度下的臨界值大，則式（2）所示零假設被拒絕，即Xt是Yt的Granger原因。

從上述對Granger因果關系檢驗方法的分析中可以看出，Granger因果關系檢驗方法的前提假設是Xt和Yt都為平穩(單整)序列，或者兩序列協整。因此，本文首先對四個變量分別進行平穩性檢驗。通常的t統計量和F統計量不能用于判定某一序列是否存在單位根。Dickey和Fuller提出了DF檢驗用于確定某一序列是否含有單位根、單位根附帶漂移項，或單位根附帶漂移項和時間趨勢，Said和Dickey對DF檢驗進行擴展，提出了ADF檢驗。Phillips和Perron提出了一種處理檢驗過程中多余參數的非參數方法，因此使得可進行單位根檢驗的序列更廣泛。基于此，本文用ADF和PP檢驗對變量及其差分進行平穩性檢驗，對滯后項的選擇和模型優劣的識別主要運用了AIC和SC信息量。結合AIC和SC信息準則，使AIC和SC的值同時相對較小，則所選的ADF模型最恰當。PP檢驗是在約束條件放寬的條件下對單位根進行檢驗，其檢驗結果可作為輔助參考信息。

其次，檢驗變量間的協整關系。有些變量，雖然它們自身是非平穩的，具有各自的長期波動規律，但其某種線性組合卻是平穩的，這個線性組合反映了變量之間長期穩定的比例關系，這就是協整關系。對于兩個單整變量，只有當它們的單整階數相同時才可能協整。

3 實證結果及分析

3.1 FEGDP與PSBPOPU的檢驗結果

本文選取了1992～2007年的公檢法司支出占GDP的比重（FEGDP）和公安機關在每萬人中破獲當年的刑事案件數(PSBPOPU)兩組時間序列數據進行實證檢驗。首先，單位根檢驗結果顯示，FEGDP在1%顯著水平上為二階差分平穩，PSBPOPU在1%顯著水平上為二階差分平穩。

從表1可以看出，FEGDP是PSBPOPU的Granger原因，而且影響非常明顯。財政公檢法司支出的增加可以為公安機關辦案提供更多的經費，有利于改善辦案條件，減少物質約束，提高公安機關的辦案效率。PSBPOPU不是FEGDP的Granger原因，可能的解釋是我國財政的公檢法司支出尚未形成科學完善的增長機制，在制定財政支出方案時沒有充分考慮公安機關履行社會管理和公共服務職能的實際需要，而衡量公安機關效率的指標很多，例如警力配備率、治安案件發案率、警情反應速度等，因此，公安機關破獲刑事案件數的增加不能顯著引起公檢法司支出的增長。

表1 EGDP和PSBPOPU的Granger因果檢驗（滯后期為1期）

3.2 FEGDP與POPOPU 的檢驗結果

本文選取了1998～2007年的公檢法司 (Fiscal Expense)支出占GDP的比重（FEGDP）和檢察機關（Procuratorial Organ）在每萬人中直接立案偵查案件立案數（POPOPU）兩組時間序列數據進行實證檢驗。首先，單位根檢驗結果顯示，FEGDP在1%顯著水平上為二階差分平穩，POPOPU在1%顯著水平上為二階差分平穩。根據二者的單位根檢驗結果可以進行協整檢驗，但由于數據樣本數較少，暫時無法進行檢驗，可留待進行后續研究。

3.3 FEGDP與FTLPOPU的檢驗結果

本文選取了1992～2007年的公檢法司 (Fiscal Expense)支出占GDP的比重 （FEGDP）和每萬人中的專職律師（Full Time Lawyer）數(FTLPOPU)兩組時間序列數據進行實證檢驗。首先，單位根檢驗結果顯示，FEGDP在1%顯著水平上為二階差分平穩，FTLPOPU在5%顯著水平上為二階差分平穩。協整檢驗的結果顯示二者在無截距項和無趨勢項的情況下存在協整關系。

從表2可以看出，FEGDP是FTLPOPU的Granger原因，且FEGDP對FTLPOPU的影響較顯著，而FTLPOPU不是FEGDP的Granger原因。專職律師數是衡量司法效率的重要指標之一，這項指標曾被相關學者運用過。但本文采用的是每萬人中的專職律師數(FTLPOPU)，這樣做可以消除人口增長的因素，更準確的衡量二者的相關關系。檢驗結果說明財政公檢法司支出的增加可以提供更多的法院和司法機構的法律資源，法院和司法體系的發展和完善要求專職律師數不斷增加，從而有利于法院和司法機構效率的提高。專職律師資源在我國是相對稀缺的，隨著我國法制化進程的加快，法院和司法機構的制度環境得到改善，專職律師作為一只精英化的職業隊伍和高質量的司法人員是重要的法制資源，其數量的多少直接影響司法效率的高低，但由于專職律師并沒有財政支出的補貼，其收入主要來源于案件代理傭金等，因此專職律師數的增加不會引起財政公檢法司支出增長，這與我們實證檢驗的結果FTLPOPU不是FEGDP的Granger原因相一致。

表2 FEGDP和FTLPOPU的Granger因果檢驗（滯后期為1期）

4 結論

在我國經濟轉型的大背景下，政府機構職能的轉變與財政支出的規模結構存在著密切的聯系。公檢法司機構一方面需要財政資金的成本投入，另一方面提供包括市場秩序、交易規范等公共產品的社會化產出。專門對基于財政投入的公檢法司機構效率進行衡量，目前在學術界尚未形成較為規范的分析方法。本文運用計量分析方法對財政公檢法司支出及其效率進行了理論分析和實證研究，并得到如下結論：第一，財政公檢法司支出與公安機關和司法機關效率之間分別存在單向的Granger因果關系；第二，財政公檢法司支出的增長有利于改善公檢法司機關履行公共服務職能的環境，減少非制度約束；第三，從投入產出的角度研究公檢法司的效率有利于轉變政府職能，優化財政資源配置，提高經濟績效。

需要說明的是，本文的實證部分檢驗了財政公檢法司支出與效率的因果關系，鑒于現有統計資料的約束，實證檢驗的結果可能會受到樣本數的影響。我們將待數據充足后，從全國的時間序列角度或省際的面板角度進一步驗證本文的實證結果。

[1]張菀洺.政府公共服務供給效率的經濟學分析[J].北京：數量經濟技術經濟研究，2008，（6）.

[2]Shafritz J.M,EW.Russell,Christopher P.Borick.Introducing Public Administration[M].New York：Pearson Longman,2007.

[3]戴璐.我國政府實行績效預算管理的改革創新[J].財會月刊，2007，（2）.

[4]湯玉剛，趙大平.論政府供給偏好的短期決定：政治均衡與經濟效率[J].北京：經濟研究，2007，（1）.

[5]曾娟紅，趙福軍.促進我國經濟增長的最優財政支出結構研究[J].中南財經政法大學學報，2005，（4）.

[6]倪海東，安秀梅.政府組織規模與行政成本的財政思考[J].中國行政管理，2008，（1）.

[7]張雷寶.中國財政支出績效管理：從理念到實踐[J].財政研究，2007，（5）.

[8]胡敬艷.優化我國財政支出結構的總體思路[J].社會科學輯刊，2004，（1）.

[9]肖建軍.我國行政管理支出效率優化探討[J].企業家天地，2008，（1）.

[10]陳繼明.政府職能轉型與公共支出的相關分析 [J].經濟管理，2007，（6）.

[11]談儒勇，吳興奎.我國各地金融發展差異的司法解釋[J].財貿經濟，2005，（12）.

F812

A

1002-6487（2011）11-0090-03

中央高校基金科研業務費資助項目（CDJXS10010001；CDJSK100207）；重慶大學笹川良一優秀青年基金項目（SYLFF）；重慶大學研究生科技創新基金項目（200911A0A0090325）

薛 飛（1987－），男，河南鄭州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財政與金融。

魏 鋒（1974－），男，重慶人，博士后，副教授，研究方向：制度經濟學。

（責任編輯/浩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