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522年的一個冬天,晏子侍奉齊景公打獵回到遄臺。此時,梁丘據騎馬趕來覲見。景公高興地對晏子說:“只有梁丘據是個跟我相和的人啊。”晏子眉頭微皺,說:“梁丘據不過是跟您相同罷了,哪里說得上是相和呀?”景公頗感迷惑,反問晏子:“難道和與同不是一回事嗎?”
在晏子心中,“和”與“同”顯然是不一樣的。
他先用做羹湯來開導景公。“和”就如廚師做羹湯,用水、火及各種佐料來烹調魚肉,待熟后,再加以調和,使其味道適中。太淡,就加點鹽巴;太濃,就加點水沖淡。這樣的羹湯,讓人喝起來,才會覺得熨帖舒暢。君臣相處也是如此呀。國君認為可行,可其中有不可行的,臣下就要指出其不可行之處,并把可行之處更加完備;國君認為不可行,可其中又有可行的,臣下就應指出可行之處,刪掉不可行之處。“和”可不是和稀泥哪!
晏子又為景公說聲樂的事情。他說,聲音也如味道一樣,是各種因素的組合體,美的音樂,是靠清濁、大小、短長、緩急、哀樂、剛柔、快慢、高低、出入、疏密各方面相互調節而產生的。音樂演奏時,首先要考慮各方面的和諧、流暢、有序,不能亂來一氣。在音樂中,“和”所講究的,其實就是一種調節。
景公又問晏子:“那你憑什么說梁丘據就不是一個跟我相和的人呢?”
晏子說:“梁丘據是一個竭力跟您相同的人啊,國君認為可行的,他趕緊就說可行,國君認為不可行的,他趕緊就說不可行。他這樣做事,如同用清水去調劑清水,味道毫無變更,誰愿意喝它呢?就像琴瑟總彈一個聲音,如此單調枯燥,誰愿意聽它呢?”
晏子認為,“和”中有“同”有“不同”,它的目的是為眾人的,為國家的,為天下的;而一味的“同”則是狹隘的,自私的,乃至是卑鄙的。梁丘據一味求“同”,不是君子,是小人。
孔子十分推重時賢晏子,晏子的思想使他深受啟發。孔子進一步總結說,“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晏孔的“和”“同”之論,如日月經天,江河行地,歷久彌新,早已成為公眾考量一個人道德才智的重要標尺。
(編輯 靜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