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為了擺脫那段糟糕的婚姻,我像娜拉一樣出走了。但沒想到我積攢出來的前所未有的勇氣,卻換來與女兒長期的別離。從此,女兒便成為我心中的一粒朱砂,被我暗暗涌起的淚潮日夜浸漬與包裹著,直至成為那枚晶瑩剔透的紅色琥珀。
可喜的是,遙遠的距離,沒能扼殺我們母女間的血脈與親情,女兒對我仍是格外親。除了經常跟我通電話外,長大的她更懂得表達對媽媽的關愛與思念,時常送給我一份意想不到的驚喜與感動。
一個人漂泊在外,或更許想在競爭力較強的上海生存,已不再年輕的自己,平時更多的關注是如何做好工作,如何多掙些錢,讓自己生活得好一點,再好一點,以便能給女兒和自己一個幸福快樂的未來。因而對于生日、佳節之類的日子,我往往是選擇性屏蔽與忘記。
上月底,做服裝生意的妹妹到上海進貨,抽空來看我,并送給我一個畫滿心形的紅色包裝紙包裝的精致禮物。我很是奇怪,驚詫地問妹妹,這是誰送的?什么東西?妹妹說,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我連忙打開包裝紙,里面露出一只好可愛的小狐貍毛絨玩具。
它白白的臉頰,黑黑的月牙形的笑瞇瞇的眼睛,尖尖的黑色小鼻頭,紅色的渾圓的身體,站在那,憨態可掬,可愛至極。正摩挲著玩具,突然一張賀卡掉了出來。打開卡片,我看到上面寫著:
媽媽:
祝您生日快樂!這是我最喜歡的玩具,是我三年級作文比賽得第一名時老師獎勵我的,我非常喜歡,我喊它小狐貍弟弟。媽媽不在我身邊,沒人跟我說話,特別是我想媽媽的時候,我就和小狐貍說話,小狐貍弟弟很乖,它會很認真地聽我說話。有了它的陪伴,晚上一個人關燈睡覺,我也不怕黑不害怕了。
外婆去你那回來告訴我,說媽媽一個人在上海很孤單很辛苦。聽了外婆的話,我就想把我的小狐貍弟弟送給您,讓它代替我陪伴媽媽。因為媽媽一看到它,就會想到我,這樣媽媽就不會孤單和害怕了。
接著,她還畫了一個大大的紅色的心,J7a1on0rCh4XdUmhzB+VTgxuzoyX7Ku3OlqagCIywso=并在“心”里面寫著:我愛您,媽媽!落款:您的寶貝:曦曦。那一刻,我的淚水奪眶而出。
妹妹說你不要一天到晚只忙工作,一天到晚只顧著打拼,忘記還有比工作比金錢更重要的事。有空的時候,多回家看看。孩子想念你,孩子需要你。我恍然大悟,女兒的禮物不正是一份溫暖的提醒嗎?
是啊,不知不覺11月30日的生日已悄然走過,日歷也飛速地翻到最后的12月份,日子像七色花一般,一瓣瓣無聲地灑落,在我不經意的時刻,2010年即將過去。回想這一年,我僅在勞動節和國慶節回去過,而對一個身心正在成長的孩子來說,匆匆的兩次見面,是遠遠不能滿足她對母愛的渴望和體會到母親對她的全部關愛。對女兒都尚且如此,更不要說陪伴與關愛年邁的雙親了。
這樣想著,不禁拿起筆,在12月31日上畫一個大大的紅色的圈,并在旁邊清晰地寫著:休2010年公休假,回家好好看看女兒,陪陪父母。
選自《新民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