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的純粹哲學

文/王育琨 北京大學企業家研究中心主任

巨匠歸精，學者歸真，農工歸專，商人歸和，雇主歸愛，員工歸信，萬源歸一，一為純粹。

或許，我有點一葉障目之嫌，下面這首詩竟然長久持續地讓我心動。

誰也沒有摸到過陽光，更何況我和你。當樹葉發亮的時候，我們就知道陽光在哪里了。誰也沒有摸到過陽光，更何況我和你。當身上暖洋洋的時候，我們就知道陽光來做伴了。誰也沒有摸到過陽光，更何況我和你。當河水亮晶晶的時候，我們就知道陽光在小河里洗澡了。

這首純凈優美的詩，是6歲半的小女孩徐貝琦在上課時寫的命題作文，也是我2009年參加德勝洋樓圣誕晚宴時意外收獲的驚喜。當她姥爺沙葉新得意地向我念叨著外孫女的詩句“誰也沒有撫摸過陽光”時，她馬上在一旁糾正說：“是‘摸到過’。”我立刻靠近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記錄下這首《陽光》，原汁原味。

小貝琦的詩，有一種純粹的氣息。她不是用大詞來贊美太陽，更不是用概念來解釋太陽，她是用眼、耳、鼻、舌、身、意六感來感受陽光。在那一刻，她是純粹的，她把自己全然投進陽光的感受中。

純粹的個性魅力無窮。一個人看上去在做著許多事，而在每一個當下，他都可以聚精會神做一件事。在那一刻，身心靈合一，讓他走到了所有人未曾抵達的地方，讓他一刻接一刻地創造出來新玩意兒。

但是你當真能夠純粹起來嗎？不可能。影響你的東西很多：比如你所信奉的權威的臉色，你已經習慣了對他們言聽計從；你不會放棄那些千錘百煉的經驗，你不會再為摸清各種各樣的緣起去費神勞心；約定俗成的常識已經是你的呼吸和習慣，你不可能為了等待一件事的清明而跟常識作對；你還有七情六欲，分分鐘都有10萬個小兔子在撕扯你；還有那些規條的存在等等。所有這些確鑿的因素，阻礙了你去接近真實，會破壞掉你的純粹。

日本經營之圣稻盛和夫有一個關于純粹的哲學：“不論在企業經營方面還是在人生中，只要心懷純粹的愿望并不懈努力，就一定能迎來美好的未來”。這個純粹的狀態，被稻盛和夫描述為“作為人何為正確？”凡事“合情合理”就成，“合情合理”可以追溯到每個人打小學習的基本倫理。合情合理就是，如其所是，實事求是，在知于常，歸于常，很有點莊子“至人之用心若鏡”的意味。稻盛和夫是個技術員，不懂經營，無知拯救了他。沒有老本可吃，只能放空了自己跟著事物一起跳動，以合上節律，如其所是。只有置身于那個特定的場域中，如其所是地感受一刻接一刻的變化，從本質上對事物進行思考，才能抓住那個瞬息萬變的緣起。

斯蒂夫·喬布斯與稻盛和夫有著同樣的哲學。他說：“佛教中有一句話：初學者的心態；擁有初學者的心態是件了不起的事情”。當你保持我是初次遇見、我是菜鳥的好奇、謙虛與敬畏，尊重人之所蹈，尊重人之所得，尊重人之所親，尊重人之所宜，尊重人之所履。五重尊重整體呈現，個人安身立命足也，企業持續發展也就有了保障。

誠可謂：巨匠歸精，學者歸真，農工歸專，商人歸和，雇主歸愛，員工歸信，萬源歸一，一為純粹。一即多，多即一；一中有多，多中有一；一即整體，整體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