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巢事件”背后的農企社會責任

11月8日，中國社科院2011年《中國企業社會責任報告》（簡稱藍皮書）發布，課題組分別調研了中國境內的國企、民企、外企的百強企業。結果顯示，在被選中評價的300家企業中，按百分制考評，所有企業平均得分不到20分。有近七成企業是旁觀者，沒有推動社會責任管理，社會責任披露十分缺乏。

而近日，食品加工業巨頭——雀巢公司，接連被曝出一系列問題：旗下黑龍江雙城雀巢公司，多年來通過對奶秤做手腳，計數器“暗藏貓膩”等手段克扣奶農；壓低成本，遺留隱患；手工擠奶的衛生狀況堪憂。此外，雙城市政府還在雀巢公司擁有股份，雙城市前任市領導為雙城雀巢公司的董事長。

“雀巢事件”非孤案

雀巢事件”不是孤立事件，近年來，伊利和蒙牛聯合壓價；云南孟連橡膠農抗議低價收購；海南儋州蔗農抗議南華糖業，拖欠貸款和壟斷收購等事件紛紛出現。

社會資源研究所副所長吳晨認為，像類似雀巢這類行為，已經不是單個農產品或單個地方政府的問題，而是農業產業化的進程中，缺乏自主聯合機會的農民，所必然要面對的結局。

據吳晨介紹，只要滿足兩個指標，在這個行業地區里，一定會有政府行為擾亂市場、企業，壟斷惡意壓價的行為。首先，產品供應鏈環節較短，企業能夠控制深加工和流通環節。現在中國食品里，很多企業之前是貿易企業或流通企業，因為需要控制采購成本或流通利潤，或是對外貿易。利潤逐漸下降之后，開始向供應鏈上游遷移，所以原先做流通、貿易的企業，最終成為這種控制整個供應鏈的“巨無霸”——超級食品企業。

其次，這些企業大多地處中西部地區，大多是農業縣，如果縣域經濟是以農業為主，稅負占比只占到50%以上，則這個地區很有可能會出現政府擾亂市場的行為。

樂施會企業社會責任項目官員蔡睿也表示, “企業是市場主體，如果企業不能很好地履行社會責任，則很可能引起極端性事件的發生，從全球農業產業供應鏈圖表中，我們可以發現，相對于龐大的消費者人群、龐大的農民種植者人群，兩者相比，加工企業只占很小的一部分。而與此同時，我們可以看到，在一些發展中國家，達能、雀巢、卡夫、百事、聯合利華這樣的食品企業逐漸發揮越來越多的作用。企業從農民處采購原材料，或將其加工成食品銷售給消費者。在這樣的鏈條當中，權利關系始終是不平等的，雀巢事件并非偶然，可以說從數十年到現在一直有不平等的權利關系存在。”

農戶與企業之間的博弈由來已久，而作為社會力量的民間組織，應該去關注農業企業在生產當中的作用，去監測他們，看是否在和農戶做公平貿易。作為企業，更應該去履行其社會責任，企業社會責任的關鍵點之一是平衡性，需要兼顧彼此，偏袒了哪一方，都可能帶來風險和問題。

產業鏈上的“牛鞭效應”

中國是農業大國，截至2009年底，中國農村人口為71288萬人，占中國總人口的53.41%。由于農民自身銷售農產品的市場渠道有限，訂單式農業被視為保障農戶基本收益的主要渠道。現代農村經濟，通過農民到合作社，再到加工企業，然后到加工成的產品，形成整個流通鏈條。從走向的市場農產品產業鏈來看，上游到下游對農產品而言，存在著產業鏈上的“牛鞭效應”。

簡單來說，比如我們手拿一個鞭子，手一動，則鞭子的甩動幅度就會更大。在農產品不太穩定的情況下，農戶處于產業鏈最上游。隨著牛鞭效應的發揮，實際影響最大的也是這個產業鏈的最上游，也就是農戶。也就是說農產品、包括加工品在內，只要市場價格稍一變動，對農戶生計影響非常之大。

中國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博士生導師，中國農戶經濟研究中心主任馬驥認為：“其實，在這個產業鏈上，每個主體都存在著各種各樣的風險，但由于現在農業產業鏈，特別是農產品深加工產業鏈當中，農企業具有一體化的趨勢，也就是說，現在很多物流環節，都是由農產品加工企業自己建設成立，而不再是外包的形式。產品的生產，從加工到流通，都由企業自身去承包負責。農戶和這樣具有內部一體化式的企業進行合作，農戶所面臨到的生產風險、市場風險，他們規避這兩種風險的能力，遠遠比企業規避這些風險的能力低得多。”

農戶與企業之間的博弈由來已久，而作為社會力量的民間組織，應該去關注農業企業在生產當中的作用，去監測他們，看是否在和農戶做公平貿易。作為企業，更應該去履行其社會責任。

因此，現代農產品的加工鏈越來越短，鏈條也相應的越來越短，若處理不好農戶和企業的關系，則很可能會給農戶帶來更大的風險。

馬驥分析稱：農民是生產者，追求自身利益。從經濟學基本理論出發，它是一個累進的主體，必然追求自己最大化利潤。我們曾測算過主要糧食作物、水果、蔬菜，包括畜牧產品在這條鏈條表現的特點。隨著鏈條從上游到下游，所有鏈條上的農產品，利潤分配分布呈現出的特征是：從最下游到最上游逐步在減少，分配最多的是后面。馬驥說：“從我個人對市場、對整個產業鏈的觀察來看，除了農戶以外，其他產業鏈上的環節都有固定的利潤。比如賣菜的，不管運輸的費用多大，但是一車菜拉到北京，每噸賺取的利潤大概都是一樣的。所以在這個產業鏈上，利潤的分配存在著不公。損失的只是農民的福利。”

農業企業社會責任

雀巢雙城公司總經理賀愛德，在10月27日曾就各方關注做出回應，對克扣奶農、壟斷市場、政府參股等問題一一做出改善承諾，并稱將提高對于農民鮮奶的采購價。

雖然此次雀巢的反應是比較積極而及時的，但是也應該看到，這樣的整改措施顯然是迫于媒體壓力的臨時性整改。公眾希望雀巢能做得更好些，從根本上入手，和農戶制定長期方案改善與農戶的交易行為，也讓消費者喝上放心奶。一定意義上，雀巢被曝光不是偶然現象，在現代社會中，漠視企業社會責任，直接后果只能使企業離市場的需求越來越遠。

對于雀巢的公開回應，蔡睿表示，“我們在肯定和鼓勵的同時，呼吁其切實履行承諾。”農業部農村經濟研究中心產業與技術室主任張照新指出，“龍頭企業在帶領農戶進入市場、為農民提供生產服務，推廣農業新技術方面都起到了重要作用，同時，也存在農民和公司談判地位不對等、合同不規范、產業和基地建設脫節等問題；在未來，可以通過完善訂單合同，加大民間組織對企業社會責任的監督，發展農民合作社等措施來解決。”

相關專家認為，在中國企業社會責任引進的時間不是很長，當中存在很多問題，我們更加期待大型跨國企業，特別是一些標桿性企業，能夠率先把它在國際上所采用一流的、高標準的企業社會責任運用在我國農產品產業，以及農產品產業鏈條當中，發揮更好的示范性作用，也希望雀巢能夠更好地發揮它的標桿性作用。

□ 編輯 陳 曉 □ 美編 王 迪

“雀巢事件”背后的農企社會責任

□ 本刊記者 王季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