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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行動

2011-12-29 00:00:00薩蘇
傳奇·傳記文學選刊 2011年11期


  引 子
  
  本來,找肖戈是想問另一起案子,因為知道他在禁毒處的時候曾端了一個即將完工的毒品工廠,保住了“北京無制毒工廠”的底線,光毒品原料就收繳了兩百公斤。
  這個案子,以其影響和規模,可以算到京城十案里頭了吧。
  沒想到一說起來,肖戈就樂了,說那么個案子,哪兒算事兒啊。
  肖戈有一張娃娃臉,笑的時候嘴角向上翹,眼睛瞇成兩條縫,有點兒像周潤發。不過接觸多了就會發現,這位長得雖然像發哥,骨子里整個一個警察版的孫紅雷。把兩個完全不同的形象擱一塊兒,就是這位退休緝毒警官標準的形象。
  京城的毒品圈里,提起“肖戈”沒人知道,要問“小哥”,問二十四個人得有兩打想剁了他——一來這人下手狠,跟線穩,不知道壞了多少位老大,是京城警界禁毒的一桿大旗;二來看他這張臉,沒幾個毒販子覺得自己能熬得過他。想到要用一生時間跟這樣一個家伙斗智斗勇,有點兒頭腦的毒品販子寧可選擇孤注一擲。
  我去問他破毒品工廠這個案子,是以為他那兩個一等功里頭,有一個是因為此案立的。問下來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兒,他那兩個一等功,一個事涉國家安全,另一個案子,是中國緝毒警又榮耀又痛心的一案,雖然公開報道也有提過,但細節,大約只有肖戈這個當事人能夠講清。
  進入二十一世紀以來,隨著高科技的滲透,我國毒品的來源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從傳統的種植鴉片提取毒品,逐漸發展到通過化學合成的方式制售毒品。我國的化學毒品,比如冰毒、搖頭丸,最初來自韓國,之后我國福建有人建立毒品工廠,一來二去就瞄上了京城這塊大蛋糕。
  這案子發生在2005年,兩個廣東人,為了給北京的毒品人士更好地提供服務,決定在北京開辦一家工廠。地點選得不錯,是個高檔小區,材料、機器也都順利運進,神不知鬼不覺,就等著開工了。不料,這兩位老板用了個不著調的伙計,結果被輕易破獲,緝毒警們大呼此案破得容易。
  大家都看過電視里頭的毒品工廠,總有些孔武有力,但頭腦簡單的家伙擔任保鏢兼殺手一類角色,被成龍或者洪金寶式的人物打得四處亂飛。這位馬仔,就是干這個角色的。
  不過,此人在做事上還算靠譜,武功也好,而且不嫖不賭,在行里算是口碑不錯的。
  但是,此人有個最大的毛病,就是有點兒多動癥的傾向。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這不,這位下了工,在大街上亂逛,看見路邊停著一輛漂亮的豐田摩托,就手癢癢了。
  他倒不是偷,毒品工廠的馬仔待遇豐厚,犯不著的,他就是單純的喜歡,于是走過去,跳上車,按著車把比劃兩下。
  可巧,那車主也不是善主兒,看見有人騎自己的車就不干了,馬上過來,意思是要理論理論。話不投機,就動起手來。
  
  高 手
  
  雙方動手之后不到二十分鐘,馬仔讓朝陽派出所的警車給提了。
  當天晚上,北京警方集中力量,先便衣奇襲,再加警車嗚嗚作響助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打掉那個尚未完工的秘密制毒工廠,老板驚呼神兵天降。
  問題是,從玩人家摩托被抓到端毒品工廠,這中間總有個過程吧?
  對于這個過程有多種說法,據我了解此事和肖戈有關。
  話說馬仔大俠讓警察扣了,還有點兒不服氣的樣子,可能覺得自己挺有理的。事情可巧之處在于,此人走進派出所的時候,一抬頭,正看見肖戈站在那兒。
  那馬仔后來自述說,我一看見他在那兒,就知道完了,中了警察的套兒了。
  馬仔認識肖戈?當然認識了,北京緝毒處總共才幾個大隊長級別的?干這行整天看這幾位死對頭老大的照片,他怎么會不認識?
  說時遲那時快,這帶著背銬的馬仔彎腰一個前空翻,銬子已經到了前面。跟在他身后的兩名警察伸手去抓,被他左一個猴子摘桃放倒一個,右一個猴子摘桃又放倒一個,雙手一伸,如風似電已經拉住了窗戶上的鐵欄桿,小腹一提氣,兩腳一尖向外就跳……
  旁邊一個警官抄起根電警棍啪一下正頂在這位后腰上。一分鐘以后,這位大俠已經在翻白眼兒躺地上抽搐了。
  肖戈沒動手,等一聽是玩摩托打架進來的,肖戈就覺得不對了——他本來以為這小子是街頭販毒或者K粉進來的,所以見了自己害怕。你一個玩摩托打架的看我緝毒處的跑什么啊?不對,這小子不是黃飛鴻,是黃藥師吧?
  你把這小子帶來給我審審,他身上肯定有大案子。
  后面的事兒,還用說嗎?
  這種案子,雖然風光,但過程無驚無險,在緝毒處也就是個日常工作。我以為這樣的案子也能立一等功,是對警察工作大大的不了解。
  說起一等功那個案子,肖戈一聲苦笑,說這個案子啊,我是被騙進去的。
  那天,因為連續幾天跟一個嫌犯,抓了后,肖戈難得早早地上了床。結果凌晨三四點鐘的時候電話忽然響了,上頭告訴他,別睡了,準備準備,明早出任務。
  幾點走?
  八點飛機。
  去哪兒?
  云南有案子,先飛重慶。
  跟誰去?
  你自己去。
  啊?
  肖戈憑直覺感到這事兒有點兒蹊蹺,留了個心眼,說我走不了,還有事兒沒交代完呢。上頭說不用你管,跟我的車走,去機場路上交代。
  這就由不得肖戈不去了。他自己說,什么事兒都認了。我們頭兒跟我死鐵,除了工作,他不能害我。
  兩人在車上一路交代工作,等到了飛機要起飛,才發現到南邊干什么上頭一句沒談。問一句,上頭說我不跟你談,你到了重慶,那邊有個總隊長來接你,女的,她會跟你談。
  一頭霧水的肖戈上了飛機,忽然覺得心里咯噔一下——我這工作交代得怎么跟交代后事似的?
  到了重慶,果然來了個英姿颯爽的女總隊長接他,隨行的還有一個大隊長,兩人熱情得很。
  下車先吃飯,肖戈忍不住了,說,姐,讓我來這兒干嗎啊?我們局長可沒交代。
  女總隊長一樂,說:先給你三天時間,什么好吃吃什么,什么好玩玩什么,反正就是吃喝玩樂,都找重慶最頂級的消費,所有的開銷我買單。
  后來才明白,不僅是吃喝玩樂,要真吃喝嫖賭,這位大姐也會給買單。
  肖戈這回覺得徹底不對了。
  
  摘 星
  
  得到國賓加大熊貓級別的招待,而且受到警方直接鼓勵去胡作非為,肖戈這輩子還是第一回。能混到這個份兒上還零件齊全,肖戈可不是傻子,這不能不讓他覺得哆嗦:公家越這么給你破費,恐怕越不是什么好事兒。
  如果說飛來的路上,肖戈還琢磨著是不是可能會作為首都警察來指導工作,此時他已經認定,等著自己的,一定是件棘手的案子。
  肖戈從自己煙盒里抽出一根希爾頓,遞給總隊長,說您還是先告訴我去干什么吧,不然,這頓酒我可是喝不踏實。
  總隊長接過煙,看了看,往耳朵上一夾,笑道:“一看你就不是云南的警察。你干這個又多兩分把握了。”
  原來,云南的緝毒警之間,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相互之間絕不敬煙。
  這是為了怕人陷害,拉你下水。即便是沒開封的也不行,有過沒開封的煙實際用針管注射進毒品的例子。
  緝毒警這一行,是毒販子拉攏的重點攻擊目標,出現動搖者不足為奇。現在毒販子的手段已經不是提著一手提包人民幣直接闖關的時代了,常常是威脅(比如對家屬)、利誘(這個是最常見的)和誘使警方人員吸毒上癮三槍齊發。而一旦有人上鉤,毒販最期待的,就是動搖者可能引發連鎖反應。云南是毒品走私的重災區,所以,即便是面對同事,當地緝毒警也不得不作最基本的防范。
  像肖戈這樣四處散煙的,在云南一看就不是警察,就算在重慶的緝毒警中,也比較罕見。
  所以那位重慶的總隊長一看他就大樂,說北京的執法條件比西南好太多了。
  看著不似警察才好,因為肖戈這次的任務是——臥底,與毒販子周旋,如果被認為像警察,那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讓肖戈在重慶“腐敗”,其原因是他這次的公開身份是往來北京重慶間的一位老板,如果不熟悉重慶的腐敗環境,這個戲就唱不下去了。
  
  接到這個任務,肖戈第一個反應就是——我干不了!
  人生地不熟,再說,肖戈也沒干過臥底這一行兒啊。
  毒販的手段肖戈可是清楚得很。前兩天他追的一個案子,就是他的一個線人忽然死亡,初步調查結果是吸毒過量。肖戈一聽就不對,因為他知道這個線人早已經戒毒了,而且最近得了暗疾,不可能吸毒。追查的結果是:幾個親人死在這線人手里的毒販家屬(也是毒販)找到了他,按住以后一聲“送×哥當神仙去”,有人拿出一支高純度毒品,劑量超過正常量十五倍……幾分鐘之后,這線人就在極度癲狂之中文明地被“打爆”了。
  一說案情才知道,這個案子,本來和北京警方沒有什么關系,是重慶警方發現的線索。
  重慶警方一直在跟蹤一條從云南德宏州經昆明,向全國輻射的販毒網。為此,在經過周密計劃后,總隊長親自帶隊,于某自治鄉擒捉了一名這個販毒網中可稱關鍵環節的回族大毒梟。
  突審之后,這名大毒梟供出了云南方面的上線線索,并在供詞中提到,所謂上線也不過是過路財神,這個販毒網在云南方面真正的老板,似乎和警方有很近的關系。
  重慶方面迅即將這一情況反饋給云南警方的最高層。
  云南緝毒總局傅局長聞訊極為重視,在仔細權衡后調用數名得力而且可以充分信任的干警深入德宏州實施追蹤調查。
  以查毒的技術能力而言,云南警方可稱名列前茅。經過內查外調,被疑為這個巨大販毒網的真正元兇,終于在一次無意間落入警方的視野。只是,他的出現令這次行動的前線總指揮大吃一驚。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一線干警想方設法給嫌疑人上了技術手段,終于得出了可以信服的結論。
  這個嫌疑人的身份太特殊了。此人是云南警方的英模之一,曾擔任某緝毒大隊大隊長,在緝毒工作中屢立功勛,甚至中央電視臺《中華之劍》節目,還播放過他的專題片!
  且不論影響如何,他的反偵查能力如何,此時,在云南緝毒工作中作過五年以上的干警,不是他的老上級老戰友,就是他的老部下!更令人震驚的是,據初步判斷,此人也許依然不是這個販毒集團最核心的人物,在他的背后,還很可能隱藏著一個同樣帶有警方背景,但資格更老的真正黑手。
  為此,云南警方不得不求助于兄弟省市,以完成對其的定罪抓捕。一個跨省市合作,代號“摘星”的抓捕計劃就此出臺。而肖戈,就是北京警方提供的一張王牌。
  怎么會想到讓我來干這個呢?看完案情以后,肖戈問了第一個問題。
  
  國 安
  
  聽到肖戈問這個問題,重慶的幾位都笑了,說誰叫你小子太出風頭了呀。你可是你們×局長欽點的,說你又能打,腦子又快,政治上可靠還有經驗,還沒怎么露過臉兒,在聯席會議上把你夸得跟一朵花兒似的。
  肖戈曾是中國國安系統最出色的行動指揮員之一。他的第一個一等功,就是在國安時代拿下的。關于這個一等功,因為牽涉到國內國外復雜的政治問題,現在還不宜披露其全貌,但僅僅一個結尾就足以讓人想象得出此案的驚心動魄:人捕到之后,肖戈帶隊迅即轉移到一個有鐵門遮護的院子里,他下令鎖門,就地布防。與此同時,肖戈緊急呼叫上級,要求攜帶重武器的部隊立即向他靠攏,在三十分鐘之內到達他據守的院子,否則不能保證把人帶走。“我不是推卸責任,如果被人發現我們的行動,肯定會發生過來搶人的局面。我這里只有四支微沖,根本頂不住。”
  在我國境內,四支微沖無法保證把人帶走,聽來仿佛不可思議,卻就是那一戰的真實情形,當地情況之復雜可見一斑。
  三十分鐘之內,最近的陸軍部隊到達現場,趕到的連長榮立二等功。肖戈因處置得當,捕捉戰機迅猛準確榮立一等功。在出擊前,肖戈所帶小隊已經化妝跟蹤目標整整一天,但狡猾的目標極為謹慎,直到出擊的一瞬都無法確認目標即追捕對象,此時機會稍縱即逝,稍有猶豫整個行動可能就此功虧一簣。肖戈確認目標身邊的境外來人身份后,推斷作戰設想不會有誤,因此拍板動手并承擔一切責任。
  結果,抓對了。
  從國安系統出來后,肖戈改行干了緝毒,重點負責涉及少數民族販毒的重大案件。依靠在國安時期養成的工作習慣和經驗,自己又肯下功夫,肖戈在這一行里干得如魚得水。
  干了這一行,被點了名還能有什么好說的。肖戈只好一邊熟悉案情一邊花天酒地。
  計劃是花天酒地三天。
  三天之后,第四天還是繼續花天酒地。
  第五天還是……
  正在肖戈覺得洗桑拿快把皮洗破了的時候(為了感受大毒販的消費,每天必須去七八個地方花天酒地),消息終于來了,令他速飛昆明,那邊已經為他搭好了線。
  肖戈的身份是北京一個專在演藝圈混的暗梟,據說幾個名藝人身邊的大馬仔都是他的手下,這次來云南,是急需至少2000克高純度毒品。云南警方的托兒裝摸作樣找上了一個對方圈里的小毒販,不出所料,對方吃不下這樣大的單子,請肖戈到昆明和自己的老大談。
  摘星行動,正式開始。
  
  等 待
  
  接到云南方面的信號后肖戈直飛昆明,下飛機坐進出租車,開向關渡區一家賓館。那司機臉上紅撲撲的,一看就是喝多了,瞅誰都像要跟人打架,沒人敢坐他的車。但是肖戈照坐不誤,因為這司機是北京緝毒處駐云南的工作人員。北京緝毒處在云南有情報站,與云南警方沒有橫向的聯系。駐站人員奉命全力協助此案。出租車的窗戶上新貼了防曬膜,傅局長就等在車里跟他談話。
  為了不打草驚蛇,堂堂的緝毒局局長在自己地盤上要貓在出租車里接見偵察員,簡直跟當年的地下黨有一拼。
  傅局長先道了辛苦,再問家里外頭有什么需要照顧的,然后開始談案情。
  肖戈已經對目標有了一定的掌握。
  這個退役的緝毒大隊長,在任時曾參加過越境緝毒作戰,在毒販迎面射來的子彈面前指揮若定,使任務得以完成,說起來當年也是緝毒系統的一條好漢。退役以后,此人逐漸改變面目,利用自己的關系網開酒店,開夜總會,據說昆明有將近一半的娛樂場所掌握在他和他背后的勢力手中,道上稱為“夏隊長”。初步推測其開始販毒也是在這個時期(事后審問得知,在現役后期此人就已經開始接觸這一行,屬于內部被拉下水的典型)。出案子之前肖戈多少了解一點兒他的情況,對他頗有同行之間的欽仰,做夢也想不到自己要去臥他的底。
  但是,從那以后,其形跡也就逐漸隱密,很少有人能夠見到這位夏隊長的行蹤。等到發現他和販毒有關聯,警方才恍然醒悟:幾起功虧一簣的大案都與此人的存在有關。
  此人頗有反偵察經驗。盡管從邏輯上對其販毒的判斷已經可以成立,但始終抓不住他的直接罪證。云南警方曾對其電話進行監聽,卻發現其在電話中從不談及販毒的話題,倒是經常贊助公益事業,儼然一個社會成功人士的形象。
  警方亦不敢過于緊逼,因為夏某不但關系網根深蒂固,而且十分機警。如果被他發覺,出逃境外,將使這個大型販毒集團的活動成為無頭之案。
  堡壘從內部更容易打開。此案開始立案后不久,一個關聯的警察被秘密批捕,此人供出一個線索,這個販毒網之所以不斷擴大警方卻難以覺察,與夏隊長的一個習慣有關。此人雖然深居簡出,但每有一公斤以上的大宗毒品交易,必親自出馬。這一方面是因為他深知毒販無信義可言,如果自己不直接和對方交易,難免被部下欺瞞;另一方面,這也是對警方的一種反偵察。以他對警方工作方法和人員的熟悉,一般緝毒部門的設局往往會被他輕易識破。
  夏某的這個習慣,保障了販毒網的發展,卻也給“摘星”行動提供了行動思路。
  傅局長告知肖戈,為免打草驚蛇,那名被密捕的警察招供后即被放出,除了暗中有人監視外一切如常。替肖戈和夏隊長掛上鉤后,肖戈在昆明的一個“馬仔”為他在關渡區一座賓館訂了個豪華間,并與夏隊長的馬仔約定了當晚在該處進行交易。表面上,雙方都沒有提到“夏隊長”,但是從這筆交易的總量來看,夏某必會出面。
  
  很少有人知道這座賓館其實是省公安廳的一個秘密據點,該賓館頂樓是傅局長的指揮中心。抽調重慶警方精銳組成的摘星行動小組已經悄然潛入,在其中做好了對夏隊長進行密捕的準備,只要夏隊長一進入賓館,任其三頭六臂也斷無法逃脫。
  這次,給肖戈的任務是扮演好這個北京大毒品販子的角色,取得夏某販毒的一手證據。技術人員在車中給肖戈的身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技術裝備——微型攝像頭、竊聽器、超微型麥克風話筒等,簡直是全副武裝。他和夏隊長約定見面的酒吧里面,暗藏著西川三十六員大將中號稱四大金剛的四名刑警,他們都攜帶著大威力手槍和用于近戰的震撼式閃光手榴彈,可以在一秒鐘內接近過來,完成抓捕任務。
  肖戈問了一句話:假如他不來怎么辦?
  傅局長指示,調動這樣多的警力,不可能長期不走漏風聲。如果他不來,你依然要爭取今晚和他進行交易,必要時進入對方控制的地盤。只要取得證據我們就開始抓人。我已經安排了機動兵力全程伴隨你行動,最大限度保障你的安全。
  出租車一路順風,把肖戈送進了賓館。肖戈在賓館大門外遇上了自己那個翹首以盼的“馬仔”。這位有二十年警齡的馬仔一臉諂媚,把“老板”迎進門來,告訴他客人還沒有來。
  兩個人走進酒吧,叫了兩杯酒慢慢喝著,等待客人的到來。
  約好了是晚上七點見面,眼看著時間已經過了,客人依然沒有來。
  “馬仔”打對方的電話,沒有人接。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仍然不見人來。
  難道事情出了變化?
  悄悄請示上級,得到的指示是:繼續等待,如對方更換交易地點,跟上走。
  接到這條指示的時候,已經是七點十五分。也就在這個時候,肖戈注意到從酒吧左側門走進一個人,低著頭沒有和任何人說話,余光輕輕一掃,很低調地又從右側門走了出去。
  肖戈注意到,此人手中提著一瓶礦泉水。
  愣了幾秒鐘,肖戈向“馬仔”打了個手勢,快步走向衛生間。
  事后,評功的時候,上級認為肖戈在本次行動中有四大亮點,充分體現了他機警善戰的特點,此時,就是第一個。
  走進衛生間的肖戈,以最快的速度開始脫衣服,然后把身上所有的監控,監聽,通信等設備統統摘除,扔到了廢紙箱內。
  拋掉了所有的技術器材,肖戈剛剛走回座位,“馬仔”的電話就響了,來電話的正是對方那個馬仔。
  “叫你們老板立刻出大門,上一輛白色尼桑,隊長開車,請他洗桑拿。”
  肖戈微微一笑,他注意到,那個提礦泉水瓶的,正在此時從側門再次走進了酒吧,正在不動聲色地對著他們兩人窺看。
  這個人,人稱楊老大。正是夏某的頭號得力助手。
  
  上 車
  
  肖戈說,這事兒,關鍵在那瓶礦泉水上。
  事后,肖戈自己對這次的反應也頗為得意,要知道所謂四大亮點可不是宣傳部門報的,是公安部內部自己說的。
  其實,對方發來這條要求的時候,肖戈和“馬仔”假作商量,“馬仔”也在利用暗藏的通信設備向上級請示。得到的指示是:去掉監聽設備,跟上去。
  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那么,肖戈為什么要說關鍵在那瓶礦泉水上呢?
  原因很簡單,作為緝毒警,肖戈知道一個特殊的情況——吸毒的不喝茶,只喝礦泉水。吸一口,喝口礦泉水壓一壓,是他們的習慣。
  楊老大提著一瓶礦泉水進來,進來既不找人又不就坐,顯然不正常,一下就在小哥眼里“露形”了。
  而且,在楊老大進來之前,肖戈實際上一直在“找”這樣一個人的出現。
  這是因為,按照規定的時間和交易方見面,而夏隊長的人不出現,這是一個不正常的現象。
  毒品交易,也有它的規則。肖戈的身份,是道上的朋友給證了底的(重慶方面做的工作),這種時候你不按時來,第一是不給朋友面子,第二,作為肖戈一方,頭一次跟你交易,他會認為你不可靠,或者中間出了問題。一般情況下,他就不敢交易了。你怕警察作局,對方也一樣的擔心。這種事屬于麻稈打狼,兩頭害怕。
  何況,夏隊長來,是基本決定要做這單買賣了,最后自己再掂掂肖戈的真偽,就跟面試總得見一見大老板一樣。如果覺得情況不對他可以立刻收篷,哪有連面兒都不見的道理?
  這前后矛盾嘛。
  等到時間過了夏隊長還不露面,肖戈就開始琢磨了,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
  楊老大的出現,讓肖戈一下推翻了前面的全部想法。
  這之后,肖戈愣了幾秒鐘,因為他在思索。
  楊老大進來的目的,顯然不是來找自己交易,那么,他來干什么?
  來為夏隊長確認環境是否安全?
  不可能,那樣他應該在約定時間之前來這里,而不是現在。
  唯一的理由就是來看自己還在不在。
  為什么來看自己在不在?
  說明對方還是想和自己打交道。
  想和自己打交道說明什么?
  說明對方還認為自己是同行,也就說明并沒有人通風報信。
  既然沒有人通風報信,為何他不來交易?
  很有可能是他不認為自己這個人可疑,而是這個地方讓他覺得有問題。所以,他不來交易,又舍不得放走這條大魚,舉棋不定。猶豫了一陣以后,派人來看看自己是不是還在,要是自己已經走了,那就算了,要是自己還在……
  要是自己還在,對方會怎么樣呢?
  肖戈的判斷是,對方會要求自己跟著走,到對方認為安全的地方交易。如果是這樣,領導會怎樣安排呢?
  傅局長說過,“如果他不來,你依然要爭取今晚和他進行交……”
  那就意味著臥到人家內部去了。
  問題是,雖然沒干過臥底,在國安的時候肖戈可沒少了解這方面的案子。雖然沒斷定對方會不會請自己洗桑拿,肖戈可是明白,如果自己這么全身披掛地過去,這身上的每一樣家伙都夠給自己招魂的了。
  于是,他跳起來就往廁所跑。反正,他知道這酒店的底細,自己扔的這一堆東西準會有人收拾。
  幾秒鐘的功夫,肖戈居然琢磨了這么多!
  一等功,是那么好立的嗎?
  這也叫“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對肖戈來說,幸運的是,剛回來電話就響了,而接著楊老大就進來在那邊瞅著,明顯是想看“客人”怎樣反應。
  借著商量的架勢和上級取得了聯系,肖戈要過“馬仔”的電話,直接跟對方通話,說過去可以,我和我“馬仔”過去一個,芝麻綠豆大的點兒事,用不著倆人都去。
  很符合毒販警惕黑吃黑的心理。
  對方沒有任何猶豫:那你來吧。
  肖戈點點頭,把電話往兜里一揣,抬腿就走。
  門口,果然已經停了一輛白色尼桑車,開車的是個相貌平平的漢子,正用云南土話在手機里和人講話,見他過來,只做了一個“上車”的手勢。
  肖戈上車,坐下。那人一踩油門,尼桑車直奔市郊而去。
  這個人,正是“夏隊長”。
  肖戈做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眼角卻悄悄地瞟著夏隊長的動作和車窗外的動靜,稍有不對,就準備先把對方拿下當個人質再說。
  他發現夏隊長一邊開車,一邊在機敏地瞟著后視鏡和反光鏡。肖戈知道,“夏隊長”這是在看有沒有車跟蹤。
  開車的時候,夏隊長始終在用云南土話打手機。
  良久,他合上手機,頭也不回地問了一句:
  “你怎么住在那個地方?”
  肖戈說,他聽到這句話的第一個反應就是:
  此人在省公安廳有人!
  
  考 驗
  
  肖戈回問:“住那兒怎么了?”
  夏從后視鏡里看著肖戈,慢慢道:“那是公安的一個點兒。”
  肖戈:“真的?我不知道。”
  “那是省公安廳的點兒。”夏說。后來才了解到,夏知道這個秘密據點并不是他在省公安廳有人,這個據點很少人知道,省公安廳有人也不見得了解。夏在職的時候有一次執行任務,選擇指揮地點的時候這里曾經是備選,所以他有這個印象。
  “那我得打個電話,讓我的人換個地方。”
  夏點頭,肖戈打電話,說得簡單,只是讓“馬仔”帶行李換一家住。對方回答:“好。”
  
  肖戈關了手機。“馬仔”回話的時候在送話器上輕輕敲了兩下,那是暗號,意思是肖戈和夏的電話都已經定位監聽了。
  夏沒再多說這件事兒,看樣子是信了肖戈的解釋。一行四人——夏,肖戈,楊老大和夏的一個馬仔到了一家消費場所,夏和肖戈去洗桑拿。兩個人一邊兒洗,一邊兒聊,彼此有了些了解,氣氛漸漸融洽。
  洗完,肖戈說我買單吧。
  夏眼皮微微一翻,說:老弟,什么都不帶,你拿什么買單阿?
  倆人相視哈哈一笑。
  肖戈身上只有一部手機,一盒香煙和一個打火機,其他無論錢還是卡,什么都沒帶。夏是怎么知道的,倆人都明白。肖戈說他唯一不明白的是,我什么都不帶,并非不信任他,而是為了到時候找理由和上級接頭啊。
  這一笑拉近了倆人的距離。洗完澡,夏開車去了一家賓館(后來知道賓館本身就是夏控制的)。拿身份證開房間,知道肖戈什么都沒帶,用了楊老大的。
  肖戈說我手機就一塊電池,讓我馬仔送一塊來。
  夏說可以,你讓他帶兩萬塊錢來,我今天帶來了兩個兄弟,不能讓他們白跑一趟。
  幾個人一起去餐廳吃飯,開了個包間,邊吃邊繼續聊。但是,談到交易,夏一直說不急。
  不急?干這行的誰不想早辦完事早走人啊。肖戈覺得,恐怕事情有點兒蹊蹺,此人干了二十多年警察,他有感覺!
  吃到中間,肖戈的“馬仔”趕來,到席上見過大伙兒,按肖戈說的,給他帶來一塊新電池,還有兩萬塊錢。
  肖戈讓“馬仔”回去,遞兩萬塊錢給夏,夏隨手給了身后的馬仔,叫服務員:把菜送到房間去,我們在那兒接著聊。
  幾個人往房間走,肖戈落在最后面。剛才“馬仔”來的時候,電池、錢,幾次交手的功夫,肖戈手里多了一張短短的字條。上樓梯到拐角的時候,借著走在最后的機會,肖戈張開手心看了一下。
  上面是一行熒光小字:“他剛才向外打出一個電話,說你像官場的人,不像做生意的。要考察你,要給你找小姐。”
  到房間門口,楊老大跟那個馬仔都不進去。肖戈往里一走,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只見屋里有另一個馬仔,正在桌子上擺弄幾張酒店里包雞用的錫紙,夏隊長走過去坐下,拿了一張,眼睛不抬地對肖戈道:“嘗嘗?”
  看這架勢,肖戈一下就明白了,一句話差點冒出來:不是說找個小姐考驗我嗎?怎么改吸毒了?
  說到這兒,有兩個錯誤的概念必須說明,第一個概念,是說販毒的不吸毒。現在道兒上早不是這個情形了。其中一個原因是新式毒品和舊式毒品有很大區別,新式毒品對人的神經系統的傷害和成癮性更甚于舊式毒品,但大多不是興奮性的,表面上不會讓吸毒者變得鳩形鵠面,有一種心理的欺騙性。所以,一些販毒的自己也吸食新式毒品而不以為意。第二個概念,是說緝毒警臥底也不吸毒。如果緝毒警臥底也不吸毒,那是明擺著暴露身份。在預先料到可能出現被迫吸毒的情況時,緝毒警通常會預先服用藥物,可以避免或減輕毒品帶來的傷害,防止成癮。肖戈出發前,就是服了藥的。
  問題是……
  對方這次拿出來的毒品,肖戈都沒見過,他甚至不知道該怎么吸。
  后來才知道,對方這次拿出的毒品,屬于新式毒品中的一種,叫做“麻骨”。
  現在怎么辦?照肖戈說法,他警察我也警察,他吸,我不吸,我必死無疑!
  怎么辦?好辦,他怎么吸,我就怎么吸吧。
  夏拿了一片藥,放在錫紙上,用打火機在下面一燎,那片藥頓時化作一股青煙,夏抽動錫紙,用鼻子一吸而盡,很享受的樣子。
  肖戈也拿了一片藥,照方抓藥,只是吸的時候走了邊,實際上沒有真的吸進去。肖戈心里說,誰知道這玩意兒什么成分,吃的藥只怕對付不了它。
  不料,一片吸完,那站在一邊的馬仔走過來了,謙恭,但是帶著一絲冷意地問道:“大哥,你怎么不吸啊?”
  完了,有人盯著我。
  肖戈沒有抬頭,按按鼻子,說:“我說怎么沒出感覺呢,我眼睛散光,你屋里燈太暗,看不清。”
  話音未落,只聽夏的聲音從對面傳了過來:“拿來,我給你點……”
  “好。”肖戈伸手把那一疊錫紙遞了過去。
  他自己回憶當時的想法——不吸,肯定是死,那……那就只能吸了再說吧。
  夏拿了兩片藥,兩張錫紙,一張給肖戈,一張給自己。
  這一次,肖戈沒有一點滑頭,干干凈凈把一片麻骨吸得涓滴不剩,回手抓過一邊的礦泉水,滿意地抿了一口。
  隱隱約約,他注意到“夏隊長”微微地點了點頭。
  “還吸嗎?”夏問。
  對這種新型毒品可以吸多少心中無數,肖戈還是點了點頭。
  于是,又是一人一片。
  “還吸嗎?”
  肖戈又點了點頭。
  ……
  兩個人一邊吸,一邊開始說起了實質性的問題。夏問你要兩公斤四號,還是麻骨?還是麻骨好吧,價格貴一點也是新的好。
  肖戈說你要我加多少?
  夏蘸著礦泉水在桌上寫了一個數字。
  肖戈搖頭,說就四號吧。
  夏說你知道麻骨現在市價在漲啊。
  ……
  忽然,肖戈覺得有點兒不對。不對在哪兒呢?他感到夏的手在抖。
  是不是吸毒引起的幻覺?
  不是吧,他還聽到夏在叫他“大哥”。
  這肯定不對了,剛才他不是一直叫“老弟”嗎?
  
  玩 命
  
  一年以后,北京,田村,城鄉結合部。
  北京警方在搜捕一個全家涉毒的毒販時,由于行動不慎驚動案犯,雙方形成對峙。發現警察包圍了自己的租住房,毒販決心魚死網破,取出暗藏的手槍,指揮家人控制門窗,準備和警察耗到天黑,尋機突圍。
  情況甚是緊張,誰知喊話數聲,對面毒販竟然乖乖地棄械投降了。
  原以為一場槍戰才能解決問題,出現這個出人意料的結果,據說經過是這樣的。
  聽到警察喊話,一邊往自己槍里壓子彈,毒販一邊問兒子——“外邊來的是哪兒的?認識嗎?”
  他兒子拿把斧子站門后邊,朝外看了看,回頭說:“認識,×隊的小哥,就他帶著人來的。”
  毒販一愣,“就云南和夏老大對著抽麻骨的那個小哥?”
  “就是他。”
  毒販探頭往外看。看完回過身來,“咣”,把槍扔了,“真是那小子啊!得,別打了,告訴外頭,我投降。”
  “爸,你怕死了?”
  “說什么呢,干你爹這行還有怕死的嗎?我不怕死,可那二百五是一找死的,跟他磕我犯不著……”
  本案,繳五四式手槍一支,自制火槍兩支,子彈二十四發,冰毒140克。
  肖戈說我吸麻骨,現在都成了道兒上的傳奇了。
  看見夏隊長手抖,肖戈才聽明白他的話,“大哥,你這癮頭夠大的啊!還吸嗎?”
  肖戈定睛一看,夏已經坐到他身邊兒來了,看這意思早就不吸了,跟馬仔似的舉著一張錫紙看他,門外的楊老大和那個馬仔也進來了,都在張口結舌地看著他。肖戈心里頭知道有點兒不對,但面兒上還不能帶出來,沖夏隊長點點頭,說:“老大你遞,我怎么好意思不吸啊?”
  夏隊長猛挑大指,把錫紙收回去,說大哥夠朋友,咱們今天就吸到這兒吧,喝茅臺不喝?
  按說,傳統吸海洛因的,不喝白酒。喝了會吐,會休克。可是新型毒品吸了反應是不同的。肖戈看夏的意思,應該是沒多大問題。索性冒險一搏,說:喝!
  夏隊長讓人拿茅臺來。馬仔過來,把他們倆吸完的錫紙拿走。
  他拿的時候,肖戈悄悄數了一下,夏那邊,是五張。自己這邊……
  是十六張!
  夏隊長被捕之后始終不信肖戈是警察,十分自信地說他肯定是被使用的毒販!警察不可能毒癮那么大,這個吸法,是玩兒命!!!
  肖戈心說我玩兒命?我哪兒是玩兒命啊,是第一片兒藥勁兒來得太快了,我迷糊了我……
  不過,在公安系統里,這個“冒死吸十六片麻骨”被視為肖戈在本案中的第二大亮點。肖戈靠這個拼死吃河豚的舉動一舉獲得對方的信任,聞者無不深感悲壯。
  上來酒,上來菜,大家又吃喝起來。一瓶茅臺沒有喝完,肖戈覺得自己的反應上來了。他自己敘述,“當時就覺得自己飄了,屁股離開沙發,過了兩個小時,膝蓋以下出冷汗,鞋里全是汗。”特別是,“覺得自己話密,什么都想說……”
  
  但是,這時候肖戈卻沒有出現吸第一片時的失態。靠著十幾年嚴格而近乎殘酷的訓練,肖戈硬生生地分心,把自己一個人分成一個清醒的自我,和一個迷醉的自我,再用一個清醒的自我強行控制住那個迷醉的自我……
  肖戈說,那次我在席上的每一個字,直到今天我都記得一清二楚。
  肖戈奇怪,既然已經考驗完了,為什么還不開始交易呢?莫非對方還有后招?
  他在奇怪,指揮所里的傅局長,董副局長卻在流汗。
  因為他們很清楚夏為何還沒開始交易。監聽電話的偵察員報告,有一個現役高級警官,剛才給夏打了一個電話,說晚上要約他見面。夏說有事,對方回答說,多大的事兒,你都停下,跟我見面以后再說……
  
  耳 朵
  
  傅、董兩位局長流汗并不是這樣的事情不好對付,你都暴露了我還不好收拾嗎?流汗是因為這位現役高級警官,也是昆明的英模人物,一向被認為是人品正直的警風模范。要是咱們的英模個個涉毒,那兩位局長還干不干了?
  咬著后槽牙領導下達了指令。立即進行定位,派出機動兵力力爭將其截止在與夏見面之前。同時部署數名精干警員到肖戈所在酒店的停車場,如果這名警官沒有被截住,只要他一下車立即扣留!
  因為這個電話,肖戈幾次和夏提交易的事情,夏始終說不急,先吃飯。
  飯吃得差不多了,夏說咱們還是先找個小姐吧,生意長著呢,從北京來千里迢迢,我得把你招待好。
  難道還要給我來一個雙重考驗不成?肖戈使勁搜索記憶,也沒想起哪個案子有這種考驗法。
  對于夏隊長的建議,肖戈點頭同意。
  這種情況下我犯什么錯誤,領導也不能找我的毛病吧?肖戈想著。
  夏是春城娛樂業的一霸,找來的小姐果然水平不一般,看得肖戈直眼花。幾個人點好小姐,正要分頭回房的時候,電話又響了,來電話的正是那位警官。
  用云南土話交談了幾句,夏放下電話,對肖戈說:“讓小姐到房間等你,咱們到外面去,先交易吧。”
  肖戈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小子耍我!
  其實,夏倒不是故意耍他,而是因為兩個人電話里把事情談妥了,夏發現此事和肖戈無關,于是決定速戰速決,先把交易作完。
  這位警官是怎么回事兒呢?
  事情過去才讓人覺得哭笑不得。原來,這位警官找夏隊長,純屬公務。他屬下幾名警察在攔路查車的時候碰上一個酒后開車的,剛說要扣本對方踩油門就跑,撞傷執行檢查的警察脫逃。幾名在場的警察追之不及,卻記下了車牌號碼,查過之后發現是夏所開夜總會的車(事后發現是他手下的馬仔干的好事)。這位警官早年與夏也是同事,聽部下匯報這個情況后一個電話打給夏,讓他等著,意思是準備帶著受傷的警察過去理論理論。
  沒等他開出兩公里,車就給攔住了,直到見了兩位局長,這位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兒呢。
  知道事情真相后,這位警官自告奮勇,再次和夏通話,告訴他說自己有事兒過不去了,讓他幫著找肇事司機。夏滿口答應。此事虛驚一場,就此收尾。
  還好不是又出了一個販毒的英模。
  肖戈認為夏在耍他還有一個原因,這個酒店是園林式賓館,坐落在市郊,有點兒像北京的香山飯店,給人一種荒山野嶺的感覺。此時已經夜靜更深,這黑燈瞎火的到外面怎么交易?怎么點貨啊?
  看到肖戈的表情,夏“恍然大悟”,說要不這樣,咱們先去和小姐玩,玩完了下半夜驗貨?
  肖戈看他不像作偽,立刻回道玩不急,你的貨在這兒嗎?
  夏點點頭,指指外面一棟樓。
  肖戈當時不知道他就是此地的老板,心中疑惑未消,于是提出那就先去看貨吧,回來再和小姐那個。
  倆人讓選好的小姐先去房間等待,一起朝外走去。
  其實,肖戈當時心中一個勁兒地嘀咕,說你不是要黑吃黑吧?于是,肖提議自己先驗貨、點貨,點好以后電話通知馬仔轉賬付款,夏這邊查驗錢到賬后自己帶著毒品走。
  其實,肖戈身上沒帶錢,夏完全知道,這種黑吃黑的危險并不大。但是,吸毒以后肖戈的大腦處于極度興奮狀態,思維變得光怪陸離,要時時控制自己想抓什么東西去砸“夏隊長”腦袋的沖動。
  夏點頭應允。
  肖戈說你稍等一下,我上趟衛生間。
  上衛生間干嗎?
  得跟上級通個信兒嘛。肖戈在出發前已經和上級約定,在即將開始交易前以上衛生間為名義給指揮部打電話。這之前多難受也不能去衛生間,否則你老往廁所跑,對方一定起疑。
  進到衛生間里,肖戈才發現自己確實已經不大正常,在電話里有兩條短信,第一條是提醒他注意身體,這是對方要找小姐的暗語;第二條也是暗語,意思是一會兒來人,當地警察,這人一下車,馬上密捕。
  都晚了三秋了……肖戈嘆口氣,趕緊一邊放水一邊開始聯絡。他也確實有這個需要。
  雙方開始通話后,肖戈用暗語迅速報告對方即將開始交易,指揮部回答周圍全部布置好,已經在監視,一旦開始交易,肖戈需要找借口離開房間,周圍人員會立即投入攻擊,力爭人贓俱獲。
  肖戈一聲苦笑,心道方案雖好,我要是沒法找借口離開怎么辦?
  也就在此時,肖戈靈機一動,本案中堪稱最大的亮點閃現了出來,雖然沒有竊聽器材,他卻在這一瞬間想出了在交易現場安一只耳朵的辦法。
  那樣,指揮部就無需再等待他的信號了,隨時可以根據情況下決心。
  這只耳朵,怎么裝法呢?
  
  翻 臉
  
  肖戈的手段很簡單,就是手機不關,往懷里一塞,直接用它當麥克風。
  雖然答案簡單得令人遺憾,但事實就是事實。
  能想到可是實戰中不能做到的事兒太多了。肖戈想到了,而且判斷這個手段能用,就是亮點。
  因為這個案子破了后董局見到肖戈,沒說幾句就問“你怎么想到用手機當麥克風的”?
  如果換了別的場合,肖戈可能有各種回答,可是剛從案子中出來,持續的緊張感加上毒品的影響,讓他一下說了實話,“我就是想死得明白……”
  已經感到吸毒過量的肖戈,每一分鐘都有無數千奇百怪的想法沖擊著自己的大腦,他確實不知道在接下來的交易中自己能不能把持得住。肖戈把手機當麥克風,至少有三個目的——第一,最及時地讓“摘星”指揮部了解情況,萬一時間來不及可以最快地提供救援;第二,是職業習慣——即便自己失言出了危險,手機傳出的錄音也可以為此案提供鐵證;第三,即便不能生還,也可以讓家人知道自己最后的情況。
  從當時的案件進展來看,“摘星”行動人員已經控制了交易現場的外圍,肖戈的擔憂似乎有些過分。然而,因為麻骨這種毒品,最大的特點就是讓服用者健談,而且容易為周圍人主導而無原則地大講實話。肖戈注意到了自己的這個傾向,并用強大的意志力強行進行壓制。他的壓制可以說很是成功,但卻意外地誘發了麻骨另一個原來不太為人重視的作用,那就是產生大量的幻覺,幻視,幻聽現象。肖戈在整個行動中不得不時時分辨現實與幻覺,壓力之大,常人難以想象。
  可就在這種情況下,肖戈還能夠以一副話癆的樣子和對方聊起來沒完。他還記得走向交易現場路上的話題,是討論楊老大怎么長得不像云南人,答案是楊是來云南撈世界的甘肅人,回族。這些細節肖戈都能準確地回憶起來。
  真不知道國安一線行動人員是怎樣訓練出來的。
  在衛生間的肖戈用從沒有過的嚴肅要求指揮部:“請你們千萬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走進設在一個標準間里的交易現場,肖戈才松了一口氣,這里的桌面上擺滿了毒品。
  終于等到這個時候了!
  肖戈問楊老大:“是四號?”
  楊老大回道:“是,你要的兩公斤,都準備好了。”
  肖戈轉頭對夏某:“大哥,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一半麻骨一半四號吧,價錢按你說的算。”
  夏某翹起大拇指,說,好,想了想又為難地說,麻骨只能論片,不能論公斤算,里面有添東西。
  肖戈說不要緊,你按一片含多少,算好了足片數給我就行。
  
  夏某同意。
  ……
  肖戈干嘛把事情搞得這么麻煩?——他為了讓夏某多說話啊!
  雙方談判已畢,夏某讓楊老大(開車)去取麻骨,說好點清片數后由肖戈給“馬仔”電話,即行付款。
  一會兒,楊老大把車開了回來,提下一個大帆布袋子。
  雙方開始點數。
  肖戈故意點出聲音——五片、十片……還不時和夏某交流一下……
  幾次以后,他發現夏某漸漸不再搭腔,眼神有幾分游移。
  壞了,我表現得太明顯了。肖戈暗吸一口冷氣。
  就在此時,忽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有人用云南話快速地說著什么。
  肖戈的第一個反應是“摘星”的抓捕行動開始了!
  第二個反應是不對,這不是我們的人。因為“摘星”行動組的成員都是從外地調來的警察,只有兩個人可以講云南當地土話,而敲門人明顯不是這兩個外地警察的聲音。
  那就只能是夏某的人!這個時候他們怎么會來?情況有變!
  事實證明,肖戈對來人身份的判斷完全正確。
  夏某跳起來,讓楊老大去開門,一回頭,忽然不見了肖戈。
  就在這一瞬間,肖戈抄起座下椅子,一躍跳進了衛生間。反手已經把門鎖上,動作快如貍貓。他的這一跳一鎖,被稱為本案中肖戈的第四個亮點。
  挑選肖戈加入“摘星”行動的時候,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能打”。肖戈的搏擊水準在北京的戰友中極受推崇,也曾使他在多次抓捕中如魚得水。
  此時的肖戈,看到衛生間的窗戶極小,無法跳窗,唯一的念頭就是憑一把椅子硬扛到周圍警察趕到現場。在戰友趕到之前,他只能依靠自己獨斗天南。
  他說,抄這把椅子,第一用它擋門,第二如果對方破門而入。這就是我的武器,衛生間空間狹小,只要對方不動槍,三五個人我肯定能扛得住。
  兩分鐘以后,夏某開始敲衛生間的門。
  
  攻 守
  
  與肖戈的預料相反,這時候的夏隊長一點兒沒有喊殺喊打的架勢。一邊敲,一邊低聲下氣地說:“你別緊張,你別緊張,是自己人。”
  肖戈在門里破口大罵,夏某你們這幫王八蛋有種進來打,一個對一個你有來無回,倆仨的我一人包打,四個五個讓你個個見血,有槍你放,將來有人找你算賬……
  他反正是豁出去了,決心和對手拼一個魚死網破,這時候再無顧忌。
  嗷嗷地叫了半天,對方只是在低聲賠小話,一點兒要打的意思都沒有。肖戈一通大罵,倒是把剛才過分壓抑的藥勁兒釋放出來一點兒,頭腦慢慢有點兒清醒了,不對啊,要是他們想黑吃黑自己可沒帶著錢,也犯不著等到這一步;要是他們知道我是警察了,要不就打進來,要不就趕緊跑,犯不著跟我這兒磨磯這么長時間啊。
  冷靜下來,再聽,夏隊長那兒還在賠不是呢。“大哥,你千萬別誤會,這是我們的兄弟不懂事,再不會有人來打攪了……”
  想了想,肖戈覺得可能自己真是“誤會”了,要不,怎么董局他們那兒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呢?真有危險,弟兄們總不能看著自己一個人玩命吧?!
  琢磨了半天,肖戈決定還是把戲演下去。他先回憶了一下,剛才罵的話里面有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的——還好,似乎都是說在北京殺七個宰八個之類的光榮歷史,這種事兒,警察固然會有,黑幫老大也未必沒有,全看你怎么理解了。
  雖然如此,防備還是要做的。肖戈抬頭看看,發現衛生間里吊燈的金屬架子挺結實,心里有了主意。他放下椅子,回頭把馬桶圈擰下來了。
  擰這個干嗎?
  肖戈需要一個能掄能砸的兵器,這里的馬桶圈是硬木的,邊兒上還有個棱,砍到人腦袋上估計能削下一只耳朵來。椅子太沉了,不是單手能使的家什兒。
  單手提了馬桶圈,他踩著馬桶上的水箱,伸另一只手抓住吊燈架子試了試強度。證明吊一個人沒問題以后,一使勁,肖戈就把自己掛起來了。
  這是至今每天五點起床跑三千米再健身的主兒,體格和柔韌性都是第一流的。
  把自己掛起來以后,他把右腳蹬在窗框上,作另一個支點,身體斜在半空中。一手吊掛,一手舉著馬桶圈,深呼吸兩下,肖戈伸出另外一只腳,先踩了墻上的開關,把燈關掉,然后無聲地把門把手一挑,衛生間的門拉開了一條縫……
  說這段的時候肖戈講得比較匆促,所以我一直想象不出他當時在衛生間里究竟是怎樣的姿態。
  門微微推開,只見門外夏隊長笑容滿面,雙手張開放在肩頭,手心向上,口中連稱誤會。——他當過警察,當然明白怎樣的姿勢能讓對方放心。
  等看到肖戈這個姿勢,他倒是一愣,隨即道一聲好功夫。
  看對方確無敵意,肖戈蹦下來,臉色鐵青地沖夏隊長又跳又罵,意思是你們怎么能這么干呢?我來你這兒是一個人,第一次跟你們做生意,你們這是要干什么?
  “我跟他急了。”肖戈說。
  這一急,倒是打消了夏隊長剛才點藥片時產生的一絲懷疑,只能是連聲道歉,說實在是急事,兄弟們不懂事,居然找到這里來。已經吩咐他們,無論如何不能再來打攪。
  說著還拿過一支四號,說你要不要先來一支,這個你還沒驗過呢。
  肖戈說他也糊涂了,我吸成這樣還能再來一支四號嗎?
  怎么回事兒呢?
  其實很簡單,就是馬仔撞警察那件事。那個中間來插了一桿子的警官給夏打電話,要他幫著找人,夏還是很認真地去找了。盜亦有道,這種沒事兒給警察添堵的事情,夏是堅決不干的,這違背他低調行動,黑白兩道通吃的原則。問題是,他吩咐手下的時候說了一句話:找到他馬上告訴我。
  這敲門的就是來報告,說那個馬仔已經找到了。按毒品交易的規矩,這時候來敲門可不是什么禮貌問題,而是很可能引發血斗的。所以,夏一個勁兒地跟肖戈道歉。
  道歉完,看肖戈雖然略有和緩,還是一副臉色鐵青的樣子,夏說大哥大哥真的,沒事兒。你要真害怕,你先回房間,跟小姐玩去。我點好了給你送去。
  肖戈點頭,說你可不能少我的貨。夏笑說只多不少,你的功夫我們也見著了,難道你還怕我敢短你的貨?
  夏某遞過房間鑰匙,肖戈哈哈一笑,回頭出門——其實,他是一秒鐘也不愿意在這屋里多呆了。
  交易的地點在三樓,肖戈下樓,往自己開房間的那個樓走,心想,終于可以輕松會兒了,等他送藥來總得有倆鐘頭吧……
  正走在石子甬道上,懷中的電話忽然傳出呼叫的聲音:“肖戈,我是董局。”
  明白已經離開了對方的監視范圍,肖戈拿起電話,回了一聲。董局在電話里說:“你別進屋了,馬上要抓人了……”
  我問:“小哥,你這時候是不是特恨董局?”
  肖戈:“哪里,我腿當時就軟了……”
  
  尾 聲
  
  抓捕夏某的過程異常順利,雙方一槍未發。
  其實,以對方的戰斗力,“摘星”本來估計是要血戰一場的。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當肖戈在交易現場時,盡管出現了他大鬧衛生間的一幕,董局卻遲遲不出手。已經通過手機錄音取證,在確定肖戈沒有生命危險之前,“摘星”指揮部力爭在他離開現場后再開始行動。畢竟,交易現場在三樓,埋伏在樓下的警方人員要突襲到三樓,誰知道中間會遇到怎樣的障礙?在以前的緝毒行動中,曾有多次販毒集團動用重武器與警方交火的戰例。平遠街掃毒,大毒販馬明依托鋼筋混凝土的住宅頑抗,將其擊斃后,繳獲的武器竟然包括53式輕機槍,40火箭筒,以及反坦克地雷。
  但是,這一次警方開始行動后,看到四面楚歌,夏某干凈利落地繳槍投降。
  董局和云南緝毒的情報處長都在一線,走進交易現場,夏某從擺滿毒品的桌子后面站起來,居然還很清醒地嘆了口氣,說:“得了,局長,我栽了。你們讓北京人把我擺了。”
  現場繳獲已經頂上火的手槍兩支,毒品1700克。
  肖戈說,我要兩公斤,他打我埋伏。你看,我已經取得他絕對信任了,而且明擺著是以后還要做生意的,他居然還要短我的貨,所以說,這幫販毒的根本就沒什么江湖道義可言。
  夏很清楚自己的罪有多大,無論在昆明壓半城也好,在境外敢埋人也好,如今手鐲子一戴,那一切都是黃花泡影。所以,他被捕后立即請求立功,聲稱可以交出自己的上線。
  
  上線交出,同樣是令人震驚的,竟然又是他的前任大隊長。
  這位前任大隊長隱藏更深,退役多年,行走上層,儼然已經是一個富貴商人。
  但是,偵查員捕他的時候,對方還是很有力地反抗了一下,不愧是老緝毒警的底子。等看明白不是黑吃黑是警方人員,他馬上停止了抵抗,也是嘆口氣,很順從地戴了手銬。
  干過這一行,最清楚落到這個份兒上無論怎么折騰都沒用了。
  這位元老級的大隊長告訴偵查員自己車里有槍,乖乖地交出了兩支卡賓槍,甚至還有手雷。審問的時候他很坦率地承認,那是預防有人黑吃黑的。“我怎么也不能向小兄弟們開槍吧。”在回答當時是否有意襲警時,他說。
  當天晚上,領導們絡繹不絕地來看肖戈。肖戈的情況很不正常,所以大多數人見過也就算了,只有一位局長讓他印象深刻。這位局長兩眼通紅地過來,用力握了一下肖戈的手,說:“北京的警察靠得住啊。我是又敬佩你,又恨你。敬佩你的膽量,恨你是因為你干掉了我們的緝毒英雄。”
  肖戈臥底12小時,臥掉了他兩個大隊長,都是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好弟兄,能不眼睛紅嗎?
  肖戈說我和他狠狠地一握手,眼睛也紅了,“用了那么多麻骨,我當時精神脆弱。”他說。
  無論這是不是托詞,肖戈當時的狀況的確很令人擔憂。他表現得十分興奮,健談,竟然接連兩天兩夜沒有合眼。不顧醫生反對,他蠻橫地要和戰友“喝一杯慶功酒”,剛喝一口,就吐了,吐得昏天黑地,直到吐得全是清水也止不住。
  第一夜,醫生為肖戈連續用藥十次,中間一度出現休克和散瞳的現象。
  但是,肖戈還是挺了下來。他在出發前所服藥物雖然不對路,但依然有效地保護了他的神經系統和大腦,對肖戈來說,這實在是意外的幸運。
  回到北京,開始給肖戈報了個三等功,后來有一次傅局長來北京,一來就找肖戈,聽說才給了一個三等功,大聲叫屈,說老肖活著回來才給三等功?我給你材料,你重新報!
  這樣就按照四大亮點把整個過程報了,結果上頭二話沒說,就給了一等功。
  以后……
  以后,就是漫長的戒毒過程。新型毒品來勢兇猛,盡管只是吸了一次,肖戈卻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來革除毒癮。
  肖戈說,回到北京的日子,一到下午兩三點鐘,身上就仿佛螞蟻亂爬,全身疼痛,膝蓋以下都是涼的……但這樣的物理毒癮好對付,用藥以后不到一個月就戒除了。而心理毒癮卻讓人難以忍受。肖戈用了整整十個月的冷水療法,甚至關鍵時刻還要喊同事把自己綁起來,但他終于堅持住了,得以重新回到崗位上。
  “張學良戒毒說得挺神,我比他受的罪還大,他吸的是嗎啡,能跟我這麻骨比嗎?”肖戈苦笑。
  這起案子,肖戈被“解放”的時候,云南那邊的審判早就結束了。
  幾次談案子,卻發現肖戈有的時候形象會有些不同。兩次約他在上午,見面后只見他兩眼滿布血絲,神情頗為疲憊。只是,一開始談案子,肖戈馬上精神抖擻,面色也明朗起來。
  最后一次,談著談著,旁邊陪我去的老尹不時看表。等肖戈站起來要走的時候,老尹伸出手去和他一握,問道:“你爸好點兒嗎?”
  肖戈苦笑,搖搖頭,說這次手術后刀口長得不太好,這不,他指指手里提的一個搪瓷盆:燉好的雞湯,我一夜逮著機會就給喂一口,可吃來吃去,連三分之一都沒有。剩下的都讓我吃了。
  那個搪瓷盆很讓我眼熟。
  老尹說告訴老爺子保重啊。
  肖戈說一定帶到。
  忽然想到,原來,幾個月前父親最后的日子,我也曾陪床,也有一個這樣的帶蓋瓷盆,有時給老爺子帶幾口湯吃。
  看著肖戈走向門外,老尹輕輕地對我說,老肖的爸爸一直住院,已經幾次手術了。他退,很大程度上因為這個。這一次手術似乎效果不太好,小哥每天得去陪床……
  肖戈略微佝僂著身子走向大街的樣子讓我忽然心中一熱。
  這不是那種優秀偵查員的霸氣。
  這是如今最普通的北京男人的樣子。他們有時候背不會挺得那么直,因為他們扛著一個家。
  英雄是什么?
  也就是一瞬間的閃光而已。
  閃光過后,英雄一樣要過日子,英雄的父親母親一樣會生病。
  他也要照顧家人。
  哪怕他槍法如神也沒用。
  他也要陪床。
  哪怕他一身好武藝也沒用。
  他也要給父親燉雞湯。
  哪怕他精明過人,膽量蓋世也一樣。
  在他那個家里,當兒子,當丈夫,當父親,其實,誰也替不了他。
  他的生活,其實一如我們每個走在街頭的普通中國人一樣。
  (本刊刪縮)
  〔本刊責任編輯 柳婷婷〕
  〔原載金城出版社《京城十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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